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外之徒-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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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A国的运输线不紧不慢谈着,罗聿这两个多月顺顺利利做了几笔生意,阮争和他的震廷又没了动静。

    罗聿有一日问起刑立成,刑立成便着手查了查,这一查,竟确实查到了点东西。

    阮争三个月前在老挝出现过,那个场子有平市警方的线人,他拍到了一张阮争的背影照片,阮争染了银白色的头发,身体被椅背挡着,只能看见皮肤很白。

    这张照片经过层层传输才到了平市警方手里,又在隔天就躺到了罗聿办公桌上。

    罗聿昨晚上和苏家文闹得晚,这会儿脑海里还还留着苏家文在床上的那股说不清的劲儿,心里就总有些发痒,同时也庆幸自己恰巧碰上,把苏家文领回了家里,不然按苏家文那纯纯软软的性子,留在白巢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怕是早进停尸间了。

    见着桌子上的照片,又听刑立成简述了照片的来由,罗聿把照片拿起来仔细看了看,问刑立成:“怎么确定是阮争?”

    “这个人,”刑立成指了指白发男子身边站着的男人,“震廷的姜棋,警方线人听姜棋叫他阿争。”

    “没有正面?”罗聿皱了皱眉头,一个背影能看出什么来。

    刑立成摇摇头:“线人说如果不是在国外戒心低了些,姜棋叫了阮争的名字,他根本想不到这个人是阮争,一开始也没注意他长什么样。等反应过来,只来得及偷拍一张背影,他就被请出去了。”

    罗聿看着照片,姜棋在照片上的姿势确实恭敬,沉思了一会儿:“老挝,阮争要碰毒?”

    毒品这东西,罗聿、阮争都不曾沾过,倒是何勇贵手底下那些场子里,常有些些不干不净的玩意儿。

    刑立成还未回答,罗聿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未必。”

    他把照片放在了一旁,吩咐刑立成:“再叫人把何勇贵和震廷盯紧了,我看是有人想贪心不足蛇吞象。”

    刑立成点点头,罗聿便让他去忙他的了,把该签的东西签了,罗聿问站在一旁的陆易,今晚他有没有什么特殊行程。

    陆易上次在宋老那儿吃了顿鞭子,现在做事情更加谨慎,重新看了行程簿,才说:“晚上有一个慈善晚宴,海胜的林总主办的。”

    罗聿最近家里有个新鲜东西,欢场都不常去了,他看了看请柬,突地想到苏家文被他关家里这么久只出过一趟海,也怪可怜的,就道:“你替我回家一趟,带苏家文去买身新衣服,打理打理,晚上和我一起去晚宴。”

    陆易在罗聿家见过几次苏家文,还搭过几次话,听罗聿让他去接那男孩子,又想起苏家文跟他说话时候微垂着的头,心里不知怎么的动了动。

    罗聿没听见陆易回答,抬头看了他一眼,陆易才反应过来,低声说是。

    陆易到了罗聿家,苏家文正在给Abel洗澡,他在暖房里穿个T恤短裤,抓着花洒追Abel。

    陆易被管家带着到了暖房,隔着玻璃看苏家文气势汹汹跟着那只加纳利跑,没多考虑就推门而入。Abel正被苏家文拿水冲得激动,看到一个陌生人,顿了顿,凶悍地嚎了一声,蹿上去就要往陆易胳膊上咬。

    陆易拳脚功夫不错,往边上一个错步躲了开去,但加纳利犬的速度更快,见一下没咬到,Abel在落地的瞬间一伏身,以陆易来不及看清的速度闪向他的脚踝骨。

    电光火石间,苏家文平静地叫了一声:“Abel。”

    他叫得不响,但暖房里三人一狗都听得清楚,苏家文把水关了,陆易和管家都没出声,Abel停住了,直着腿不动,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Abel,”苏家文对狗招招手,Abel就跑向了苏家文那儿,“我们洗干净,好不好?”

    苏家文和Abel打着商量,在手心挤了些宠物沐浴乳,他的白T恤湿了,透着些肉,发尾也沾湿了些,照理看着该是很纯良,陆易却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邪门。

    他身边的管家似乎也是那么想的,站在他旁边表情肃穆,一动也不动。

    “陆先生稍等,”苏家文正给Abel搓泡沫,头也不抬地说,“我给Abel洗完澡。”

    陆易勉强扯了扯嘴角,就先出去了。

    苏家文给Abel洗完,将吹干的任务交给了管家,自己也上楼洗了个澡,干净清爽地走下楼来。

    陆易说明了来意,苏家文的眉眼弯弯地,很期待地随他走:“慈善晚宴是什么样?”

    陆易是自己开车来的,苏家文坐在副驾,他给苏家文讲晚宴的流程,着装礼仪,苏家文都耐心听着,就像对罗聿一样礼貌地对他。

    陆易有些膨胀,给苏家文买西装的时候差点划了自己的卡。

    苏家文给狗洗澡误了时间,又赶上晚间堵车,陆易赶不及在开餐前把苏家文送到酒店了,他心惊胆战地给罗聿打电话,号码拨出还没接通前,苏家文戳了戳他的肩膀,指了指自己。

    就在罗聿接电话那瞬,手机已从陆易手里到了苏家文手上。

    “罗先生,”苏家文乖乖问了一声对方好,接着说明情况,“我们堵在路上了,可能赶不及过来了。”

    罗聿不知说了什么,苏家文看了陆易一眼,率先认错:“不是,是我下午给Abel洗澡洗得太慢。”

    他软着声和罗聿求了几句,罗聿总算口气好些了。苏家文挂下电话,告诉陆易:“罗先生说进餐的时候进去不好,等晚餐结束,拍卖开始前,出来接我。”

    罗聿把手机收了,脸色不大好看地喝了口酒,他还没在这种场合独身出席过。他在的圆桌上都是贵客,带的伴儿各有千秋,只有他和对面坐着的震廷二把手姜棋大眼瞪小眼,两人都没伴。

    正式场合,震廷和寰安一般不会凑到一桌来,但这次主办方排桌时疏漏了,把姜棋安排到了罗聿这桌,一时间,气氛就有些尴尬。

    酒过三巡后,大家都放开了,觥筹交错间,有个和姜棋见过几次面的太太,半真半假地问姜棋:“姜总,你们阮先生好难请啊,什么时候才能出来露一露脸呢?”

    姜棋敬了太太一杯,道:“阿争最近忙着谈恋爱。”

    他长得很壮实,和刑立成块头差不多大,没表情的时候看着凶悍,说话却不疾不徐、进退有度,不至于令人生畏。

    “恋爱?”那位太太没想到这种黑帮势力也跟凡人一眼要恋爱的,当场便愣住了,“和哪家小姐啊?”

    姜棋笑了笑,便不说话了,那太太也自知失礼,沉默下来。

    “我倒也想见见阮争,”罗聿隔着圆桌对姜棋举举杯子,“不少问题想问他。”

    罗聿既是客套,也是试探,本没想姜棋给他回应,谁知姜棋饮尽了杯中酒,道:“有机会的,来日方长。”

    吃完了饭,苏家文也到了酒店,罗聿亲自去接了他,苏家文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裤腿贴着腿的曲线向下走,罗聿靠过去亲昵地问他:“晚饭吃了么?”

    “陆易带我吃过了。”苏家文说。

    酒店大堂装得金碧辉煌,电梯口站着两名保镖,见罗聿走回来,帮他按了上行键。

    “吃了什么?”罗聿带他进了电梯,晚宴在四楼,拍卖厅在五楼,罗聿直接选了5,把苏家文按在电梯里摸他新剪的头发,造型师把他的鬓角剃的毛绒绒的,手感很不错,“谁帮你剪的?”

    “普通粤菜,一个叫阿Paul的人,陆易找的。”苏家文一个一个回答。

    电梯到了,罗聿和他离开了些距离,领他走出去。

    拍卖厅里头灯光暗,人还不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见罗聿进来,都起身同他问好,罗聿一一点头示意。

    苏家文有些紧张,想要贴近罗聿又不敢,罗聿的位置安排在第二排,他带着苏家文坐下了,道:“一会儿有什么想要的告诉我。”

    苏家文点了点头,倚在他身边不出声。

    罗聿知道他的性格,也不勉强他八面玲珑,拿起拍卖手册看起来,边看边同苏家文讨论。

    这晚的拍卖品质量还不错,罗聿看中了两三样,正和苏家文说一块手表适合他时,他边上的人入座了,罗聿转头一看,还是姜棋。

    “罗先生。”姜棋礼貌地对他点头,半点看不出震廷和寰宇快打起来了。

    罗聿也对他笑了笑。

    “这个很好看,”苏家文专心看册子,等到罗聿打完招呼,指着册子上一个银质花瓶,轻声和罗聿说,“同家里餐桌很配。”

    罗聿凑过去看,确实和餐桌是一个风格的,便和他讨论起家里的摆设来。

    不多时,慈善拍卖开始了,先开始是一些珠宝首饰,苏家文和罗聿都不太感兴趣,苏家文就趴在罗聿耳边和他猜会拍到什么价格。

    罗聿参加拍卖会很少说话,听苏家文这没见过世面的跟他絮絮叨叨,也觉得有意思,便哄孩子似的跟他探讨。

    倒数第二件是苏家文看中的花瓶,罗聿先让别的买家举牌,到了价格趋稳,拍卖师第一次敲下第二锤时,他才举牌。

    他刚喊完价,姜棋也举起了牌子。

    罗聿皱皱眉头,看了姜棋一眼,又举牌加了十万。

    苏家文听拍卖师说出的数字,吓了一跳,拉拉罗聿的袖子,问他:“这么贵啊,不要了吧?”

    谁料姜棋那头又举了一次牌,苏家文拉住了罗聿的手:“罗先生,别拍了,这种花瓶古董店里到处都是。”

    罗聿理都没理他,不耐烦地把苏家文的手甩开,翘着脚继续举牌,最后当姜棋举到一个很离谱的价格时,罗聿才把牌子一扔,对姜棋说:“甘拜下风。”

    苏家文有些胆怯地看看罗聿,又看看姜棋,不说话了。

    有了罗聿和姜棋这一出,最后一件拍品成交得很快,拍卖会结束了,场上灯光亮起来。

    时间还早,罗聿正要带苏家文往外走,一名富商喊住了他,像是有什么事情找他。

    那名富商和罗聿见过几次面,罗聿看他面色凝重,便松开了苏家文的手。

    “陆易,你带家文到处逛逛,”罗聿吩咐了陆易一句,便带着刑立成,和那名富商去了偏厅。

    陆易来过这间酒店,他带苏家文走到了五楼的露台上。

    夜风习习,把苏家文额前的碎发吹得有些散,他的皮肤光滑白皙,睫毛密长,当他和人对视,就让人觉得这夜风是这样甜蜜,而晚景这样浪漫。

    “一月了,”苏家文有点伤感地说,“我的论文还没写。”

    陆易帮苏家去平大办的休学手续,看过他的成绩单,苏家文成绩很好,也很受导师喜欢。陆易犹豫了一下,道:“我留了你们系主任的电话,你有什么要问的,我可以帮你问。”

    苏家文闻言先是感激,想到罗聿的脾气,又有些担心,他看了看露台的门,紧张地问陆易:“罗先生知道了会不高兴吗?”

    陆易想了想,道:“这应该是不会。”

    苏家文点点头:“那我想一想。”

    两人正说着话,露台的玻璃门被推开了,是姜棋。姜棋好像是在找人,他看见了苏家文,脚上顿了顿,朝他们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

    陆易看姜棋越走越近,挡在苏家文前面,姿态紧张,苏家文拍拍陆易的手臂,说没关系。

    他侧身从陆易后头走出来,问姜棋:“您找我吗?”

    “不记得我了?”姜棋问他。

    “能让我和他单独说会儿话么?”姜棋又问陆易。

    陆易自然是不肯,他能让姜棋和苏家文说话已是不错了。

    “你为什么和罗聿在一起?”姜棋问他,他待苏家文态度很好,与罗聿和他的朋友们都不同,带着尊重和询问。

    苏家文也不知怎么解释这问题,陆易帮他回答了:“姜先生未免管的太多了。”

    姜棋看了陆易一眼,他人高马大,比陆易壮一圈,听见陆易说话带刺,也没生气,和气地把手里的盒子递给苏家文:“送给你。”

    苏家文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就是他拍下来的那个天价花瓶。

    “罗聿对你好吗?”姜棋深深看着苏家文。

    苏家文想把盒子还给了姜棋,姜棋没接,陆易强硬地拿了过来,塞回给姜棋。

    姜棋也不恼,他拿着盒子,道:“本来就是为你拍的,我听到你说喜欢。”

    “谢谢,但是不用了。”苏家文婉拒,“太贵重了,”

    “东西本身是不贵,被罗聿喊贵了,”姜棋笑了笑,“你不要,我就先替你收着。”

    说罢便走了。

    “你认识他?”陆易问苏家文,他看苏家文的表情,觉得苏家文大约是忘记了的。

    果然,苏家文疑惑地摇摇头:“不认识啊。”

    这时候,刑立成的电话来了,问陆易带着苏家文在哪里,罗聿事情谈完了。

    陆易赶忙带着苏家文回去了。

    罗聿就带着刑立成站在酒店大堂,罗聿等苏家文跑过来,问他:“去哪儿了?”

    “去露台上了,”苏家文捋了捋头发,呼吸有些喘,罗聿往外走,他跟上去。

    坐进车里,罗聿闭着眼睛小憩,苏家文坐了一会儿,听罗聿说:“下次给你买个更好看的花瓶。”

    苏家文愣了愣,才意识到罗聿在和自己讲话,他转头看了罗聿一眼,罗聿依旧没睁开眼,便解释:“不用的。”

    “为什么不用?”罗聿这才睁开眼,注视着苏家文。

    苏家文被他问倒了,在他看来,花瓶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摆设,有缘分就买一个,没有缘分也可以有别的装点餐桌。

    但罗聿也没有逼问他,罗聿心里有些事,回家去书房打了一通很长的电话,回房时苏家文都睡着了。

    苏家文睡着床正中间,罗聿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苏家文就乖乖滚到床沿边了,罗聿看他睡梦中还这么战战兢兢,忍不住笑了笑。

    今天那位富商找他,是无奈之举。他看中了首都郊区的一块地,交了保证金要参加拍卖,结果昨天他的保证金被退了回来。他想托罗聿去问问,到底问题出在哪儿。

    这忙罗聿可帮可不帮,罗聿这方面一向不吝啬,就答应了下来。

    首都的情势,沈齐喑比他清楚,他就打了沈齐喑一个电话,沈齐喑帮他去问了一问,才知道地已经内定了,而沈齐喑问出来的那个内定的人,竟是姜棋。

    震廷这些年主要在海外和平市发展,不曾去过内陆,一是因为水深,没有背景进不去,二也是赚的军火快钱,不走正道。

    现在姜棋突然去首都拍地,还有了些关系,让罗聿不得不防。

    他让沈齐喑帮他问问清楚姜棋背靠的是哪尊大佛,又让刑立成做一份震廷今年明面上的投资表给他。

    直到躺到苏家文身边,罗聿才轻松了一些。

    苏家文睡的毫无防备,脸上染着薄红,床头灯从上往下照,他的睫毛阴影打在鼻梁上,温暖而柔和。

    苏家文就像家,虽然这房子摇摇欲坠,脆弱不堪,挡得片刻躁郁,已经了不得。

    罗聿把手搭在他的腰上,睡了过去。

    陆易和刑立成住楼上楼下,房子离罗聿的住所不远,等罗聿吩咐他们可以走了,刑立成开车顺陆易回去,他沉默寡言,陆易话也不多,车里十分安静。

    突然,刑立成问陆易:“你们今天在露台碰到姜棋没有,我看他往那儿走。”

    陆易心中一惊,道:“碰到了。他来找苏家文。”

    “找苏家文干什么?”刑立成表情沉了沉,又问。

    “姜棋拿了他拍的花瓶,说要送给苏家文,”陆易答道,“他好像认识苏家文,但苏家文不认识他。”

    刑立成听他这么说,眉头略皱了皱:“你怎么知道苏家文不认识他?”

    “苏家文样子很惊讶,不像是装的。”陆易自以为很公正地评价。

    前面是红灯,刑立成踩刹车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陆易,道:“我知道了。”

    陆易沉默了一会儿,有张口问:“刑哥,罗先生不会对苏家文怎么样吧?”

    “管好你自己吧。”刑立成并不回答他的问题,绿灯又亮了起来,他朝前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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