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噜之谜
一天,天刚蒙蒙亮,二道沟乡治保干事刘欣正美美地做着好梦,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他急忙一跃而起,抄起了手枪,开门就问:“什么事儿?出了什么事儿?”
敲门的是乡里值夜班的收发员小李子。他见刘欣发问,就说:“没……没啥大事儿……”可是看得出,小李子活像一个前来自首的罪犯,说话嘟嘟哝哝,目光躲躲闪闪,两只手不知往哪儿搁才好。
刘欣揉揉眼睛,心里嘀咕:他是睡糊涂了,还是跟我逗着玩?仔细看看小李子的神情,不像。便当胸给了他一拳:“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快说!”
“你别急,刘哥……昨天夜里,我发现有个男人在叶大夫屋里睡觉。想来想去,我觉得……”
“捞干的说——是谁?”
“……呼噜王。”
“啊?王书记?你亲眼看见的?”
“没看见……”
“那你根据什么说是他?”刘欣一把揪住小李子的脖领子,两只大眼一瞪,“捕风捉影地瞎造乡一把手的谣,当心我……我扇你!”
小李子眨巴眨巴眼睛,慢吞吞地说:“我没看见,可我听见了——他在叶静贤的宿舍里打呼噜……”
“啊……”刘欣的手慢慢地松开了。
说起二道沟乡党委王书记的呼噜,可是个远近闻名的“呼噜王”。
王书记打呼噜的能耐,刘欣不仅小时候就有所耳闻,而且他还有亲身感受。那是刘欣从部队转业回来那年秋天,他带领基干民兵去参加修筑国防公路的工程。他们宿营野外,常常受野兽的袭击,闹得人心惶惶。中秋节那天,王书记带领家属代表进山来慰问,刘欣安顿王书记他们躺下之后,自己去查哨。他见一个放哨的小伙子怀里抱着枪,靠着大树睡着了,就走过去,刚要叫他,忽听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哎呀!一头大黑瞎子已经摸到了帐篷跟前。在这紧急关头,突然帐篷里传来了像打雷般一声呼噜,把黑瞎子吓得一愣,接着又是一阵赛过春天的雷,压住开山的炮,那呼噜声既有节奏,而且又特别有穿透力,只吓得那黑瞎子往后一仰,就地打了两滚儿,爬起来掉头就跑了。于是,“呼噜王吓退黑瞎子”的故事就传开了。
眼下,刘欣听小李子说亲耳听到了呼噜声,他是相信的,可呼噜声来自女大夫叶静贤屋里,他却不敢相信。王书记是那号人?他把手枪塞进枕头底下,一屁股坐在床上,抱头沉思起来。
九年前,王书记的爱人病死了,留下了十岁的女儿大云和才四岁的儿子二宝。两个没娘的孩子,跟着既没工夫顾家、又不会料理家务的爸爸过日子,那个遭罪劲儿就甭提了。
半年之后,经人介绍,社办企业一个叫宋玉莲的小寡妇跟王书记结了婚。结婚四七二十八天的深夜,王书记一觉醒来,发现宋玉莲围着被坐在炕上,哭成了泪人儿。王书记吃惊地一问,原来宋玉莲有心脏病,实在受不住他的呼噜。王书记听了二话没说,第二天就跟宋玉莲离了婚。
王书记和两个孩子苦度了几年,孩子渐渐大了,便由女儿料理一家三口的生活。到去年,大云考上师范,要进城念书了,麻烦就又来了。
女儿临走之前,红着脸对爸爸说:“扔下您和弟弟,我真不放心!我看卫生院的叶姨对您挺关心的,你们能不能……”
“别胡说!”王书记打断了女儿的话,“我这呼噜是没法儿治好的,你跟二宝这么点儿年纪都得了神经衰弱……还想让我当杀人凶手哇!”
刘欣沉思到这儿,猛地觉得,做女儿的敢提那么大胆的建议,说明她发现叶大夫对她爸爸有意思。叶大夫有意思,王书记又是这种情况,两人存在着恋爱的可能。两个中年人恋爱……说不定“单刀直入”,很快就进入“实际步骤”……小李子发现这事儿有可能,太有可能啦!
刘欣一拍脑袋,忽地站起身来,想跟小李子说说自己的分析、判断。可转念又一想:不妥。这两个当事人,一个是乡党委的一把手,一个是乡卫生院的业务骨干,不弄清楚就瞎推测,传出去影响多坏!他想了想,猛地喊一声:“小李子!”
“哎……”闷头琢磨事儿的小李子,被刘欣冷丁一喊,吓了一跳。
“这件事关系到干部作风、领导威信,非同小可!在未弄清事实真相之前,你可别跟任何人说,懂吗?”“嗯!”
早晨一上班,刘欣就来到了乡卫生院。
内科诊室里,只有叶静贤一个人在屋里擦水泥地板。刘欣见这位女大夫大概有三十五六了,可看上去也就三十刚出头的样子,中等身材,圆脸儿,胖乎乎的,模样儿满过得去。刘欣想:她为什么独身到如今呢?
刘欣正想着,叶静贤发现了他:“哟,是小刘哇!怎么不进来呢?”她见刘欣愣愣地盯着自己,就放下拖把,边洗手边诧异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哦……可能是病了,头晕。”刘欣说着,在就诊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夹在腋下!”叶静贤动作麻利地把体温计递给他,开始给他听诊。刘欣却用一双审视的目光看着她,心里揣度着:嗯,眼圈儿发黑,眼白上有血丝,满脸倦容……明显的睡眠不足。
“没什么毛病啊!”叶静贤把听诊器挂在脖子上,看了看体温计,问刘欣:“你睡眠怎么样?”
“唔……有点失眠。”
“怪不得!给你开几片安宁——你这体格儿,睡好觉啥事没有。”
刘欣还想待会儿,来病人了,他只得接过处方,闷声不响地往外走。
“哎,小刘!”叶静贤叫住了他,“有啥心事抓空跟大姐唠唠,说不定我这个内科大夫还能治心病呢!”
刘欣一看叶静贤那沉静而甜甜的笑,心想:呀,多迷人的笑……哦,说我有心病,是我有心病,还是你有心病?刘欣没和她搭腔,径直奔大门而去。他刚走到走廊拐弯处,冷不防跟一个人撞个满怀。刘欣一看,是小李子,忙问:“咦!小李子!你风风火火的……”
“找你!刘哥,我到处找……”
“找我?什么事儿?”
小李子把刘欣拉到一个背静的角落,说:“昨晚王书记在沟北没回来!”
“什么?谁告诉你的?”
“开吉普车的铁子!铁子说,昨晚他开车和王书记从县里回来,在沟北的岔路口碰上一个背病号的农民。王书记问那农民为啥不套车送病号,农民说他们队承包之后把牲口全卖了!王书记一听急眼了,就叫铁子开车送他们,自己下了车奔沟北去了。铁子刚才才开车去接他。”
刘欣听了,心里一愣。他想:沟北离这里有三十多里地,王书记能赶回来?他忙问小李子:“你昨晚上是不是听错了?”小李子肯定地说:“没有,怎么会听错呢!”
刘欣沉思一会儿,想出个主意来,在小李子耳边嘀咕了几句。
夜里十一点多,刘欣跟小李子摸到卫生院东头的墙根边。刚一到那儿,刘欣的脑袋就“嗡”地一下变大了,只见叶静贤的宿舍里已经熄了灯,里面正响着王书记的呼噜声!
刘欣一听这声音,确定是王书记无疑,心想:王书记呀王书记,平日你在人前行得正、走得直,不少年轻人拿你作人生的楷模,你怎么在夜幕之下搞起这种名堂来了!看来你这个全县有名的好干部也……且慢,先别忙着下结论,昨晚上小李子不是也听见这呼噜声了吗?想到这儿,刘欣拽了拽小李子的衣角,悄声对他说:“你先回去,我上他家去看看!”
刘欣到了王书记家,见里面还亮着灯儿。他悄悄从窗帘缝儿往里一看,只见王书记正盘腿坐在炕上,在笨手笨脚地替二宝缝补衣服。刘欣以为自己眼睛花了,揉了又揉,擦了又擦,看得真真切切。
天,这是咋回事儿啊!
刘欣真的失眠了,一连几天睡不着觉,吃不下饭,那件神秘的“呼噜案”死死地缠住他,害得他神不守舍,精神恍惚:莫非还有一个以前没发现的“呼噜王”?莫不是实行改革,斗争激烈,有人想败坏王书记的名声,故意装他的呼噜?如果是后者,叶静贤是个什么角色?这么搞,同时也败坏她的名誉呀!
晚饭后,刘欣两手插在裤兜里,一边踱步,一边胡思乱想。突然,一个念头在脑际一闪,他立即快步来到叶静贤的宿舍。
叶静贤见是刘欣,立即站起身来:“是小刘哇!快请坐……”
刘欣进屋,迅速扫视了屋内的角角落落。叶静贤打着哈哈,递过来一杯茶,说:“怎么?治保干事查卫生来啦?坐,喝水。”
刘欣接过茶杯,坐在桌旁椅子上,沉吟片刻,思谋着说:“叶大姐……调到这儿来有十几年了吧?”
“十四年。不过不是调来的,是当初县医院‘请’下来的!”
“叶大姐!我想跟你谈点事儿,有不适当的地方,请你原谅……”
“怎么了?小刘!”叶静贤诧异地注视着刘欣,“什么事这么严肃?”
“我想问问——你对王书记的看法怎么样?”
“王书记?”叶静贤顿了一下,而后脱口说道,“好领导,好同志。”
“我的意思是……他作为一个男人——”
叶静贤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她用眼睛在刘欣那严肃、诚恳、略带稚气的脸上搜索了好一会儿,才垂下眼睑,喃喃地吐出一句:“我喜欢他……”
“如果我想知道得详细一些,你不会生气吧?”
“什么时候学会兜圈子了……我告诉你就是了!”叶静贤长嘘一口气,慢慢地谈起了往事:
十多年前,叶静贤的双亲蒙冤而死,她被“下放改造”,她曾经以整个身心热恋过的同窗男友抛弃了她。当她决定了结一生之时,是王书记开导她,救了她。于是她对王书记的感情,由感激慢慢变成了爱。王书记跟宋玉莲离婚之后,她想过嫁他,可因为自己是“黑帮子女”,才极力控制着感情,一直没敢开口。
“四害”清除后,她父母的冤案平反了。当县医院要调她回去时,她辗转了一夜,第二天去征求王书记的意见。王书记对她说:“回去,理所当然;不走,我们欢迎——农村多么需要像你这样的人哪!”叶静贤红着脸,垂着头,吞吞吐吐地问:“你是要把我留在这个乡,还是留在你的身边?”
王书记注视了她许久,看得她心都要跳出来了。谁知就在她等待那遂愿的幸福时刻的时候,王书记竟说:“我的呼噜是杀人不见血的凶器,死了一个,走了一个……我再也不能当那天天折磨妻子的丈夫了!”
叶静贤气坏了!决定走,马上走!可是……直到今天,她还在这儿……
刘欣听到这儿“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说着,霍然起身,“我去找王书记!”
叶静贤一把拽住了他:“你别操心了,我……已经开始了实际步骤!”
一听“实际步骤”四个字,刘欣感到特别刺耳。他觉得他所担心的那件事被证实了,禁不住痛心地喊了一声:“你别因为爱他反而害了他!”
“什么?”叶静贤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刺了一下,突然从床沿上弹了起来,“你说什么?”
刘欣自觉失口,一下愣住了。
恰在此时,二宝进来了:“叶姨!你新教我的英语单词,昨天我背出了,可今天又都忘了!”
“录音带在抽屉里,你自己再听几遍吧——我跟你刘叔出去谈点事儿!”叶静贤急着追问刘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拉着刘欣就往外走。
两人刚刚出了房门,就听屋里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可怕的响声——像雷鸣炮响,像坦克冲锋一般的呼噜声。“王书记?”刘欣惊叫了一声。
“哎呀!这孩子,把磁带弄错了……”叶静贤掉头跑进屋去,“咔嚓”一声关掉录音机,屋里立即恢复了宁静。刘欣犹如大梦初醒,跑进屋里,话都说不成句儿了:“大姐!这、这就是夜里……你的实际步骤?”“对,这就是我的实际步骤。我让大云偷偷把她爸的呼噜声录了下来,一边琢磨治疗,一边逐步适应……最近放大音量,我也能对付睡觉了!”“哎呀,叶大姐!”刘欣一拍大腿,高声大嗓地嚷道,“听见你这屋里呼噜响,我还以为王书记……嘿嘿,嘿嘿,哈……”
“什么?……哎呀,你这个坏小子!你这个坏小子!”叶静贤羞得满面绯红,哭笑不得地捶打着刘欣。
“该打!使劲!使劲……”刘欣由衷地笑着。
二宝可闹懵了,他愣头愣脑地站在一边,看不懂这两个人玩的是什么游戏。
“哟,大姐,你先容我一会儿,我得去告诉小李子——这‘呼噜’是他发现的,这些日子他都快憋出病来了……”刘欣边说边往屋外奔去……
(王国臣)
因祸得福
俗话讲:“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有一天下班辰光,上海玻璃厂女更衣室里,姑娘们正在换衣裳,突然“乒乓”一声响,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玻璃杯,破窗而入,玻璃碎屑四下飞溅,只听见靠近窗口的小梅姑娘一声惨叫,立刻双手掩面,鲜血从她手指缝里“滴滴答答”往下流。姑娘们吓得高声乱叫,急忙把小梅姑娘送到医院。
本来,小梅姑娘是厂里公认的一枝花,长得非常漂亮,这次遭到飞来横祸,真是倒了大霉。厂里人人摇头叹息,都骂这个乱掷杯子的人是害人精。厂领导几次追查,没有人主动承认,最后也只好不了了之。
再说小梅姑娘伤好后从医院回到家里,平时追求她的那批小伙子们纷纷拎了水果、营养品上门探望,目的都是想献献殷勤,说说悄悄话,趁此机会取得小梅姑娘的好感,谁知上门的小伙子高高兴兴地进去,却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出来。为啥?原来小梅姑娘本来秀丽的面容完全变了样,嘴角边有一条八脚虫的伤疤,樱桃小口变成了歪嘴巴。这一来,姑娘家顿时门庭冷落,再也没有人登门了。小梅姑娘受到如此大的打击,心里真是痛苦万分,眼泪流啊流成河。这天,她正对着镜子怨叹的时候,门外进来一个青年人,小梅姑娘一看,认识的,这人叫李平,是厂里的杂务工,因为其貌不扬,工种又喊不响,所以姑娘们平时对他不屑一顾。现在李平走进门,将两瓶麦乳精、一袋水果轻轻放到桌子上,随后转身对着小梅鞠了一躬,一张面孔涨得通通红。小梅姑娘觉得奇怪,问:“你这是做啥?”李平结结巴巴地说:“小梅同志,请你原谅我,我、我就是那个闯祸坯。”小梅姑娘一听跳了起来:“这是真的?”“真的,那天我在打扫卫生时,看到一只破玻璃杯,想顺手抛进垃圾桶,谁知一时失手竟砸碎玻璃窗,害……害你受了伤,这些天来我坐立不安,总觉得欠了一笔债,今天我上门坦白,要打要罚都由你,只是请你原谅。”“啊!原来是你干的好事!”小梅姑娘今日见冤家上门,恨得咬牙切齿,柳眉倒竖:“你……你说话轻飘飘,‘一时失手’一句话,可害了我一辈子,你……你赔我面孔!”小梅姑娘伤心得边哭边叫,李平站在一边畏首缩颈,响也不敢响。
小梅姑娘的父母都是忠厚长者,看到这种尴尬场面,觉得再闹下去也没意思,就好言安慰女儿:“事情已经出了,他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也主动承认了错误,还是原谅他吧!”小梅姑娘伤心地流着眼泪,骂道:“滚,你滚出去,我不要看到你!”看着姑娘这般痛苦的模样,李平颤抖着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脱下上装,挽起袖子,不声不响地拿起铅桶、拖把,里里外外地打扫起来,扫完了又帮助汰米洗菜,临走时,还给小梅姑娘留下一串话:“我家里穷,没钱赔偿你的损失,今后我要用自己的双手为你解忧排难,还清这笔‘债’。”
从那天开始,李平每天下班后就到小梅家报到,炒菜烧饭,买煤饼和油盐糖酱,好似小梅家的义务保姆。时间一长,小梅的父母感动了,觉得李平手脚勤快,感情真诚,是个好小伙子,就有意招为上门女婿。小梅姑娘呢,通过这些日子和李平的接触,想想自从自己受伤后,那些过去追求过自己的人都一个个拂袖而去……看起来,挑对象还是拣老实可靠的好呀!这样一来二去的,她便和李平谈上了对象。
新婚之夜,梳妆台上一套“囍”字茶杯闪闪发光,新娘指着杯子对新郎说:“你是因祸得福,杯子为媒啊!”不料新郎摇摇头,笑着说:“小梅,你只说对了一半,杯子为媒是对的,但因祸得福不对,因为闯祸的不是我!”“不是你?”新娘感到惊异,眼睛盯着新郎,心里在想:我看中你李平诚实可靠,想不到新婚第一天就赖账。这时新郎哈哈大笑,吐出了真情:“小梅啊,我进厂就暗暗地爱上了你,但是你太漂亮了,追求的人太多,我没有条件接近你,这次你遭到飞来横祸,爱你貌的人都滑脚溜了,我这才重新鼓起了勇气,我爱你的人,所以我才冒名顶替承认掷杯子的事。”新娘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是真心爱我的多情郎,因祸得福的应该是我呀!”
(孙炳华)
暗号照旧
有个青年叫阿龙,高中毕业回乡当养猪专业户,三年下来不但造起了新楼房,还积余了一万多元钞票。有了票子和房子,阿龙开始想娘子。
这天吃过晚饭,朦朦胧胧的夜色中,阿龙在楼房宽敞的阳台上一边眺望夜景,一边想着心事。正在这时,他忽然发现河对面那排教工宿舍,有扇窗子的窗帘被人撩起,灯光下勾勒出一个漂亮姑娘的轮廓。阿龙的心“别”一跳,原来那姑娘是村小学的小刘老师。只见小刘老师打开窗,探出头,忽然又伸出手对着阿龙扬了一下,又轻轻地缩了回去,那手势优美得就像芭蕾舞演员在跳天鹅舞。阿龙心中不由得一阵狂跳,从手势上分析,小刘姑娘分明是叫他过去。但阿龙再想想,又强压住沸腾的感情:自己虽然深深爱着小刘老师,但小刘老师中师毕业,城镇户口,全民编制,而自己只是一个养猪专业户,这段婚姻怎么能成功呢?就在阿龙要打退堂鼓的时候,小刘老师又伸出手来朝他轻轻扬了一下,然后缩回身子,放下了窗帘。一时间阿龙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真想一步跨过去,问个究竟。但是不行,阿龙的楼房虽然和小刘老师那排教工宿舍相距不远,可是中间隔着一条小河,要过去,得兜一个大圈子。
为了解开心头之谜,阿龙决定上门去侦察一番。他回进房间,第一次拿出一瓶古龙香水,“气气气”浑身上下喷了个够,自己也感觉到“味道好极了”,这才急急忙忙出了门。
校园里静悄悄的,显得朦胧而神秘。阿龙越走近小刘老师的宿舍,越感到呼吸困难,心头乱跳。但是阿龙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弄清姑娘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只有硬着头皮闯闺房了。阿龙鼓足勇气,干咳了两下,屈起两个手指,“笃笃笃”文雅地敲了三下门。只听小刘老师在里面问:“谁呀?”“我,对河阿龙。”阿龙大胆回答。小刘老师打开门笑着说:“是阿龙来了,稀客稀客——笃笃笃,那样有节奏,我还以为是地下党接头打暗号呢!请里面坐。”
小刘老师的小房间,布置得整洁素雅,井井有条,空气里仿佛还隐隐约约散发着阵阵清香。阿龙第一次进闺房,一时间有点头昏目眩,他坐在那里,两只手插在双膝中搓上搓下,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本能地一抬头,见桌子上摊着一本杂志,便胡乱地翻起来,借以掩饰自己的窘态。
小刘老师给阿龙倒了杯茶,见阿龙眼光停在梳头美容的文章上,“扑哧”一笑,问:“阿龙,你也研究这个?”阿龙茫然地“啊啊”了两声,尴尬地笑了,原来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几句话一说,气氛渐渐活跃起来,小刘老师说:“阿龙,后天我想请你给我的学生们上堂课,谈谈你的成功之路,怎么样?”
阿龙脑子不笨,心想:看来小刘老师对自己还是很看得起的,叫我上课很可能是考考我的口才和能力,顺便也想了解我的工作生活情况。于是,爽快地点头答应下来。
阿龙见天晚了,就站起身告辞,小刘老师也不勉强,拉开门说:“以后有空来玩。”阿龙巴不得小刘老师说这句话,便赶紧说:“一定,一定。我是每晚有空的,只是怕、怕你不方便,影响你。”小刘老师看见阿龙一副老实样,笑着幽默地说了一句:“没啥不方便的,暗号照旧好了。”
阿龙差不多是掩着嘴巴一路笑回去的,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地老是在想那四个字:暗号照旧。
第二天吃过晚饭,阿龙先洒好香水,然后就到阳台上来等小刘老师的暗号。
果然,昨天的同一时候,小刘老师又撩开窗帘,打开窗,对着他这个方向优美地扬了两下手。
阿龙不由得一阵狂喜:小刘老师啊小刘老师,想不到你那么看得起我阿龙,这事若成功的话,我阿龙做牛做马服侍你也心甘情愿。阿龙脚步轻快地下楼向小学校走去,到了小刘老师的宿舍门前,又屈起了手指。
小刘老师听到三记不轻不重、文文雅雅的敲门声,知道又是阿龙来了,连忙开门把阿龙迎了进来。
阿龙比昨晚自然得多了。他坐定后说:“小刘老师,我把明天的发言先给你讲一遍,你帮我看看哪里要改动。”说完,便把在肚子里打的草稿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小刘老师听得很认真,也很感动,她对阿龙讲的内容及结构作了一些技术性的小改动。阿龙感到小刘老师年纪轻轻,文才倒不浅,不由得更对小刘老师加深了好感。
到了告别的时候,阿龙胆子大了一些,主动对小刘老师说:“小刘老师,下次还暗号照旧吗?”小刘老师见阿龙也挺幽默的,就说:“还是暗号照旧吧!”
果然,阿龙的讲课十分成功,作为少先队辅导员的小刘老师也很高兴,她决定聘请阿龙担任少先队校外辅导员。阿龙喜得眉飞色舞,分别时,他话中有话地说:“小刘老师,以后你校内我校外,我们内外结合,一定会合作得十分愉快的!”
现在,阿龙觉得自己和小刘老师的事情已经有了七八分把握,所以这天晚上,他不等小刘老师发暗号,就直接找上门去。“笃笃笃”敲了三下门,里面的小刘老师一听就知道又是阿龙,就说:“门没有上锁,你自己进来吧。”阿龙推门进去,见小刘老师正在梳那一头漂亮的黑发,便马上停住脚步,尴尬地说:“我……你、你要休息了,我以后再来。”小刘老师说:“休息还早呐。我习惯了,吃过晚饭梳梳头。”小刘老师梳好头,从梳子上取下零星头发,走到窗前,撩开窗帘,轻轻地打开窗,手势优美地对着阿龙家楼房的方向轻轻地一扬,又一扬,扔了头发,接着缩回手,关上窗,放下窗帘,回过身来。
阿龙只感到脑袋“嗡”地一下,好像灵魂离开了躯壳,飘向无边无际的夜空。原来暗号是这么回事呀!小刘老师见阿龙忽然脸色苍白,关切地问:“阿龙,怎么,你哪儿不舒服啦?”阿龙痛苦地摇摇头,好一会,才吃力地拍拍胸口。
小刘老师叹口气,可惜呀,怎么老天总爱欺负好人,那么好一个小伙子,竟然心脏不好。
(韩仁均)
雨夜报复
解放初期,北方有个边城市,边城市有个歌舞剧团,歌舞剧团里有个青年女演员,名叫雪花。雪花家里只有一个年迈的母亲,母女两人相依为命。
雪花年轻漂亮,她的歌声像草原上的百灵鸟一样悠扬动听,她的舞姿像绵长的柳丝一样优美轻柔。她是剧团里出名的歌手和舞蹈演员,她一出场,观众便为之入迷、倾倒。
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外面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舞台上,雪花演完最后一个节目,在暴风雨般的掌声中谢了幕。观众和其他演员都陆续地走出了剧院,雪花最后一个退场。当她走到剧院门口时,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突然从一边走来一个身穿一套洗得发白的工作服的青年小伙子,对她说:“同志,外面正在下雨,我的伞借给你用吧!”
雪花没有防备,吓得一愣,尔后,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抬手,“叭”打了那小伙子一记耳光,口中还嚷道:“无赖!真讨厌!”骂完,就头也不回地冒雨走了。
雪花匆匆走了一段路,回头看看,未见那青年追上来,心才定下来,放慢了脚步。雪花为啥见到那个青年会如此发怒?俗话说:树大招风。雪花自从出名后,遇到一些无赖青年的纠缠可多了,她见到这些人,就像见到苍蝇一样讨厌!现在,雨渐渐小了,她也冷静下来,想到刚才那个送伞给自己的青年,样子似乎很和善,态度也很诚恳,自己骂了他,还动手打了他,可他并没做出任何反应,看来他不像是坏人。她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太冲动、太过分了,心里反倒十分不安起来。回家后她把这件事同妈妈说了,妈妈也用同样的道理埋怨了她,并嘱咐她一旦再看到那个青年工人,要向人家赔礼道歉。
一个多月以后,已是夏天,在一次周末演出时,雪花发现在一个显眼的位置上,坐着那位曾经给自己送伞的青年工人。演出结束后,雪花卸了妆,又在剧院门口遇上了他。当他们并排走着时,雪花不好意思地说:“那次我对你的做法太过分了,是我的不对。”青年工人毫不介意地说:“那没什么,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它了。”
从简单的交谈中,雪花知道这青年工人叫倪福根,是郊区机械厂的工人,家里还有一个母亲。他每逢周末差不多都来看歌剧,他还告诉雪花,他特别爱看雪花的舞蹈和演唱。
从这以后,每逢星期六和星期天晚上的演出,倪福根都准时到场。散场后,倪福根都要送雪花回家,虽然倪福根的话语不多,可他对歌舞却很有见解。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共同语言多起来了,感情也越来越深了。一天,雪花主动邀请倪福根在星期天的中午到她家去做客,倪福根犹豫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了。雪花回家后,和妈妈说了,妈妈很是高兴。母女俩忙了大半个上午,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就等倪福根上门了。雪花从上午十点就一次又一次地到门外去张望,可是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却不见倪福根的人影。母女俩白忙了一天,感到十分扫兴。晚上演出时,雪花发现倪福根又坐在原来那显眼的位置上,演出结束后,雪花找到了倪福根,见面就问他为什么失约,让她和妈妈白等一天。倪福根十分抱歉地说:“真对不起,我有急事儿,耽误了约会。”雪花追问什么事,倪福根却含糊其辞,雪花提出是否再约时间到倪福根家看看,他又支支吾吾,没有答应。于是,两人不欢而散。自从那次不愉快的分手后,接连几个星期六和星期天,雪花再也没见到倪福根来歌剧院观看演出。雪花虽说心里很生倪福根的气,然而此时倪福根已在雪花心中占据了位置,见不到倪福根,雪花总觉得好像生活中失去了什么。她决定到郊区那个工厂去找他。
这天,雪花换乘两部公共汽车,左问右寻,好不容易找到倪福根所在的这家工厂,向传达室的同志一打听,竟然回答说:“我们工厂确实有个叫倪福根的工人,但是,他暴病身亡已有半年了。”
雪花一听,惊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连连摇头说:“前些日子我还同倪福根见过面,你们怎么能开这样的玩笑!”传达室的同志说:“姑娘,不骗你,倪福根确实死了,我们工厂也没有第二个倪福根。”这时,雪花忽然想起倪福根曾告诉过她,他的宿舍就在工厂门外,他住在二楼10号房间,于是便带着满腹狐疑的心情来到职工宿舍。这时工人们都在上班,她没有碰上任何人,便独自上了二楼。一推10号的门,门虚掩着,没上锁。她进了室内,里面有四张床和一张桌子,床和桌子上都布满了很厚的灰尘,看样子很长时间没人住了。她忽然发现桌子上有一个圆形镜子,仰面放着,她信手翻过来。哪知这一翻,惊得她差点叫出声来。只见圆镜子的背面,有一幅倪福根的墨笔画像,画像披头散发,面目可憎,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张着大嘴,好像在喊什么。雪花放下镜子,呆立在那里好几分钟才回过神来。她喃喃地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真的碰到鬼了?”她怀着无限怅惘和恐惧的心情,回到了家里。
回家以后,这件事儿一直在缠绕着她,她百思不解。她是个遇事喜欢追根问底的人,不相信倪福根是鬼,下决心非要找到倪福根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在一个休息日的下午,她又去郊区机械厂找倪福根。她问了宿舍里的工人们,大家都说倪福根半年前暴病死了。雪花又问:“你们这里还有人叫倪福根的吗?”工人们摇摇头说:“没有。”
雪花还能问什么呢?她见天色已晚,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就抓紧赶乘回市区的汽车。从工厂到车站要经过一片长满高大树林的地带,那树林中布满了旧坟新墓。秋风吹着树叶发出“呜呜”的吼声,脚踩在盖满树叶的小路上,发出“沙沙”的响声,雪花不由毛骨悚然。正在这时,突然从一座新坟中冲出一个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张大嘴巴、手舞足蹈的黑影。那黑影声嘶力竭地高喊:“我叫倪福根,你还我的命!你还我的命!”雪花吓得肝胆俱裂,大叫一声,昏倒在地上……
等雪花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阳光透过明亮的窗子照进屋里,一切都显得很宁静。雪花问道;“我这是在哪里?”一个年轻的女大夫走过来告诉她:“这是机械厂的职工医院,有几名过路的工人发现你昏倒了,他们及时把你送到这里。你是受了过度的惊吓和精神刺激昏倒的,休息几天就会好的。”雪花百感交集,两手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她断断续续地把自己最近一段时期来的遭遇告诉了大夫,并请大夫帮忙,挂电话给市歌剧院领导。
歌剧院的领导很快来到医院,听了雪花的叙述,感到事情发生得太蹊跷了,于是就向市公安局报了案。
市公安局经过调查,证实倪福根确实已经得病死了近半年了。可是,现在这个倪福根又是谁呢?他为什么要用这一手来吓唬雪花呢?这件怪事成了边城市郊的传奇新闻,在机械厂,更是闹得“满城风雨”。
这一天,雪花已恢复健康,快出院了。正当她和来向她了解情况的公安人员谈话时,忽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接着走进来一个身穿洗得发白的工作服的小伙子。雪花一见,顿时吓得尖声叫喊起来:“倪福根!鬼!鬼!”公安人员立刻“刷”站起身来,护住雪花,再看看进来的小伙子,眼里含着泪水,突然“扑通”一声,跪在病床前。
这下倒把雪花和公安人员闹懵了。只听那小伙子口气沉痛地说:“我叫林江,是机械厂的工人,假装倪福根的是我,装鬼吓雪花的也是我。我为什么要这么干?”林江顿了一下,便继续说了下去。
原来,倪福根酷爱歌舞,他家恰好住在歌剧院附近,他几乎每次回家都要去歌剧院观看歌舞,尤其喜欢雪花的表演,有时竟达到如醉如痴的地步,并且暗暗地对雪花从敬慕而产生了感情,这种感情竟像火焰在燃烧,使他难以抑制。他想找机会接近雪花,向她表白表白。那天下雨,他见雪花要冒雨回家,感到心疼,便鼓起勇气,上去送伞,谁知得到的竟是雪花的怒骂和耳光!倪福根被打后捂着脸,一下子好似凉水浇头冷到了心里。他木然地站在大雨中,看着雪花远远离去,失魂落魄地任凭大雨淋湿了全身,回到家里就病倒了。
林江和倪福根年龄相仿,身材相貌相似,两个人平时无话不谈,好得胜过同胞弟兄,那天,正好林江来看望倪福根,倪福根流着泪对林江说出了他心里对雪花的爱慕和遭遇。不久,倪福根爱恨交加,又不愿同医生配合,不到一个月就死了。林江为失去好友痛哭一场,从此他担负起照看倪福根老母的责任。他同情亡友,认为倪福根的死是雪花造成的,于是便想出了一套折磨、恐吓雪花的计划,为亡友出气、报仇。
可是,当他装鬼吓昏雪花而惊动公安局之后,他紧张得几夜不能安眠,他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仅不道德,而且也是法律所不允许的。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决定负荆请罪,听凭处理。
雪花听到这里,已泣不成声,公安人员听了也感慨万分。请示领导,并在雪花的要求下,公安人员对林江进行了一次彻底深谈,最后还是放他回厂了。
这场轰动边城市的风波很快平息了。现在,人们经常可以看到,当雪花在台上翩翩起舞时,台下前排的最当中三个位子上坐着两位老太太和一位小伙子。小伙子就是林江,两位老太太就是倪福根的老母和雪花的妈妈。
(张雨儒)
碧溪乡影影中计
碧溪乡有个姑娘叫影影,今年二十二岁,长得细眉凤眼,清秀白净。可是最近,影影被男朋友阿强抛弃了,气得她整天钻在被窝里嘤嘤哭泣,滴水不进。父母知道后怕她出意外,急忙去找女儿的知心朋友李丽商量,要她想办法帮助影影正确对待失恋,千万不能钻牛角尖。
李丽闻听此事,心头“别”一跳,因为她知道影影对阿强十分痴心,如果不讲点方法,单靠嘴皮子劝说是不奏效的。怎么办呢?她沉思良久,忽然眼前一亮,生出一计来,于是急匆匆赶到影影家中。一看,影影钻在被窝里,面容憔悴,泪痕斑斑,酷似电影中害了相思病的林黛玉。李丽走到她身边,二话没说,忽儿搂住她“格格格”大笑起来。影影被她笑得心里发怵,颤声问:“你、你笑什么?”李丽收住笑,弯腰低声说:“你看你呀,气成这副样子,怕什么,小伙子有的是,重新谈一个嘛!”“啊,不不,我坚决不找,再也不谈了。”影影神经质地从床上直跳起来。李丽伸手按她坐下,继续说:“影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世界上好男人多得很,为什么一定要捆在那棵树上呢?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一个,保证各方面胜过阿强,怎么样?”
这番话又刺了影影的心,只见她眼泪夺眶而出,一个劲摇着头,喃喃说道:“别,别,我知道,世界上没有人比得上阿强,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李丽见影影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忙附在她耳旁低声说:“傻瓜,我有个妙计,保险叫你那位宝哥哥乖乖地回到你身边来。”“真的?”影影一下子来了精神,但很快又沮丧起来,“不,不,要他回心转意不可能。”李丽却凑到影影耳朵边,神秘地说:“我这条妙计保险行!”“到底什么妙计呀?”李丽顿了顿才说:“你先假装和他人谈恋爱。”影影听了大吃一惊:“啥?谈恋爱还能假谈吗?”“当然能!”李丽不紧不慢地说,“我懂得心理学,如果你跟别人谈恋爱,阿强就会有醋意,而且,你谈得越热络,他心里越难受,最后醋性大发,一定将你夺回去。”
影影一心恋着阿强,但又无法使他回心转意,听了李丽此计,觉得似有道理,心里刚有点欢喜,又一想此事难办,不由叹气,自言自语地说:“唉,做假戏谈恋爱,谁肯当这样的角色呀?”李丽胸有成竹地说:“这不用你担心,我自有办法。不过,你一定要主动出击假戏真演,无论如何要进入角色,而且绝不能让对方察觉,你演得越真,效果越好,懂吗?”影影听后顿时来了精神,答应一定使出浑身解数,狠狠刺激一下阿强。
当天晚上,李丽果真带着一位名叫丁文的小伙子跟影影见面了。影影抬头一看,见对方长得潇洒大方,气宇不凡,可看他走进门来一副初恋约会的谨慎模样,不禁暗自好笑。不过再一想,自己马上要假扮恋人,同这位陌生的小伙子谈情说爱,不由羞赧着脸低下了头。丁文倒也大方,他掏出两张舞票,彬彬有礼地说:“影影,今晚我请你去爱之梦舞厅跳舞,乐意吗?”听对方邀自己去爱之梦跳舞,影影可乐坏了。原来她那位恋人阿强是个舞迷,几乎每天晚上都上爱之梦舞厅,这么一来,正是一个表演的极好机会,因此满口应允说:“好吧,我很喜欢跳舞,走!”
影影随着丁文来到爱之梦舞厅。一看,舞厅里彩灯闪烁,人头攒动。她顺着软席包厢看过去,只见阿强果然早早坐在那里了,身边还带着一位浓妆艳抹的年轻姑娘,顿时,一股又恨又怨的情绪从心底升起。影影暗想:好吧,你有妙龄女郎,我有奶油小生,咱们走着瞧。这时正巧一曲《华尔兹》奏响了,影影顾不了应该男士主动邀请女士的规矩,“霍”地站起身来,挽着丁文翩翩起舞,一圈、二圈、三圈……两个人配合默契,跳得洒脱自如。影影一边跳,一边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朝阿强瞟了几眼,果然,此刻阿强也正用火辣辣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影影更加得意了,不由精神亢奋,一股胜利的自豪感袭上心头。曲终,影影故意挽着丁文,紧靠着坐到一旁歇息,她跟他亲热地依偎着,谈笑风生,完全进入了角色。
就这样,为了刺激阿强,影影每天一下班就主动约丁文一起跳舞、溜冰、看电影、逛商店,真可谓形影不离,旁人看来,活脱脱一对如胶似漆的恋人。影影还在暗中尾随着阿强,故意让自己跟丁文亲密相处的镜头,在他眼皮底下一次次曝光。这一着果然奏效,阿强见影影如此闪电式恋爱,非常吃惊,特别每逢看到他俩的热络镜头,眼中就会闪出嫉恨的光来。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两个月过去了。一天傍晚,李丽急匆匆找到影影门上,喜滋滋嚷道:“影影,阿强中计了,他马上就要登门向你正式求婚。怎么样,我这个锦囊妙计还管用吧?”“啊?”影影听到这个消息,不但没有高兴,反而面孔发白,一下子呆愣着说不出话来。原来,经过两个月的频繁接触,她感到现在这位男友丁文知书达理,温柔可亲,不知不觉对他产生了爱慕之情。同时,对恋人阿强印象越来越淡漠,甚至感到此人卑鄙、自私,不愿再见到他了。但是,眼下弄假成真,阿强终于经不起自己挑逗,中了李丽的圈套,并且鬼使神差上门求婚来了,这、这可怎么办呢?
一时间影影急得手足无措,她知道戏不能再演了,急忙从实招来,向李丽袒露了心迹,求她帮忙帮到底,再想一个妙计,一定要将阿强拒之门外。李丽听后秀眉紧蹙,生气地一挥手说:“影影,你不是说阿强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吗?如今大功告成,这乃一大喜事,岂能变卦呢?”
就在这时,“笃、笃、笃”外面传来敲门声。影影急得心直往喉咙口窜,她拽住李丽不让她开门。李丽哪里肯听,用力一搡推开影影,一个箭步上前将门打开。影影一下愣住了,原来门外站着的不是阿强,而是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丁文!这时,丁文已笑盈盈跨进门来,把一束鲜花递到影影手上,柔声说:“影影,我对你早就有了爱慕之心,但见你与阿强好上了,不敢有夺人所爱之想。如今好事多磨、天遂人愿,今天有李丽做红娘,我正式向你求婚来了,愿你我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啊,你?”影影听了丁文这番话,一下如坠五里雾中。半晌,她抓住李丽困惑地问:“李丽,快说说清,你到底要我演什么戏,是谁中了计啊?”
李丽笑得前俯后仰,指着影影的鼻子娇嗔道:“今天你配合我演了一出双簧戏,阿强没有中计,中计的是你。”“我?”影影懵住了。“对,你要知道,人的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见你失恋后钻牛角尖,一蹶不振,才用这一计策帮助你从失恋的自我烦恼中解脱出来。嗯,妙否?”“你!”影影一下恍然大悟,羞赧地瞟了丁文一眼,一把将李丽搂住撒起娇来。
(陈桂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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