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01赛季本菲卡

    电话铃响了，这比他预期的要早得多。这是9月中旬的一天，穆里尼奥正在塞图巴尔的家中与家人共进晚餐。妻子塔米递过电话，“找你的”。穆里尼奥伸手接过电话，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这个电话将改变他的一生。

    在前一天进行的一场葡超第五轮比赛中，本菲卡以2∶1险胜阿马多拉。虽然取得了比赛的胜利，但在终场哨声吹响前，本菲卡的门前可谓险象环生。随着联赛的进行，对德籍主教练雅普·海因克斯的批评声一直不绝于耳，而球队在本场的糟糕表现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这场比赛过后，俱乐部主席阿泽维多决定解雇德国人--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被选来接替他的是穆里尼奥。

    “话筒那边的是我的好友、前《球报》记者帕拉梅斯，当时他是本菲卡俱乐部对外联络部的主管。他要求我去趟里斯本，于是我们在电话中有了一番有趣的对话。

    ‘若泽，本菲卡主席阿泽维多今晚想和你面谈，他打算给你一份合同，你能现在出发赶往里斯本吗？’

    ‘你疯了。这是不可能的事！你知道，我不会再当助理教练了，所以去里斯本根本就是浪费时间！请代我向主席先生致歉，并告诉他我不会为了助教的职位去那里！’

    ‘来吧，来里斯本和他谈谈。他不是让你来做助理教练的，赶紧过来。’‘不是当助理教练？那告诉我，你们要我做什么？’

    ‘我只能说这么多了，我们见面详谈。’”

    穆里尼奥平静地放下电话，继续吃起了晚餐，同时不禁陷入了沉思。他的脑海中浮现起一年前的一个小插曲：在巴萨的他接到了本菲卡主席阿泽维多打来的电话，阿泽维多希望他担任主帅海因克斯的助理教练，并给了他一份为期四年的合同。当时，本菲卡与海因克斯刚刚签了一份为期两年的合同。

    对于穆里尼奥而言，这是个甚至无需用大脑思考的决定：“我可不想从巴萨的助教变成本菲卡的助教。事实上，我曾在一次访谈中说过，当我回到葡萄牙后，我非主教练不做。”

    一年前，穆里尼奥对阿泽维多的邀请婉言谢绝。历史还会重演么？

    托尼将是本菲卡新主帅

    从塞图巴尔到里斯本只需半小时车程。穆里尼奥一边开车，一边听起了收音机。就在半路上，他听到了一条新闻：“托尼将是本菲卡新主帅。”

    穆里尼奥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么晚了，帕拉梅斯居然还让我立刻赶去里斯本谈一份助教合同。我要去告诉他们，我不会再做任何人的助教，别说是托尼，就是卡佩罗的助教也不当。”他随即拨通了帕拉梅斯的电话。还没等对方说话，他就率先发难：“如果托尼掌舵本菲卡，我现在就掉头回家，你知道我永远不会再做助教的。”

    帕拉梅斯对穆里尼奥的个性再熟悉不过，自然知道他真的会这么做，所以只好提前摊牌：“放轻松。主席特别叮嘱我不能事先告诉你，但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只好告诉你：你将是本菲卡新主帅。”这正是能说服穆里尼奥继续前往里斯本的唯一一句话。

    抵达里斯本后，穆里尼奥先见到了帕拉梅斯，俱乐部执行总裁小阿尔瓦罗·布拉加和体育部总裁米切尔·普鲁德霍姆。一行四人随后一同前往阿泽维多位于市中心的一处住所。当穆里尼奥见到等候在自家门口的本菲卡主席时，时间已过了午夜12点。

    阿泽维多还是一如既往的务实，几个人刚刚坐下，他便直奔主题：“你想成为本菲卡主教练？”

    穆里尼奥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尽管这还不是最终的答案。除了合同的具体条款需要谈判，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讨论。他可不会接受任何一个还没有充分了解的工作。他想知道阿泽维多对于俱乐部未来的打算，想知道他在短期内会对俱乐部做多大的投资，以及他愿意为本菲卡重温六十年代的辉煌付出多大的努力。他当然也想知道，阿泽维多对于他的期望值有多高。

    紧接着，穆里尼奥听到了也许是足球世界里最出乎意料的回答。阿泽维多说他对足球一窍不通，但他深以自己的识人用人之道为傲。事实上，阿泽维多在听了普鲁德霍姆、帕拉梅斯和布拉加的意见后，就毫不犹豫地做出了由穆里尼奥接任海因克斯的决定。

    阿泽维多接着说了他的想法。本菲卡主席希望更多来自俱乐部青训营的本土球员升上一线队，以此来实现球队的“葡萄牙化”。从本质上讲，阿泽维多确实渴望俱乐部重现辉煌，但他并不想花钱引进球员。这不是一个好想法，不过对于正面临史上最大危机的本菲卡而言，却是唯一可行的想法。所以，受经济危机和竞技危机双重困扰的本菲卡选择了穆里尼奥来完成一个“巧妇能为无米之炊”的奇迹。

    他们达成了共识。本菲卡方面会在训练上作出一定投资，穆里尼奥将不会被要求在短期内出成绩--他将无需承受夺取联赛冠军的压力，当然这只是在短期内。

    由于本菲卡主席的选举日程已定，阿泽维多为穆里尼奥提供了一份为期6个月，可以确保他执教到2000/01赛季结束的合同。合同中有条款规定，如果阿泽维多能连任，穆里尼奥的合同将自动续约两年。此外，他们也一致同意着力挖掘和培养俱乐部青训营中的天才球员。

    走入阿泽维多家门时，穆里尼奥还是个赋闲在家的助理教练；当他昂首走出时，他已是葡萄牙豪门本菲卡的新主帅。

    对于一位早已渴望执掌帅印的人来说，这个开头可不坏。若泽·穆里尼奥成为了本菲卡历史上最年轻的本土主帅，而国际教练中也只有瑞典人斯文·戈兰·埃里克森执掌本菲卡帅印时比他年轻。在37岁的黄金年龄，他感到自己可以在本菲卡取得成就，同时为俱乐部做出一些积极的事情。近几年来，本菲卡在国内联赛和欧洲战场上无一斩获，那些习惯于胜利的本菲卡球迷对胜利早已如饥似渴。和其他人不同，由于穆里尼奥对自身能力非常自信，他认为自己能够带领本菲卡开启一个新时代。

    半小时后，回到家中的穆里尼奥唤醒了睡梦中的塔米：“我将执教本菲卡，明天我就动身去里斯本，先会在酒店里住个两三天，因为我需要一个人冷静地思考很多事情。”塔米翻了个身，又沉沉地睡着了，那一夜，穆里尼奥也睡得很香。

    乌合之众

    第二天是周三，球队放假。本菲卡的新教头起了个大早，他关掉手机，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包，然后和家人道别。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会自我封闭，以全副身心地投入到球队的工作中去。周四将是他第一次作为主教练带队训练，自此，他的生活将是光明球场和酒店间的两点一线，工作就是他的生活。若泽·穆里尼奥相信自己会在光明球场笑傲风云。然而，本菲卡当前的严峻现实又让他无法对这支球队有过高的期望。

    “我在分析后得出结论：我面对的是一支排名难看、充斥本土老将和水货外援的球队，虽然他们也不会逊到哪里去，但这无疑是一支没有前途、没有雄心的弱队；这是一支已习惯于失败，并不以此为耻的球队；这是一支球员缺乏斗志，却不以为然的球队。因此，我认为本菲卡并不拥有一支‘团队’--他们只是一群被随意签来的乌合之众。同时，这也是一支完全失衡的球队。展望未来，只有梅拉、马切纳、恩克和范胡耶唐克这4名球员有能力在一支真正的本菲卡队效力。最后，我们有一个水准参差不齐的二队，里面尚有米格尔、杰拉尔多、乔奥·托米斯、卡利托、迪奥戈·路易斯和马尼切这几个亟需点拨和证明自己的潜质球员。我眼中的本菲卡就是这样的。”

    恩克、波博斯基和范胡耶唐克是队中的“球星”--但真正的天才球员是埃及人萨布里。在上赛季对阵里斯本竞技的一场比赛中，他在终场前的致命一击助球队在阿尔瓦拉德球场击败了主场作战的宿敌，这让本菲卡的支持者对他刮目相看。不过，虽然穆里尼奥承认萨布里的才华，却也发现他缺乏团队精神，所以无法融入整体。

    “我立刻意识到，萨布里在我的麾下很难取得成功。本菲卡并没有很多有天赋的球员，所以我必须把它融为一个高效的整体--那将是球队的一个优势。萨布里从来就无法成为一部高效机器的一个零件，而我从来不会因为青睐某一个个人而放弃一个团队的凝聚力。”

    在认清现实之后，若泽·穆里尼奥清楚地看到，在新的赛季，他的重中之重在于管理。下赛季的准备工作已经迫在眉睫，而他目前的首要任务便是让本菲卡在本赛季的损失最小化。

    令人振奋的是，穆里尼奥在本菲卡有着坚强的后盾：友好的帕拉梅斯、小阿尔瓦罗·布拉加和普鲁德霍姆。他们对本菲卡的发展有着一样的计划，所以很快就和穆里尼奥组成了一个团结的工作团队。穆里尼奥坚信，这样的一个团队将充满战斗力。当后来阿泽维多竞选连任失败，不得不离开俱乐部时，阿泽维多不禁黯然神伤：“在我上任伊始，我却没有这样的团队，到我得走了，它才姗姗来迟。真是郁闷至极。”

    与此同时，另一个团队也已建立完成--技术部。在选择助理教练时，俱乐部征询了穆里尼奥的意见，并表示他可以自己指定人选。穆里尼奥希望找到一个了解本菲卡的人协助他。俱乐部于是提供了一个人选--极具个性和魅力的前本菲卡巴西籍球员莫泽尔。穆里尼奥回应道，“我没有和他接触过，但我承认他符合所有条件。我对他来做我的助教没有异议。”

    至于技术部的其他成员，如西班牙籍体能教练安吉尔·维尔达，还有情报组、医疗组的成员，穆里尼奥都顺从了俱乐部方面的安排。本菲卡新赛季的财政预算有些捉襟见肘，所以俱乐部不会再补充新鲜血液，而是会继续聘用这些老臣。开始的时候，穆里尼奥对这些专业人员并无意见。他觉得，既然他们能为本菲卡工作，那他们一定有很高的专业素养。然而，他错了。

    我会不顾一切地死磕下去

    很快，穆里尼奥就任本菲卡新主帅成了葡萄牙报纸、电台和电视上津津乐道的话题。众多足球评论员、记者、前球员以及那些足球圈内人士对他的执教经历表示质疑，同时怀疑他是否具备带好这样一支葡超传统强队的能力。这些“穆黑”们没有意识到的是，他们对本菲卡主帅攻击得越凶，本菲卡球迷就越对穆里尼奥产生情感上的共鸣。就在不经意间，他们帮了穆里尼奥的大忙。

    穆里尼奥在猛烈的抨击声中开始了自己的执教，而且丝毫未被干扰。“我会不顾一切地死磕下去”，这句话此时成了他的座右铭。在隆隆的“炮火”声中，他没有抓狂，也没有畏惧，而是勇敢地开始了本菲卡之旅。事实上，他从来就对各种批评声置若罔闻。时至今日，他仍拒绝说出那些想把他的主帅生涯扼杀在襁褓里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讲，穆里尼奥是在为自己当年在巴萨接受一家葡萄牙报纸采访时过于坦率的言论付出着代价。在那次采访中，他质疑了广义上的葡萄牙足球，还特别批评了葡萄牙教练们的执教方式。就因为这番言论，穆里尼奥那些骄傲的葡萄牙同行们永远也不会原谅这个晚辈的“放肆”，也同样不会忘记他是怎样无礼地批评他们眼中的“完美足球世界”。

    路已在脚下，所有的怀疑和攻击此时只会赋予他力量。值得一提的是，本菲卡的工作氛围非常棒，穆里尼奥可以在这里定下心来实施他的计划。

    在光明球场的第一堂训练课，穆里尼奥提前两小时就到了。

    “我的字典里没有迟到二字，我总是至少提前一个小时到训练场。在这一小时多的时间里，我总有事情需要做，总有人需要交流。我喜欢第一个到训练场，先检查草皮的高度，看看它们是否需要浇水；然后和负责训练器材的人交谈，再看看可移动球门、塑料圆锥和足球准备好了没有；我得画上一个球场上的器材布置草图；我还得和医疗组成员交谈，了解球员的身体状况--谁可以参加所有的训练项目，谁不可以，这样我就可以针对某些队员进行更合适的训练安排；我还会再仔细看看我的训练纲要。在每次训练课开始之前，我总有许多事情要做。这些理由能解释我为什么总是第一个到训练场。”

    若泽·穆里尼奥逐渐习惯自己本菲卡主帅的身份了。看着自己运动服胸口的本菲卡队徽--一头雄鹰，他知道自己已无退路。事实上，他一直在等待、并为之奋斗多年的时刻已经来到。虽然路的前方是无数的艰难险阻，但他至少已经梦想成真。

    “我刚上任的那阵子看起来很美，他们认真听讲、随叫随到、守时准点；他们刻苦训练、精诚合作、互相切磋--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看到这一点后，我决定在开始时更多地去观察，而不是去干预。而且，本菲卡两天后就要对阵博阿维斯塔，我在这短短的两天里就是再努力也不会让球队有什么改观。在首堂训练课前，我对队员们做了我的更衣室处女演讲。演讲很短，却让他们对我刮目相看，我想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赢得他们的心。我说：你们只有两种可能，不是坐在船上，就是掉入水中。我还对他们许下了两个承诺，第一个承诺是我会保证自己的执教质量，所以无论是作为个人还是整体，他们的竞技水平都将上一个台阶；第二个承诺是直接的交流。作为葡超的老牌劲旅，本菲卡向来要面对各种正负面消息和谣言。既然我无法让他们与这些消息绝缘，我至少可以告诉他们，我会和他们直接地交流，绝不会拐弯抹角，也绝不会隐瞒什么。我希望他们确信，不管我要对球员做出什么决定，他们都将第一个知道，而且会是由我本人来告之。我希望他们能够与外界保持一定距离，以保持内部的团结一致。在我看来，媒体不该搬弄本菲卡队员间的是非，而他们唯一该做的就是报道好足球。此外，我的办公室大门将永远向他们敞开。说完这些，我们走出更衣室，开始进行第一次训练。”

    俱乐部主席阿泽维多和副主席若泽·曼努埃尔·卡普里斯塔诺也在球队更衣室听了这段演说。在穆里尼奥讲完后，阿泽维多告诉球员，在未来的两年半时间里，穆里尼奥将获得董事会的全力支持。

    第二天是9月21日，星期四。这一天，所有体育报纸的头版都属于本菲卡副主席曼努埃尔·维拉里尼奥。在离本菲卡新主席的选举还有一个月时，这位新主席的热门人选毫无保留地发表了声明，“托尼将是本菲卡新主帅。”他的话成了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球报》上，维拉里尼奥的话更是直接：“若泽·穆里尼奥很清楚他不是我任命只有两种可能，不是坐在船上，就是掉入水中的，如果他还是个自信的男人，他就会选择辞职。”战书已经下了！穆里尼奥立刻明白了游戏规则：如果阿泽维多连任，他在本菲卡的日子还有两年半；如果维拉里尼奥转正，那他在本菲卡的日子可能不会超过一个月了。

    一个名叫桑切斯的魂灵

    2000年9月23日，本菲卡客场迎战坐镇贝萨球场的博阿维斯塔，这是穆里尼奥执教本菲卡的首场比赛。为了方便训练，球队住进了埃斯平霍的一家酒店。此时此地，穆里尼奥经历了他在本菲卡执教生涯中最荒谬的事件之一。

    “我要求情报组准备一份透彻的对手分析报告。于是我就等着他们交给我博阿维斯塔的详细分析了：他们的特点、他们的风格、他们的优势和劣势、球员的简况、球员的强项和弱点，等等。对于伟大的本菲卡，对于高度职业化的本菲卡技术团队，这实在是小事一桩。

    当浏览他们交给我的报告时，我不禁大吃一惊，原来在情报组的眼里，我们的这个对手居然是支十人球队。是真的，根据他们出具的分析报告，博阿维斯塔只有十名首发球员。他们居然漏掉了分析桑切斯，而他恰恰是该队最著名的球星。我当时感慨万千，‘我是在本菲卡当主帅么？这怎么可能？’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向这个情报组要报告了。”

    若泽·穆里尼奥立即去见了小阿尔瓦罗·布拉加，他说自己不可能再和那个马虎的情报组一起共事了。然后他被告知，在俱乐部主席换届选举后，他可以随心所欲地重建任何技术部门，所以他得耐心等待。然而，穆里尼奥还是不愿意再见到这个情报组。于是他自掏腰包，请来他的一位大学同学，来撰写那份任何小俱乐部的情报组都能写得很好的报告。

    这是一支多么陌生而混乱的红色军团啊，它和红蓝军团有着天壤之别。但比赛还是要继续。在赛前对全队做最后一次讲话时，他的感觉愈发强烈--这是一支毫无动力、自信缺失的球队。穆里尼奥一个个地询问所有队员，“你们是否是国家队队员？”答案是一致的，“是的，我为我的国家队效力。”一个由多国国脚组成的球队，怎么会如此缺乏斗志？穆里尼奥回答道：“你们必须更加努力，以打出自己的水准。你们都有更大的潜力需要发挥出来。知道吗？你们是国家队球员，所以你们必须是胜利者！”从本质上讲，他是在从心理上恭维这些球员，以帮助他们找回一些自信。

    很遗憾，这场比赛让穆里尼奥不堪回首。本菲卡0∶1输给了博阿维斯塔。穆里尼奥几乎就是有史以来失球最快的主教练--这是他担任主教练的第一场比赛，结果才过了60秒，本菲卡就被洞穿球门。更糟糕的是，他在赛前就预见了这个进球！

    “在每一场比赛前，我都会详细分析对手的典型套路，并进行沙盘推演。博阿维斯塔的进攻主要依靠从两个边路斜传，落点通常是近门柱。我在赛前就曾反复提醒本菲卡球员注意这一点，果不其然，对方的第一次进攻便是从边路斜传近门柱--球进了。我不由得想，‘负责盯对方边锋的罗哈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球员啊？他能听得懂葡萄牙语么？我难道得和他说西班牙语吗？这样他才能明白我的战术布置？’就是从那时开始，我意识到队中的几名球员因为有心态、或者说是态度问题，压根儿无法适应葡超联赛。”

    纵观整场比赛，本菲卡没有创造出特别有威胁的破门机会，不过，他们也没有再让对手扩大比分。

    穆里尼奥得出了结论：本菲卡球员缺乏职业球员的敬业精神。

    “大多数内部摩擦的起因是部分球员没有在训练和比赛中尽全力。值得一提的是，范胡耶唐克在队内被认为是麻烦球员。我倒认为，他的问题恰恰出在他太想赢球，太渴望品尝胜利范胡耶唐克也许是球队中个性最强的球员的滋味。他以自己以前闯荡其他联赛的经验为鉴，深知只有努力才会胜利。范胡耶唐克非常清楚，如果没有高质量的训练，没有努力的态度，没有对胜利的强烈渴望，球队是不可能创造出辉煌的战绩的。而他和一些队友的冲突正源于他充分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积极的训练方式很快就从高效的训练课中体现了出来，范胡耶唐克的疑虑也随之烟消云散。他也许是队中个性最强的球员，但本菲卡恰恰最需要这样的球员。”

    霰弹小子

    看看本菲卡球员在光明球场普通的一天吧，你们一定会受益匪浅。

    “每天总有至少四到五名球员缺席训练，因为他们在前一天的训练中受了伤，或是有‘肌肉疲劳’的问题--这足以让他们在第二天休息。由于这些人和医疗组之间关系密切，我也拿他们没辙，而这就使得我在安排训练内容时捉襟见肘。

    然后是训练的激烈程度问题--一个根本就不是问题的问题。有些球员的态度是：训练时不应该有激烈的对抗。所以他们不戴护腿板，也故意避免身体的接触和对抗。一点也不假，本菲卡的训练课就是这么不可思议。每次训练课，一群棒小伙们会倒倒脚，然后慢慢跑--就这么多了。

    为了改变这种状况，我所做的第一件事是，让二队的一些球员加入到训练中来--迪奥戈·路易斯、杰拉尔多和努诺·阿布鲁，这是几个每月只挣750欧元的‘穷孩子’。这些年轻人向来渴望和‘球星’们一起训练，所以他们在训练中都很拼命，以图表现自己。没过几天，他们便因在训练中体现出的攻击性和侵略性而被称作‘霰弹小子’。这是一种极端的方法，用三个年轻人改变了一线队的竞争氛围，以及所有一线队队员的心态。我还作出了一些改变，不是改变我的训练哲学，而是我们的训练方式。举个例子，设想一种情形，两队在一个边长30米的正方形场地上比赛，其中一方试图把皮球控制在本方脚下。如果我把这个正方形的边长从30米缩短为10米，一切就会改变。这一招将迫使球员们靠得更近，而这必将导致更多的身体接触、更多的攻击性和对抗性。与此同时，我也引入了另一个变化：每个人都必须戴护腿板。”

    在短短的两个月里，本菲卡队发生了“地震”，有的绝对主力坐起了冷板凳，而有的板凳队员则进入了首发名单在本菲卡和博阿维斯塔那场比赛的赛后发生了一件事情，它对穆里尼奥和本菲卡队员马尼切之间的关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穆里尼奥很清楚球队还有不少问题亟需解决，同时他也想更多地了解自己的队员，所以他决定让一线队和二队打一次教学赛。比赛的一方是二队，另一方则是以对博阿维斯塔的比赛中未出场的一线队队员为主。由于在贝萨球场被红牌罚下，马尼切成了后者的队员。穆里尼奥希望这场教学赛能尽可能地真刀实枪，就像打一场普通的葡超联赛一样，因此他让裁判严格执法。穆里尼奥此举的目的之一是了解二队队员的潜力。

    比赛开始才两分钟，马尼切就大动作铲倒了对方一名队员，裁判毫不犹豫地向他出示了红牌。坐在看台顶端一个座位上观战的穆里尼奥看到马尼切径直走进了更衣室，于是立刻打电话给场边的助理教练，让他传话给马尼切：现在就必须回到场边，然后绕圈慢跑到上半场结束。虽然挺不乐意，马尼切还是开始了跑步。8分钟过去了，他只跑了两圈。显然，马尼切对这个命令有些不满。上半时结束后，穆里尼奥让他去冲凉。

    第二天，当马尼切来到光明球场时，穆里尼奥正在恭候。

    “昨天，你花了8分钟跑完800米。这意味着，不是你的体能出了问题，就是你的态度出了问题。你得自己把这个问题解决。所以，你将去二队待一段时间，当你自我感觉问题已经解决，再过来找我。”

    马尼切悻悻地去了二队，四天后，他回来找穆里尼奥，为他不职业的训练态度道歉，并表示他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穆里尼奥这才让他重返一线队，不过还是罚了他1000欧元。

    几周后，马尼切成了本非卡队长。在未来的日子里，他还成了缔造波尔图辉煌的功臣之一。这也许得归功于马尼切的那个“更衣室教父”--穆里尼奥9月28日是周四，这一天，本菲卡我们必须有性格，我只会带那些我信任的人上战场将和瑞典的哈尔姆斯塔德队进行一场欧洲联盟杯的比赛。在主客两回合制的比赛中，本菲卡客场1∶2不敌哈尔姆斯塔德，输掉了首回合。这场双方的次回合较量是穆里尼奥的欧战处子秀。要想晋级下一轮，这场比赛本菲卡非赢不可，更何况穆里尼奥还在寻觅自己作为主教练的首场胜利。然而胜利的天平并没有向本菲卡这一边倾斜。尽管在穆里尼奥的带领下，本菲卡已经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这仍不足以给他带来首胜。最终的比分是2∶2，本菲卡在联盟杯首轮即被淘汰出局。一家报纸第二天的头条新闻是：“没想法，没灵魂的本菲卡。”有意思的是，这恰恰是穆里尼奥并不缺少的两样东西。

    穆里尼奥又得出了某些结论。在光明球场接受记者采访时，他这样说道：“我们必须得有性格，那些没性格的球员无法让球队高奏凯歌。我只会带那些我信任的人上战场！”这是一条信息，更是一个警告。不过，这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本菲卡主帅说：“糟糕的是我们被淘汰了，这无法挽回，不过和上一场相比，我看到了球队可喜的变化。”

    转折点

    “与布拉加竞技的比赛也许是球队的一个转折点。半场结束时我们比分落后，当我步入更衣室时，我看见卡拉多，我们的卡拉多队长竟然已经在冲澡了。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可它确确实实在发生。卡拉多告诉我，他无法再继续比赛。就在这几天，关于卡拉多和一位葡萄牙歌手是同志情侣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在上半场的比赛中，布拉加竞技球员故意就此事不断地嘲弄他。卡拉多的情绪大受影响，这使得他无法再继续下半场的比赛。我只好让另一名球员替换他，之后，我对球员们说了一番动情的话。对于一位主教练来说，当半场比分落后时，有的时候应该做出战术调整，而有的时候则需要进行心理激励。我就是这么做的。我试图让他们找到‘性格’，于是说了些‘我们的场上没有了队长，貌似是群龙无首，但接下来我们要让他们看到，我们全都是龙。’之类的话。队员们深受鼓舞，他们在下半场表现出了决心和勇气，踢得堪称完美，把比分从0∶1反超至2∶1。遗憾的是，场面并不代表结果。在补时到第4分钟时，下半时一直处于被动挨打局面的布拉加竞技队意外地攻入一球。红色军团的球迷向来无法接受光明球场的平局，对于他们来说，这和输球并无二致，然而这一次，球迷们并没有发出嘘声--这标志着球队和球迷之间的和解。比赛结束后，队员们来到看台边接受球迷们的起立欢呼。无论是场内还是场外，这场比赛有我想要的一切。也正因为如此，它成了本菲卡球员摆脱心理魔咒困扰的一个转折点。从此，一切都变了。‘我的本菲卡’从那时开始启航了。”

    如穆里尼奥所说，那是一支重新焕发了活力的本菲卡--更藐视敌人、更雄心万丈、更团结一致。从本质上讲，这支本菲卡成了一支对比赛有了想法的队伍，成了一支理解有球时该怎么踢、无球时该怎样跑的队伍。所以，当穆里尼奥带领球队1∶0击败了贝莱嫩塞斯，终于尝到他那来之不易的首胜滋味时，没有人再为此感到惊讶。终场哨吹响后，穆里尼奥没有欢呼雀跃，而是异常平静。他回忆道：虽然这是自己主教练生涯的首场胜利，但并没有让他感觉有什么特别。

    维拉里尼奥取代阿泽维多

    首胜后没几天，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它将影响到穆里尼奥在本菲卡的未来。2000年10月27日这天，出乎所有人意料，曼努埃尔·维拉里尼奥击败阿泽维多，当选为本菲卡俱乐部的新主席。维拉里尼奥竞选时承诺换帅的言论浮现在了穆里尼奥的脑海，但他没去多想。在他看来，多想也没用，决定是俱乐部主席做的，他只管继续带好训练。穆里尼奥一边恪守其责，一边等待着本菲卡新主席履行他对本菲卡球迷的承诺：“托尼将是本菲卡新主帅。”不过，本菲卡注册球迷的投票结果显示，他们并不关心教练组的更换，倒是急于看到董事会重组。也因此，维拉里尼奥没有立即炒穆里尼奥鱿鱼。球队不俗的战绩，穆里尼奥和球迷之间的化学反应，都让维氏不得不推迟自己的决定。不久后，本菲卡新主席在电视访谈上放言：“穆里尼奥将干到本赛季结束，之后托尼会继任他。”维拉里尼奥选择的是以退为进的策略。情况已经再清楚不过，穆里尼奥将是一个“短期”主帅。事实上，俱乐部董事会已经在为新赛季做准备，在为托尼的上任铺平道路。就在这段时期，董事会居然背着穆里尼奥签下几名球员--鲁伊·巴伊奥、里卡多·埃斯特维斯、罗杰和安德烈，这让穆里尼奥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即便如此，他依然掌舵着这艘红色战舰。

    “我的自尊让我留在了本菲卡。在还没展示出自己才干的情况下，我决不能离开这里。如今我得承认，当时硬占着那个位子是一个错误。说句实话，我的坚持还是因为我年轻、缺乏经验。当时的我是一个意气用事、需要向别人证明自己价值的‘孩子’，换了今天，历史肯定不会重演。不过我也没有浪费时穆里尼奥完全明白了，他将是一个‘短期’主帅间，事实上，我在红色战舰确实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虽然没能为俱乐部赢得任何锦标，但我征服了这里，并建立了一支强大、团结，有实力击败任何对手的球队。当然，我也感到很愤怒，因为我在养育一个注定要被遗弃的孩子。”

    本菲卡坐镇主场迎战坎普马约尔是俱乐部主席换届后的第一场比赛。此前，本菲卡已经整整一个月未尝败绩，这对于那个赛季的本菲卡可谓闻所未闻。在这场比赛中，若奥·托马斯梅开二度，使得本菲卡连奏凯歌。赛后，若泽·穆里尼奥遵循了自己的做人原则，尽管本菲卡主席已经易人，尽管他的帅位命悬一线，他还是感谢了那个给予他工作机会的人--丝毫没有考虑后果的穆里尼奥将这场胜利献给了俱乐部前主席阿泽维多。他告诉记者，“我将这场胜利献给对我有知遇之恩的前主席，同时也祝新主席万事如意。”

    然而，新主席的好运气并没有一直延续。接下来，本菲卡赴客场挑战马里迪莫。马里迪莫的主场是马德拉岛的巴雷罗斯球场，在过去的五个赛季，本菲卡从未在那里有所斩获。11月3日，在维拉里尼奥的亲自督军下，本菲卡挟近来胜利之余威开赴马德拉。维氏在赛前对记者夸夸其谈：我的到来会带给球队好运。可最终的结果惨不忍睹，本菲卡净吞三弹，完败给了客队。

    痛定思痛，穆里尼奥决心改进后防线。本菲卡下一场将对阵法伦斯，穆里尼奥在赛前进行了充分的准备工作，尤其是对后防线作出了相应布置。最后，本菲卡2∶1力克了这支来自阿尔加夫的球队。

    这一周，一场风暴在光明球场开始酝酿。这一次，危机来自更衣室。

    萨布里的问题

    没多久，穆里尼奥就和媒体之间发生了不愉快，它由埃及人萨布里引起。从一开始，穆里尼奥就试图在足球场上训导萨布里--向他灌输团队精神。然而，要改变一个职业球员踢球和生活的态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穆里尼奥知道这样的球员迟早会带来麻烦，他和萨布里也一直在暗暗角力，两人如同是在拔河--可萨布里那端的绳子突然断了--萨布里接受了一家体育报纸的采访，公开表达了他对穆里尼奥的不满。他抱怨他的位置被放在了他不熟悉的左翼，而且他也不得不遵循穆里尼奥过于严苛的战术布置。萨布里认为自己是一个攻击型前卫，应该在中前场随意地大范围跑动、自由地四处游弋。这就是他喜欢的踢球方式，这就是他想要的踢球方式。也正因此，萨布里完全站在了穆里尼奥执教哲学的对立面。

    穆里尼奥对此事迅速作出反应，他首先承认自己对萨布里确实有些过于严苛。

    “当我后来反思这件事时，我发觉自己对萨布里确实过于严格了。但还有件事情我当时没有意识到，就是萨布里无意中被人利用，成了俱乐部内斗的牺牲品。那次和萨布里一起接受采访的某人恰好是阿泽维多的‘敌人’，从某种程度上讲，是他导致萨布里说出了这一席话。此外，他在帮埃及人翻译的过程中，还故意添油加醋、煽风点火。萨布里的回答通常只有4到5个字，然而这个葡萄牙人却有本事翻译成4到5个句子，大约40到50个字。所以那些言论也不全是萨布里的意思。我有时觉得这个采访是故意给我制造难题，看我将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穆里尼奥用他自己的方式妥善地处理好了这件事情。他曾对自己的球员承诺过，如果他对哪个球员有意见，他的方式将是“面对面”--他会直接对球员说。同样，如果萨布里对他有任何不满，应该直接来告诉他，而不是跑到媒体那里向他开炮。两天后在光明球场的例行记者会上，穆里尼奥将不可避免地被问到萨布里的炮轰事件。

    多年来，穆里尼奥极有条理地用笔记本记下了他开始执教生涯以来的点点滴滴，这个好习惯甚至要追溯到他执教塞图巴尔青年队的时代。他总是随身携带着一个小笔记本，记录下他对训练比赛的所见、所做和所思。

    穆里尼奥特意翻看起了这些笔记中提及萨布里的内容。

    “真相全在我的笔记里。我一般情况下不会透露笔记里的任何内容，这是我的原则。但因为萨布里的事，我得破例一次。他对我不够忠诚，因为他没有选择开诚布公地和我对话，而是去告诉了新闻界。所以我不得不进行公开的回应，而且得回应得令人信服。我在笔记中提到萨布里经常失去控球权，却只有寥寥几次能成功反抢。我的笔记中也提到一次换他上场，而他竟花了8分钟才换好球靴。”

    随后，萨布里没有出现在对法伦斯比赛的大名单中。葡萄牙的报纸上随即出现了一些有趣的标题，诸如：“穆里尼奥很讨人嫌，他治住了萨布里。”“这儿不是萨洛尼卡PAOK（译者注：萨布里之前效力的希腊甲级联赛球队），这里是本菲卡，我是这儿的老大。”

    在这次教练与球员的“冲突”中，道理确实是在穆里尼奥这边，所以他是最后的胜利者。萨布里抱怨穆里尼奥不让他身披10号战袍。他回应道，“对贝对我的支持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而且日益浩大莱嫩塞斯的那场比赛，在短短的16分钟内，由于对方接连成功抢断你脚下的球，他们发动了5次反击。10号球衣是给那些能在比赛中显示出极高技战术水平的球员穿的。作为一个10号队员，他的作用是成为本队攻防之间的纽带，而不是本队防守和对手反攻之间的纽带。”萨布里接着抱怨说，他最近的几场比赛鲜有上场机会。葡萄牙人于是举了和费雷拉队那一役的例子。离比赛结束还有28分钟时，穆里尼奥换萨布里上场。可埃及人花了8分钟换球鞋，这直接导致他的上场时间只有20分钟。穆里尼奥回忆道，“坐在板凳上的替补队员们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慢慢换鞋。对于瞬息万变的比赛而言，8分钟的时间足以发生扭转乾坤的奇迹。”此外，埃及人多到荒谬的越位次数，疲软的临门一脚以及技战术意识的缺乏，也都是穆里尼奥不留情面地批评他的缘由。

    被硬生生拆开的球队

    打完和法伦斯的比赛后，另一个考验即将来临。经过短暂的休整，本菲卡前往有“葡萄牙摇篮”之称的历史名城吉马良斯，去挑战他们总是很难啃下的那块硬骨头--葡超劲旅吉马良斯队。谁也没有料到，这次客场之旅就是穆里尼奥“下课”的开始。这一次，除了可以预想到的困难，球队还得面对另一个挑战：葡超联赛行将过半，本菲卡还没打破从未在客场取胜的魔咒。

    本菲卡队住进了位于布拉加的一家酒店。就是在那里，穆里尼奥再次碰到了一件让他啼笑皆非的事情。

    当球队抵达酒店后，穆里尼奥面对的是严峻的现实。他惊讶地发现：球队居然被分隔开，住进了酒店两栋不同的楼里，而两者之间距离足有500-600米。俱乐部负责订房间的人干了一件“杰出”的活儿。

    “当我来到布拉加的这家酒店后，我发现我们的房间是这样被订下的：一半队员住在一栋楼，而另一半则住在了另一栋！情况是这样的，其中一栋楼的设施环境比较好，它里面空余的客房虽然不够容纳下全体队员和俱乐部随行官员，但还是能住下全体队员。然而，负责订房的人为了拍俱乐部董事、经理等随行官员的马屁，把他们和一半球员安排在了这栋楼，而把另一半球员安排住入了另一栋楼。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光明球场发来的订房传真又告诉我这是事实。我必须解决这个问题。我对酒店经理说，如果球员们不能住在同一栋楼里，我们现在就退房。”

    穆里尼奥对于全体球员必须住在同一栋楼里的要求是如此的坚决，没有丝毫讨价划价的余地。最终，俱乐部的董事、经理们无奈地把客房让给了球员。第二天，在阿方索·亨里克斯球场，本菲卡4∶0大胜吉马良斯。穆家军终于踢出了漂亮的足球，球员们也对自己的能力更加自信。在士气高涨的球队里，已经有人开始谈论夺取葡超联赛冠军，与此同时，本菲卡的球迷也对他们的主帅表达出前所未有的坚定支持。尽管球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穆里尼奥和董事会的关系却没有改善--教练组和董事会的关系依然很僵，依然疏远。

    “我看得很清楚，董事们如坐针毡。球迷挺我，球员挺我，球队的战绩也在挺我。对我的支持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而且日益浩大。

    我觉得在本赛季结束后继续执教本菲卡不再是空中楼阁。我逐渐相信这是可能的。有次我和助教莫泽尔以及安东尼奥·桑托斯共进午餐，后者在席间说，‘如果球队继续保持这样的良好态势，还需要托尼来做什么？’。”

    本菲卡主帅的最后一役

    本菲卡马上就要迎来和里斯本竞技的里斯本德比战，而专心备战的穆里尼奥完全不知道这场比赛就是他担任本菲卡主帅的最后一役。

    在德比战的这一周，葡萄牙正目睹着另一项伟大的竞技体育运动--在里斯本举行的网球大师赛。若泽·穆里尼奥是个网球迷，他自然不会错过观看世界上最好的8位网球选手打球的机会。

    “我和卡洛斯·莫泽尔一起观看着大师赛，当我环顾四周时，我看到75%的里斯本竞技队队员也在优哉游哉地看球。我不禁想，‘现在在网球场上，这些家伙看得那么爽，到了周末的足球场，我会让他们灭亡。’我认为他们过于自信了--他们以为自己是冠军，他们以为实力比我们强大，所以他们现在不是在为周末的比赛作准备，而是坐在这里看网球。我对莫泽尔说，‘我们肯定能战胜里斯本竞技。明天的训练课上，我们将把他们对本菲卡的轻视告诉队员们，以此来激发他们的斗志。’第二天，我对我的队员们说，里斯本竞技的队员们把大把的时间花在看网球大师赛上，显然他们觉得能赢我们6球以上，诸如此类。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希望能‘刺激’到他们的情绪。时至今日，我必须承认，我夸大了里斯本竞技的轻敌。事实上，看一场网球赛并没什么大不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藐视我们。当然，对于一个主教练来说，利用这样的事大做文章，以鼓舞全队的士气也未尝不可。不管怎样，我的话产生了效果，本菲卡球员觉得自己被里斯本竞技轻视了。他们当然不愿意被死敌看作‘鱼腩部队’，于是决心放手一搏。”

    除了从心理方面激励队员，我们还在训练中进行了高强度的技战术模拟演练。为了击败里斯本竞技这样的强队，一切必须计划到极致，如果可能的话，我们还需要一些奇迹。

    “如果能够压制住里斯本竞技队的几个进攻利器，我们将极有可能取胜。他们的进攻利器之一是右后卫塞萨尔·普拉特斯从边路的频繁插上助攻。在分析过很多录像后，我意识到，当塞萨尔·普拉特斯压上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被对方的左边锋乘虚而入的压力，因为对方的左边锋此时就会成了防守队员，会如影随形地防守他。认识到这一点后，我打算从塞萨尔的位置找到突破口。怎么办呢？虽然在塞萨尔压上时，我们的左边锋米格尔能紧盯他，但我决定让我们的中场球员去盯。当塞萨尔从边路高速插上时，我们的中场球员换位到左路，以阻止他的助攻。这就意味着，我们的左边锋米格尔可以利用他们的右后卫失去位置的契机，在他们的右路纵横驰骋。如果运用这种战术，米格尔必然会把里斯本竞技的右路搞得风声鹤唳。用不了多久，塞萨尔就不会再压上助攻了。这也将减轻我们的中场负担，我们的中场球员就不用再换位到左路防他了。在里斯本竞技的另一侧防守区域，当卡利托斯后撤，左后卫鲁伊·若热就会插上进攻，当后者插上时，安德烈·克鲁兹这个转身较慢的后防球员也会前插来配合鲁伊助攻。这个时候，竞技的后防就出现了空挡，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把握住这样的机会。我们在赛前进行了精心的战术安排，并进行了沙盘推演。”

    就在穆里尼奥充满信心地准备迎战里斯本竞技时，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又一次，它来自俱乐部内部。“布拉加酒店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周，穆里尼奥以为这样的事情就这么去了。12月3日上午，球队进行了赛前的最后一次训练。用完午餐后，全体人员乘大巴去酒店--球队以往下榻的都是里斯本“子午线”酒店。一路上，坐在前排的穆里尼奥一直在整理训练笔记，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大巴在朝哪里开。他是如此的专注，以至于当大家如果对手不是里斯本竞技，我会让队员们全部回家开始下车时，他才注意到车已经停了下来。穆里尼奥此时惊讶地发现，周围的环境是那么的陌生，而眼前的这家酒店名叫“阿尔帝斯”。穆里尼奥糊涂了，他问起了那个经常拉他到“子午线”的俱乐部司机，“莫雷拉，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司机一边耸肩，一边给出了让他难以置信的回答，“教练，没错啊，就是这里。”穆里尼奥这才意识到更换酒店是俱乐部的董事做出的决定。

    “我的第一反应是：如果这场比赛不是打里斯本竞技，而是对阵其他任何球队，我都会让队员们全部回家。就在那一瞬，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种种念头，从让球员回家到告诉他们第二天几点到光明球场集合，到我当场撂挑子不干……但比赛的对手是里斯本竞技，我深知里斯本德比对球迷意味着什么。为了我的球员，为了本菲卡的球迷，我不能这么做。我深呼吸了两下，然后走下了大巴。

    那天晚些时候，有人告诉我，是因为预算的原因，俱乐部董事乔奥·萨尔加多决定更换下榻的酒店。问题是--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那个人说全是他的错，不该忘了告诉我董事会的这个决定。”

    但是穆里尼奥已经烦透了这么多的“错误”，他没有接受道歉。他想的是，“他们又在故意激怒我。”

    里斯本德比战即将打响，球员和记者都在摩拳擦掌。穆里尼奥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坐车去光明球场时的情景。队内的气氛非常紧张，一来因为对手是宿敌里斯本竞技，二来是因为最近发生的这几个“错误”事件。穆里尼奥坐在大巴的前排，心烦意乱地看着窗外的街，试图转移内心的不平静。

    “转折点是贝尔特酒店。从大巴到了那儿开始，我再也不会心不在焉。眼前是挥舞的旗帜，耳边是大声的鼓励，我们好像已经置身于球场了。此时此刻，除了拿下比赛，我已经忘记了一切。”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是一场国家德比，每个球员都知道它的意义。通过过去一周的训练，他们逐渐理解了该怎样踢好这场球，明白了该运用什么样的技战术来战胜对手。这归功于卓有成效的准备，目前的这支球队斗志昂扬而且状态稳定。而就在赛前，乔奥·托马斯的膝盖扭伤惊人地痊愈，并能够参加这场比赛，这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大家众志成城，都渴望战胜这个宿敌。然而，穆里尼奥怎么也没想到，这将是他担任本菲卡队主教练的最后一场比赛。“我当时只想着足球，并憧憬着这场国家德比能成为一个里程碑。这将是我们连续第四次获胜，我们会击败这个伟大的对手--现在的葡萄牙之王--我们将缩小和联赛积分榜头名的差距，我们的士气更会大大提升。从本质上讲，如果我们取胜，就等于重归了夺冠阵营。”

    像往常一样，穆里尼奥没有在赛前的更衣室对队员发表长篇大论。在一番简短的赛前布置后，队员们来到球场上热身，他也走到了场上。相当数量的球迷已经涌入光明球场，看台上的红色比任何色彩都更加醒目。穆里尼奥站在草坪上，欣赏着宏伟的体育场--从下面往上看看台，那红色的海洋更加令人印象深刻，更加势不可挡--穆里尼奥不禁感受到了信心和希望，以及本菲卡的精神。此时此刻，相比这个赛季的任何时候，本菲卡的球迷都更信任这支球队。事实上，红色军团的球迷们今晚就是为了胜利而来。和里斯本竞技的平局通常不会是一个糟糕的结果，但在这个夜晚远远不够。穆里尼奥转过身去，观察起正在热身的队员们--自他成为本菲卡主教练以来，穆里尼奥第一次看到了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激情和信心。他已别无选择，必须取胜。

    本菲卡有个不错的开局。马尼切在开场一分钟即获得单刀机会。“开局很好，不过如果能进球，那就是梦幻般的开局了。”穆里尼奥心想。虽然没有闪电破门，但赛前的战术布置被队员遵循了。本菲卡主帅要求球员们从一开始就要掌握比赛的主动权。他希望他们拿球时就要全力进攻，对手控球时就要压迫式逼抢。这一指导原则很快就带来了本菲卡的第一粒进球。

    “第一个进球是点球，来自上半场。当队员获得点球机会后，不少教练因为压力的原因，不敢睁眼看己方队员操刀主罚。我不是这样的教练，事实上，我总是目不转睛。皮球应声入网。但由于我方有队员在罚球前进入了禁区，主裁判要求重罚。幸运的是，范胡耶唐克再次罚中，将比分改写为1∶0。中场休息时有人告诉我，里斯本竞技在下半场将做出一个换人调整：前锋斯皮尔将被换上，和他们上半场唯一的一名前锋阿科斯塔一起组成双前锋。这就意味着我们后场仅有的两名后卫马切纳和梅拉下半场的防守压力将增大。

    中场休息时，我告诉了队员们里斯本竞技主教练奥古斯托·伊纳西奥下半场的这个换人意图。我想测试他们的‘勇气’，于是我问马切纳和梅拉是否对2v2的防守有所畏惧，要知道竞技队的锋线尖刀非常锐利，他们的一个小失误都会铸成大错。如果他们说‘是’，那我将遣上后卫杰拉尔多，用三名防守队员钳制他们的双前锋。这样的话，我们也许能继续控制比赛，但进攻的主动权将不得不拱手交给竞技。如果他们说‘不’，那我们将继续保持和上半场一样的阵型，而且我们会取得中场的优势，因为一旦斯皮尔上场，他们就得换下一名中场球员。让我欣慰的是，梅拉和马切纳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给了我一个手势：2v2。这正是我想要的回答。在下半场，我们的中场依然是卡拉多、查诺和马尼切，他们面对的是2名竞技队中场。我要求我的中场球员多互相倒脚，迫使他们的中场多奔跑，同时我还告诉他们，当他们相信可以发动快攻时，不应有任何的犹豫。我也告诉他们，下半场开始10分钟后我会做出两个换人调整：波博斯基、乔奥·托马斯这两匹‘快马’前锋将替下鲁伊·若热和安德烈·克鲁兹。”

    乔奥·托马斯几乎是刚上场就洞穿了竞技的球门。若泽·穆里尼奥随之做了一个让竞技队球迷至今都无法原谅的举动。欣喜之下，穆里尼奥握紧拳头，两次做起了绷紧肱二头肌的动作。他事后解释说，这是一种本能的姿势，每个人在那种情形下都会有这种下意识的情感流露。但他没有料到的是，这个举动完全被竞技队球迷误读了。事实上，穆里尼奥并没有任何恶意。这不过就是一种直接的感情表达方式。

    “我清楚地记得，范胡耶唐克打入第一粒进球时我没有庆祝，当第二个进球到来时，我觉得我们已经胜券在握了。我想，‘胜利的果实已装在我口袋里了，’所以我做出了那个姿势。在我们打入第三个进球后，我看了一眼看台的第三层，给坐在那里的球迷竖起了大拇指。我知道，本菲卡的球迷很久没有那么开心过了。然后我换上了杰拉尔多，这也是这个二队队员的葡超处子秀。之后我就静静地坐着，开始品尝起了胜利的滋味。”

    随着主裁判科罗阿多一声哨响，葡萄牙国家德比结束了，本菲卡3-0完胜里斯本竞技。穆里尼奥没有给球场上的电台记者一点机会，他立刻“逃之夭夭”，到光明球场的更衣室“避难”去了。本菲卡球员此刻正在场上疯狂庆祝，而穆里尼奥头也没回，就径直走入通往球员和教练更衣室的走廊。到了办公室后，穆里尼奥在办公桌前坐下，开始感觉到他已经履行了自己的职责。他端详着桌上妻子和孩子们的照片，一时间心静如水，好像除了家庭外，其他什么都无所谓。当然事实并非如此。

    “忽然间，一股耻辱的感觉在我的胸口升腾。我回想起了一系列的事件：他们在没有通知我的情况下更改球队下榻的酒店，他们把球队分住在酒店的两栋楼里，他们未征求我同意就买入球员，以及新主席承诺要解雇我，等等等等。我现在倒想看看他们会怎么表演。”

    当穆里尼奥在脑海里回放这些记忆片段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不过是这个新董事会手中的一个玩偶。他曾是阿泽维多手中的王牌，现在却是曼努埃尔·维拉里尼奥手中的一张烂牌。他知道，只要他连输两场，这张烂牌就会立刻从新主席的手中甩掉。管他呢，穆里尼奥情不自禁地再次品尝起穆里尼奥意识到自己是这个新董事会手中的玩偶了胜利的喜悦。对于球迷来说，3∶0击败里斯本竞技一役让他们欣喜若狂；对于球队来说，本菲卡将有望染指本赛季葡超冠军；但对于董事会来说呢？本菲卡的董事们正在打什么算盘？他们对他的执教成绩满意么？还是不满意？故事会如何进展呢？穆里尼奥深知，他在本菲卡的未来并不掌控在自己手里。

    此时，若泽·穆里尼奥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就在这场德比战的前一周，一个本菲卡董事竟对一个里斯本竞技的董事说：“你们要是能在光明球场击败我们就好了，这样那个家伙就可以滚蛋了。”这两位董事都还在为各自的俱乐部工作，所以穆里尼奥不希望披露他们的名字。

    穆里尼奥的思绪被喧闹的欢呼声突然打断。队员们已陆续回到更衣室，他们的脸上全都荡漾着幸福的笑容。尽管穆里尼奥正在为被不公正对待而感到委屈，他还是去更衣室和球员逐个拥抱，并感谢了他们。虽然这些队员们尚未赢得任何锦标，但他们在过去的两个月里艰苦训练、不屈不挠，克服了自身的不少缺点，他们已经是胜利者。最重要的是，他们开始相信未来。红色巨人已经醒来，它将难以再被击败。

    继续战斗，还是转身就走

    在与球员们简短地庆祝了一番后，穆里尼奥回到他的办公室。他脱下衣服，在淋浴前先和妻子塔米通了个电话。当他身着内衣，脚翘在桌上，向家人诉说着此刻心情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他日后追悔莫及的事情。

    “在我和塔米通电话时，维拉里尼奥出现在了门口。本菲卡主席站在那里，等我请他进屋。我对他完全不予理睬，而是继续和塔米说话。维拉里尼奥终于等得不再耐烦，转身拂袖而去。对于他当时来找我做什么，我就永远不得而知了。我为自己那次的态度感到后悔，但它已无法挽回。我曾就此事向他道过歉，现在，我向他再次致歉。”

    在那个时刻，穆里尼奥成了一个警觉的动物，他的反应是那么难以预测。维拉里尼奥刚走，本菲卡对外联络部主管乔奥·马列罗来了，他要求穆里尼奥去出席赛后的例行记者会。但穆里尼奥不想去，并且同意为此支付相应的罚款。洗完澡后，他匆忙驾车离开了光明球场。半小时后，他遭遇了堵车。穆里尼奥一边耐心等待，一边专心听着收音机--此时正播着本菲卡主帅奥古斯托·伊纳西奥对比赛的置评和几个本菲卡球员的赛后感言。忽然，他的注意力被车外的欢呼打断--一群本菲卡球迷惊讶地发现，车里坐着的就是半个多小时前刚刚击败同城宿敌里斯本竞技的本菲卡主帅。接着本菲卡主帅听到了一句话，一句他注定要铭记很久的话，它来自一个本菲卡球迷，“本菲卡只要有你，这个赛季就将所向披靡。向冠军冲刺吧，穆里尼奥！”穆里尼奥感到非常讽刺，“奇怪，当球迷这么支持我的时候，俱乐部的某些人却巴不得我功败垂成。这真是伟大的本菲卡俱乐部吗？就为了执教本菲卡，我就得面对这种怪圈--有人支持我，又有人摒弃我？”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未来。应该继续本菲卡之旅，还是离开？应该和董事会一劳永逸地把问题解决？还是等着被炒鱿鱼？或者，自己撂挑子？

    天空阴云密布。刚才那场比赛的大部分时间都大雨如注，现在雨停了，又刮起了大风。当穆里尼奥驾车驶上4月25号大桥（译者注：一座横跨特茹河的悬索大桥，连接葡萄牙首都里斯本和对岸的阿尔马达，极具地标意义）时，一阵强风刮过，汽车随之摇晃了一下。穆里尼奥紧紧握住方向盘，换到了让他更有安全感的慢车道，并且准备迎接下一阵强风。用不了多久，他就将回到塞图巴尔的家，那是他的港湾，也是可以让他躲避所有暴风雨的地方。

    一路上，穆里尼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本菲卡，他为自己让本菲卡在本赛季最困难的时候东山再起而倍感自豪。当回忆起自己执教以来与博阿维斯塔、马里迪莫、贝莱嫩塞斯、吉马良斯和里斯本竞技打的几场比赛，穆里尼奥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满足。事实上，他成功导演了“奇迹”，并重建了一支真正的本菲卡队--能让人们联想到它光荣历史的本菲卡队。

    从理论上讲，本菲卡下一阶段的联赛要好打得多。本菲卡接下来的对手将是相对较弱的阿尔维卡、吉尔文森特、艾维斯和阿马多拉。穆里尼奥完全有理由相信，凭借一点运气和艰苦的工作，到圣诞节来临的时候，本菲卡将成为联赛领头羊。

    在从里斯本回塞图巴尔的高速

    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时间来做出决定公路上，穆里尼奥做出了一个即将震动这个足球国家的决定。

    “我爱我的工作，并且想留在这个俱乐部，但他们必须和我续约并给我一个我需要的工作环境，否则我立刻辞职。在我率领球队3∶0击败里斯本竞技后，董事会也该表态了。我想俱乐部董事们已经有了足够的时间来判断我：我干得好还是不好。如果不留我，我将做好和继任者的交接工作。是的，我们都必须作出决定了！”

    尽管这完全有悖于本菲卡新主席的那个承诺，但在若泽·穆里尼奥的内心深处，他依然相信董事们不会让他失望。无论是俱乐部注册球迷和这支团结的球队中绝大多数球员的力挺，还是他出色的执教成绩，都是董事会和他续约的充分理由。如果董事会能全力支持主教练，那球队就会更强大。其实，穆里尼奥所需要的工作环境就是能有一个支持他的董事会。穆里尼奥也希望球员们知道，他在本菲卡不是一个短期的过渡教练。假以时日，本菲卡到底能走到哪一步？穆里尼奥放眼的是未来，他愿为之奋斗的也是本菲卡的未来。如果董事会能支持他，他的长远目标才会实现。此外，穆里尼奥太明白他合同里的某个条款了--如果阿泽维多赢得了主席换届选举，那六个月的合同将自动延长两年。即使他输了，新任主席同样有权延长合同。

    一夜好眠之后，本菲卡主教练没有浪费时间，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维拉里尼奥打电话。在昨晚和塔米谈过后，他打算放低要求，只要求维拉里尼奥和他续约一年。与此同时，穆里尼奥决定虚张声势。他觉得给主席一点压力会对自己更有利，所以他打算告诉维拉里尼奥有一家俱乐部正对他很感兴趣。也许是对穆里尼奥前一晚的“无礼”态度仍然耿耿于怀，也许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反正维拉里尼奥没有接他的电话。决心解决问题的穆里尼奥又打给了马列罗，这次电话有人接了。穆里尼奥对马列罗说：“乔奥，有一个俱乐部给了我一个执教机会，如果本菲卡不和我续约一年，我就到那个俱乐部去了。我不要求董事会给我更高的工资，我会以原工资条件续约，但我需要一年的工作合同。请把我的要求传达给主席。”穆里尼奥和马列罗虽然称不上好友，但关系还可以，所以马列罗劝了他，“嗨，哥们，你疯了。别这样。你难道没考虑过后果吗？如果你不这样做，你至少还能在本菲卡干到这个赛季结束呢。”但穆里尼奥不会后退，也没有谁可以动摇他的决定。“正如我所说的，你不是想和我续约就是不想和我续约。我们现在就都得做出决定。请告诉主席，我需要知道他的答复。”没有其他选择，马列罗不得不把信息转达给了曼努埃尔·维拉里尼奥。本菲卡主席回应道，他明天会和穆里尼奥谈谈。

    第二天，虽然还有些冷，但已雨过天晴。穆里尼奥从卧室看着窗外，只见雨后的天空碧空如洗，太阳从云彩里钻了出来。上午8点的阳光洒在静静流淌的萨多河上，仿佛给水面铺满了闪闪发光的晶片。看着这美妙的画面，他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对于这特别的一天，这是多么好的开始啊。

    在去里斯本的路上，穆里尼奥一直试图不去想这次至关重要的会面。当他抵达光明球场后，他直接去了更衣室，在那里，队员们正在为这周的第一堂训练课做准备。穆里尼奥从未忘记他从一开始就对队员作出的“我会对他们绝对地直接，绝不会拐弯抹角，也绝不会隐瞒什么”的承诺，他告诉大家自己马上要去和维拉里尼奥谈续约问题，然后让助教莫泽尔带队训练。

    在光明球场的俱乐部主席办公室，维拉里尼奥和穆里尼奥开始了谈判。主席和教练面对面，自然充满了务实的气氛。维拉里尼奥开门见山：“就我个人而言，本赛季结束后，你再为本菲卡服务一年没有问题。我看到了你为球队做出的贡献，我对此非常满意，所以我同意和你续约一年。不过，我的董事会不会同意，我们的投资人也不会同意。”

    看起来，本菲卡主席也无能为力，他自己的意志并不能左右董事会的决定。事实上，董事们的心目中早已有了主帅的人选。维拉里尼奥劝他留下来干到本赛季结束，并试图动摇穆里尼奥的决心--他说，“如果你能继续带领球队取得好成绩，到赛季结束时，董事会也许会改变主意。”穆里尼奥不会被劝诱了。通过那一系列事件，他早已见识到了俱乐部董事的嘴脸。现在就是“走，还是不走”的问题。他决定了，走！在维拉里尼奥的办公室里，穆里尼奥决定立刻辞职--他没有了任何的耐心。现在时候尚早，他还有时间去结清工资，然后和光明球场的朋友们告别。

    穆里尼奥辞职的消息很快传播开来。一个新闻发布会随即在光明球场举行，球迷们也开始在光明球场的大门口聚集。也就是这时候，穆里尼奥见证了他离职过程中最令人作呕的一个场景。

    本菲卡主席无能为力

    离开维拉里尼奥的办公室后，穆里尼奥去上洗手间。在那里，他意外听到了某个本菲卡副主席和记者通过手机的对话。这个如今仍然在本菲卡董事会里的卑鄙小人对记者说，“你可以这样写：他要求把工资涨到现在的三倍，否则就不续约。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钱，我们绝不会屈从这个人的胁迫。”

    这是穆里尼奥亲耳听到的对话，而不是其他人告诉他的。当面对如此丑陋的谎言时，你们可以想象到他那一刻的愤怒。然而穆里尼奥保持了冷静，至少是表面上的冷静。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时至今日，矛盾已被时间冲淡。

    “我承认自己对维拉里尼奥有过‘胁迫’。从某种程度上讲，‘给我一年合同，不然我就走’是一种‘胁迫’。当然，他没有屈从于这个‘胁迫’--因为他也没有决定权。如果他有，他就会屈从的。今天的我非常确信--他是想签下我的。

    另一方面，我依然为自己那晚在更衣室对待维拉里尼奥的方式感到惴惴不安。我深信他是个好人，我没有理由那样对他。我对他的某些指责是完全错误的。”

    “不要怀疑，我迟早是要去豪门俱乐部的。”

    狂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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