“小姐。”有人笑着唤道。
“嗯。”凤雪衣转头,望向对面的几个妇人,她们的右臂间都挂着一只空的木桶,想来是已经晾好了。
还真是快哪!
她心底幽幽轻叹,枉她自认为这段时间已经很努力的学习如何去做一个平凡的女子,可除了开药方之外,她所有的事都比别人慢了一拍。呵,这也许就是人各有长才吧!
“有事吗?”她收回手,那几个妇人却是扭捏着,你推我,我推你的,这情景倒是有些有趣了。
“小姐,是这样的。”
那几个妇人终于是推出了一个代表,那女人白皙的脸微红,咬着牙,小声的道,“小妇人和家夫成婚已经三年有余,可是肚子始终不见动静。小妇人为此没少求医问药,却每每都是失望,而今为了香火,婆婆竟要为家夫纳妾。”
她说着,抬起袖子,拭着眼中流下的泪,哽咽道,“小妇人和家夫乃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也或许是因为小妇人未曾为他生下一男半女的缘故,这都一年多了,他都不曾碰过小妇人了。”
这本是闺房私事,被从小灌输女子要三从四德的古代女子,没有莫大的勇气,是讲不出这些的。
凤雪衣浅浅一笑,难怪刚才她们要推推攘攘。
“你的夫君之所以没有纳妾,是因为这次突然爆发的灾难。而你现在站在这里,想来是因为跟你夫君赌了气,可是拉不下面子去见他,只能远远的在这里趁着他休息的时候,看他一眼。”
说完,她看向那妇人,果不其然看见后者惊愕的表情。
“你竟连这都知道?”那声音里,净是不可置信。
凤雪衣笑而不语,早在半个时辰前,她看见这妇人躲在边上看她为一个男子施针,并暗暗垂泪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她了。现在又一听她的话,将两件事一串联,很轻易的就得到了答案。
“我明天为他施针的时候,会再帮他把把脉的。”她伸手,轻扣住妇人的脉搏,眉心微微一皱,见那女子倏尔变得惊恐的表情后,拍拍她的手,浅笑道,“明日清晨我给你开个方子,好的身体才能孕育出健康的孩子。”
“小姐,你真是活菩萨啊!”那妇人感激涕零,就要下跪。
“医者父母心,这是我该做的。”凤雪衣弯腰,轻扶起妇人。
“小姐人真好。”那妇人身后的几个妇人也走了过来,将凤雪衣围在中间,又问了些寻常生病所需的方子,几人说说笑笑,一片笑语,为这被阴暗、死亡笼罩的区域平添了几分喜色。
夜,更深了,那几个妇人心满意足的告辞时,有一个妇人大着胆子问凤雪衣,“小姐,你家里为你订亲了么?”
凤雪衣难得的有些怔愣,随即笑道,“新婚不久。”
他,此刻应该也在路上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能重逢。
他们之间总是聚少离多,不知何时才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而她特殊的体质……
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掩盖其中的黯然。
“我早说了嘛,像小姐这般神仙一样的人儿怎么可能会没有如意郎君!”那妇人尴尬的笑笑,其他几人也看出凤雪衣一瞬间变得低落的神色,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一个二个的走了。
凤雪衣独立半晌,轻叹一声,挽起袖子,将最后的几块纱布拧干,晾到麻绳上。
做完这些后,她将水桶拎到树旁,看一眼这浓黑的夜色,足尖轻点地面,白纱划过枝干,翅膀舒展,往深林飞去。
一泓暖泉,硫磺的味道有些浓,却不失一处调养身心的好去处。
这是之前她无意中发现的,这几日她忙着照顾病患,一直未能好好梳洗,现在闲下来,身上黏黏的难受,就连她一向精心呵护的长发,也有了酸酸的味道。
她向来喜净,有时间梳洗,自然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放任自己。
素衣白裙,翩然如雪下落,青色草丛,萤火虫尾后灯光点点,像一只只水汪汪的眼睛。
凤雪衣缓缓步入水中,九尾从衣裙里钻了出来,一爪拍开遮住眼睛的衣带,小爪子伸到肚皮处的小兜兜里,费力的掏啊掏的掏出一瓶药水和一把足有它半个身体大的刷子。
‘嗷呜主子我来啦!’。
它叫一声,用力一蹦,跳上凤雪衣的肩膀,殷勤的为她洗洗刷刷。
凤雪衣很累,伏在一块青石上,享受这难得的闲适时光。
久久之后,在她都近乎睡着之时,她猛然清醒。
身体里最深处,有声音在召唤,属于相连的血!
“是谁?!”
她猛然睁开眼睛,锐利的眸子瞪向左方一侧草丛,右手一扬,尖锐的长针猛地朝那边飞射而去。
卖力为凤雪衣洗刷刷的九尾一愣,随即哇哇大叫,竟然有人偷窥有人偷窥它九尾大人!
其实,它湿的就只有一条尾巴而已。
但是九尾大人对于偷窥这样的行为,是深恶痛绝滴!
它不用凤雪衣发号施令,短腿儿一蹦,身形猛然暴涨,九条长尾无风自动,嗷呜长鸣一声,飞扑向有动静的草丛,尊臀对着那倒霉货,‘噗嗤一声,惊天大屁响起。
那倒霉货白眼一翻,在九尾大人奇臭无比的臭屁中,华丽丽的歇菜了!
九尾一爪拍开他,鼻子在他身上嗅啊嗅的,先是将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甚至是连他嘴里镶的那颗金牙都没放过,然后叼走他腰间的锦囊,身形缩小,将战利品全部塞回小兜兜后,叼着锦囊一蹦三跳的往前跳,最后献宝似的将之交到了凤雪衣的手上。
狭长的眼眸眨巴眨巴,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真乖。”凤雪衣拍拍九尾的小脑袋,九尾高兴,蹦到她的肩上,搂着她的脖子蹭蹭,撒娇的模样,煞是可爱。
凤雪衣微微弯起唇儿,拆开锦囊,眸光却是一滞。
难怪她之前觉得这锦囊太过冰寒,原来这里放着的玉瓶竟是难得一见的寒玉所造。
她拔出瓶胆,伸出食指,点点瓶中液体,和她想的一样,是她的血。
她受伤,只有那日在城门口,而她记得,那血是沁在了沙石里的。而现在她手上的这瓶血,明显就是经过提纯的,和她身体里的血一样,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感觉到了召唤的由来。
“不管你是谁,拿了我的东西,总要付出点代价的。”
凤雪衣浅浅一笑,将瓶胆塞上,再次装入锦囊,对九尾道,“送回去。”
九尾不理解,举着小爪子抗议,‘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做好了,回去给你买酒喝。”凤雪衣太知道九尾的弱点了。
九尾有了短暂的纠结,却还是坚定的摇头,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你既然不要帅哥陪你喝酒,那算了。”凤雪衣惋惜故作叹息一声,伸出手,“新裙子,拿过来。”
九尾狐狸眼亮晶晶,嗷呜一声叫,抱着凤雪衣的脖子连磨带蹭,‘主子主子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黄鼠狼爱鸡我愿意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忠心不二是而后已嗷呜!’。
“那,去吧。”凤雪衣将锦囊递到了九尾的双爪中央。
九尾接过,乐颠颠的跑过去了。
凤雪衣抬头,望着那凄冷的月色,再次陷入沉默中。
到底,是谁要她的血?kfYV3CVOqu5RygoNDVhFXY0544y0EtbsXIZTfKfyyR1g+Ur1cdXH7GCVmpCuddGk8hqRX7DlK7FU01inh5Mp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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