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崂山说弋之确实没有走,她其实还在这辆房车里,只不过她藏起来了,不让任何人看见。
言二没有多说什么,开了车往回驶,回家后也只是冷静地叫了六人份的外卖,然后就去洗澡。
餐送来后,大家都没什么食欲,不用吃饭的炽雨早也躲开了,剩下几个活人都一口一口机械地往嘴里填塞食物,只是为了吃饭而吃饭。
小崂山也想打听言二的想法,但言二只字不提,这让他十分内疚,愧疚着愧疚着就开始迁怒花小莲,认为是他多管闲事。
对此,官长铭显然也很赞同,但他对花小莲仍存有几分敬仰之心,因此敢怒不敢言,偷偷飞了两记白眼过去后也算给自己出了点气。
花小莲闷不吭声地接受小崂山和官长铭的谴责,从他刀刻出来的脸上,谁也看不出他的内心活动。
吃过晚饭,言二在厨房切一个香瓜,往日用的相当顺手的水果刀不知怎的突然滑开,往他虎口上切了道口子。伤口一阵热辣,血登时溢出,言二攥攥拳头又松开,把伤口放在水龙头下冲洗。
血混入水流,又迅速被管道口吞没,言二并未觉得疼,却被身后突然的惊叫吓了一跳。
“你怎么受伤了?还流血了!”小崂山神出鬼没溜进厨房,本来是想找言二聊聊天,没想却看到言二受伤,“这血流的,等会儿,我去给你找止血药。”
言二却一把拉住他,“别惊动别人,小伤口,不碍事。”
小崂山往他手伤处瞅了几眼,“不小,你看血还没止住。放心吧,我不会惊动别人的。”
官长铭在卧室里上网,弋之和炽雨都不知道去了哪儿,花小莲在阳台打坐,就剩下个小崂山蹑手蹑脚回到客厅,取了止血药和纱布,迅速回来帮言二清创包扎。
好在伤口不深,撒上止血药后就不再出血,再用纱布包上两层就不见血迹。
“你的血都是你的身体辛辛苦苦一点点造回来的,可千万别浪费了。”小崂山一边收拾撒到地上的药粉,一边唠叨,“你别看现在年轻,等你到了我这年纪,就知道年轻时候不爱惜身体老来多遭罪。”
弋之低头看着手上纱布,半晌没说话。
小崂山见他这幅模样,小心翼翼地问:“言二,你怪我吗?”
“告诉她徐倾在附近的人是我,我为什么要怪你。”言二淡淡说,“你也是弋之的朋友,应该对她坦诚。”
小崂山捏着一段纱布绕来绕去,“你不要担心弋之,更不要担心自己,一直以来我都相信你和弋之会修得正果的。弋之她……她现在就是需要点时间理清楚这些关系,她会想明白的。”
言二抿嘴一笑,笑容并不太轻松,“我知道。”
这晚直到夜深,弋之还是没有回来,小崂山和花小莲作息相对规律,都卷了床铺睡觉去,等到两点时,官长铭熬不住也去睡了,客厅里便只剩下言二独等。
言二把电视音量调成静音,昏暗的客厅里只有电视屏幕的光闪闪烁烁,像暗处明亮的眼,被言二凝望,也在凝望言二。
言二笑了,感觉自己像个独守空闺的怨妇,在漫漫长夜中等待晚归的丈夫。
入春后天气就开始转热,但夜里仍是凉,言二身上披着条毯子,靠在沙发上半眯着眼,渐渐也被困意笼罩,意识都变得模糊轻飘起来。
直到身上的毯子被一双手轻轻提了下,他才猛然惊醒,并警觉地抓住了那只手。
睁眼,眼前站着终于出现的弋之,她的手被他紧紧抓着,神情有些错愕。
言二放开手,揉了下眼睛,笑道:“你回来了。”
“怎么不回屋里睡?”
“在等你。”
弋之默然不语了,她揪两下自己的食指,在言二身旁坐下。
言二问她冷不冷,她摇头,言二问她饿不饿,她还是摇头。
言二不再说话了,只揽住她的肩,让她的脑袋可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两个人就这样相依相靠了良久,直到弋之开口,“言二,我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在我告诉你决定之前,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实不相瞒,我心里也有我自己的决定了。”言二微微一笑,“我的决定就是,不管弋之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尊重她的决定。”
弋之抬头看他,眼里微微有些红。
言二揉揉她的头发,温柔道:“现在说说你的决定吧。”
弋之朝前摸索着握住了言二的手,“我虽然做了二十年的木云湮,但这两千年来,我都是弋之。弋之的心里只有言二,这是绝不会被改变的事实。如果徐倾真的出现了,该怎么赎罪,该怎么偿还,只要能做的我都会去做,但是有一点不可变,这一世,我绝对不会辜负你,这一世,我只有你。”
电视屏幕里的光陡然亮起,照得言二的眼里也有光芒闪耀,他握紧弋之的手,变得只会笑不会说话了。
过去他一直感觉即便弋之就在身边,她的手也绝非自己能握得紧的,确实就像海滩上的细沙,握得越紧漏下的越多,这让他内心隐隐不安,又不愿与人提起。
可现在,他们之中最大的难关已经由弋之亲自迈过去了,言二不过牵着弋之的手,却已肯定地,真切地,认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这种笃定的喜悦背后,是弋之的迷茫与坚定一起交托过来的,也是言二的不安和信任一起承受住了的。
是只有他们俩,才能支撑起来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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