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峻眸光暗涌,临走前,留下一句话,“关于这件事,爷爷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吩咐高峻去做。”
“嗯,会的。”贺云清重现赞赏之色,目送高峻离去,然后,重新陷入沉思。
黑夜过去后,又一个生机勃勃的早晨来临人间。初升的太阳磅礴四射,穿过晨雾射向大地,耀眼的光芒把整个世界照亮,万物苏醒,朝气蓬勃。
宽敞广阔的运动场上,两个人影在并肩慢跑,一个面色微微涨红,跑得有点吃力,另一个则气定神闲,丝毫不受影响。幸好已到终点,两人脚步皆慢慢停了下来。
贺煜拿起两条毛巾,一条递给贺云清,一条自己用来拭擦着汗水,轻笑道,“爷爷老当益壮,今天又多跑了一公里。”
“跟你一比,爷爷就不中用了,你瞧,爷爷这气还喘着呢。”贺云清接过毛巾,慢条斯理地抹了一把脸,定定看着贺煜。
这身形,这体魄,这容貌,这气质,无一不是上天的完美之作,堪称举世无双,却因何就是无法找到一个真正合适的伴侣呢。
贺煜何等精明和敏锐,立刻捕捉到贺云清眼中的惋惜和沉重之色,迟疑地问,“爷爷今天忽然叫我来陪你晨运,是否又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找我谈?”
贺云清在长凳坐下,喝了一口水,便不拐弯抹角,郑重其事地道出,“语芊其实没有死,她和琰琰都回国了,是吧?”
贺煜挺直的脊背猛地一僵,数秒,也缓缓坐下。
贺云清继续面色严肃,果断地发出一个要求,“阿煜,答应爷爷别再去找她,你们根本不可能了。”
不可能?才不是!贺煜俊颜也陡然沉下了。
“对方不好惹的,那是顶级杀手,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骨子里有着凶残的狼性,爷爷不想白头人送黑发人。”
“顶级杀手又怎样?骨子里藏着凶残的狼性又怎样?凭我们贺家的实力还怕他不行?假如真的这样,那我们不知死过多少回了!”贺煜寒着脸,不以为然地辩驳,同时在纳闷爷爷是如何知道这些。
“那不同的,不错,我们也有一流的保镖,但那是没办法的,是必须的。不像这个完全可以避免,高峻说的没错,既然你们已经过去,就该学会放下,不是你的,别去强求。”
高峻!原来是这畜生!他就奇怪了,爷爷消息怎会这么灵通,一下子查出这么多!到底是高峻那畜生主动找爷爷的呢?又或是爷爷叫高峻帮忙?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让他感到异常不悦和生气。
嗓子顷刻像在冰水里漫过,贺煜沉怒出声,“这是我的私事,希望爷爷别理,我自有分寸。”
“别理?你是爷爷的孙子,关乎到你的性命,甚至关乎到整个贺家,爷爷怎么会不理!”贺云清也不自觉地拔高声音,但他又清楚孙子的强硬个性,故还是选择软着来,“阿煜,就当爷爷求你吧,一个女人而已,何必那么执着。听高峻说,她现在过得挺好的,看来那人才是能给她幸福的人,至于你和她,注定是不配……”
“不配?当年爷爷要我娶她的时候,不是说过她是我的命定伴侣吗?现在又说不配了?”贺煜冷冷一哼,低沉醇厚的嗓子难掩狂怒,瞪着贺云清转瞬窘迫的面容,更加决然地道,“在这世上,没人比我更适合她,只有我才能给她幸福!”
“那你当初又何必放她走,你当初要是真觉得她那么重要,就该想尽办法留住她,你自己大概也觉得她不适合,才舍得放手的吧,故你说,为什么放她走,为什么?”
为什么?那是因为……
贺煜忍住,没说出真正的原因。这个抉择算是他人生中最失策最失败的一个抉择,给他带来最严重的影响,他不会重蹈覆彻,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她从身边离开,谁都阻止不了,即便是眼前的一家之主!
调整好心情,他平静却又不容否决,“爷爷,我的事我会处理,而且,这次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插手与干涉。时候不早了,我陪你回去。”
贺云清无动于衷,静静看着他,很明显,不赞同他的话。
贺煜于是不勉强,“今天有个早会要开,我得早点回公司,爷爷等下再自己回去吧,或我命人过来陪你。”
说罢,站起身,阔步昂扬,头也不回地朝住宅区走去。
贺云清两眼紧追随,眉头更加深锁,更加忧心忡忡起来……
经过一番思忖,贺煜渐渐确定是母亲跟爷爷告的密,还隐隐猜到,根据母亲的个性必定加油添醋了不少,故他回到自家大屋见到季淑芬时,丝毫不给好脸色看,眼神甚至比那天在办公室的还阴沉恐怖。
季淑芬也打听到贺煜被贺云清召见了,一直坐立不安,此时总算等到贺煜归来,然而却是这样的表情,故她满肚子的话不敢说半句,只能不时偷瞄着贺煜,不知所措地纠结。
贺煜吃完早餐,依然二话不说,提着公事包就离开了家门,边驾车边回想早上的事,不知不觉中,车子驶向了凌语芊下榻的酒店,停在酒店门前的马路旁。
三天过去了,不知道她过得怎样,他忽然发觉自己这个计划有点不在控制范围内。本以为经过那天晚上的浪漫激情,她会有所感触,可事实上,她丝毫不受影响。
虽然他有派人监视母亲,但避免被野田峻一觉察,他暂时并没派人直接跟踪小女人,只通过琰琰了解情况,从而得知她和野田骏一很恩爱,她竟然连续几天都亲自下厨煮饭给那日本鬼子吃,幸好,有件事值得欣慰,那就是,她没跟野田骏一睡在一起,在酒店套房的主卧室,是属于她和琰琰,琰琰还说,在美国也是妈咪陪着一块睡。
当时一听这个好消息,他心里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难道她和那日本人是有名无实的婚姻?然后又忆起重逢时强行占有她的时候,她的紧致就像是多年没人侵入过似的。
不过很快,他又疑惑不解,她是那么的诱人和美好,野田骏一没理由放着不享受,除非是不爱她,又除非,性无能?
不,他宁愿相信是她对他未忘情而守身如玉,也不希望是那日本鬼子性无能。只可惜琰琰太小,他不想小子深入太多这方面的事,何况对一个三岁多的小奶娃问这事,恐怕也问不出个具体确切来,于是认为目前首要的还是如何重夺她的芳心。
只是,真的还能吗,这小女人,心里到底有没有他?又或者,故意这样折磨他的?
思及此,他不禁又想起爷爷早上的话。确实,一个女人而已,虽然很美,很诱人,可凭借自己的条件,真想找到更美更诱人的也未尝不可,然而,自己就只要她,就算她不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在自己心目中永远都是最迷人的,是自己最想要的,唯一想要的,所以,爷爷说什么不配根本就是荒谬,这辈子,她是为自己而生,注定了是自己的人,没人比自己和她还般配,只有自己才能给她幸福,当然,也只有她,才能给自己各种快乐和满足!
随着这些想法,贺煜沉闷的心总算再次雀跃起来,仰头,远远看着她房间的位置,心中做出了下一步的决定。小女人,再给你一天时间,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将再次出现你的面前!
收回了视线,他重启车子,朝公司方向奔去。而不久,酒店大门走出了令他朝思暮想的可人儿,陪同一块的除了凌语薇和琰琰,还多出一个青春亮丽的女子。原来,沈乐萱也回中国了!
她是野田骏一的秘书,又和凌语芊成了好姐妹,野田骏一到中国创业,她选择跟随,这段时间一直在美国做着交接工作,如今一完成,迫不及待地赶来。
野田骏一在这个酒店另外订了一个商务套房给她,今天吃过早餐,凌语芊于是带她出来逛逛,到附近一座百货商场。
“丹,短短数日不见,你和头儿的感情真是如滔滔江水般突飞猛进,我从没见过头儿这么春风得意,肯定是你的功劳了。看来还是我们中国的地儿好,能促进夫妻感情!”走在时尚辉煌的商场上,沈乐萱挽住凌语芊的手,眉开眼笑地聊开,还暧昧地打趣,“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生宝宝?是不是应该考虑给琰琰添个小妹妹了,不如就现在吧,还是那句话,在我们的故土,培育出来的娃儿准是个人才!”
凌语芊俏脸即时红了起来,窘迫又羞赧,不知如何接话了。
倒是琰琰,听罢小嘴儿马上撅了起来,“乐萱姑姑,我才不想要小妹妹呢!”
沈乐萱低首,注意力转到他身上,“哟?姑姑没记错的话,琰琰好像很喜欢小妹妹呢,你在旧金山就说过想要小妹妹。”
“那是以前啦,反正我现在不想要了,我不要妈咪生小弟弟或小妹妹,我要妈咪只有我一个小宝贝。”琰琰说罢,用力摇晃凌语芊的手,撒娇,“妈咪,抱抱!琰琰要妈咪抱着走。”
凌语芊俯下头来,瞧着琰琰,暗暗叹气,惨了,这小家伙又闹别扭了呢。
沈乐萱不知缘由,不禁逗他,“抱什么呀,你在旧金山不都是自己走的吗?你看你腿这么长了,还要妈咪抱,再过几年是你抱妈咪了呢,来,姑姑拉着你走。”
“不,琰琰要妈咪抱,琰琰脚儿疼,走不动了!”琰琰不领沈乐萱的情,继续可怜巴巴地仰着小脸望着凌语芊。
凌语薇看出他的心思,翻了翻白眼,对他又气又爱,但还是满足他的要求,将他抱了起来。
琰琰趁机搂住凌语芊的脖子,紧紧窝在她的怀中,沈乐萱见状,不由伸手轻碰一下琰琰的脸儿。小家伙顿时耍起酷,鼓着两腮不理不踩,继续不停地往凌语芊怀里钻。
整个画面很温馨,很有趣,直到她们经过一人潮稀少的转弯处,好芬围忽被一不速之客破坏掉。
又是季淑芬,这疯婆子阴魂不散的!身边还多两个身材魁梧的年轻男人,看样子,是保镖。
看着毫无善意的来者,凌语薇皱起眉儿,凌语芊也顷刻冷起脸,下意识地将琰琰抱紧一些,至于沈乐萱,一脸疑惑,不知怎么回事。
“贱人,把琰琰给我!”季淑芬直截了当,趾高气扬地发出索求。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琰琰从凌语芊怀里探出头来,小家伙记性可好了,认出是上次那个没礼貌的老奶奶,本能地起了戒备。季淑芬则迅速换上笑脸,朝他伸出手来,“琰琰乖,到奶奶这儿来,奶奶带你回家。”
琰琰哪里理她,不屑道,“奶奶?不,琰琰的奶奶在美国,在旧金山!”
这无疑挑起季淑芬的怒意,气急败坏地嚷,“不,你的奶奶是我,我才是你的亲奶奶!”
琰琰听罢,皱起眉头,看向凌语芊。
凌语芊挤出一抹笑,回他慈爱一看,目光重返季淑芬身上,冷叱,“那天我已跟你说得很清楚,拜托你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别再搅乱我的生活!”
“哼嗯,我的意思也很明显,我要的人是琰琰,至于你这残花败柳,有多远滚多远!”
“老巫婆,你住口,你才是残花败柳!不准你侮辱我姐姐!”凌语薇也忍不住开口驳斥了,黑白分明的双眼悲愤地瞪着季淑芬。
一听被唤为老巫婆,季淑芬可气了,于是专攻凌语薇,怒气腾腾,“白痴妹,你叫谁老巫婆啊,你那不要脸的姐姐,就是一个残花败柳,一个人尽可夫的小贱人!”
这下,连沈乐萱也怒了,“这位太太,请你自重,不管你是谁,你刚才的言行足以让我们告你诽谤和恶意中伤他人。”
季淑芬轻蔑的目光瞪着沈乐萱,“你又是哪根葱,有何资格在这里唧唧哇哇的,看你这穷酸样,和这小贱人一样出来卖的吧。”
“可恶!”沈乐萱下意识地扬起手,准备赏季淑芬一巴掌。
然而,疯婆子早有预谋和准备,沈乐萱的手还没碰到季淑芬,就被季淑芬带来的其中一个保镖抓住,痛得她眼泪都几乎出来了。
凌语芊悲愤交加,怒斥保镖,且怒瞪季淑芬,“放开她,不然我报警!”
季淑芬丝毫不为所动,还理直气壮地命令,“阿力,记住你们的责任,是保护我的安全,对付任何想伤害我的人。”
她话音刚落,沈乐萱立即发出痛苦的哀叫,尽管声音很低,凌语芊还是听到了,更加气急交加,“季淑芬,你到底想怎样,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就行了,别伤及无辜!”
“我想怎样?我要琰琰回归我们贺家,要你这小贱人跟那小日本滚出我们中国,有多远滚多远!”季淑芬继续冷血得意的样子,根据李晓彤的教导再度对凌语芊污言秽语,“你这不要脸的小贱人,既然不甘寂寞嫁人,为什么还要勾搭我家阿煜,除了出卖身体你还会什么,真是丢光我们中华儿女的脸!”
该死!
季淑芬,你这疯婆子,你这恶毒的老巫婆,我凌语芊这辈子都会恨你,我要是原谅你,誓不为人!
凌语芊气得浑身发抖,抖得连胸前的琰琰也跟着颤动起来,浓浓的委屈和悲愤让她体内即时生起一股热流,直冒她的喉咙,奔至眼眶,她极力地忍着,不让这悲酸屈辱的泪水冲出来。
这一瞬,她多希望自己手里有一把手枪,在季淑芬身上打出无数个洞!
懂事老成的琰琰,感觉到妈咪的难过,从凌语芊怀中挣脱下来,迅速奔至季淑芬的面前,朝她拳打脚踢,“老巫婆,滚开,不准欺负我妈咪,不准欺负薇薇阿姨和乐萱姑姑。”
季淑芬始料不及,就那样被琰琰推倒在地,保镖下意识地抓住琰琰,她见状,赶忙大嚷,“放手,不准伤害他。”
保镖狐疑,“夫人,你刚才不是说任何伤害你的人都要……”
“他除外,他是我的孙子,你们谁敢动他半根汗毛,唯你们是问!”季淑芬边叱责边挣扎着起身。
然而,琰琰才不理她,继续推她踢她,嘴里也继续发出痛骂,“打死你这老巫婆,踩死你这老巫婆,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妈咪。”
“哎哟,琰琰你快住手,我是奶奶,你的亲奶奶呀。”
“奶奶个毛!我才没你这么恶毒的奶奶,我奶奶漂亮又善良,不是你这个又老又丑的巫婆能比的!”
本来,凌语芊见琰琰忽然冲出去的那一刻,吓破了胆,又见保镖要对付琰琰,更是心胆俱裂,做好冲出去同归于尽的准备,不过后来的情况让她略微放心,且不打算阻止,静静看着琰琰替她报仇,胸间充斥着浓浓的欣慰与感动。
真是她的乖宝贝,谢谢你琰琰,谢谢你替妈妈出了这口气,不错,这个恶毒没人性的老巫婆不是你的奶奶,她没资格,她不配,当年她就想过害你和妈咪,你要记住她的恶行!绝——不——原——谅!
季淑芬那厢,眼见情况不可收拾,赶忙找保镖求救,总算从地上爬了起来,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这大概是她季淑芬这辈子最狼狈的一刻,而这样的结果是她的孙子赐给,当然,追根究底是她自作孽。
众人无不大呼痛快,两个保镖都去协助季淑芬,沈乐萱得到自由,退回凌语芊的身边,凌语芊也将琰琰带了回来,准备撤离。
季淑芬却不死心,再做刁难,凌语芊等人心情于是又恢复紧张和凝重,幸好,一个年轻男子天使般地走来,拦在季淑芬的面前,“伯母,老大叫你立刻回家。”
见到这熟悉的人影,季淑芬神色猛地一晃,她认得他,是贺煜在生意场结交笃深的好朋友之一,叫什么李承泽的,想不到彤彤安排的人还是无法彻底撇开那些监视她的人,自己的行踪还是这么快让贺煜知道了!
“伯母——”李承泽再喊一声。
季淑芬暗自调整好心情,决定不买账,“我的事不到你理,你别多管闲事。”
“我当然不是多管闲事,我是奉老大的吩咐来带你走的。”李承泽也格外果断决然,“伯母,我知道你很重视老大,老大他很生气,非常生气,我头一次见到他这么生气的,你还是回去吧,否则……”
季淑芬听着,脑海已不由自主地勾勒出贺煜恐怖骇人的面容,心里即刻萌生退意,但想起李晓彤的叮嘱,毅然挣扎,“否则怎样?难道他还不认我这个母亲不成!”
“对,就是不认你!”李承泽毫不客气地跟着冷哼,手机拨通贺煜的号码,递给季淑芬,见季淑芬不肯接,他索性直接放到她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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