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李贵嫔的事情是否是她主使做的，刘贵嫔揭发的那些事情足以让她死十次百次了……
“就知刘贵嫔那个贱人留不得，她知道那么多秘密早该除掉的……”
“如今说这些还有何用！”吴晴冷然喝住自己的女儿，如今她已经被褫夺封号，废为庶人，听候发落，保住自己已然是不可能了，只要能保住她的儿子，保住鲁王当上太子，也就保住了父亲、保住了吴家！“乐儿，你着人给你外祖传话，就说我在宫里已经败露，皇上发落的旨意很快就会下来，让他及早打算。”
曼乐惊讶，“母妃，您和外祖有何打算？”
吴晴慈爱地看着她，柔声道：“乐儿，此事你就不要管了，不管我和你外祖如何打算，都是为了你和你弟弟，为了咱们吴家能够长享富贵不衰。”
曼乐虽然嚣张跋扈，可很是听从母亲的话，她也知她这么多年能够横行宫中也是仗着母亲的位分和祖父在朝中的势力，如今眼看着母亲要倒台，她的性子虽然一时不能安分下来却也收敛了些许，当下也不再问便去给外祖写信去了。
吴晴见曼乐离开，眼角眉梢的那抹柔和笑意，倏尔冷下脸来，对身侧之人吩咐道：“吩咐下去，杀了刘贵嫔！”
身侧之人微微一愣，面有难色，“娘娘，眼下刘贵嫔被关押在太后宫中，又有禁军把守，我们的人实在不好妄动啊？”
“那是你们的事情！”吴晴声色俱厉，“刘贵嫔害我如此，无论如何我都要让她死！”
“娘娘，世间之路千万条，您为何偏偏选上这一条呢？”
吴晴又何尝不知在这个时候杀了刘贵嫔无异于在皇上的怒火上浇油，可为了不让皇上的怒火烧及她的母家，她必须要牺牲掉自己了……她死了，把所有罪责背下来，以父亲在朝中的势力一时之间皇上定然不会轻易动丞相府的。她缓缓闭上眼睛，嘴角也有些哆嗦，只要刘贵嫔死了、她死了，兴许当家大公主忽然病逝的事情也就能永远成为秘密了。
良久，她长叹一声，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声音却缓了下来，“若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只是眼下本宫除了这条死路已没有活路可选了，就按本宫的意思去办吧，这兴许也是最后一次指使你们做事了，你们都是丞相府培养出来的死士，往后替本宫好生保护鲁王和四公主两位殿下。”
那人点了点头，“属下遵命！”他刚刚退出去便有一个青衣婢子从鸳鸾宫悄悄走了出去，并未引起宫外守卫的注意。
等到了景阳宫那青衣婢子摘掉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与晴纶一模一样的脸来。听风过来迎接，微笑着道：“主子在里面等着呢，快随我进去吧。”
晴纶点了点头，跟在听风身后走向寝殿。
听了晴纶呢禀报，曼罗平静而又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沉声道：“吴晴她不是不惜命的人，既然知道这样做等待她的就是死路却还一意孤行非要这样做，这背后定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是想牺牲自己来保全吴家。”
晴纶垂首，“主上也不知道她想借死亡来隐藏的秘密么？”
曼罗抬头看了一眼晴纶，眼中凝起一丝笑意，“我又不是什么神人，怎会知晓这些隐秘之事呢？”
“属下兴许知道她想隐藏的秘密。”
“哦？”曼罗不由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晴纶当下便说道：“如今这宫里只闻宁王是皇上长子，殊不知皇上原本还有一个公主的……”
“你是说青阳公主？”曼罗短暂的惊讶之后便有恢复了常态。大公主是几位公主中唯一有封号的公主，即便她如今贵为帝姬，也只不过是个没有封号的帝姬，虽说帝姬比寻常亲王的地位还要尊贵些，可有了封号才更加尊然。有封号的公主虽说地位不比帝姬，可皇上的那份宠爱才是更加让人看重的东西。当年曼珠甚得父皇宠爱，出生不久便得册封，一时风光无限，可却在最好的年华因为出宫游玩而惨死宫外，皇上太后因着这事杀了所有随行的侍卫、宫人、婢子，就连马车滑落悬崖的地界官府也没能幸免，为青阳公主陪葬的人数多达五百多人，可想而知皇上太后对青阳公主的疼爱之深。若是吴氏与此案有关，那吴氏便再无丝毫活路可言！
晴纶继续说道：“正是，先前老主上就对青阳公主的死感到蹊跷，可皇上盛怒之下杀的人实在太多，反而将可查询的证人都斩断了，老主上私下命令属下再彻查一番青阳公主遇害前经过的各处地方，属下幸不负老主上所托，确实查到了些许证据，可当时晴妃正得盛宠，吴明州也甚得皇上欢心，老主上觉得当即把证据呈上去会惹来皇上猜疑，便让我将证据收好，日后寻得机会再呈秉给皇上，可没想到没等到扳倒吴明州老主上就……就……”
曼罗见她说不下去，自己心中也是一痛，当即打断道：“外祖没有来得及办的事情，就由我代为完成，你且放心，吴氏再无翻身机会。”
“主上既已计算好，属下拭目以待！主上还有什么事情吩咐给属下做？”
“把你手里关于吴氏的所有证据都移交给刑部侍郎安达远。”
晴纶微讶，“安达远是咱们的人？”
曼罗摇头，“不是，不过很快就是了。这个人一直被刑部尚书压制着，官职多年未曾挪动，他心中早就对刑部尚书多有不满，若是有个上位的机会他自然会抓住，想必很快就会呈送给皇上过目。皇上看了那些证据，吴氏便也就倒了。”
此时晴纶的内心之复杂已不是震惊所能够形容的了，她早就知道主上心思缜密，可没想到她对朝堂之事竟也如此熟悉，各部官员的性竟也都掌握的这般清晰，主上的心思……恐怕不是常人所能猜透的，以帝姬之身参与朝政，她走的果然不是寻常女子走的路。
“主上心思，属下敬服。”晴纶说的这是心里话。
曼罗微微一笑，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镇北军说话间就要到了，京畿营已经暗中布置好了，苍茫山的人马也已秘密调动。为确保万一，吩咐下去给苍茫山的士兵分发京畿营规制的铠甲。”
“这是为何？”
“我那个父亲心中多疑，倘若叫他知晓宁王私自养了这么多人马，竟然会给宁王也扣上谋反的帽子，我既答应宁王，送他与杨二小姐去过神仙逍遥日子，就不能食言。况且这支军队我留着还有用。”
“是，属下稍后便去知会杨将军。”
“嗯。”曼罗笑意微微地看向晴纶，“这些日子，你也乏了，等扳倒吴氏之后，你也不用时时监听鸳鸾宫的动静了，往后做好本分，本主也不会亏待于你。”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曼罗点了点头，待晴纶走后，让听风把煎好放凉的药端来，她一口气喝了，又缓了几口气，便吩咐听风听雨，“本宫许久未向皇祖母请安，听说皇祖母今日审问刘贵嫔，气的差些又病倒，你们去吩咐鸾车，本宫要去一趟祥宁宫。”
主子这几日按照周太医说的，腿不似之前那么疼了，下地走一会儿也无妨，且周太医说主子的腿也应多活动，长时间躺在床上也不好，又知主子此时要去祥宁宫定有她非不不可的理由，当即便出去准备了。
到了祥宁宫门口，听风听雨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曼罗下车，闻讯赶来的锡珠也恰好走到宫门口，委身福了一礼，当即眉开眼笑地说道：“看帝姬今日气色好了许多，太后娘娘方才还打发奴婢去景阳宫看看的，不成想您却是先来了。”
曼罗点头，嘴角添了些许笑意，“有些日子没来给皇祖母请安了，今日听闻皇祖母不大舒服，便过来瞧瞧，倒是有劳姑姑前来相迎了。”
“帝姬这是说哪里话，您能来，太后定然十分高兴，奴婢也是欣喜迎一迎您呢。”锡珠说着便接替听雨搀扶着曼罗的手臂，低头看了一眼曼罗的腿，觉着能使上些力气了，心下便也略略放心，主上这些日子几乎日日都来信催问，她在太后跟前走不开不知道小小姐的腿究竟好些了没有，今日得见便也能恢复主上了。
曼罗借着锡珠和听风的臂力抬腿迈过门槛，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姑姑，本宫给皇祖母的茶可还喝着？”
锡珠乐呵呵地笑着，“还喝着呢，奴婢遵照帝姬的嘱咐，每日午后都要给太后泡上一杯呢，眼下太后就爱喝您送的茶，旁的茶再好却是也不愿喝了呢！帝姬师承茶山太婆，茶艺非同寻常，难怪太后爱喝呢！”
“本宫不过是提供了茶叶，其余都是姑姑的功劳呢！”
锡珠继续笑着，“奴婢可是沾了帝姬的光呢！”
到了祥宁宫，还未走到寝殿，便听到太后的声音传来，“可是三丫头到了？”
曼罗一听，脚下便紧了两步，许是使得力气大了，腿一软险些跌倒，幸好锡珠和听风提力扶着。锡珠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看来小小姐的腿还是没能好起来……
“皇祖母，是儿臣来了。”曼罗侧头低声吩咐锡珠和听风，“你们搀着我快些进去。”
等到了寝殿，太后正半躺在床上，见曼罗进来急忙伸出手，不让曼罗行礼，“快免了这些虚礼，到哀家跟前来。”
曼罗还是微微福了福身，浅声道：“是。”锡珠和听风一起把曼罗扶到床前，早有察言观色的婢子搬了张椅子来，曼罗便缓缓坐下，锡珠和听风这才退到一旁。
太后拉着曼罗的手，眼中尽是慈爱，拍了拍她的手，说道：“瘦了，这些日子可是膳食不好么？”
曼罗摇头，“倒不是膳食如何，只是长时间躺在床上，胃里积食便吃不下许多，那些汤药一碗一碗地喝下去，儿臣倒还觉得胖了些呢！”
“你啊，就会讨哀家的欢心。”太后缓缓一笑，可眼角却添了些许哀愁，“若是这宫中人人都能如你一般孝顺，哀家便该颐养天年，何苦还为那些事情烦忧呢。”
曼罗自然知道太后说的那些个烦心事情，当下便微笑着宽慰道：“皇祖母且放宽心，这世间事多烦忧，清心无事者甚少，更别说咱们身处皇家，难免的是非多。”
“你这孩子年纪轻轻便如此通透。”太后长叹一声，“看的明白也好，咱们天家享旁人享不了的荣华，便也要经旁人不会经历的血污，你早些看明白便也能少了那些愁绪。”
曼罗反握住太后的手，忽然低下头，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怎的，儿臣卧床的这些时日，总是梦到青阳皇姐。”
听到青阳这两个字，太后的手不由一颤，看向曼罗的目光也有些复杂，“青阳，青阳……你说你近些日子常梦到你青阳皇姐？”
“嗯。”曼罗脸上凝起一丝哀伤，“虽说青阳皇姐去时儿臣还小，可那时儿臣已经九岁了，青阳皇姐甚是疼爱我们，可没想到……没想到……”
“你梦到青阳如何了？”
曼罗眼中有些许雾蒙，“青阳皇姐说她是被人害死的，让儿臣为她报仇，可儿臣虽说被父皇册封帝姬，可久在宫外，能力实在有限，想着青阳皇姐满面血污情形，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处置，本打算去告诉父皇的，可父皇正在处理朝政召见大臣，儿臣便来了皇祖母这里。”她顿了顿，把太后的神色全部收在眼中，当下哽咽着道：“皇祖母，青阳皇姐当年深得您和父皇的宠爱，难免招人记恨，若青阳皇姐真是被人害死的，还请皇祖母……”
“不必说了。”
她一口一句“青阳皇姐”早就叫得太后额角青筋急跳了。曼罗见火候刚好便也住了声。坐在那里一脸悲戚的模样。
太后看了她一眼，说道：“三丫头，你且回景阳宫歇着，你青阳皇姐的事情，哀家自会处置。”
曼罗走后，太后当即命令锡珠去叫皇上，看那模样，像是焦急愤怒的快要忍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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