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早料到她的反应,他若无其事地说下去,“丹,这下真的没人能打扰到我们了,我们很快会恢复以前的平静幸福生活。”
他越是兴奋激动,凌语芊则越觉浑身冰冷,不禁想起那天他在电话里的暗示,原来,她的担心不是莫名奇妙,他果然想对付贺煜。本来,根据中国的法律程序,只要她不亲口指证,这个案子根本无法上到法庭,他却懂得利用国际压力,作为特例移交国际庭处理,难怪短短数日他憔悴疲倦,这期间他一定不停奔波,使用各种办法好达成目的吧。
骏一,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你不是说过只希望借此警告一下贺煜、让他再也不敢打扰我们吗,因何结果却要置他于死地,一旦上了法庭,他会罪名成立,然后,面临他的是身败名裂,是牢狱之灾!
莫非,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结果?你一早就决定要他身败名裂,之前那样说不过是为了哄我、骗我?还有,为什么每次都不事先和我商量,总是自作主张,先斩后奏,将我往死里逼?你到底有没有为我想过,难道这就是你对我的尊重,就是你所谓的为我好?
冷冷看着眼前的男人,凌语芊蓦然惊觉,他变了,变得很陌生,甚至很可怕,刺痛了她。她宛如堕入千年冰潭,寒意噬骨,从头冷到脚,无法抑制地哆嗦、颤抖。
一觉察到她的异变,野田骏一伸手,作势拥住她。凌语芊仿佛遭遇豺狼猛兽,条件反射地躲避,伴随着低吼,“别碰我,不要靠近我。”
野田骏一脊背一僵,结果还是把她搂入了怀中。
“不要,走开,走开!”凌语芊更加奋力挣扎。
“丹,冷静,我不会伤害你,我只会保护你,而且,铲除任何伤害你的人!”
保护……不错,曾经他很保护她,用他的命换取她的自由。可现在……峻一,假如是这样的保护,我不稀罕!凌语芊已经热泪盈眶,继续拼命挣扎,使出全力来摆脱。
野田骏一也加大力度,意图把她稳住,而这一争持的过程,凌语芊身上的睡袍被扯开,滑落,露出里面的惹火内衣,旖旎春色即时把野田峻一重重震住。
凌语芊先是一呆,随即迅速拉好睡袍,事不宜迟朝外面跑。野田骏一回神,及时拉住她,激动地问,“丹,这是真的吗,你终于这样做了?你愿意了?做好心里准备了?”
凌语芊身体僵了下,数秒,回头,郑重地恳求出声,“骏一,我们离开中国吧,这次的案子算了,我们去新加坡或香港,重新我们的生活,重新我们的事业,我会倾尽全力协助你,我们在那里会闯出一个名堂,打出一片天地的,请答应我,好吗,好不好?”
刹那间,野田骏一恍然大悟过来,悲哀地笑了。她总算肯履行妻子的责任,可出发点却是为另一个男人,那个把她伤得彻底的男人!丹,为什么你要对他这么好,他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对他?还有,你把我当成什么?不错,我很爱你,很渴望品尝你的美好,但请记住,是灵肉结合,发自彼此的真心,而不是为了任何人,更不是为了贺煜那个王八蛋!
狂热的心像被淋下一大桶冰水,瞬息冷却,野田骏一愤愤然地转过身,走到窗边去。凌语芊跟上,停在他的身侧,静静地望着他。
“大后天的审讯,会在很私隐的法庭,现场只有相关工作人员,他们会遵守职业道德,不会把事情曝光,故你不用担心,面对律师法官的询问,你如实回答就好。”少顷,野田骏一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澜,眼睛也朝着外面,让人看不到里面的神色。
凌语芊心头又是抑不止地微微一抖,继续恳求,“骏一,请别这样,撤消它好吗?我们离开,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不要告他了。”
“不告?你可知道我为这事花了多少精力心思和心血?你却叫我放弃?不,No—Way!”
“可是……”
“可是什么?”野田骏一视线从外面收了回来,转到她的脸上,语气更加凝重和坚决,“丹,醒悟吧,他不值得你这样!你知道吗,这些日子他都被拘留,凭他的能力应该可以保释,但他没有,那是因为他也自觉罪孽深重,故我们更应将他绳之以法,让他为自己犯过的错付出代价!”
凌语芊咬唇,摇头。
野田骏一缓缓伸出手,扶住她单薄的肩头,眸间尽是乞求,“丹,不管你和他曾经爱得多深,那都已成过去,而今,你是我的妻子,我希望你能忘记过去,专心专意担任新的角色,我也求你,好不好?”
话毕,他的一只手移至凌语芊的后脑勺,脸一低,准备吻住她。凌语芊快速躲避,且使劲将他推开,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数秒,仓皇逃离。
奔回自己的卧室,她用力甩上房门,还下了暗锁,身子抵在门上,脑海再度闪出刚才的情景,痛苦席卷而来,她蹲下,抱着头,无声地抽噎起来,直到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爬上她的头顶。
“妈咪——”
熟悉的呼唤让她浑身震颤,只见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张稚嫩的小脸,那俊俏的小五官像是什么直捣在她的灵魂深处,她急忙将他纳入怀中,泪水更加迅猛狂流。
琰琰一言不发,静静地窝在她的胸前,直到她重新扶正他的身子,他抬起小手儿,慢慢抚上她的脸容,触到那一闪一闪的泪滴,奶声奶气地问,“妈咪刚才哭又是因为激动吗?骏一爹哋回来,妈咪高兴得哭了?”
天真无邪的话,让凌语芊喉咙顿时又是一阵哽咽,眼眶再起热气,好一会,她终压住情绪,低问,“琰琰怎么醒了?”
“要尿尿。”
凌语芊一听,宠溺一笑,起身牵他往洗手间走,待他解决,抱他回到床上。
“妈咪,来,你也躺下,和琰琰一块睡。”
凌语芊点了点头,在他身侧躺下,不时伸手轻抚他,渐渐地,琰琰睡过去了,她呆愣少倾,起身,拿到手机拨通池振峰的电话。
池振峰很快接通,惊讶的嗓音带着雀跃,“Yolanda,是你吗?你找我有事?”
凌语芊握着手机,樱唇颤抖,不能言语。
“Yolanda你听到我的话吗?你找我什么事?是关于总裁的?你答应原谅总裁,答应撤销控告?”池振峰语气越发焦急,以致有点儿刺耳。
凌语芊下意识地移开手机,数秒后又放回到耳际,却闻电话里已无池振峰的声音,只有兹兹电流声在作响,他挂线了!
她略怅,也缓缓按了退出键,不过,来电马上又有,原来,他刚才一直听不到她说话,以为信号不好,先挂了机,再打过来。这次,他依然很急促,重复刚才的问话。
凌语芊终究没说出想说的,选择了撒谎,“对不起振峰,刚才按错键了,打扰到你,很抱歉。”
池振峰听罢,一阵失望,但他又觉得不是这样,可惜凌语芊坚持不答,他只好作罢,无奈地挂了线。凌语芊也放下手机,走到窗户边,对着外面发着呆,好长一段时间后,重返床上,就那样对着琰琰酣然安稳的睡颜,彻夜无眠……
翌日。警局拘留室,池振峰又来探访贺煜,这次一起前来的,还有林律师。
他们已接到通知,案件后天正式开庭,迫不及待地跑来告知贺煜!尽管消息不是十分突然和意外,却仍给贺煜带来了一定程度的震荡,他不再像前几天的淡定从容,神色变得凝重和严肃,望着林律师,询问,“如果上庭,我胜数有多大?判定结果是否依然取决于她的供词?”
林律师略作沉吟,郑重其事地答,“虽然野田骏一可以动用国际压力来提前上庭,但审判的结果还是得靠受害者的指证,不过我想既然野田骏一如此劳师动众,必有把握能让贺太太庭上指证。”
池振峰忽然想起某件事,赶忙插口,“对了总裁,昨天Yolanda打过电话给我。”
贺煜深邃的黑眸倏忽一亮,盯着池振峯。
“当时她说无意中打错了,但现在看来,她一定是已经知道案件要上庭,于是打来告诉我!她心里其实未必真的想总裁入罪?我等下就去找她,叫她无论如何千万别指证!”池振峰说着,转向林律师,“不过安全起见,还是两手准备比较好,林律师想想办法,怎么百分百打脱这个罪名。”
林律师颌首,但又提出顾虑,“就算贺太太不想贺总裁出事,可我担心在野田骏一的威逼下她最终屈服,故我认为,贺总裁最好动用一下关系,到时就算真有意外,不至于败下。”
池振峰也觉有理,加入劝解贺煜。
可惜,贺煜坚持自己的想法,他甚至用命令的口吻,不准池振峰去找凌语芊。他又在赌!他还在赌!他想她亲自抉择!
池振峰急得团团转,“总裁,事到如今你就别意气用事了好吗,Yolanda肯定是爱你的。”
爱?他当然知道那小女人爱他,可他要她承认,要她正视,要她勇敢地面对。其实这个案件里,不仅他在赌,那个小日本也在赌,不过他坚信,不管小日本给予的压力有多大,逼得她多紧,她都会撑下去,绝不会被说服,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是吧,小女人,你绝不会舍得我遭受牢狱之灾的对吧,我还要出去,把你接回身边,继续宠你爱你,会比楚天佑时更爱你,实现当年的承诺,让你真正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看着贺煜若无旁人的迷醉,池振峰除了叹息,似乎找不到别的说辞,与林律师面面相觑,不久,离开警局。
尽管贺煜交代命令过,但他还是找了凌语芊,可惜,凌语芊没见他,故他只能在电话中劝说恳求,结果还是遭到凌语芊的决然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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