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纳科幻小说精选1-海岛的秘密:比任何时候都更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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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的思索--重操造船工作--1869年1月1日--火山顶上的一缕烟雾--一次爆发的先兆--艾尔通和赛勒斯·史密斯去畜栏--察看达卡岩洞--尼摩船长对工程师说过的话

    破晓时分,新移民们悄无声息地来到洞穴入口处,他们将这个洞穴命名为“达卡岩洞”,用以纪念尼摩船长。此时正值退潮,众人可以自如地从拱形洞口下通过,海浪拍打着拱洞的拱脚柱。

    小艇就停在此处,这样可以避免海浪的冲击。出于谨慎起见,潘克洛夫、纳布和艾尔通把它拉上与地下洞窟相连的那个小海滩上,放在一个对它来说绝对安全的地方。

    雨已经停了,天空依然阴云密布。总之,这个10月,南半球春天的开头,是不能令人满意的,再说风向有从一个方向转向另一个方向的趋势,这就不能指望会有好天气。

    赛勒斯·史密斯和同伴们离开了达卡岩洞,踏上返回畜栏的路。纳布和赫伯特边走边注意拆除船长原先在畜栏和地下室之间布下的电线,以留着将来使用。

    一路上,新移民们几乎没有说话。10月15日那晚到16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令他们激动不已。那个卓有成效地保护过他们的恩人,那个被他们当做守护神的人,尼摩船长,已经不在人世了。他和他的“鹦鹉螺号”潜艇已经葬身深渊里。每个人都觉得比以前更孤单了。可以说,他们已经习惯了依赖那种万能的帮助,但如今他们失去了他,吉丁·史佩莱和赛勒斯·史密斯本人都有这种感觉。因此,沿着畜栏走过时,全体默默无言。将近早上9点,新移民们回到了花岗岩宫。

    原先就说好了,造船工作必须积极加快进度,因此,赛勒斯·史密斯在这件事上投入了比以往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将来无法预测,所以说,对于新移民们而言,能有一艘牢固的船,即使在恶劣天气时也能行驶,而且这艘船得足够大,在必要时还可以做一次历时较长的远航,这才是一种保障。要是船已竣工,即使新移民们还没打算离开林肯岛,到太平洋波利尼西亚的任何一个岛屿或新西兰海岸去,至少他们可以尽早去塔波岛,在那里留一张关于艾尔通的便条。这是必不可少的一项预防措施,万一那艘苏格兰游船再次光临这一带海域呢?因此,这件事一点也不能疏忽。

    于是,造船工作又着手进行着。每当没有什么其他紧要的活儿急需纳布、吉丁·史佩莱和赫伯特去干时,赛勒斯·史密斯、潘克洛夫和艾尔通便在他们的帮助下,不知疲倦地干着。要是想趁着秋风顺风去塔波岛的话,新船就必须在5个月内造出来,也就是3月初。因此,木工们争分夺秒地干着。此外,他们不必操心去做一套帆缆索具,因为“奋进号”上的那一套就完整地保存着。因此,首先是把船壳做好。

    1868年年底这一段时间几乎没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就在这项重要的工程中过去了。2个半月后,船的肋骨安装好了,第一批船底板也调校好了。此时已经可以看出,赛勒斯·史密斯的设计是优秀的,这艘船在海里一定行驶得很稳当。潘克洛夫十分投入这项工作,当这个或那个同伴丢下木工斧子去拿猎枪时,他便毫不客气地唠叨着。然而,为了下一个冬季,必须好好打点一下花岗岩宫里的食物储备。但不要紧。当工场里的人手缺乏时,那个正直的水手就会不高兴。在这种情况下,他就一边发牢骚,一边赌气干着6个人的活。

    整个夏季天气都不好。有几天,天气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大气中饱含着电离子,接着便是深深搅捣着大气层的狂风暴雨。听不到远处隆隆的雷声的日子是少有的。那是一种低沉但持久的轰轰声,像地球赤道地区的闷雷一样。

    1869年1月1日当天就发生了一场特别猛烈的暴风雨。雷电不停地击落在海岛上。一些大树被击倒了。格兰特湖南端隐蔽着家禽饲养场的那些大朴树中,就有一棵被雷击倒了。这种大气状况与地心正在酝酿的那些现象有着某种关系吗?空气的骚动与地球这一地区内部的骚动之间是不是存在着一种联系呢?赛勒斯·史密斯认为是有关系的,因为随着暴风雨的发作,火山再次爆发的征兆就越发明显。

    1月3日那天,赫伯特一大早便登上眺望岗给一头野驴装鞍,这时,他望见一股巨大的烟雾从火山顶上冒出来。

    赫伯特立刻通知了新移民们,他们马上就出来观察富兰克林峰的顶峰。

    “哎哟!”潘克洛夫喊道,“这回可不是蒸汽哇!我看这大家伙不再满足于呼吸,它还要抽烟呢!”

    水手的这个比喻形象地描述了火山口正在发生的变化。3个月以来,火山口一直喷出浓度或浓或淡的蒸汽,但那还只是矿物在地下沸腾引起的。这次,一股浓烟随着蒸汽喷了出来,像一柱浅灰色的柱子一样,底部宽达300多英尺,在山峰顶部700至800英尺高空散开,宛如一朵巨大的蘑菇。

    “火就在火山的烟囱里。”吉丁·史佩莱说。

    “可是我们无法扑灭它!”赫伯特回答。

    “我们得好好地通一通火山的烟囱。”纳布正儿八经地指出。

    “好,纳布,”潘克洛夫喊道,“你负责这项清理工作吗?”

    接着潘克洛夫哈哈大笑起来。

    赛勒斯·史密斯认真观察着富兰克林峰喷出来的那股浓烟,他甚至用耳朵倾听着,仿佛想逮住某声从远处传来的轰轰声。然后,他向他已经走远了一段距离的同伴们走去,说:“朋友们,一次重大的变化果真发生了,我们不应该掩盖这一事实。火山的物质不再仅仅是处于沸腾状态,而且着火了。因此,非常肯定,我们正受到下次火山爆发的威胁!”

    “那好,史密斯先生,咱们走着瞧,火山爆发,”潘克洛夫喊道,“要是真的会爆发,我们就为它鼓掌!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可操心的!”

    “是的,潘克洛夫,”赛勒斯·史密斯回答,“因为岩浆的旧通道一直是通的,幸好它的存在,火山会把岩浆倾流向北部。可是……”

    “可是,既然火山爆发没什么好处,最好还是别爆发。”记者说。

    “谁知道,”水手回答,“说不定火山中有什么有用而且珍贵的物质喷出来,我们可以大加利用呢!”

    赛勒斯·史密斯摇摇头,对这一现象突如其来的发生不抱任何乐观态度。他不像潘克洛夫那样,那么轻描淡写地估计了火山爆发的后果。如果由于火山的导向,岩浆不会直接地威胁到海岛上森林覆盖的地方和开发过的地区,但可能会出现其他错综复杂的情况。的确,火山爆发伴随着地震的情况并不罕见,特别在一个海岛,像林肯岛这样自然条件的海岛,它由那么多种物质构成,一边是玄武岩,一边是花岗岩,北部是熔岩,中部是松软的泥土,所以,这些物质之间无法牢固地粘连在一起,随时都会有崩裂的危险。因此,如果火山喷发物并不构成太严重的危险的话,但撼动海岛的任何地壳运动都会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

    “我好像,”艾尔通趴在地上,把耳朵贴在地面上说,“我好像听到一阵沉闷的轰轰声,就像一辆拉着钢筋的大车发出来的声音。”

    新移民们极其认真地倾听着,证实了艾尔通没听错。那轰轰声有时还夹着地下的嗡嗡声。这种嗡嗡声形成一种渐强“音符”,然后又慢慢消失,好像某股强风在地球深处吹过似的。因此,众人可以由此断定,蒸汽和烟雾通过中央烟囱时畅通无阻,而且由于阀门足够宽,不会发生任何断层,也不必担心会发生爆炸。

    “啊!”此时潘克洛夫说,“那我们还回去干活吗?让富兰克林峰尽情地冒烟、吼叫、呻吟、吐出焰火吧,我们可不能为此而什么都不干了!走吧,艾尔通、纳布、赫伯特、赛勒斯先生、史佩莱先生,今天所有人都得干活!我们要调试内龙骨,12只手可不算多。我希望2个月后,我们的新‘乘风破浪号’--我们还是沿用原名,是吧?--浮在气球港的水面上!因此,1小时也不能浪费!”

    所有的新移民们在潘克洛夫的催促下,都回到了造船工场去安装内龙骨。内龙骨是一层箍在船身上的厚甲板,它牢牢地把船肋骨连接起来。这是一项重大而又累人的活,所有的人都得参加。

    于是,1月3日一整天,众人都埋头苦干,没有考虑火山的事。再说,在花岗岩宫的沙滩上也看不到火山。但是,有一两次,一股大大的阴影挡住了太阳光,在非常纯净的天空中划下了一道白昼的弧弓,这说明了有一层厚厚的烟云在太阳和林肯岛之间穿过。海上刮来的海风把这些烟汽都吹到了西边。赛勒斯·史密斯和吉丁·史佩莱密切地注视着那团团掠过的阴影,并一直谈着火山现象的明显发展,但手中的活并没有中断。此外,从各个方面看,都应尽快把船造好,这才是他们最高利益之所在。面对着可能发生的各种意外,新移民们要得到更好的安全保障,船就必须早日竣工。

    谁晓得这艘船日后是不是他们唯一的避难所呢?

    晚上吃过饭后,赛勒斯·史密斯、吉丁·史佩莱和赫伯特又登上眺望岗,这时天已全黑,在黑暗中应该可以辨清火山口堆积的蒸汽和烟雾中,是不是掺杂着从火山中喷出来的火焰或白炽物质。

    “火山口有火!”赫伯特喊道,他比同伴们敏捷,第一个跑上了眺望岗。

    富兰克林峰远在约6英里之遥,此时它就像一把巨大的火把,山顶上缭绕着一股煤灰色的火焰。中间或许还夹杂着不少岩渣和灰烬,使火焰燃烧起来很微弱,在漆黑的夜晚中显得不太明显。但海岛上笼罩着某种淡淡的红光,朦朦胧胧地照亮了第一道山坡上的大片树木。大股旋涡般的烟雾染黑了高空,只有几颗星星透过这烟幕闪烁着。

    “变化太快了!”工程师说。

    “这并不奇怪,”记者回答,“火山复活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了。赛勒斯,您还记得吧,第一阵蒸汽是出现在我们到山的支脉搜索尼摩船长住处的那一时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10月15日前后。”

    “没错!”赫伯特回答,“已经过去2个半月了!”

    “因此,地下火已经燃烧了10星期,”吉丁·史佩莱回答,“现在发展到这么猛烈也就不足为怪了!”

    “您有没有感觉到地下有些震动?”赛勒斯·史密斯问。

    “确实感觉到,”吉丁·史佩莱回答,“但这离地震还……”

    “我并不是说我们已经受到地震的威胁了,”赛勒斯·史密斯回答,“愿上帝保佑我们!这种震动是由于地心火沸腾而引起的。地壳就好比锅炉的炉壁,而您知道,锅炉壁在气体的压力下,会像一块金属板那样发出洪亮的颤动。此时发生的情况正是这种现象。”

    “多美的焰火啊!”赫伯特喊道。

    这时,一束烟火从火山口喷出,蒸汽并不能遮住它的光亮。成千上万朵火星和火舌向四面八方飞散开来。有些从烟雾上飞过,快速地烧毁了,在后面留下了一道真正的灰烬,这燃烧中还伴随着一连串噼噼啪啪的爆炸声,像在发射机关枪似的。

    赛勒斯·史密斯、记者和那个小伙子在眺望岗待了1小时后,就走下海滩,返回花岗岩宫。工程师心事重重,甚至忧心忡忡,以至于吉丁·史佩莱觉得应该问一问他火山爆发是不是会很快带来什么直接或间接的危险。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赛勒斯·史密斯回答。

    “可是,”记者接着说,“可能发生的最大不幸,无非就是一次把海岛翻天覆地的地震。但是,我认为这一点倒不必担心,既然蒸汽和岩浆已经找到了一条可喷发到外面的畅通通道。”

    “所以,”赛勒斯·史密斯回答,“我并不担心通常由于地下气体膨胀引起地面崩裂而造成的地震。但其他的原因可能导致严重的灾难。”

    “什么灾难,亲爱的赛勒斯?”

    “我不太清楚……但我得去看看……我得巡一巡山……再过几天,我就会确定的。”

    吉丁·史佩莱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虽然火山仍发出爆炸声,而且愈来愈响。回声回荡在海岛上,但花岗岩宫的主人们很快就酣然大睡了。1月4、5、6日,3天过去了。众人一直在造船,工程师没有解释什么理由,只是埋头加紧工作。此时,富兰克林峰罩上了一层面目狰狞的阴云。

    除了火陷外,火山口还喷出了白炽的岩石,有的岩石喷出来后又正好掉回火山口里。只把这一现象当开心事的潘克洛夫说道:“瞧!那大家伙正在玩比尔波球呢!它在耍杂技呢!”

    确实,那些喷出来的物质又掉回深渊里,而且,看来由于内部压力而膨胀的岩浆还没有涌到火山口上。至少,能部分看到的火山北面缺口还没向山峰的北坡倾出汹涌的岩浆。

    然而,不管造船工作多么紧迫,新移民们还得到岛上各地忙其他的事。

    首先得到关着岩羊和山羊的畜栏去,更换那些动物的饲料储藏。于是,说好让艾尔通明天,也就是1月7日到那边去。由于他已经习惯了干那活,一个人去就够了。所以,当潘克洛夫和其他人听到工程师对艾尔通说“既然您明天去畜栏,我陪您去走一趟吧”时,都不由得有些吃惊。

    “唉!赛勒斯先生!”水手嚷道,“我们能干活的日子是屈指可数的。要是您也走了,那我们就少了4只手了!”

    “我们第二天就会回来的,”赛勒斯·史密斯回答,“但我得去一趟畜栏……我想弄清火山爆发的情况。”

    “爆发!爆发!”水手不太满意地说道,“火山爆发是件重要的事,可我从不担心这个!”

    不管水手有什么意见,工程师打算翌日到畜栏勘探的计划还是不变的。赫伯特很想陪赛勒斯·史密斯去,但他不想惹潘克洛夫不高兴,只好作罢了。

    第二天天一亮,赛勒斯·史密斯和艾尔通就乘上套着两头野驴的大车,快马加鞭取道畜栏。

    森林的上空飘过了大片沉甸甸的乌云,富兰克林峰还不断地向云雾中喷出煤灰色的物质。这些沉甸甸飘过大气层中的云雾显然夹杂着杂质。它们那么出奇地浓密而且沉重,说明不只是火山烟雾造成的。这些厚厚的涡状云中悬浮着一些尘埃状的岩渣,像粉末状的火山灰,还有一些细得像最细的淀粉的浅灰色灰烬。这些灰烬非常之细小,有时可以浮在空中长达整整几个月。1783年冰岛火山爆发后,不止1年内,大气中就这样弥漫着火山尘埃,太阳光几乎都透射不过去。

    但是,这种粉末状物质往往会降落,现在就是这种情况。赛勒斯·史密斯和艾尔通刚到达畜栏,一阵类似于一种轻飘飘的火药末的黑雪便从天而降,顷刻间地上变了样。树木和草地都蒙上了一层好几英寸厚的火山灰。但是,好在当时吹的是东北风,最大块的那片乌云被驱散到了海面上。

    “这真奇怪,史密斯先生。”艾尔通说。

    “问题很严重,”工程师回答,“这种火山灰……这种粉末状浮石灰,一句话,所有这些矿物尘,表明了火山内层正发生着多么强烈的骚动啊。”

    “但我们对此无能为力吗?”

    “无能为力,只有观察事态的发展。这样吧,艾尔通,您忙您畜栏里的活吧。此间,我到红河源头上去,观察山峰北坡的情况。然后……”

    “然后怎样,史密斯先生?”

    “然后我们到达卡岩洞走一趟……我想看看……总之,我2个小时后回来找您。”

    于是,艾尔通走进畜栏圈里,一边等待着工程师回来,一边照料着岩羊和山羊。面对火山爆发的预兆,这些羊群似乎也有些不安。

    而此时,赛勒斯·史密斯正在东边支脉的脊梁上冒险。他绕过红河,来到了他和同伴们第一次探险时发现的硫黄泉边。

    情况已经大有变化!现在从地里冒出来的烟不只是1股,而是13股。

    这些烟直喷出地面,好像是被某个活塞有力地打出来似的。显然,地壳正经受着一种惊人的压力。大气中饱含着硫黄气体、氢气和二氧化碳,还掺杂着水蒸气。赛勒斯·史密斯感觉到平原上遍布着的火山凝灰岩都在颤动。这些凝灰岩只是一些粉末状灰烬,时间一久便凝固成现在的石块。但工程师还没有看到任何新岩浆。

    当他观察了富兰克林峰的整个北坡后,工程师就可以更完全地确证这一点。火山口上正冒出旋风般的烟雾和火焰。一阵冰雹般的岩烬飞落到了地上。

    但是,仍没有一点岩浆从火山口中喷出来,可能是火山物质还没上升到中央通道口上。

    “我宁愿它喷出来!”赛勒斯·史密斯心里想,“至少我就能肯定岩浆是沿着老路往外流。谁知道它不会从某处新出口倾倒出来呢。但危险不在于此!尼摩船长正是料到了这一点!不!危险不在于此!”

    赛勒斯·史密斯向前走到宽阔的河堤上,这条河堤延伸包围住狭窄的鲨鱼湾。在这里,他就可以充分地观察这边山坡上那些旧岩浆条痕。毫无疑问,最近的一次火山爆发应该追溯到很久以前了。

    然后,他一边往回走,一边侧耳倾听着地下传来的一声声犹如不间断的雷声的轰轰声,那间歇还传来了几声爆炸声。早上9点时,工程师回到了畜栏。

    艾尔通正等着他。

    “牲口已经照料过了,史密斯先生。”艾尔通说。

    “好,艾尔通。”

    “它们看上去很烦躁,史密斯先生。”

    “是的,它们的本能起作用了,本能是不会错的。”

    “您打算……”

    “拿上一盏灯和一个打火机,艾尔通,”工程师答道,“然后走吧。”

    艾尔通照着他的话办了。野驴被解开了僵绳,在畜栏里自由活动。门从外面关上了。然后,赛勒斯·史密斯走在艾尔通前面,领着他向西走上通往海边的羊肠小道。

    他们两人走在覆盖着从乌云中掉下来的火山灰的软绵绵的地上。森林中不见一只四手动物,鸟类也飞走了。有时,一阵微风吹过,扬起了一层灰烬,把两个新移民包围在尘土旋涡中,彼此都看不见。因此,他们想到用一块手绢捂在自己的眼睛和嘴巴上,因为他们正冒着被飞尘蒙瞎和窒息的危险。

    在这种条件下,赛勒斯·史密斯和艾尔通只好加快步伐。此外,空气沉闷,仿佛一部分氧气已被烧掉,空气变得不宜呼吸了。每走100步,就得停下来喘口气。因此,过了10点钟,赛勒斯·史密斯和他的同伴才走到了由玄武岩和斑岩组成的海岛西北岸的石峰上。

    赛勒斯·史密斯和艾尔通他们基本上是顺着那条在暴风雨之夜,引导着他们走到达卡岩洞的讨厌的道路走下这段陡岸的。在大白天,往下走不会那么危险,此外,覆盖在光滑的岩石上的那层灰烬,可以保证他们的脚更稳当地踩在斜斜的石面上。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海岸尽头那高约40英尺的陡壁上。赛勒斯·史密斯记得这处陡壁是沿着一道缓缓的斜坡下降到海面上的。尽管此时正是低潮,但看不到任何海滩,被火山灰玷污的海浪直接地拍打着玄武岩海岸。

    赛勒斯·史密斯和艾尔通毫不费劲地找到了达卡岩洞的洞口。他们在最后一块岩石处停了下来,这块岩石形成了陡壁下的一个平台。

    “那艘铁皮小艇应该在那边吧?”工程师说。

    “它在那里,史密斯先生。”艾尔通回答,一边把藏在拱顶下的那艘轻便小艇拉过来。

    “上船,艾尔通。”

    他们两个上了船。一阵微微起伏的海波把他们送进了洞窟里拱顶很低的地方。在那里,艾尔通擦亮了打火机,点燃了手提灯。然后,他操着两把桨,手提灯放在船头,好让它的光线照亮前面。赛勒斯·史密斯掌着舵,向漆黑的洞穴中驶去。

    “鹦鹉螺号”不再在那里用它的灯光拥抱着这个阴暗的洞穴。或许船上的电灯光还在海水深处亮着。一直由它那个强大的发电机提供着电力,但没有一丝光线从尼摩船长安息的深渊中透射出来。

    手提灯的灯光虽然黯淡,但仍可以保证工程师沿着洞穴右边的岩壁向前走。这个洞穴,至少在其前部,笼罩着死一般的寂静,因为走了不久,赛勒斯·史密斯就清晰地听到了大山深处传来了一阵阵轰鸣声。

    “这是火山的声音。”他说。

    过了一会儿,伴随着声音,一股强烈的化合物气味迎面袭来,硫黄蒸气直呛工程师和他的同伴的咽喉。

    “尼摩船长担心的正是这个!”赛勒斯·史密斯低声说,他脸色稍稍发白,“可我们还得到洞穴深处去。”

    “我们走吧!”艾尔通回答,他深深地划着桨,把小艇划向洞穴深处。

    穿过洞口后将近25分钟,小艇到达了洞穴尽头的岩壁,并停了下来。

    这时,赛勒斯·史密斯站到他的座位上,举起手提灯巡视着那堵把这个洞穴与火山中央通道隔开的岩壁的各个角落。这堵岩壁有多厚呢?是100英尺,还是10英尺,这无法估计。但地下传来的声音太清晰了。看来这堵岩壁是不会很厚的。

    工程师横向察看了岩壁后,把手提灯挂在一把桨的一端,然后又重新检查着玄武岩壁上一处更高的地方。

    在那里,透过一些几乎看不见的缝隙,穿过那些吻合得不好的棱柱,渗出了一股刺鼻的烟气,污染着洞穴里的空气。岩壁上还划下了一道道裂缝,其中有些比较明显的一直下裂到离洞穴水面仅两三英尺的地方。

    赛勒斯·史密斯先是若有所思,然后,低声地说:“对!船长说得对!危险就在这里,而且是一个可怕的危险!”

    艾尔通什么也没说,但看到赛勒斯·史密斯打了个手势,他又拿起船桨。

    半个小时后,他和工程师走出了达卡岩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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