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护士长梅昕查完最后一个患儿,走出病房,刚到走廊拐角处。突然身后有人拉了一把。梅昕转身一看,原来是单宏伟。幸好走廊上没有其他人,没人看见。梅昕嗔怪说,脑子进水了?单宏伟小声说,我怎么看你怎么像我老婆。
梅昕没等他说完就斥道:去,滚到地球那边去!单宏伟说,我滚到地球那边去了,地球这边谁还娶你?梅昕抬起下巴尖儿说,哥,你别拿妹当回事儿,妹这儿没你的事儿。然后下巴尖儿朝单宏伟划了一个温柔的弧形。转身走了。
单宏伟呆站在走廊里,不知所措。护士萧婷和实习护士小刘正从病房巡视出来。萧婷瞟了一眼单宏伟,她认识单宏伟,也知道近段时间正追梅昕。心想,胆子真够大的了,老婆就在本院,也敢玩暗渡陈仓啊!单宏伟见萧婷,没有说话,只把一根手指放在嘴上,做了一个“不出声”的手势。正欲转身出去。萧婷戏谑地说,单总,你是来慰问我们这些夜以继日夜不能寐的天使吗?单宏伟说,好吧,我代表党中央和国务院向战斗在病房的美女萧婷致以亲切的吻吻!边说边向萧婷呶着嘴,做出一副亲嘴状。萧婷也向单宏伟飞去一个响吻。
单宏伟走了。
梅昕从办公室出来,左右张望了一下没见单宏伟,长嘘一口气。萧婷对梅昕说,梅姐,单总追你追得好紧哦,都追究到家来了呃!人家都快成夸父了,难道你还是那么无动于衷吗?难道你真的不爱他了吗?梅昕冲到萧婷跟前,揪住萧婷的耳朵,教训说,你不把精力用在“三查八对”上,却对这些事上心,看我不揪掉你的耳朵!萧婷哎哟哎哟地喊叫起来。小刘拍手大笑。
正打闹,梅昕的手机响了,是短信铃声。梅昕打开手机,居然又是单宏伟的几条短信。梅昕逐一看着:“梅昕,我一不留神就爱上你了,真的对不起。”最后一条短信内容是:“我心已开机,爱已充费,感情正在服务区内,没有你我无法入睡。”梅昕心里有些暗喜:这个家伙玩起真情实感了。
自从上次外出旅游后,单宏伟对梅昕的攻势是有增无减。梅昕也坠入了情网,这是她过去几次谈恋爱都没有的感觉,她把以前的人和事都抛在了九霄云外,她甚至相信这也许就是她爱情的归宿了。
2
梅昕和单宏伟相识于去年。梅昕作为护士被抽调抗震救灾前线,单宏伟是房地产商人,他全力支持抗震救灾。捐助的各种物资和食品,他亲自督战,用几辆大卡车运送到灾区。
灾区救护站的伤员很多,医生护士的工作十分繁忙,根本顾不上吃饭。有时候一天就吃上一碗方便面。大家累得筋疲力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那天,梅昕忙完护理工作后,靠在救护站外边的一棵树上想喘口气。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姐,你好像挂彩了!梅昕抬头一看,一个身体硕壮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男人又朝她的腿呶了呶嘴。梅昕低头一看,鲜血顺着她的腿流到了脚背,她居然没有知觉。她啊地一声尖叫起来。男人说,没什么,正常生理!快去包扎一下。
梅昕由于太忙太累,自己的例假日期都给忘了。以致于造成今天这等尴尬事。她的脸一阵一阵发烧。她到自己的行李袋中找出了卫生巾用上,用一块纱布蘸着生理盐水擦干腿上的血迹,又投入了工作之中。那时根本无法洗澡。满到处都是血腥味儿,这倒给梅昕作了很好的掩护。
那个男人端着一碗泡好的方便面,递到梅昕面前,说,吃点东西吧。梅昕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是干什么的?也到这里来抗震救灾吗?男人说,我听说有临江县人民医院的医生护士到这里来了,就想来看一看。梅昕问,你是临江县的?男人说,是的,我老婆就是临江县人民医院妇产科的。梅昕一下子感到有些亲切了,急忙问,她是谁?男人说,花露馨。我老婆。说着朝梅昕笑笑。梅昕高兴地像见到亲人一样,快要跳起来了,哥,你真好,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梅昕接过男人手中的方便面,问,哥,你叫什么名字?男人说,我叫单宏伟。临江县万家房地产开发公司。梅昕一听,有些惊呀,哦,单总啊!以前听说花姐有个当老总的老公,今天终于见到三维图像了。嘻嘻嘻……
梅昕接过面桶,撬开纸盖,用面叉搅拌着,说,花姐真有福气,找了你这么个帅哥,还是个老总,哎,真羡慕呀!
单宏伟看着梅昕吃面,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挺不简单,身体虽然显得有些单薄,但有一股子活力,那是一股青春女人的活力。从内到外都透出一种诱人的气息。
单宏伟说,你们来了几个人?梅昕说,来了两个人,外科的李大夫和我。单宏伟说,我今天下午要回临江县去了,你们有什么帮忙的吗?梅昕把面桶举到单宏伟的胸前,撒娇地说,这不,你已经帮我了。单宏伟说,这算什么呀!本来我是想请们吃顿饭,看来在这里不能实现这个愿望了。只有等你们凯旋临江县后再说吧。
梅昕一听,高兴的说,好吧,好吧。单总,等我们回到临江,你一定要请客哟!单宏伟说,一言为定。梅昕说,留下你的电话,不然我不好找你。单宏伟说,还是你先说你电话吧,我给你拨过去,你手端着面桶呢。梅昕说了电话号码,单宏伟输入后立即拨了过去,梅昕的手机在帐篷里的行李包里响了。梅昕说,好了,有了。等我吃完饭就去存上单哥的大名。单宏伟笑笑,问,你还没有说你的芳名呢!梅昕说,忘了,我叫梅昕。梅花的梅,昕,一斤重的太阳。单宏伟哈哈大笑说,一斤重那是烧饼。单宏伟笑完了说,梅昕这名字有点,嗯,有点像五四运动时期的革命女性。嗯,有那么一点味道。梅昕也笑起来,还味道呢!我看就是方便面的味道。
3
梅昕在灾区救护站呆了两个多月,在那里很寂寞,开始通讯都没有,后来手机信号终于恢复了,她除了给科室里同事们打打电话,基本没有其他联系人。父母在偏僻的山村里,家里没有安装电话,要与父母通个电话,还要先打到一公里外的三叔家去,然后由三叔喊,或者由三叔转达电话。所以平时很少与父母通电话。在抗灾救护站的那段里子里,梅昕真的很感激单宏伟。自从那次认识以后,单宏伟就经常打电话给她,发短信给她。女人怕寂寞,女人需要有人关心关爱,何况梅昕那时都快三十岁了,一直也没有谈妥男朋友,更不说结婚。这在过去的年代都叫大龄青年了。父母先是着急,可时间长了反而有些适应了,不着急了。父母不着急了梅昕的思想压力也因此有所减轻,成天跟没事似的。和科室的同事们吹起牛来,浑的素的都敢说。对此,有几个护士大姐还私下对她说,梅昕,你说话要注意点哦,毕竟你还没结婚嘛。梅昕也感到不对,但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也许是职业习惯吧?搞医的把人的那点儿秘密从里到外看尽看穿了,好像没啥值得遮遮掩掩,所以就口无遮拦。
有时候夜深人静了,单宏伟才打电话给梅昕。梅昕问,单哥,你在哪儿,怎么这么晚了还打电话给我啊?花姐又在值夜班啊?电话里单宏伟说他在外面出差,睡不着,也挺担心她,就给她打电话。这时候梅昕特别兴奋,问,单哥,你还来灾区吗?你要是来了不要忘记来看我啊!单宏伟在说,我就是把单总忘了,也不会把妹妹你给忘了呀!梅昕每每听到这样的话都激动得热泪盈眶,只是单宏伟在电话那边看不见她的热泪。但单宏伟能听出来梅昕喉咙发哽的声音。
梅昕在灾区期间,与单宏伟电话或短信来往中,单宏伟除了关心话,问候语,诙谐幽默逗她开心外,没有其他带色情意味的东西。梅昕觉得单宏伟这人挺善解人意的,挺会关心人的,挺懂女人的。因此,在工作之余她喜欢与单宏伟通通电话,发个短信排解寂寞。
灾区工作结束了,梅昕准备回到原来的医院。她收拾行李时总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李大夫都还没有收拾完她就直催要走了。李大夫说,梅昕,你这么心急火燎地要回去,要见谁呀?是不是有人给你介绍男朋友哇?梅昕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有点一反常态,过去进修学习啥的老嫌时间不够,不想早早地回到本单位,因为单位的工作总是没完没了,心里没有一个牵挂的人,回去了更是寂寞难耐。是呀,这次自己这么着急干啥?牵挂谁呢?她在心里一排队,第一个冒出来的居然是单宏伟。可她嘴上还是说,李大夫,我就是要去见男朋友,咋的,你吃醋了?李大夫连忙摆手,不,不,我吃哪门子醋嘛,老朽我都不惑之年了,没机会喽!梅昕说,你是精品男人呢,如果你追我,说不定我就跟你啦!李大夫说,老妹,别开玩笑了,我的意志有些脆弱,一旦掉进情网就不能自拔。梅昕嘻嘻直笑,一把拉起李大夫的胳膊,说,走吧,车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一路上,梅昕电话不断,可道路崎岖,信号不好,她干脆就发短信,不停地发。好像离开了短信她就没法活下去似的。就连车在中途停车吃饭她还在不停地发。李大夫喊:梅昕,下车吃饭了。她头也不抬一下,说,李大夫,你帮我把饭点一下,我马上下来。究竟在短信里说了些什么,使她那么着迷,谁都不知道,李大夫也不知道。
4
单宏伟虽然在做生意方面不玩命地干,他经营的万家房地产公司生意做得不是很大,但在临江县还是算得上一个大老板。单宏伟做生意不唯钱是赚,单宏伟很注重社会形象。比如慈善捐款,向公益事业捐款。这也许与妻子花露馨有关,花露馨从来就不注重吃穿打扮,只埋头钻研医疗技术。在临江县人民医院妇产科当主任,不管社会怎样变化,都没有看见花露馨有多时髦。她还经常对丈夫单宏伟说,别老盯着钱,那样不好,别让人家说你是奸商。单宏伟常想,老婆既然不挥金如土,儿子小伟还小,用不了多少钱,我还那么拼命挣钱干啥?差不多就行了。
单宏伟有一个嗜好,就是喜欢与漂亮女人在一起玩,开始他很注意自己,说话做事不能过头,坚持不越雷池一步。不管女孩子有多么漂亮,他都只是在语言上你来我往。后来,说话内容也就不再是缠绵细语了,有点儿赤裸,显露出相互勾引的意味了。然而,勾引归勾引,上不上钓那是另外一码子事。单宏伟不轻易去咬鱼饵的,他心里很爱妻子。在他眼里那些女孩子或者是女人,都是自寻开心或者冲着单老板来的,并不看中单宏伟这个人。单宏伟当然也只逢场作戏,逗女孩子开心,也逗自己开心。
单宏伟原本对自己的长像不怎么看好,可别的女人总说他帅气,总说他英俊潇洒,总是与他电话来短信去,总盯着他眉来眼去。女人的秋波可不是秋天的菠菜,那是秋天的波涛啊!单宏伟能长时间抵御吗?他常在心里安慰自己:荆江大堤都难挡波涛的汹涌,况单宏伟乎?自我安慰后的单宏伟有些沾沾自喜了。他开始欣赏自己了。他认为自己是女人心目中的偶像。当今社会,他单宏伟该有的全都有了,别人羡慕自己那也无可非议。
单宏伟常请一帮子美女靓妹在一起吃饭,到KTV包房里去海喝啤酒,K歌。身边的那些女孩子很感激单宏伟,单哥单哥喊的直叫人心里痒痒。有时候女孩子喝醉了,倒在单宏伟的怀里,直接告诉单宏伟,你背我回家吧,上床做做游戏啥的都行。单宏伟还是有些战战兢兢,说,妹妹有贼心,哥哥没贼胆!你嫂子属母老虎的,她可是妇产科大夫,她那双经常剪断脐带的手,知道割爱从哪儿下刀!单宏伟四十岁出头,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可他还是害怕眼前这些美女。美女一旦变成美女蛇,那就要剥他的狼皮,剔他的虎骨的。因此,单宏伟多是敬而远之。常在女孩子面前摆出一副长兄如父的架势,说,哥只是单哥,不是伟哥。
然而,常在河边走,难免不湿鞋。时下流行这样的话:“与领导一起吃饭,提拔是迟早的事;与妻子一起吃饭,厌倦是迟早的事;与情人一起吃饭,肾虚是迟早的事;与美女一起吃饭,上床是迟早的事。”单宏伟不是真正的柳下惠,他偶尔还是要作一次恶,与某个女孩子上一次床。
单宏伟第一次在外面与一个叫辛玛丽的女孩子上床,单宏伟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他拉上房灯后屋子里膝黑一片,他摸索着辛玛丽光润的躯体,就像掉进了迷宫一样竟找不着进去的门了,单宏伟感到恐惧。完事了单宏伟坐起来,一种深深的罪恶感使他浑身哆嗦了好一阵子。后来单宏伟又与一个少妇上过床,后来那少妇差不多隔三差五就约他,再后来单宏伟就烦她了。倒不是上床的次数太多烦她,而是那少妇把他当摇钱树,猛烈地摇晃,单宏伟被摇得烦不胜烦,终于分道扬镳了。
单宏伟在美女河边趟得多了鞋子当然早就湿透了,湿透了也没啥了不起,穿着湿鞋照样走路。身边常有一帮美女,单宏伟在老板们心目中的形象也就渐渐高大起来,再不像过去那样,说他单宏伟是土老冒。走在大街上不时有美女靓妹喊他单哥。他心里很得意。
5
花露馨从来不怀疑单宏伟有外遇,花露馨作为妇产科大夫,她自以为能管得住男人,嘴上不说,在暗中,她还是留心留意。毕竟现在的女孩子太厉害了,挖墙脚的功夫深不可测,那是她这个资深美女无可比拟的。
花露馨有一套管束男人的办法。办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看丈夫与自己的性生活过得质量高不高,是不是在有意敷衍。她知道男人一旦与自己心爱的女人做爱,那是全神贯注,全力以赴的,决不会看似雄心勃勃,而脑子里早就跑马驰骋在野外了。结果是雷声大而雨点少,甚至是打一阵干雷了事。花露馨更知道男人的生理功能,那是有不应期的。男人可不像女人那样,容易逢场作戏,男人逢场作戏弄不好是会砸场子的。
花露馨在结婚前常有头疼病,心情不好就发作,一发作就疼得抱头痛哭,甚至还眼冒金花,恶心呕吐。医学上说那是偏头痛,病因是交感神经兴奋所致。花露馨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叫交感神经,也不道为什么那根神经一兴奋就头疼。后来花露馨医学院校毕业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与自身的神经内分泌失调有关系。她还知道,一旦结了婚,性生活和谐了,心情愉悦了,一切都会好的。因此,花露馨在择偶问题上很谨慎,她与单宏伟接触了近三年时间,也考验了近三年,硬是没让单宏伟与她零距离接触,更不说是上床了。她觉得单宏伟能经得起考验,像单宏伟这样的男人结婚后不会与其他女人来往。几经考虑花露馨才决定与单宏伟结婚。
花露馨与单宏伟结婚十多年来,性生活十分和谐,由此而家庭也十分稳定。她的头疼病也没有复发过,这就充分证明,自己的丈夫没有出问题。她对自己第六感官的功能很自信,她觉得丈夫单宏伟没有出轨。
但时至二十一世纪,世界风云变幻莫测起来,似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经常发生了。这使花露馨感到有些忐忑不安。丈夫单宏伟毕竟是个成功人士,年值虎狼,又常出没于美女如林的交际场中。虎狼入林要干什么那当然是不言而喻的。
花露馨还懂得常在河边走的后果。她出生在一个江边小镇,儿时与伙伴们一起玩耍,常到江边。江边充满太多的好奇,那里有五彩缤纷的各色小石子,还有清澈的河水。有时候看似小石子,一踩下去,石子就溜跑了,不知不觉中水就钻进了鞋里。不想湿鞋也湿了。
花露馨自从当了医生,见过的事情太多太多。尤其近些年,那些来找她作人流的女孩子太年轻了,她简直无法想象她们怎么就那么想偷吃禁果!据她所知,有的女孩子不是自己主动想偷吃禁果,而是一些男人硬把人家女孩子逼着就范的。有的女孩子连第二性都未充分显现,就要躺在硬邦邦的手术台上,让不锈钢质的手术器械伸进她们的体内!每当这时候她又心疼又庆幸自己的孩子是个男孩,要是自己的女儿也那样了,她该怎样面对。花露馨不时与单宏伟谈论这些事,她做出义愤填膺的样子是给单宏伟看的。单宏伟也心知肚明,他不会生气。有时候还会愤怒声讨那些惨无人道的践踏花季少女的行为。单宏伟先老婆之忧而忧的崇高境界在很大程度上打消了花露馨对他的猜疑心理。
6
梅昕从灾区回来,单宏伟给她举行了一次接风宴。他请了李大夫,而李大夫知趣地回绝了,说他老家一个长辈要过生日,他不能不去,谢谢单总好意。单宏伟求之不得。在单宏伟和梅昕之间,通过两个多月的飞信传书,心上恋人这个层次似乎可以确立,至于他们今后能否发展到床上情人那还要费一番功夫。但单宏伟知道,梅昕与花露馨同在一个单位,不能瞒天过海,只能暗渡陈仓。
单宏伟与花露馨一起来到了酒店。花露馨心里有些打鼓,但没有证据是不能胡乱猜疑的。作为一个科主任,当然还要表现得大度一些才是。何况人家梅昕是从灾区回来,与单宏伟毕竟是患难与共了一回,她见到梅昕当然表现得很激动很亲热。梅昕当然得很坦然,很磊落。梅昕知道花露馨是个满腹心计的女人,眼睛如同无影灯一般明亮,只是以前与她没有正面交过锋,那是因为没有接触单宏伟。
在那个接风宴上,花露馨没用多少时间就基本考察通过了梅昕,老公单宏伟跟梅昕的确没什么猫腻可言。梅昕虽说年龄不小,也大大咧咧一副对男女情感很内行的样子,但花露馨感觉梅昕与单宏伟之间还是环保无污染的。花露馨不时地瞟着单宏伟的眼睛,心底无私天地宽,眼神里头也是清清白白。花露馨反证一下:假如他俩有事儿,无论如何都要遮遮掩掩,可现在没有。何况,哪个男人把自己的老婆带来与自己的情人一起饭?除非脑壳长包了。
梅昕侃侃而谈,给花露馨讲述灾区的所见所闻,当然她讲到了与单宏伟相识的尴尬。梅昕说,真不知道第一次与单哥是在那样的地点,那样的时间,那样的方式认识。梅昕说,当时没办法呀,连洗澡都不能啊,只有自己包扎伤口了。花露馨也觉得好笑,她也深知在那个连澡都不能洗的环境中,他们肯定不会发生什么的。
单宏伟想的就不一样了,在他心里,那么多女孩子怎么就没有遇到过那种事呢?就连花露馨的例假他都很少见过,每次都是花露馨宣布禁止通行才知道,那一定是红灯亮了。至于别的女孩子,他更没有那样的眼福了。说明梅昕这个女人这辈子与自己有很深的缘份。
梅昕与花露馨虽是同一个医院的,但彼此接触少,没有交流过。梅昕只多少了解一些花露馨,因为花露馨在医院工作十几年了,都是老职工了,前年又升为科主任。梅昕听说过花露馨心机很重,不会轻易露出破绽的。因此,科室的人都不易看破他的心思,所以使她有了一些威信。
妇产科是花露馨最拿手的业务,但她还能给女人隆起乳房。就是隆胸术。不过当着单宏伟的面,花露馨只看了几眼梅昕的胸部,梅昕身体单薄,胸部当然就不怎么丰满,这是符合医学常规的,但不符合当今男人审美观。接风宴结束后,梅昕挽着花露馨的胳膊走进洗手间时,花露馨对梅昕说,你把胸部隆一下为好,因为男人们都喜看到一个挺拔的女人,你得考虑男人们的感受,你都老大不小了呀,我们医院的隆胸手术是市里做得最好的。花露馨无形中是在表扬自己。还鼓动梅昕,你不见如今女孩子们都爱美吗?本院就有好几个做了。要是愿意你就给我个信儿,嫂子我可是主刀大夫,做这个,跟你做护理一样得心应手。梅昕看看自己胸脯,哈哈大笑,说,改天有空了,我去做。又抚着胸口,低声对花露馨说,平安也是福呢。没有男人看上我不也省事吗?这几句交流意义非同小可,几乎让花露馨戒心全无。花露馨也在想,单宏伟未必就这么没追求?至少,自己的胸部还是能让他引以自豪的。
不知从何时起,梅昕与花露馨俩人交往已经如同姐妹了。花露馨甚至很替梅昕的个人问题操心,说,你不要学那些明星大腕,把自己熬成婆了才去做拉皮嫁人,还是考虑婚姻大事吧。梅昕说,我怎么不想啊,可我不是姜太公嘛,没人上钩咋办呀?花露馨瞪着梅昕好一阵笑。女人对女人,更加容易敞开心扉,梅昕与花露馨越来越亲密无间,都让单宏伟有些醋意了。如果长此以往,梅昕还怎么成为自己的床上情人呢,何况单宏伟的心里都把梅昕放在自己老婆位置上了。
7
今年春天,医院安排职工去旅游,医院不可能像其他行业说走全部都可出门。必须分科室分批次出去。梅昕前不久升任了外科护士长,这次外出旅游当然是她与科主任决定谁去第一批,谁去第二批。她与萧婷等几个护士姐妹一批,等她们回来了换另一批次,路线都一样,峨眉山、碧峰峡一线。
美女萧婷忙着张罗了一套户外活动装备,旅行包,多功能野营小刀。还没等出发,大家的热情就被调动起来。一个个憧憬着此次旅行的美好时光,想象着将会遇到的一桩桩好事,美事。梅昕甚至在想,说不定,此行能遇到一个踩花大盗,让自己在迷魂中品尝一下做女人的真正滋味儿。梅昕还幻想着,如果遇上一个腰缠万贯,又到处找美女的成功人士那该是一个多么惬意的艳遇呀!三十出头的未婚女人了,有这种想法是无可非议的。二十多岁时梅昕人长得漂亮,对男友要求苛刻了些,谈了几个都告吹了,由此她的名声也就大了,男人们都有些近而远之,不敢稍出近之。女孩子一旦过了三十,就会被男人边缘化,这是梅昕始料不及的。梅昕内心着急但表面上还是若无其事。可是女孩子一旦心里有事,人就会变得憔悴,是藏不住的。搞医的行业整天都泡在工作上,出去的时间太少太少。这次单位安排轮流去旅游,无疑是一次放松的机会。梅昕和大家一样怀揣着想入非非,参加了这次旅游。
队伍跟着旅行社集合完毕,蜂拥而上钻进一辆旅游大巴。在一片雀跃声中导游小姐伸着指头数了好几遍,确定一个也不少,才对司机说开车。
旅游大巴开了五个多小时后,终于停了下来。大家已经没有了早上的精神头了,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他们被导游安排在了峨眉山下的一座宾馆里休息,这是旅游区的接待站。在宾馆大厅等候分配房号期间,美女们一个个声音变成嗡嗡声了,相反,男医生们却神气活现。献殷勤地为美女们提行李,为她们递上一瓶矿泉水。还互相戏谑:说,哎,美女,想不想跟哥同房?说,妹妹,哥能为你提供全套服务,包括洗澡和按摩。说男女搭配,旅游不累。美女们都没有力气与男医生们插科打浑了,只有萧婷还精神焕发,见男人们占她们的便宜,于是开始反击。说,哪个明天能把我从峨眉山脚下背上金顶,我就把这百来斤全交给他了。于是男人们没有过一个人敢直接回答说我能行。
嬉笑怒骂中已经分配好了房间号,各自拿着门卡去开房间。男人一进房间就玩起了麻将,斗地主这些名堂了。女人们呢当然就三三两两一起去逛商店,买吃的东西去了。萧婷和梅昕一间房,她们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好伙伴。刚刚走进房间放下行李,梅昕的手机就响了。是单宏伟打来的。梅昕心想这家伙真快,跟屁虫!她拿起电话说,有事吗?萧婷瞟了瞟梅昕,梅昕的脸色露出了惊诧的神色,梅昕说,不会吧!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出来旅游啊?我在哪儿?不可能!那你来我看看。我们的房号? 梅昕转向萧婷,呶呶嘴,示意萧婷说说房间号。萧婷说8341。梅昕说,8341房间,你来,你骗人!行,如果你现在就出现,我就跟你住一个房间。说着嘻嘻地笑个不停。梅昕索性关掉手机。
不大一会儿功夫,有人敲门。梅昕认为肯定是本院的同事们,便拉开了房门。这一下梅昕真的有点傻了。站在门口的居然是单宏伟!单宏伟一脸得意的笑让梅昕张口结舌。半晌才喊了一声,天哪!你是人还是鬼呀?
萧婷也感到意外。这位单总真神通广大,怎么就追到这儿来了?真是无孔不入啊!萧婷对单宏伟说,单总,你怎么就追到峨眉山下,看来我们遭遇‘跟踪门’呃!你也住在这家宾馆吗?单宏伟说,是的,8431房间。萧婷说,哟,就一楼之隔嘛。
梅昕心想,我怎么就没想到,单宏伟有可能出现在地球的任何角落呢?看单宏伟那一脸得意的样子,难道他是预谋已久而为之?梅昕想,未来这几天里,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单宏伟不管梅昕允许不允许,就一屁股坐在她的床边,得意洋洋地笑道,单老我今年正走桃花运,走哪儿都能遇见一溜的美女。梅昕一撇嘴,祸兮福兮难分兮!单老的桃花运莫非是一枕峨眉美梦,而已?单宏伟说,休管祸兮还是福兮,今朝有酒今朝醉,醉了就跟美女睡!萧婷说,哎,哎,哥,我们都还是纯情少女呢,你这是诱骗良家少女行为你知道吗?单宏伟说,我怎的知不道?诱良家少女者好人也,诱不良少女者坏人也!我还不是坏人。
导游通知马上到一层餐厅用餐。单宏伟说,两位美女跟我出去吃饭吧,完了带你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萧婷说,好呀,好呀,单总真好。梅昕说,出来了一定要听从导游的指挥,都四下里跑开了,叫人家怎么保证集体行动?单宏伟说,没事,跟导游说一声,反正明天早上你正点上车就行了。萧婷连忙跑出去了,边跑边说,我去跟导游说,你们快下楼来。梅昕看了看单宏伟,微笑着说,你真是别有用心啊!单宏伟说,虽然说不上一片冰心,那也是良苦用心。谁让你是我的心中恋人?梅昕说,谁是你的心中恋人了?你怎么这么厚颜啊?梅昕没说“无耻”二字,单宏伟已经心满意足了。单宏伟说,走吧,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吃顿饭。梅昕心想,怕什么,反正有萧婷在,谁又能说啥呢?
吃完晚饭,单宏伟带着梅昕和萧婷两个美女来到接待站的演艺中心。单宏伟买了票,三人一同进了演艺厅,晚会很快开始了,演出的节目不错,只是里面插有一些带有色情意味的节目,梅昕看了有些不爽,但萧婷却异常兴奋,不停地鼓掌,发出尖叫。
萧婷比梅昕小七八岁,工作时间也不长,平时说话就口无遮拦,是科室出了名的辣妹。梅昕有时候悄悄在萧婷身上寻觅着,便寻觅出十年前自己刚进医院时的影子。没想到弹指间,自己由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变成成一个三十出头的老姑娘了。梅昕觉得萧婷与自己当年又有很大区别,她们不像如今的丫头们,嘴里成天网言网语,让人不解其意。萧婷谈过几个男朋友了,一谈朋友就跟人家出入歌台舞榭,有时还跟男孩子过夜。梅昕劝过她,可她不屑一顾。她认为女人就是要抓住青春,享受美丽的生活。不然待到人老珠黄时,只在丛中泣了。
8
第二天一早,全体人员又一起坐旅游大巴向峨眉山上出发。单宏伟当然不能跟着去,因为这次出来旅游的医生护士中有人认得他,他得小心。他仍然住在宾馆里等梅昕她们回来。单宏伟知道峨眉山旅游如果乘车去,就必须跟着团走,一个景点看完了就要去另一个景点,人家导游要清点人数的。所以他去了也只是远远地跟着,没有意义。只有等晚上住进了宾馆才能有自由活动的空间。
单宏伟白天除了在宾馆睡觉,就是给梅昕发短信,问她们到了哪儿了,有啥感想,累不累。还约好晚上到市里去玩儿,
梅昕与大家一起爬山,看峨眉山金顶风光。梅昕仍与萧婷一道,她一路根本就没有太多留意风光,手机常响,响了就有短信,有了短信她都得回信,有时短信还没有写完,一个景点就参观完了,导游就招呼上车。因为要参观的景点多,时间滞留太久就看不完。萧婷知道是单总在与梅昕联系,她却只是偷偷地笑,并不在人多的场合揭穿梅昕,也正是这一点梅昕才喜欢与她在一起。拿现在的话说萧婷这丫头懂规矩。只是偶尔在没别人的时候,萧婷才贴近梅昕的耳朵说,梅姐,爱上一个有妇之夫的滋味并不好受吧?梅昕说,死丫头片子,谁爱上一个有妇之夫了?谁不好受啦?人家单宏伟是花主任的老公,你想干什么呀?萧婷说,别嘴硬,你自己扪心自问,看看在你心中还有谁?梅昕脸红了,瞋了萧婷一眼,不吱声。
萧婷见梅昕不说话,就追着说,梅姐,你管他单宏伟是谁的老公干吗?关键是你爱不爱他,你要是爱他,就大胆的追求你们的幸福嘛。梅昕抬起头,看着萧婷,半晌问:幸福在哪里,怎么个追求法?萧婷看了看周围,没人,说,这次是个绝好的机会,你们俩就……。萧婷做出一副鬼脸,双手抱拳,两个大拇指对着,不停地晃动。梅昕急了,说,丫头片子,人小鬼大,你今年多大了,脑子里成天就想着这些事!你们这些90后可真够心狠手辣的了。萧婷说,梅姐,你不一样心怀鬼胎么?梅昕生气的说,丫头片子,看我不撕破你的臭嘴!说着就去抓萧婷。萧婷尖叫着跑开了。
萧婷站在远处,小声喊道:梅昕,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哟!如果你不主动出击,那我可不客气了!到时候别怪我夺人之爱!梅昕说,越说越不像话了,萧婷,你得闭嘴了,要不祸从口出,后悔莫及!萧婷说,别闹了,我的好姐姐,走吧,不然又不赶趟了。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一天要看的景点也已经看完。有人还在那里流连忘返,导游只有耐心等待,后来都是成双成对的赶回来了。梅昕感到意外,这些家伙平时看不出来,一出来就男男女女搞得热火朝天,出双入对的。萧婷看出了梅昕的心思,只是一脸得意的笑着。还不时对回到车上的男女点评两句:嗯,天生一对嘛!哎呀,夫妻双双把家还喽!哟哟,脸红了,脸红了,有事!把一车人逗得哈哈大笑。
旅游车原路开回到早上出发前的宾馆。大家都拖着疲惫的身体到各自的房间休息,女人们忙于洗手洗脸,男人们却倒在床上叫累。整个宾馆都被他们闹得乱哄哄的。不一会儿,导游一一敲开房门,叫吃晚饭。梅昕对导游说,我就不去了,有个亲戚叫我们出去吃饭。其实是与单宏伟在电话里约好的,晚上去圣地亚哥酒店吃饭。当然,萧婷要一起去的,萧婷才不管单宏伟叫没叫她去,她想,单宏伟又不是你梅昕的,说穿了是公共财产。我为什么不去?她问,梅姐,晚上在哪儿吃饭?梅昕笑着说,你倒是挺主动的,也不问问人家请你没请。萧婷说,美女我喜欢不请自到!梅昕朝萧婷撇撇嘴,不屑地说,脸皮挺厚。停了停又说,别问,到时候跟着去就是了。萧婷笑着举起一只手做了个“OK”的手势。
又有人敲门,萧婷去开了门,见是单宏伟,就热情洋溢地说道,单总驾到,恭请单总。
单宏伟说,谢谢萧美女。单宏伟见梅昕坐在床上,脸上有些倦意,就关切地问,累坏了吧?梅昕笑笑说,没有。坐吧。单宏伟说,时候不早了,该去用餐了吧?萧婷附和说,就是,肚子饿坏了呀!说着把梅昕从床上拉起来,走吧。我们一定要感恩奋进才对。
萧婷拉着梅昕跟单宏伟下楼,直接到了地下停车场,她们在那里坐上车,到市中心的繁华闹市区一座名收圣地亚哥的酒店门口停了下来。酒店服务生忙着为他们找停车位置。梅昕和萧婷先下了,单宏伟停好车后才来到她们跟前,说,走吧,在二楼,月下老人包间。萧婷说,哎,单总,你是用心良苦啊?单宏伟笑了笑没说什么。
包间里很豪华,有一男一女两个服务人员专门为他们服务。酒是法国红葡萄酒,三个人在轻松的音乐声中,品味着高档葡萄酒,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单宏伟的眼睛充满激情,不断邀请梅昕与他碰杯。而萧婷却不时地向单宏伟送去滚滚秋波。单宏伟一时被这种局面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得不与萧婷碰杯渴酒。随着玻璃杯的碰响,整个房间充满着一种暧昧的气氛。
吃完了饭,单宏伟请两位美女去洗浴房洗桑拿。梅昕一听说去洗澡,她有些不放心浴室的卫生条件,就说,不去了。萧婷却想去,三个人讨论了好一阵子,仍没有达成一致。单宏伟叹惜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让你们轻松轻松,你们却如临大敌畏缩不前,那就只有打道回房了。
回到宾馆房间,梅昕又觉得有些无聊得很,她想给单宏伟打电话,可一想,说什么呢?刚才说了那么多,本来就有些扫兴了,这阵又打电说要去洗桑拿?这样反复无常男人会反感的。梅昕干脆就准备洗漱睡觉了。萧婷这时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转来转去,最后她问,梅姐,你出去转转不?梅昕说我不想去了。萧婷说,你不去我就找那帮帅哥美女们,看他们几个有没有愿意出去的。梅昕说你去吧。
萧婷显得很高兴,蹦蹦跳跳地出门去了。过了一会儿梅昕拔打单宏伟的电话,电话也关机。梅昕想,可能是没电了吧?她想想就去了8431房间,敲门,里面没有人开门,她等了一阵,确认没人就转身往回走。梅昕觉得有些奇怪,怎么没人呢?难道出去了?梅昕有些闷闷不乐地回到了房间。
萧婷究竟什么时候回来的,梅昕没有看时间,因为梅昕觉得无聊,看着电视,看着看着就进入了梦乡。萧婷开门进来时她知道,只说,你回来了?萧婷小声说,回来了,梅姐,你睡了?梅昕嗯了一声再没有回答。
9
第二天的旅游地是到碧峰峡,天还没亮就起床,早餐还是导游让宾馆给打的包,上车后一人一份,大家在车上吃。导游说,今天去碧峰峡,游完大峡谷晚上住碧峰峡景区。
碧峰峡和其它的大峡谷不一样。因为看周围的山,好像并没有产生大峡谷的高山和峭壁。听导游说碧峰峡是地质裂痕形成的一道峡谷。旅游路线是先从一个电梯下去,进入峡谷。梅昕和萧婷她们与院内同事们分批次下到谷底后,男男女女都发出尖叫声:啊呀!真正的峡谷啊!峡谷很深,谷宽只有一百多米,有的地段更窄。有瀑布从天而降,峡谷里水雾蒙蒙,各种植物生长繁茂,空气十分潮湿而略显闷热。
进入峡谷后旅游队伍就分散开了,三个一路,两个一伙按自己的爱好在谷里游玩,品评,戏水,拍照,还有的坐在某个亭台小憩。梅昕她们的行走得很慢,她们是在等待随后进入峡谷的单宏伟。梅昕边游边欣赏着峡谷美景,此时的心情不能用语言表达。就像此时,走进这峡谷里,人就如同掉进了井底,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甚至恐惧感。她多么希望单宏伟马上就出现在她的身边,可又害怕他出现,因为单宏伟一出现,就可能被躲在树丛中的某人看见了,于是就会一条短信发到花露馨的手机里。梅昕与萧婷走得很慢,还不时坐下来休息一阵。她们越是想单宏伟出现,单宏伟就越是不出现。
峡谷深处的路迂回起伏,梅昕和萧婷已经濒临崩溃,两条腿已经不怎么听自己使唤了,背上的包越来越重。好几次,梅昕和萧婷坐在路边的休息椅上,皱着眉头,不想再动弹。萧婷脸上的表情只能用痛苦不堪来描述,照相机背在身上都觉得是沉重的袍袱,她甚至想甩掉它。萧婷叹息:我的上帝啊,以后我再也不干旅游这种拿钱买罪受的蠢事啦。游人们也都显得很累,一个个喘着粗气从她们身边经过,继续向前攀爬着。
峡谷里的空气越来越闷热,梅昕浑身都出汗了,她索性脱下外衣,透一透气。忽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嚯,春天的女人美,不如汗津津的女人美呀!梅昕抬头一看,原来是单宏伟赶来了。
单宏伟的到来,无疑给梅昕和萧婷增添了一点力量,她们俩个居然齐声说:“你怎么才来呀?”单宏伟说,我在下谷底前打了几个电话,联系了一点业务,所以来迟了,对不起两位美女哈。这样吧,你们处罚吧,怎么处罚都行。梅昕说,这峡谷也太长了,咋就走不出去呢?单宏伟说,我的大小姐呀,这才走了一半路,远着呢!梅昕惊呼道:啊!才一半?天那,路漫漫兮何处是尽头啊!萧婷说,单总,那我们往回走吧,不然天黑前我们还赶不到接待中心呢!单宏伟想了想说,这倒也是个办法。因为出了峡谷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距离才能回到接待中心。
梅昕说,不行,你得帮我们拿行李包。萧婷也说,对了,拿东西。说完就把背包,照相机等东西全都挂在了单宏伟的脖子上。单宏伟笑呵呵地说,要得,要得嘛!
单宏伟带着两个女人折身向回走,一路上,单宏伟给她们讲了不少笑话,把两个疲惫的女人逗得喜笑颜开,一时忘了疲劳。走到一个亭子时,梅昕和萧婷要坐下来休息一下,单宏伟趁机说,我给你们讲一个鬼故事吧。梅昕和萧婷一听就尖叫起来。萧婷一把抓住单宏伟的衣服,说,单哥,千万别讲鬼了。走吧,不然天黑了真要碰见鬼了。梅昕一听,抬头一看天,这时的天空已经变得灰蒙蒙的,不觉心里毛骨悚然。说,走吧。
单宏伟说,鬼倒是没有,只是这峡谷底可能有狼,豹子啥的,这倒不得不防啊。萧婷一听,胆子突然大了许多,说,狼呀,豹子呀才不怕呢。我们怕啥,单总不如狼似虎吗?峡谷里的狼和豹子都不及他呢!是不是呀梅昕?梅昕被萧婷这一句话打得有些懵了,这萧婷怎么突然冒出这话来了?梅昕看了看萧婷,萧婷若无其事,一脸的微笑。梅昕又转脸对单宏伟说,单总,你真的如狼似虎?我怎么没看出来呀?单宏伟笑笑,把话岔开了,小时候,我和几个伙伴放学回家,相约到林子里去熏兔子,我们找啊找,在石头缝里,草丛中寻找洞口。终于找到了一个黑洞洞的洞口,于是我们就搂来草和柴,点燃了,脱下衣服把浓烟煽进洞去,兔子受不了烟熏就会亡命逃窜,从洞口冲出来。兔子哪知道,洞口外面我们早已准备好了一个大背篓,举在洞口前,等兔子冲出来的那一瞬间,一下子就将背篓盖下去,兔子就只有束手就擒了。当然多数时候是抓不住兔子的,不然那兔子肉能吃得了么?
梅昕说,你这不是地道战中的日本鬼子吗?把浓烟往地道里灌,太没人性了。萧婷说,这有什么,动物世界里都是弱肉强食嘛。梅昕说,萧婷,我看你活该让虎狼吃掉!你简直就是蛇蝎之心。萧婷撒娇地说,梅姐,你看你,咋就这么恨我呢?你我之间没有杀父之仇,更没有夺夫之恨嘛!梅昕说,死丫头片子,我让你乱说!萧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梅昕揪住了耳朵。萧婷尖叫:单哥,救命啊!萧婷挣扎着要逃脱,梅昕却不留神,一下子踩空了脚,只听梅昕“哎呀”一声,栽倒在路旁的水沟里了。单宏伟连忙将梅昕抱起来,梅昕直叫脚脖子疼。
单宏伟蹲下身子抬起梅昕的腿,摇了摇关节,问,疼吗?梅昕说,有点儿,可能扭了脚脖子了。单宏伟说,我给你揉揉就好了,没事的。单宏伟把梅昕抱到路边的一张石条椅上坐下来,给梅昕按揉脚脖子,揉了一会儿,又让梅昕站起来走走看,梅昕站起来动了动,觉得好多了,说,没多大问题了,还是走吧。单宏伟说,不行,如果走回去,脚关节是要肿的,那明天还怎么旅游去?我得背你回去。梅昕坚持说不让他背,单宏伟不管梅昕怎么说,硬要背她,拗不过,只好爬在单宏伟的背上让他背着走出峡谷。
到了接待中心,梅昕才让单宏伟放下她来,她怕院里的同事们看见了不好。单宏伟这才没坚持。他让萧婷搀扶着梅昕。梅昕说谢你了,回房休息吧。单宏伟说,需要什么药吗?这我可不懂了,你是搞医的,你说。梅昕说,如果能找些冰来冷敷一下就好了。单宏伟说,那好办,我马上去找。
梅昕回到接待站,在服务台前看见了导游,要了房间号牌,和萧婷一起到房间休息。
萧婷拨通了单宏伟的电话,告诉他她们住的房间号,问有冰块吗?那好,马上拿来。
不一会儿,单宏伟就提着一塑料袋冰块到了。他双拿了一张毛巾包好冰块,撩开梅昕的裤子,把冰放在梅昕的脚脖子上。梅昕感到一股冷气直透入她的骨子里。同时一股暖流也透进了她的心房。
第二天,梅昕的脚脖子好多了,只是稍稍有点疼痛而已。她仍然跟旅游团队一起到景区游览观光,而单宏伟有急事走了。人虽在外,可单宏伟与梅昕的电话不断,信息不断。其实对于梅昕来说,打个电话或发个短信更具浪漫色彩,在一起她总有一种内疚感,甚至是负罪感。
10
几天的旅游结束了,梅昕回到医院上班,她有些神不守舍。因为上班时间是不便与单宏伟通电话的,而且花露馨与自己同一家医院,还是要注意些为好。她与单宏伟约好只在休息时间通电话或发短信,而且短信要及时删除。
可单宏伟最近的攻势越发猛烈,什么“没有你就无法入睡”,这分明是在诱导梅昕与他上床了,这使梅昕感到有些心烦意乱。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梅昕急忙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花露馨打给她的。花露馨在电话里邀请她晚饭后一起喝咖啡,说,近段时间单宏伟没在家,一个人闷得慌,想找个人聊聊天。梅昕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了!什么意思?聊聊天?莫非她发现了什么?梅昕前前后后把与单宏伟交往的过程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又一遍,没发现什么呀?于是梅昕镇定了,既然没什么让花露馨抓住把柄的,那又有什么可紧张的呢?她决定按时赴约。
梅昕来到曙光路一个叫做伊丽莎白的咖啡屋,她以前没有去过,里面装修得十分幽静,一进门听到一种轻音乐,她四下里寻觅着花露馨。花露馨也看见了梅昕,向梅昕招招手。看来花露馨早到了,梅昕看见花露馨在招手,也立即报以微笑,以回应花露馨的热情。
梅昕坐定后,说,花姐,这咖啡屋我可没来过啊。花露馨问梅喝点啥。梅昕说,来杯果汁吧。咖啡喝了晚上睡不着觉,本来睡眠就不好。花露馨瞟了一眼梅昕,漫不经心地问,想什么呢,睡不着觉?是不是想嫁人了?梅昕脸刷地一下红了,她分明闻出花露馨话音里火药味儿了。不过梅昕毕竟已经是大龄女了,她马上定了定神,说,花姐,别拿老妹开心了,我倒是想嫁,可谁人能被我嫁呀?花露馨问,那个戚小军真的又吹了?那小伙子,不错呀,连我都动心了,可你就是不对他动点真感情。停了停花露馨又说,你是不是心里有另外一个人了?梅昕这下没有红脸,因为她已经明白花露馨今天约她来分明是对她进行考察。一次又一次的火力侦察。她都坚持住了,她得继续埋伏,必须有邱少云那样的毅力才不会暴露目标!
梅昕说,戚小军那家伙表面上看的确不错,挺帅气的。可他总是那么不着调,心眼儿特别多,我与他时好时坏还是相处快一年了,却猜不透他的心思。所以还是吹了。花露馨问,我认识一男的,旦离过,没有孩子,条件不错,你要不要考虑?梅昕停了停问,是没有孩子,还是孩子没有跟他?那人是干什么的?花露馨说,我不跟你说了吗?没有孩子。他是一个副局长,好像,好像三十六七岁吧。花露馨笑着说,真是职业病,遇啥事儿都要经过三查八对才放心,其实我已经替你查对过了。梅昕说,谢谢花姐,你让我考虑考虑。
花露馨叹气说,梅昕啊,不是姐说你,你总是不嫁人,这算怎么回事,你知道别人都说你啥吗?梅昕这一回有些惊讶了,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盯着花露馨,问:都说我啥?花露馨不慌不忙,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勺,瞟了一眼梅昕,说你虽未结婚可早已享受了已婚待遇,还有人说,你们可要看好自己的男人哦。梅昕一听,心里就难受起来了,眼泪汪汪地说,花姐,你说我梅昕不结婚关人家什么事?挡人家什么道啦?要这样污辱我。我都三十岁了,还没见过男人长什么样,我享受什么已婚待遇了?
花露馨感到十分惊愕,啊?你,你真还是个处的么?梅昕又噗哧一声笑出声来,说,要不花姐你给我检查一下?反正你是专家。花露馨笑得前仰后合,笑完了又用一个指头戳到梅昕的头上,小声说,还好思说呀?这辈子白活了你。连香蕉都没尝过。
女人的眼泪还是能打动女人心的。花露馨对梅昕的考察总算通过了,花露馨显得很得意,很满足。花露馨近段时间总是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本院有个美女护士缠上了单宏伟。究竟是谁,传话的人就是不说。这让花露馨有些着急,她观察了一段时间后认为,只有梅昕的嫌疑最大,她三十出头还没结婚,人又长得漂亮,显得成熟,中年男人都对她一副奴颜媚骨。加之她与单宏伟又成了好朋友,听说上次出去旅游的时候居然相遇了。虽然说有萧婷在一起,花露馨总是心中忐忑不安。总觉得那次可能有事。花露馨问过单宏伟,而单宏伟却说,正好在峨眉山那边出差,偶然看见了医院一帮子人在旅游,不过在一起谈了一会儿。
其实梅昕也知道花露馨知道了她们在峨眉山旅游时相遇的事。单宏伟给梅昕打电话问过,还有谁知道我陪你们旅游了?梅昕说不知道,兴许是萧婷那丫头片子说漏嘴了?我看她近段时间看我的眼神总有些鬼鬼祟祟的感觉。单宏伟说,你也不要对萧婷疑神疑鬼的了,萧婷不会的,从别人给花露馨传话的口气看,应该是你我她之外的第四者。梅昕说那真就不知道了,无所谓,反正我你之间又没有什么事。
花露馨笑着朝梅昕的胸部呶了呶嘴,问,梅昕,你做不做手术?萧婷可跟我约好了,这周未就给她做。你不做别嫉妒哦!梅昕说,还是算了吧,我有些怕,不做了,不做了。
11
自从花露馨对梅昕的考察过后,梅昕对单宏伟的热情就像被泼了冷水似的,一下子就降了温。花露馨对梅昕的那些话,从一定程度上还是遏制了梅昕不断增长的欲望。要不是这一瓢冷水,说不定梅昕真的架不住单宏伟的强大攻势了,真的就和单宏伟有事了。梅昕打算采取冷处理。她好长一段时间不理单宏伟,电话不接,短信删除。梅昕心想,不信离开你单宏伟天下就没有男人了。虽说单宏伟各方面都很优秀,是多数女人喜欢的那种男人。但单宏伟毕竟是花露馨的男人。
梅昕的冷处理,让单宏伟感到更加想念梅昕了。他居然朝医院跑了两三趟,居然敢去找梅昕。梅昕就是不理不睬。单宏伟现在去医院是看梅昕和萧婷两位美女,有时约她们出去吃饭,梅昕不去,萧婷就解围似的说,单总,梅姐不去我去好了,免得你为难。梅昕想,去吧,反正你丫头片子喜欢出入社交场合。
那天下班后,梅昕回到自己的房里,准备做饭,可一想没什么胃口。于是就仰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不知不觉中,又想起了单宏伟。梅昕一下子从沙发上起来,到卫生间去打开水龙头,掬了几把水在脸上,使自己清醒了许多。她连脸上的水都没有擦就拿起手机,拨通了花露馨的电话。说,花姐,你那天不是说有一个副局长吗?嗯,嗯,你能不能约来让我见见?哪天都行。明天晚上?行,还是那家咖啡屋?好吧。
第二天下午,花露馨给梅昕打电话说,已经与人家约好下班后在咖啡屋见面,要梅昕别忘记了时间。梅昕说,刻骨铭心,永不忘记。
梅昕走进伊丽莎白咖啡屋,一下子使她有些浑身燥热的感觉。梅昕看见了花露馨,身边一中年男人正和她说话,估计是那位副局长了。梅昕走了过去,边走边喊道:花姐,你们先到了?花露馨一见梅昕,就说,我们早到了。你做什么事总是慢腾腾的,再这样,好男人就没有你的了。花露馨指着身边的男人说:这位就是夏局长,又面向夏局长说,这位美女就是我们的护士长梅昕。夏局长自我介绍,夏明轩,梅护士长你好。请坐。同时指了指对面的一个座位。梅昕坐下后,夏明轩问,梅护士长喝咖啡还是果汁?梅昕依然说喝果汁。夏明轩向服务员一招手,服务员过来,先生,您要什么?夏明轩说,有什么些果汁?服务员说了几种。夏明轩脸转向梅昕,喜欢什么味儿的?梅昕说要一杯草莓味的。服务员说好的。
花露馨把梅昕介绍了一番后,就说,你们谈谈吧,我就不在这儿当灯泡了。花露馨起身走了。梅昕一个人面对夏局长,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夏明轩要请梅昕一起去吃晚饭,梅昕也没推辞就与这位夏局长一起去吃饭。晚饭后,他们又在街上散了一会儿步,梅昕说要回去了,夏明轩就送梅昕到了楼下。梅昕当然不会邀请他到屋里坐的。于是说,谢谢。转身上楼去了。
过后,夏明轩又约梅昕吃过两次饭,一起去看了场电影,一起转街。夏明轩很健谈,梅昕心想,当领导的口才好是必须的。夏明轩侃侃而谈,天南海北地神吹。开始梅昕还觉得有点新鲜,可后来,梅昕就越听越没有兴趣了。再后来,梅昕感到很不舒服,因为这位副局长的口气越来越盛气凌人!梅昕就借口说要去科室里查岗。转身离开了。
梅昕与夏副局长若隐若现若即若离谈了两个月左右,还是没有找到一点感觉。梅昕感到很郁闷。周一到科室上班,带领全科护士查房时,接到萧婷的电话,说她要请五天假。梅昕说,请五天假必须通过分管院长批准。萧婷说她跟曲副院长请过假了,只是没有看见你,完了把假条拿来补签字。梅昕问你请假干什么?话还没说完,萧婷就关机了。
梅昕一段时间对单宏伟实行冷处理后,单宏伟不常与梅昕通电话了,但经常给梅昕发短信,偶尔梅昕也回一次信。就是这偶尔一次的短信,却仍然使梅昕牵挂着单宏伟。
几天以后萧婷来上班了,梅昕发现萧婷显得很挺拔,梅昕问萧婷是不是做了丰胸手术了。萧婷小声说,正是如此。萧婷挺胸抬头在梅昕面前炫耀了一回,说,梅姐,做女人挺好!科室的其他护士也羡慕不已。纷纷问她有啥感受。萧婷说,感觉挺好哇!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起来,这正是女人们显示自己曲线美的季节。满大街的女人都纷纷脱下春秋衣换上了夏日的单衣裙。萧婷丰胸成功,使她增添了许多妖媚。高耸的胸部毫无顾虑地半袒半露着,深深的乳沟在护士们眼前晃悠,招来不少嫉妒的目光。男医生们也咂吧嘴说,萧婷这般凶(胸)狠,让我们怎么受得了!真是忍无可忍呐!萧婷说,忍无可忍必须得忍!
12
女人们虽然喜欢热天,可汗流浃背的感觉还是让她们心烦意乱。梅昕一下班,就脱掉衣服和裙子,到卫生间里冲凉去了。冲凉后感觉略有些惬意,正要换上干净衣裙,电话响了。原来花露馨在电话里嚎啕大哭。把梅昕着实吓了一跳。急忙问,花姐,什么事,你急成这个样子?花露馨说,你到咖啡屋来吧,来了就知道了。
梅昕心急火燎地到了咖啡屋。见花露馨一个人坐在那里落泪。梅昕上前去安慰道,花姐,你怎么了?别哭啊!花露馨见梅昕来了,就说,你上学的时候学过《农夫与蛇》的课文吗?梅昕说,记不清了,好像学过,反正脑子有印象。花露馨说,我就是那农夫,我被蛇咬了。边说边又哭天抹泪。梅昕忙掏出卫生纸递到花露馨手上,直拍打着她的肩背,让她平静下来。花露馨哭了一阵后,擦干眼泪,抬头对梅昕说,萧婷居然与单宏伟搞在一起了,原来吧我还一直提防着你,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让萧婷这个丫头片子给钻了空子。梅昕,你说,她萧婷对得起谁呀?好歹我们还是一个单位的吧,不看僧面看佛面吧!萧婷她,她居然下得了手。我好心为她做了丰胸手术,手术费都没收,你们都看见了,把她变得多有性感哪?结果她居然把她的魅力拿去勾引我的男人!你说我这不是作茧自缚吗?我是不是那农夫啊?呜呜……。梅昕劝道,花姐,小声点,让人听见不好。梅昕问花露馨,你说萧婷和单总搞到一块了,有证据吗?谁说的?花露馨说,是我自己发现的,他们在短信里说叫得那个肉麻哟!梅昕长嘘了一口气,说,花姐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哈,仅凭一条短信你就断定他们俩有事了?那未免太冤假错了吧!花露馨说,我是过来人,我知道男人有没有骗我,我也知道男人在外面有没有与别的女人上床。梅昕笑了,说,花姐,你没那么神吧?花露馨说,单宏伟好久没有跟我过性生活了,每次回来都喊累呀累,找个借口推脱做男人的责任。梅昕说,是不是你的要求过高了呀,男人也是人啊!男人是有不应期的呀!花露馨很不满意梅昕的话,瞋了梅昕一眼,你没结婚你不知道!
梅昕被呛得哑口无言,只得低头不说话。花露馨不停地抽泣着,梅昕自言自语道:不会呀!萧婷不可能啊,她那么年轻,还找男朋友呢,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梅昕不停地摇头。
花露馨说,不信是吧?你把那丫头片子找来,找来,当着你的面你看她怎么说。梅昕为难了,她怎么能叫来萧婷呢,这要是两个女人打起来,就太没面子了。影响多不好。说,花姐,你冷静些,兴许不是你想像的那样。花露馨自己拿出电话拨通了萧婷。笑嬉嬉地说,萧婷啊,手术伤口最近有什么感到不适吗?哦,没有就好。梅昕和我在伊丽莎白咖啡屋,你过来我们一起聊聊天。好的,我们等你。
不多时,萧婷挺着胸脯来到了咖啡屋,老远就喊,花主任,梅姐,你们都在这儿啊,好不休闲呃!萧婷毫不客气地坐下来,说要一杯咖啡。服务员很快就送来了。萧婷呷了一口,说,苦啊!呃,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呢?梅昕心里紧张得要命,生怕她们突然打起来。花露馨没有暴发,她毕竟是院里的中层干部。她要在这些小字辈面前做出母仪天下之态。花露馨突然哭泣开了,这倒使萧婷有些措手不及,说,花姐,你?梅昕不敢吱声。花露馨抽泣了一阵后,说,单宏伟他,他查出艾滋病了!花露馨这一说不要紧,梅昕和萧婷两个女人一齐惊恐万状!萧婷脸一下子红得像西红柿。眼泪也扑漱漱滚落下来,天哪!这是真的吗?
花露馨镇定地说,昨天去献血时发现的。
萧婷吓得不知所措,她几次欲言又止。花露馨向梅昕递了个眼色,梅昕明白了。心里渐渐平静了些。
花露馨说,我提醒你们,以后要离单宏伟远一点。萧婷毕竟年轻,哪里能承受如此打击,她一把抓花露馨的手说,花姐,我实话实说了吧,我与单哥已经同过居了,不管你怎么看我,我现在已经完了,可能感染了。你知道,女人比男人更容易被感染,这就是报应,这是对冲动的惩罚!花姐,我,我还是要向坦白吧,我和单哥只是逢场作戏,绝对没有撤散你们的想法。对天发誓:绝对没有!你现在怎么处置我都行,但求你一件事。说着就哇——地哭起来,把咖啡屋其他人都人都惊动了。服务人员连忙过来问什么事情。花露馨说,没事的,去吧,谈点心事,动感情了。服务员也向其他客人解释了一番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花露馨说,什么事你说吧。萧婷说,你别把这事向别人说,我自己到外面去检查,如果有问题,我也没脸活在世上了。萧婷哭得极其伤心,也后悔得要死。
等萧婷哭够了,花露馨咬牙切齿,却压低嗓门说,萧婷,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好心为你做了丰胸,你却拿你的风采去勾引我男人。这是活生生的现代版《农夫与蛇》!我花露馨也是报应啊!我真是多事,要为你做这手术!我真后悔!花露馨指着萧婷的鼻子说,萧婷我告诉你,做人要厚道!如果什么都不顾,什么都可据为己有,那就不是人了!
萧婷头点得鸡啄米似的,是,是,花姐,我不是人,我是蛇!蛇妖!你打我吧,打死我都行。
花露馨说,萧婷,今天要不是看在梅昕的面子上,我肯定会抽你的。不过……花露馨停了一会儿才说,单宏伟没有艾滋病,你也别去自杀了。只是以后别让我抓住现行,你是知道我的手术刀很锋利!
花露馨说完就起身走了。这一举动再一次使萧婷目瞪口呆了。啊!原来是一场诱供啊?哎呀!我也太幼稚了嘛!
梅昕起来追到门口,喊声了几声:花姐,花姐。花露馨头也不回地走了。
梅昕转身回到坐位上,问萧婷,你这丫头片子确实可恶,你怎么……。萧婷说,怎么怎么了?这下该轮到你吃醋了吧!活该!那次我费了不少心思为你们制造氛围,可你却无动于衷。到手的桃子谁不想摘啊?梅昕说,你还嘴硬,我看你以后怎么做人!萧婷说,什么呀,就没法做人了,大不了我一走了之。梅昕真是恨得牙都痒痒,问萧婷,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萧婷望着梅昕,半晌才说,就那次外出旅游。梅昕自语道,丫头片子出手也太快了!
13
花露馨与单宏伟离婚了。离婚后的花露馨变得一天比一天焦燥不安。
一天晚上,都十点多了,花露馨给梅昕打电话,说,梅昕,你快来我家一下,我快不行了,快!梅昕听到电话掉地的声音。
梅昕急急忙忙跑到花露馨家里,门没有锁,梅昕开门就进去了,满屋子灯火通明,看来是花露馨早给梅昕留好的。梅昕进门就喊:花姐,花姐。花露馨在卧室里哼哼地答应着。梅昕正欲朝卧室走,却被什么绊住了脚,低头一看,是一堆购物袋,装得鼓鼓囊囊的,嗬,好家伙,沙发上到处堆满了购物袋,里面也是装得满满的,梅昕想,真是购物狂!买这么多东西干啥呀,用得完吗?看来女人一旦空虚了就会成为购物狂这话一点不假!梅昕进了卧室,看见花露馨躺在床上,被子和她的姿势都是乱七八糟的。花露馨用被子一角包裹着头,手脚还不停地乱动,像一个爬行动物。梅昕见状有些惊讶,问:花姐,这是怎么了?说着就到床边要扶花露馨起来,花露馨在被子里嗡嗡地说,头疼得要死了,快,快去给我拿点药,哎呀,要死了!梅昕问:花姐,药放哪儿了?花露馨嗡嗡地说,没有了,你到楼下拐角处的红绿灯对面,哪里有一家药店,帮我买几包解热止痛散来。梅昕说,现在你还服那种药啊?早过时了。花露馨嗡嗡地说,只有那个药才管用,我过去都吃它。那个店里有,快去啊!疼死我了。梅昕说,好吧。我去,你坚持一小会儿啊!说着就去找那个药店了。
梅昕到那家药店,真就买来了解热止痛散。梅昕倒了热水,伺候花露馨把药粉服下。花露馨斜躺在床头,闭着眼睛,喘着粗气。梅昕问,花姐,要不要上医院啊?花露馨轻轻摇头表示不要去。梅昕要去给花露馨弄吃的,花露馨说现在不想吃,要梅昕陪她呆会儿。梅昕有些心不在蔫,但还是没话找话说,问,花姐,你真的跟单总离了?未免也太草率了点吧。花露馨哭了,不停地抽泣。梅昕忙不迭地为花露馨递纸,劝道,花姐,都是我多事,不该提这事儿,惹你生气。
过了一阵,花露馨的头痛减轻了许多,话也就多了起来。花露馨说,梅昕,我是爱他的呀,可单宏伟他居然背叛我!我这头疼病多少年都没复发过了,可现在复发了。梅昕说,花姐,你不要想太多,想多了伤神,伤神了当然头就会痛的。花露馨说,说起我这头疼病还与我们俩的缘份联系在一起的呢!梅昕笑笑说,这听起来有些离奇了,头疼怎么又和缘分扯上了?
花露馨抬起头来,脸上洋溢出幸福与甜蜜。那是一个浪漫而又让人回味的故事。花露露说,她没结婚前有头疼病,一疼起来就天翻地覆,天旋地转。有一天我到医院上夜班的路上,头疼突然袭来,实在难受就蹲在街边,好久都缓不过来,直疼得哇哇呕吐,眼泪呀,鼻涕呀直往下掉。狼狈极了,过路人还以为喝醉了,没人理我。后来单宏伟出现了。单宏伟从我身边走过去了几米远,又突然转身回来低头问我,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我抬起头,汗珠如雨。单宏伟一看,说,不好!你得马上去医院。单宏伟转身拦下一辆出租车,要送我上医院。我说我是县医院的,单宏伟很惊讶,说,当医生的怎么还病成这个样子?平时你们怎么不注意点啊?我无言以对,只是说,谢谢你了,我自己到医院就是了。单宏伟坚持要送我到医院。
单宏伟一直陪我到医院拿了药,吃了,头疼缓解了许多后才离开。说来也怪,当他要离开我的时候,我心里总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愫,居然觉得喉咙有些咽哽,好像他是我的亲人。单宏伟走出了门,我鬼使神差般地跑出去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单宏伟转过身来,笑着说,我叫单宏伟,现在县第一建筑公司打工。我说,有时间来玩儿,行吗?单宏伟仍然笑着,说,当然要来看你。
后来他真的来看过我。我们每次见面都很开心。交往中我知道了,他老家在农村,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县第一建筑公司,当了一名施工技术员。工资少得可怜,拿现在的话说叫“月光族”。时间长了,我和单宏伟就成了恋人,可家人却百般阻拦,因为我家在城里,父母都是干部,家庭条件不错。我无计可施,一气之下与单宏伟把生米做成了熟饭。父母也只有认了这个草根女婿。
你说奇怪不奇怪?自从我跟单宏伟结了婚,头疼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一直到离婚前都没再复发,我早就以为不会再复发了。谁知野火烧不尽,邪风吹又生!梅昕一听乐了,说,爱的力量是无可比拟的,真可以说是神奇呃!
花露馨说,梅昕你得相信,男女之间很多事情真的不可思议,真的是玄之又玄。这个世界就这么奇怪,有男人就必定有女人,有阴就有阳,二者缺一不可。我估计呀,上帝在创造人的时候,在男人和女人身体内放进了一条线,一条肉眼凡胎看不见的线。一旦这对男女结合成夫妻后,这条线就紧紧缠绕在一起了,一旦分开那就会产生撕心裂肺般地痛!对了,中国古代就有月下老人之说呢,他老人家就是牵线的。你看看,梅昕,我这理论成立吧?我现在就是这样,线扯断了,什么都不协调了,头疼病复发,月经也乘人之危,给我制造麻烦,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真是气死我了!你看看,这从医学上讲也是可以解释的嘛!花露馨正欲大谈其医学之玄妙。梅昕却笑着说,算了吧花姐,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别讲你的线性理论了,也别讲阴阳之道了。你现在就缺少了阳气,所以阴气上升,头就剧烈地疼痛了。
花露馨说,梅昕啊,这人呀,穷得富不得,富了就会丧失道德水准,富了就会为所欲为。这也许是当今社会的一种通病吧。我把它叫做富贵综合征!梅昕说,呃,这个病名起得好,就是富贵综合征。
梅昕说,花姐,萧婷离开医院了,她说她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找工作。花露馨问,她说什么了吗?梅昕说没有。
花露馨没吱声,低着头沉思。梅昕也不好说什么,只有陪着花露馨沉默。屋子里安静得像没人一般。许久,花露馨叹气说,梅昕,今晚就住我这儿吧,我怕寂寞。你一走我的头说不定又要痛了,我真是疼怕了呀!
梅昕望着花露馨,面露为难之情。说,花姐,其实,你和单总没必要离婚,人嘛,谁又保证一生不犯错误呢?现在没有几个男人能挡得住诱惑。就像女人不甘寂寞一样。花露馨顿时愤怒了,说,必须跟他离婚,我就是死了也要跟他离婚!
梅昕没计较花露馨的怒气,说,你现在一个人住没人照顾你,多孤独啊!要不回你父母家去住?或者把儿子接过来一起住也行,至少身边有个说话的人吧!
梅昕这样说,花露馨平静了许多。良久,花露馨说,儿子正上学,我不好接他来,我这样会影响他的。停了停又说,梅昕,你回去休息吧,再谈这些事儿,我的头又要疼了。
花露馨说,梅昕,你看看客厅里那些衣服,随便挑几件吧,反正我也穿不了。梅昕笑着说,花姐,你买那么多衣服干啥?你过去是不注重穿着的呀!花露馨说,我现在有钱了,也想通了,反正钱又不是我造的,是单宏伟留给我的,不花白不花,钱不花就不是钱。
梅昕笑着说,我也不挑了,我拿走了你又要去买。边说边往外走,花姐,你休息吧,明天下班后我来看你。花露馨嗯了一声,再不说什么了。
14
夏明轩给梅昕打来电话说,今天下午下班后一起吃晚饭,时间是6点半钟,地点是临江春色酒店。夏明轩说,包间都定好了,在二楼“金”厅。夏明轩在电话里对梅昕说话时,没给梅昕留时间,一鼓作气讲完了时间地点,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准时到哈!梅昕正想说今晚有事去不了。可电话已经挂了。梅昕正在巡视病房,听到夏明轩在电话里说请她晚上吃饭,又是那样的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真是当领导当习惯了,说话都是安排工作布置任务的口气。梅昕心想,我凭什么要去,我又没有答应你什么!不理睬!
到了下班时间,又来了两个病员,病情都挺重,是下级医院转来的。家属心急火燎地喊医生。梅昕立即对正要下班的两名护士说,先不忙下班了,赶快协助值班护士把新病员床位安好。梅昕当然也没闲着,这是职业习惯,病员就是命令,用不着多说什么。梅昕的电话放在手提包里的,见来了病人又放回更衣间的衣柜里去了。等梅昕忙完了病员的事,时间已经过七点了。梅昕拿起电话,这才记起来夏明轩约好吃晚饭的的事。一看手机上面竟然有十一个未接电话,梅昕摇摇头自语道:这个夏明轩呀,真是不打通我的电话誓不罢休啊!正在这时电话又响了,仍然是夏明轩打来的。梅昕接了电话。夏明轩在电话里质问道:梅昕,你怎么不接电话?不说好晚上一起吃饭吗?你不来也该接一下电话吧?一连串的质问让梅昕的气不打一处来。梅昕说,对不起,来病人了,走不开。说完就挂了电话。梅昕本打算打的去,可听到夏明轩就那么质问的口气,她决定不去了。可夏明轩不服气,不停的拨梅昕的电话。梅昕就是不接。隔了约十多分钟,花露馨打来电话说,梅昕,夏局长请你去吃饭你怎么不去呀?人家都等老半天了,梅昕你快去吧。梅昕没办法,就说好吧,我这就去。
梅昕打的赶到酒店,夏明轩站在大门口像一个关在笼子里的动物,不停地原地转来转去。看见梅昕到了,老远迎了上来,说,哎呀,我的个神呀,你怎么才来呀?梅昕说,对不起,正要下班,来了两个危重病人,不得不处理。夏明轩说,那你也得接个电话吧,让我急得汗都出来了。夏明轩说,工作起来不能忘了吃饭,像你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梅昕说,没办法,医疗工作就是这样。
夏明轩一路陪着梅昕来到了二楼“金”厅。夏明轩说,没别人,就我们两个,我特别选择了金厅,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梅昕摇头,不知道。夏明轩说,这个金字,在五行中排行第一,代表最大,代表最高,也是代表金钱的。梅昕说,夏局长,你不愧是当领导的哈,连吃个饭都讲究权利和金钱。夏明轩笑了笑说,看来梅小姐不喜欢权利和金钱?梅昕笑了笑,我更注重感情和责任。这也许是职业习惯吧,对不起,夏局长,看来我们的价值观有天壤之别啊。夏明轩急忙摆手说,不,不,千万别拿价值观当下酒菜,那样的话我们还谈什么感情呀?来,我们边吃边聊。夏明轩让服务员把一瓶法国红葡萄酒打开。服务小姐要给梅昕的酒杯斟酒,梅昕说,对不起,夏局长,我不会喝酒。夏明轩接过服务小姐手中的酒瓶,说,不行,今天必须喝点酒,而且还要罚酒呢!你来晚了,先罚酒三杯。梅昕笑笑说,夏局长,对不起,一来我不是有意要迟到,二来呢我不会喝酒,夏局长不会强女人所难吧?夏明轩举起酒瓶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有些尴尬。梅昕见状还是给了夏明轩一个台阶,看来盛情难却,那你少倒点我表示一下行不?夏明轩忙倒了一点在梅昕的酒杯里,然后轩端起自己的酒杯说,梅昕,我们碰一下,梅昕端起酒杯与夏轩碰杯。梅昕只在嘴边沾了一下。夏明轩却喝了一大口,说吃菜。
夏明轩喝了几杯酒,兴奋了,说话就像江湖义士,一个字:豪!夏明轩的脸红了,双眼像钉子一样,直直地不能转动,死盯着梅昕,梅小姐,我夏明轩这个人,最讲感、感情,对女,女人特别的好。嘿嘿,梅,梅昕,你要是嫁给我,你,你不会吃吃亏!夏明轩伸手抓住梅昕的手。梅昕挣脱,夏局长,我还要吃饭呢!夏明轩笑笑,对,对,吃菜,吃菜。梅昕说,夏局长,我上一趟洗手间。夏明轩哈哈大笑,这是女人对男人使用的一惯伎俩。夏明轩挥着手说:一惯伎俩啊!
梅昕出了包间,来到酒店的走廊一头。她感到无聊之极,她想打个电话向人诉说一下她心中的无奈。她拿起电话,又犹豫了,打给谁呢?正在这时,电话响了,她拿起一看居然是单宏伟打给她的。梅昕不觉心里一阵狂喜。她向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她时,才接通电话,轻声喂了一声。单宏伟问,梅昕,你现在哪儿?梅昕说,我在临江春色吃饭呢。单哥,你在哪儿,我无聊极了。梅昕说着,声音变了,她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眼泪直往外流。梅昕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她想起了自己在交朋友问题总是坎坷崎岖,总没有遇到一个称心如意的男人,不是双方谈来谈去就谈不到一块儿,就是自己没有兴趣再谈下去。梅昕好不容易对单宏伟有那么一点感觉,可单宏伟偏偏又是一有妇之夫,是花露馨的老公!梅昕虽然与单宏伟保持着距离,但她的灵魂总是存放在单宏伟的硬盘里。单宏伟虽然有些花花肠子,但梅昕仍觉得他是一个有责任心,有爱心,靠得住的男人。即或是单宏伟与萧婷发生了性关系,梅昕都能原谅他。梅昕觉得并是单宏伟的错,而是自己没有把握机遇,没有认真对待这件事才导致萧婷乘虚而入。梅昕相信感情没有绝对的真空。今天的社会风气也不可能让感情永久保鲜,尤其对一个生意场中成功男人,逢场作戏有时那也是必须的。过去碍于花露馨的情面,她只好把心里的那份感情压缩后放入心灵回收站。可是现在单宏伟与花露馨离了,萧婷也退场了,这就不应该再是障碍,应该让感情解压。花露馨给她介绍的夏明轩,梅昕却始终没有找到一点感觉,尤其是今天晚上这顿饭,简直吃得让人作呕!要不是出于礼节,她会拂袖而去的。她感到自己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了,想来想去觉得十分委屈和伤心。实在是压抑不住内心的委曲,正想找人倾诉时单宏伟又天随人愿般打来了电话。梅昕一下子觉得这就是天意!她恨不得马上到单宏伟身边去。
单宏伟在电话里说,梅昕,我就在临江春色酒店附近,一分钟就到,你到大门口等我。梅昕说好吧。
梅昕挂了电话,想了想还是回到“金” 厅去告个别。夏明轩还在那儿喝着酒。见梅昕进来,忙说,快来,坐下吃饭。梅昕说,夏局长,刚才单位打来电话,让赶快回科室去,有个危重病人恐怕不行了。夏明轩眯缝着惺忪的醉眼,盯了好一会儿梅昕,一挥手,走吧!一惯伎俩,一惯伎俩啊!
15
梅昕刚到酒店门口,单宏伟的车就停了下来。车窗打开,单宏伟在车里喊,梅昕,上车。梅昕上了车,单宏伟什么也没说,就开车走了。梅昕坐在车上却把视线移向窗外。街上的路灯很亮,车流缓缓流淌。单宏伟说,我在陪一个客户吃饭,可心里总是想着你,所以我吃完饭就给你打电话了。梅昕扭头看着单宏伟,眼里顿时充满泪水。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愫涌上来。梅昕有点儿感动,也有点委屈。一年多了,梅昕对单宏伟的爱虽然被压缩,却没有一天从心里删除过。如今终于有一个解压的空间了,梅昕想,这次再也不能失去这个机会了,自己也已经三十出头,时不我待呀!
车停了下来,单宏伟望着梅昕的脸,没有说话。单宏伟伸出一只手缓缓地抓住梅昕的手。梅昕觉得一股暖流流进她的心里,把她融化了,她感觉十分温暖,十分畅然。梅昕的眼泪已经盈满于眶,又从眼窝滚落下来。单宏伟又伸出另一只手,握住梅昕的手,摩挲着。单宏伟轻声说,梅昕,你还好吗?梅昕含泪点头。
单宏伟说,梅昕,我现在很孤独。我一天到晚忙于生意,为了多赚钱,让自己的老婆孩子能过上好日子。也让我身处大山里的父母后半生过得好一些。可是,总是没人理解我呀!包括花露馨,她也不理解我!梅昕听着。不说话。单宏伟说,既然我们都是自由人,我想我们相爱应该是顺乎天理民意的。梅昕笑了,别说得那么深远好不好?其实,我们就是一个普通人,应该过上一个普通人应该是过的生活,做一个普通人应该做的事,管他顺不顺天理呢!
单宏伟说,那好吧,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找一找彼此的感觉,然后看我们的感受怎样?能否产生一点共振?梅昕点头同意。单宏伟又开动了车。
他们来到一家高层建筑楼顶,那里是一家新建的三十层高楼,楼顶开了一家西餐馆。开张不久,来的多数是一些年轻情侣。单宏伟和梅昕来到这里已经显得有点不合时宜了。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因为谁也没有注意他们是谁,更没人关注他们的年龄。单宏伟要了一个包间,很小,就二人世界,再多一个都没有容身之地了。单宏伟点了两份麦当劳,两只鸡腿,两只鸡翅,一瓶洋酒。梅昕平时不喝酒,先前与夏明轩吃饭时也没有喝酒,这时候的梅昕却很兴奋,很激动,她没有拒绝单宏伟给她斟酒。单宏伟举起酒杯,两眼深情。梅昕也举起酒杯,与单宏伟轻轻碰了一下,两只玻璃杯发出轻盈清脆的声音,如果在平时,那声音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可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一声轻盈的碰杯声,却在梅昕的心里击起了一汪汪涟漪。她仰起脖颈喝干了杯中的酒。单宏伟见梅昕干杯了,忙一口干了杯中酒。还把杯子横向梅昕。梅昕见状也将杯子横向单宏伟。两人会心地笑了。
单宏伟与梅昕在那个二人世界里尽情地喝酒,吃麦当劳,吃鸡腿,啃鸡翅。梅昕的脸渐渐发起烧来,她用手摸了摸,问单宏伟:我的脸红了吧?单宏伟说,红了,也更好看了。梅昕说,我已经醉了。单宏伟说,我也醉了,是被你的美丽陶醉的。梅昕笑笑,有些虚伪了吧?单宏伟说,最多只能算恭维。
不知不觉,夜已经很深了。餐馆里的情侣们差不多也已经离开了。单宏伟用一双惺忪的眼睛看着梅昕,说,要不我送你回去?梅昕说,随,随便吧。单宏伟起身去扶梅昕,梅昕身体软软地,有些沉。单宏伟用了很大劲才扶起梅昕。梅昕走起路来有些轻飘飘的感觉,稳不住自己。单宏伟要背梅昕,又怕不雅,就把梅昕的一只臂膀搭在自己的肩上,用身体支撑着梅昕的身体,慢慢朝前走,就像救治了一个伤员。
单宏伟扶着梅昕出了电梯,到了大街上。这时的大街也没了白天的嘈杂,空气清新得多,梅昕也清醒了一些,说,你不用搀扶我了,我自己能走的。梅昕挣脱搀扶独立行走,单宏伟不同意,硬是把梅昕扶进车里坐了才松手。梅昕抓住单宏伟的手,说,酒,酒后不要开了,走路吧。单宏伟说,不开,街上没人,我们推着车走。单宏伟边发动车,边说,我让发动机推着车走。梅昕说,好吧,你就推吧。车开得很慢,车窗全打开了,满街的空气都朝车里吹来。很轻柔地吹。梅昕感到全身像被人抚摸般的舒服,头也渐渐清醒起来,只是觉得全身没有力气。单宏伟问,现在想回家还是想在外面逛一逛?梅昕说,随便吧。单宏伟说,还是送你回去吧,你喝得高了一点。梅昕说,随便吧。
单宏伟把梅昕送到宿舍楼下,停好车,下车去打开车门要扶梅昕下来。梅昕说,我自己能,能走。可等梅昕真要自己走时,又显得那么有气无力。单宏伟还是把梅昕扶住,走下车,朝楼上望了望,楼上早已没有了灯光。单宏伟说,别说话,吵醒别人会挨骂的。梅昕不吱声了,任凭单宏伟搀着往楼上走。到了房门口,梅昕用劲踏了一下楼板,走道上的感应灯亮了。梅昕拉开手包翻找开门的钥匙,翻了一阵没找到,有些着急,她使劲地翻找,还是没有。这时就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单宏伟低头一看,正是一串钥匙。单宏伟弯腰检起那串钥匙,问,这是你的钥匙么?梅昕惊讶地问,你哪来的钥匙?单宏伟说这不是你包里掉下去的吗?梅昕笑着说,不,不对,我包里的钥匙,怎,怎么跑你那儿去了?难怪找,找不到呃!梅昕伸出手,向单宏伟讨要钥匙,单宏伟先是打开房门,然后双手抓住梅昕的手,诡秘地把钥匙放到梅昕手心,然后把梅昕的手指折叠回去,盖住钥匙,小声说,别再掉了,掉了就不好找了。
梅昕拿了钥匙,反复端详,老想不通这钥匙咋就跑到单宏伟那儿去了?单宏伟说,你呀,都醉成这样了还逞强。梅昕推一下门,门开了,梅昕却一个踉跄撞进屋里去了。单宏伟说:小心!梅昕感觉有些头昏,还有些飘飘然。她问单宏伟,呃,你今晚还回去吗?
单宏伟没有回答,只是顺手关上了房门。屋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街灯透进来淡淡的光,屋子里显得很朦胧,也很诡秘。从屋子四面八方飘散出一股诱人的香气,一股女人特有香气。香气勾出了单宏伟内心深处的欲望。单宏伟感到胸腔越来越变得狭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甚至有些喘息了。单宏伟从胸腔中发出的喘息声使梅昕感到紧张而又渴望。梅昕觉得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向自己靠近,再靠近。终于,她被人拥进怀里了。她明显感觉到那是一个男人的情怀,那样有力度,把她箍得连呼吸都困难了。她不停地发出呻吟声,一声更比一声令人感到欲火中烧。单宏伟一下将梅昕抱离了地面。被悬空的梅昕紧闭着双眼,全身早已酥软了,她感到自己化为了一汪柔水。
单宏伟抱着梅昕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后,终于发现了卧室的房门。单宏伟只轻轻一脚,卧室的门就开了,单宏伟在暗中盯准了屋子中间那架床,他顺势和梅昕一起扑在了那架床上。
梅昕仍然没有睁开眼睛,她用自己的身体去感悟将要发生的一切。梅昕已经感觉到自己变成了裸体,一丝不挂地被一个男人压着。当男人的一双手滑过自己的腹部,滑向胸部,停留在乳房上的时候,梅昕的全身就像触电一样地痉挛了,她的脸热得有些发烫,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了,只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恐惧感。觉得利己像是掉进了迷宫一样,总也找不到出去的门。一种急切地、想冲出去的欲望充满了她的脑海。突然,男人进入到她的身体里,那一瞬间,梅昕感觉到了一丝疼痛,但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她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叫喊。随着那声喊,梅昕的双手抓住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单宏伟的臂膀。
过了很久,梅昕从昏睡中醒来,她一伸手,摸到了躺在身边的单宏伟。她慢慢地爬起来,打开了床头灯。她看着自己的全身,又看看酣睡中的单宏伟,一种说不出感觉涌上心头。梅昕坐在床边,竟然嘤嘤地哭起来。哭声吵醒了单宏伟。单宏伟一下从床上跳将起来,惊恐万状地问梅昕,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梅昕不说话,依旧哭着。单宏伟有些急了,他把梅昕搂进怀里,关切地问,梅昕,你怎么了?梅昕把单宏伟一下抱紧了。哭着哭着,梅昕就不哭了,却在单宏伟的身体上吻着,几乎是疯狂地吻。这使单宏伟防不胜防,欲望之火再一次被点燃。两人又在波涛汹涌的欲海中搏击了一番后,犹如两条被搁浅的鲸鱼赤条条仰面沙滩,一动不动了。
16
梅昕与单宏伟过着实际上的夫妻生活了。但他们毕竟不是夫妻。说白了就是非法同居。梅昕把全身心都投入了,把感情作为资本入了股。不幸的是全世界的经济都危机了,股市下滑得一塌糊涂,感情股当然也随着下滑。
单宏伟与梅昕过了一段时间夫妻生活后,他渐渐感了到厌倦。常借口公司事儿忙,脱不开身不能回家,以减少到梅昕那儿去的频率。
梅昕也越来越觉得她们之间潜伏着某种危机。这危机到底在什么时候暴发她也说不准。梅昕常常一个人呆呆地想:问题到底出在哪儿?最近几天梅昕老觉得自己心烦意乱,茶饭不思。开始认为可能是自己感冒了,直到有一天,猛然记起自己的月经没有如期而至,才明白是怀孕了。梅昕突然觉得一阵狂喜,她从沙发上蹦起来,在屋里舞之蹈之了好一阵,才想起该给单宏伟打个电话。梅昕拨通电话后,没有等单宏伟作出反应就高兴地说,宏伟,你要当爸爸了,你要当爸爸了!难道你不高兴吗?喂!喂!你咋不说话?听着啦?你好久回来呀?晚上?……梅昕悻悻地放下手中的电话。心情一下跌进了低谷,这个单宏伟怎么不高兴呢?难道他不愿意当爸爸?梅昕在心里进行了一番三查八对后才恍然大悟:单宏伟已经有儿子了,再一次当爸爸的确不值得兴高采烈。
单宏伟晚上很晚才回来,进门问,梅昕,吃饭了吗?梅昕连忙从床上翻起来,答应道:吃过了,你还没吃饭吧?单宏伟说吃过了。梅昕从里屋跑出去,一下抱住了单宏伟,说,我们有孩子了!边说还抱着单宏伟摇晃。单宏伟什么也没说,只是呵呵呵地笑。梅昕说,宏伟,我们结婚吧。单宏伟看着梅昕,沉思良久后说,这段时间很忙,等忙完这阵子再说吧,啊!听话,快去睡觉。梅昕抬起头看着单宏伟的脸,她努力要从单宏伟的脸上读出点什么来。单宏伟一脸的自然,硬是没有让梅昕读出啥实质性内容。
从知道自己怀孕以后,梅昕就忙着准备结婚的事,她一人在家时就找来纸笔,把要请的亲朋好友一一列出来,计划着办婚宴的事。她几次问单宏伟,结婚后住哪儿?如果不单独买房子,我想把自己这房子装修一下。单宏伟总是吱吱唔唔,不置可否。梅昕想,等他忙完公司的事再说吧,自己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准备。周日,单宏伟又忙于公司的事走了,梅昕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上街去看看家具款式,看看哪种请柬样式好看,准备哪天与单宏伟一起去买。
梅昕从家具城出来,漫不经心地在街上走着,突然看见单宏伟与花露馨一起从春江月茶楼出来,又钻进单宏伟的车里去了。梅昕感到很尴尬,他们什么时候又走在一起了?他们走在一起了,自己又算什么角色呢?第三者?花露馨不一直对单宏伟恨之入骨吗?她难道还会与单宏伟破镜重圆?梅昕心里越想越紧张,自己怀孕了,单宏伟与花露馨又要复婚,自己从名副其实的恋人一下变成了婚外情人,这未免也太虚构了吧?梅昕决定跟踪单宏伟的车。于是招手叫来一辆的士,对司机说,跟着前面那辆奥迪Q6。
奥迪Q6一直开到了花露馨的住宿楼下停了,单宏伟下车绕过车身,打开车门,扶着花露馨下了车,把她护送上楼去了。梅昕在的士里看得发呆,司机几次问她下不下车,她都充耳不闻。
梅昕好一阵才回过神来。说,开车。司机开动车,也不问她去哪儿,一直朝前开。梅昕突然大喊:“停车”!司机急踩刹车,车随惯性力冲出好几米才停住。梅昕的身体也随车的惯性力猛的冲向前面,要不是前排座椅挡住,梅昕可能就冲向了挡风玻璃。司机正欲发火,转脸一见梅昕泪流满面,一头长发沾在脸上,已经看不清全脸了。这倒把司机吓了一跳,以为急刹车使她受了伤。忙问,你怎么回事嘛?伤着哪里了?梅昕也不回答,从包里掏出一张钱,甩给司机,就推门下了车。
梅昕回到自己家里,一头栽倒在床上,嚎啕大哭。边哭双手还使劲抓扯被盖和床单。哭累了,也抓累了,梅昕就睡着了。
电话响了好久,梅昕也不去接,直到响了好几遍,梅昕才起来去包里掏出手机,一看是单宏伟的,她接通电话,就是不吱声。任凭单宏伟在电话里大声喊叫。
单宏伟终于回来了。进门就大声喊,梅昕,梅昕。梅昕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单宏伟推开房间门,见梅昕躺在床上抽泣。问咋的啦?梅昕仍然不停地哭。单宏伟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梅昕的额头,没有发烧,又问,身体不舒服还是咋的?梅昕轻声说,没有,就是想哭。
单宏伟坐在床边,抱起梅昕,搂入怀中,用手拂去梅脸上的头发,擦去脸上的泪痕,又在梅昕的脸上轻吻了几下,说,什么事让大美女哭成了孟姜女了?梅昕平静了许多,长叹了一口气,说,宏伟,你还爱我吗?单宏伟尴尬地笑着说,这还用问吗?我们都在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了,今天怎么还问这个问题?难道你认为我不爱你了吗?
梅昕从单宏伟的怀里挣脱坐起来,看着单宏伟,好像不认识一样地看着。单宏伟被看得心里直发毛。怎么啦,不认识单哥了?你这样看我,我有点儿心乱如麻你知道吗?再看下去我就只好心如刀搅了,我的傻妹妹!
梅昕问,花姐还好吗?
单宏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懵了,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知道女人不旦是灵长动物,还是敏感动物。单宏伟看着梅昕,他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女人,因为她们的所谓第六感官太敏感了,简直堪比当今最先进的雷达了,什么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她们的法眼!单宏伟只好如实说,儿子给我打电话,说他妈妈的身体不好,要我去看她。梅昕说,我不许你去看她了吗?可你不该背着我去,还骗我说是工作忙。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单宏伟说,是我不对。可我是善意的,因为我不想让你感到委曲。单宏伟双手捧起梅昕的脸,你不要那么敏感,否则对身体不好,你现在又怀了我们的孩子,一定要当心!
梅昕有些生气,花姐最近身体怎样了?头痛病好些了吗?单宏伟说,好像好些,我也说不准。单宏伟尽量避免谈花露馨,他怕剌激梅昕。
梅昕想问单宏伟什么时候结婚,可话到嘴边又欲言又止,心想,这个时候提结婚的事一定没有什么结果,只能是自寻烦恼。
17
单宏伟最近的确与花露馨联系得多一点,那是因为离婚后花露馨身体状况急转直下,甚至变得很糟糕,常常头痛难忍,彻夜难眠。好几次请假休息治疗,但效果不佳。儿子小伟多次给单宏伟打电话,让他去看看妈妈。单宏伟当然知道这不仅是儿子的意思,当然还有岳父岳母的意思。单宏伟想,应该找一个时间去看一下花露馨。
那天,单宏伟遇见了县医院妇产科的张大夫,张大夫说,你还是去看看花主任吧,你们无论如何也做过一场夫妻,不能那么绝情吧,人间自有真情在嘛!即使没有真情,带点儿虚情假意去安慰一下也行啊!单宏伟想,看来这事儿已经刻不容缓了,得马上去看一下。单宏伟二话没说就到了花露馨家里。
花露馨变得很孤癖,不愿与人沟通,见了单宏伟也是一样,很冷漠。眼睛一睁,一闭,然后似睁似闭耷拉着眼皮,不说话。单宏伟说,你要振作精神,不然身体会垮掉的。你是医生,过去你就常这样教导我。花露馨淡淡地笑,说,你别装模作样了,回去吧,去照顾你的梅昕吧。
单宏伟一脸的无奈,无言以对,只是叹气。
花露馨心里十分清楚她的家庭破裂的主因虽不在梅昕,而在萧婷那个狐狸精,但自己和单宏伟离婚后,梅昕还是和单宏伟不失时机地搞到一起了,说明她们过去是有过勾搭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梅昕过去在暗中勾搭,而萧婷却明目张胆。花露馨终于明白了梅昕为什么总也没看不上一个中意的男人!原来她在骨子里就盯住了单宏伟!常言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贼一旦惦记上你的东西是不会放过的……。尽管花露馨这样认为,可花露馨对梅昕之恨还未到入骨的程度。无论怎样,在那些离婚的日子里,梅昕没少关心她,帮她疏导了不少心结。其实梅昕都三十出头了,找单宏伟这样一个离婚男人也无可非议。想到这里,花露馨不免心生几缕恻隐,于是说道,其实梅昕不错,我没有怪她的意思。单宏伟说,你怎么老解不开心结呢?既然我们离了,大家都该以史为鉴,面向未来,各自去寻找新生活,不亦乐乎?
花露馨仍然淡淡地说,你新生活去吧,别管我。单宏伟有些生气,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想充当战斗英雄。什么别管我!向我开炮!那样有用吗?花露馨说,你不已经向我开炮了吗?我都被你炸得粉骨碎身啦!你还要怎么样啊!单宏伟,我告诉你别管我,你就别管我!说着花露馨居然哭开了。
单宏伟急忙说,我不管你行吗?我们还一笔共同财产没分割呢!花露馨怒目而视,什么共同财产呀,你当初不说什么都不要吗?单宏伟说,别哭了,你以为哭起来好看?女人最难听的是哭声,最好听的是笑声。花露馨噗哧笑出声来,说,单宏伟,你这条色狼,难怪总能找到猎物,就是你这张嘴能哄骗人,哄得那些良家少女迷失了方向。花露馨长叹一声,嗨!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单宏伟说,别介!这种心态,恐怕地球男人都不想娶你。
单宏伟问,最近你头还痛得厉害吗?你该彻底治疗了,当医生的自己成了病人,何谈治病救人?花露馨说,我头痛关你屁事,我喜欢在痛苦中挣扎!单宏伟摇摇头,你这个人哪,跟自己的的头较什么劲?你催残自己的头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
花露馨抬头看着单宏伟,像是不认识,看了好一阵,把单宏伟看得有些发毛,单宏伟手指着自己的鼻尖说,我是单宏伟,别认错啰!花露馨说,你和梅昕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单宏伟指着鼻尖的手无力地垂下来,低头沉思,叹气,最后抬头说到,花露馨,你觉得我与梅昕早些结婚好还是迟些结婚好?花露馨说,那是你们的事。
从那次去看了花露馨后,花露馨的头疼病就渐渐缓解了一些。一天下午,儿子小伟打电话给单宏伟,说,爸爸,你有时间没有,到茶楼去一下,外婆说妈妈在那儿又犯病了,单宏伟说,好吧,我这就去看看,你妈妈在哪家茶楼?小伟说,听外婆说在春江月。单宏伟心想,看来是岳母安排的。犹豫一阵后还是开车去了春江月茶楼。
单宏伟到茶楼找到花露馨。花露馨正仰躺在茶楼一角的沙发上紧闭双眼。单宏伟轻声喊道:露馨,你怎么样?我送你到医院去吧。花露馨眼睛一睁一闭,没回答。单宏伟上去扶起花露馨,花露馨说,别管我,我头疼。单宏伟说,我送你到医院吧。花露馨轻轻摇了摇头,不去了,我吃了两包头痛散一会儿就好了。单宏伟只好陪着花露馨,坐了一阵,花露馨眼开眼睛,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单宏伟说,我送你回家吧。花露馨也就没再往下问,站起身来往外走。单宏伟指着停在街边的车说,车在前面。花露馨没有拒绝,上了车。单宏伟全然不知道他送花露馨回家时被梅昕看见。
18
说实话,单宏伟最近一直很纠结,自己到底该不该与梅昕结婚。自与花露馨离婚后,总是感到很失落,他觉得他几十年在事业上的努力都化为了泡影。原来自己雄心勃勃,想通过自己的努力使老婆孩子过上幸福的日子,可现在家都散了,一切又得重新开始。在他的心目中,花露馨是个好女人,自己内心是爱她的,不是她非要离婚不可,自己是不会离婚的。离婚后单宏伟想到的是梅昕,他觉得梅昕是花露馨的替代者,然而,与梅昕相处久了,觉得梅昕不适合自己。为什么,单宏伟说不清楚。近来梅昕越是催他结婚,他越是不想结婚,单宏伟担心和梅昕结婚后会不会又是同样的结局,与其最终走向离婚还不如不结婚。单宏伟深知重新组成家庭后情况会变得更加复杂。单宏伟不想在结婚与离婚的纠缠中生活,那样生活未免太乏味了。
想来想去,没有良策。于是单宏伟想到了逃避。怎样逃避?又让单宏伟绞尽脑汁。花露馨的状况令他担忧,梅昕的情况更令他着急。如何处理二者之间的关系呢?单宏伟开着车总也想不明白,他毫无目的的在城里转悠。突然,单宏伟看见前面有一张电影广告,“三十六计”,他猛然清醒:走为上!到外面去呆上一段时间,静观待变!这是一妙计,没有锦囊的妙计!接下来单宏伟又想好了外出理由。于是他开车回到了梅昕的住处。
双休日,梅昕正好轮到休息,她想到应该去看看花露馨。到了门口,敲门,花露馨开了门,却站在门口没有马上让梅昕进去,而是把梅昕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说,梅昕,你最近变了哈,更加丰满了;有孩子了?梅昕的脸一下子红了,吱吱唔唔不置可否。花露馨说,这事儿瞒不过我这个妇产科大夫的。多久了?梅昕很不情愿地说,快两个月了。花露馨瞟了一眼梅昕,真快啊!我们才离了三个多月,你的孩子就快俩月了,迫不及待呀!梅昕忙说,花姐,我可没挖你墙脚啊!花露馨一把拉过梅昕,进屋来坐下,我又没说你挖我墙脚,你着什么急嘛!别急坏了身子。
梅昕坐到沙发上,看着花露馨忙着为她倒水,拿水果,看起来精神面貌好多了。梅昕再环视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梅昕问,花姐,最近你头还痛不?花露馨朝梅昕一笑,说,好多了。倒是你,梅昕,你怀孕了,是不是应该考虑结婚的事呀?你们商定了没有?梅昕心情沉重起来,半晌说,他出差了。他说近段时间忙得很,结婚的事等他忙过了再定。梅昕心里有些惆怅,说,都快半个月了。
花露馨看着梅昕,面露惊愕状,出差了?还半个月了?他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下不管呢?这个单宏伟!花露馨说,你给他打电话,让他尽快回来,早孕期要注意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你一个人在家,容易出状况的,你懂吗?马上打电话。梅昕说,手机辐射强,我还是回去打座机吧。花露馨有些不好意思,说,你看我把这事儿给忘了。不过你回去真要打电话给单宏伟,叫他马上回来。
梅昕说,他在哪儿?在干什么?我都无法知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嘛!花露馨说,好,我给他打电话。说着拿起手机,拨通了单宏伟。花露馨说,单宏伟,你别有用心!梅昕怀孕了,你知道吗?……知道了你还这么长时间猫在外边不回家?生意?什么生意能要这么些时间,梅昕说你出差快半个月了,我就知道你皮儿里装的什么馅?……想躲避呗!难道不是吗?我跟你说,现在女孩子没有谁会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什么?还要半个月?去你的难得机遇吧!花露馨关上手机。长叹一口气,望着梅昕说,小心点,凡是男人不想回家的时候,家庭崩溃就不远了。
梅昕看着花露馨,一时说不出话来,眼里充满泪花,内心百感交集。她还是鼓起勇气说,花姐,我回去了。今天我是来看看你,看你头还疼得厉害不?看来没事儿了,我回去了。花露馨正欲说你待会儿吧,梅昕就已经出了门。梅昕是跑着下楼的,花露馨在门口喊:慢点儿!
梅昕回到家里,她躺在床上无声地哭。哭够了,就埋头想,自己与单宏伟在一起三个月不到,就产生了距离,这是为什么呢?单宏伟这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虽然他对待男女问题有些随便,但还不是玩世不恭。他对父母是孝顺的,对妻子儿女也尽了责。他对朋友仗义守信,不是一个背信弃义者,这些都能说明他是可信赖的。难道是自己做得不好,他反感?梅昕把自己与单宏伟相处的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回顾了一遍又一遍,没有找出让人反感的举动。
梅昕慢慢明白了:花露馨离婚后那样痛苦,以致自己隐退十多年的头疼病又重返岗位,这实际是爱在发挥作用,是爱以另一种方式来惩罚自己,为什么那样轻率离婚!而单宏伟呢?他与自己在一起是为了替补他对花露馨深爱的不应期!这个不应期一过当然又会进入感情兴奋期的。单宏伟之所以要离家出走,是要逃避,归根结底是逃避我梅昕,让我对他产生厌倦甚至反感而自己退出去。他和花露馨之间毕竟有很多能够相互沟通和链接的东西,比如有经营多年的家,有一个可爱的儿子,更有经过长期磨合而产生的心照不宣。心照不宣其实就是爱。而我呢?用什么将他牢牢地拴住?我爱他而他爱我吗?或者说真心爱我吗?梅昕一遍又一遍在心里把单宏伟对她的好处进行三查八对,却怎么也达不到“心照不宣”的境界,最多也只能算“相敬如宾”。说穿了就是一种应付。
梅昕长叹一口气,自己对待生活一向严谨,遇事总喜欢按三查八对的程序反复核实后才作出决定,可在与单宏伟的交往上没有认真查对。还是上了爱的当了!认为自己心爱就行了。有人告诫说:人世间情为何物?废物!有人说,爱是一个被念了魔咒金箍!看似一个光芒四射的环,可一旦戴在了头上,就会永远禁锢你的身心。梅昕明显感觉到,有一种力量在把单宏伟拉向远方,而自己与单宏伟之间产生的那么一丁点儿向心力完全不能对抗这种离心力。从近段时间看,单宏伟明显与自己拉开了距离而与花露馨却在一步步靠近。日积月累,用不了多长时间,单宏伟将重新回到花露馨的身边去,他们一家人又会团聚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夜深了,梅昕一点睡意也没有,她感到自己的呼吸在不断地增快,胸腔里积聚着一股力量,这力量如果不及时释放出去,其后果可能是毁灭自己!她从床上爬起来,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把自己从头到脚淋了个透湿,她懒得脱掉身上的衣服,任水把她冲刷。湿透的衣衫像不干胶一样紧紧地箍住自己的身体,让她无法动弹。就在这种紧箍和约束之下,梅昕作出了一个重要决定。决定作出后她在心里进行了一番策划,又进行了三查八对,觉得自己的决定万无一失,她才脱掉身上的湿衣服。
19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下班时间快到了,梅昕来到了妇产科。花露馨正脱工作服准备下班,见梅昕走进来,便问道,梅昕,找我有事吗?梅昕苦笑了一下,低声说,嗯。花露馨一伸手把快要脱下的工作服重新穿上,走到梅昕跟前,小声问道:什么事儿,是不是单宏伟的事儿?梅昕摇了摇头,不是,是我自己有事找你。花露馨打量着梅昕,什么事。梅昕说,我想作人流。花露馨十分惊愕,啥?你要把孩子打掉?你疯了!就因为单宏伟外出?梅昕急忙说,不是,你小声点嘛!花露馨一把将梅昕拉到里屋,说,是什么原因,你说说看。梅昕说,我吃错药了。花露馨说,我看你真是吃错药了,不然会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梅昕一听,急得脸都涨红了。花姐,我,我真的吃错药了呀!万一这孩子生下来有畸形咋办呀?如果是那样,还不如早些处理掉。花露馨问:吃错什么药了?吃错什么药了?分明是你在撒谎嘛,梅昕,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话?梅昕没反驳,却昂头望着花露馨。花姐,本来还没打算要孩子,所以就准备了避孕药,有一次我头疼,就买了感冒药,不知咋的,把避孕药拿来吃了,而且吃了几次。后来才发现怀孕了,你说我能放心吗?
花露馨看着梅昕,不言语了,半晌才说,如果真要这样,那我也不敢阻拦你了。花露馨想了想说,即使要作人流也要问一下单宏伟吧?孩子毕竟是他的嘛!这一点梅昕当然也是想好了的,她低下了头,半晌才说,花姐,我跟你说实话吧,这个孩子不是单宏伟的,是夏明轩的。我求你了,不要给单宏伟说行吗?这才是我来作手术的原因。梅昕说着抽泣起来,眼泪流了满脸,花露馨忙从衣兜里掏出卫生纸给梅昕。花露馨明白:女人既然义无反顾地去做某件事,无非有两种情况,要么铁了心,要么死了心。
花露馨心里更明白,梅昕说的是假话,梅昕编造的那几点理由,自以为很充分,其实哪里瞒得过我花露馨呢,你用计,我就将计就计,你梅昕没有了孩子,与单宏伟之间也就没有了千丝万缕的情感纠葛,这正是为单宏伟的回归扫清道路。想到这里花露馨的心里涌上一丝得意和狡黠,可嘴上还是说,别难过了,你也是,没打算跟夏明轩过,还跟他上什么床嘛!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准备手术吧!
梅昕走进妇科手术室,她突然感到恐惧,浑身哆嗦起来。花露馨打开手术室的灯,整个室内被一种神圣的氛围笼罩着。这时,手术室护士有事早下班了,花露馨只好一人准备手术器械、消毒什么的,一切准备就绪,便对梅昕说,你脱了裤子躺到手术台上去。那语气完全是一个医生对病人的语气,是那样没有商量的余地。梅昕咬了咬牙躺上手术台,慢腾腾地脱下自己的裤子。花露馨为她铺上手术巾,进行消毒,并对梅昕说,呼气,放松,别紧张,很快就结束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花露馨做人流手术如烹小鲜,手上功夫那是炉火纯青,可谓手到胎除。几分钟后手术就结束了,也就是说一条鲜活的生命被扼杀在诞生之初。梅昕躺在手术台上,伤心地哭泣着,不愿意起来。花露馨收拾完手术室,走到梅昕身旁,说,梅昕啊,你的心情我理解,可这也不怪我呀,当然也不能怪你,意外的事情谁都能遇到。既是意外,那就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嘛!来,我扶你起来。花露馨把梅昕从手术台上扶起来,让她在休息室的床上躺着休息。花露馨陪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劝导梅昕。梅昕啊,人的一生,就这样,有很多意料之外事,比如你买了一辆心爱的车,开了一段日子突然警察找上门来说那是一辆脏车!你不得不物归原主还得接受罚款。梅昕惊愕地睁大眼睛看着花露馨,心想这个花露馨她想要说什么呢?
花露馨发现自己的话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于是话锋一转说,比如,我和单宏伟吧,当初是那样深爱着对方,当初单宏伟最爱唱一首名叫爱你一万年的歌,当初我对他说,不求一万年,只求一万天。咋样,还没有一万天爱情的蜗居就坍塌了吧?这是时代变化的需要,知道吗?有时我在想,我们已经与时代划上了一道深深的鸿沟了!
梅昕的腹痛缓解了一些,心情也平静了许多,就说,我得回去了。还要向院长请假明天不能去上班。花露馨说,一定要休息好了才上班。
花露馨要送梅昕回去,梅昕说,不用了,没什么可张扬的,我还是悄悄地走吧。花露馨说,那好吧,路上你要当心点。梅昕刚要出门,又转过身来对花露馨说,花姐,你别去问夏明轩了,好吗?花露馨说,放心吧,我不会的。梅昕说,你得发誓。花露馨无可奈何,她举起右手:如果我去对夏明轩说这事儿,我不得好死!行了吗?梅昕脸上露出了痛苦的微笑,转身走了。
梅昕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像天花板一样。这样她觉得轻松了许多,一轻松就很快入睡了。
梅昕来到一片无边的沙滩上,四周没有山,没有树,没有水。她觉得口渴得慌,她四处张望,却怎么也找不到一点水的痕迹。她拼命地向前走,向四周张望,想找到水。她想起来了,自己的老家不是有水吗?那是一口清澈的山泉井。对了,离这儿不远,梅昕加快脚步向前走。可越是越想加快脚步,就越是感到体力不支。她着急,她想喝水!她又想起了走老家的路太远了点,还是回医院吧,那里还存放有注射用糖盐水,先喝上一瓶!不远了,不远了!医院就在离自己家不远的地方,这地方太熟悉了,可以很快到达。梅昕奋力加快脚步,可同样觉得体力不支,老走不快,老走不到医院……突然,前面有一堆婴儿,大大小小的,堆在街上,真惨!天哪!怎么死了这么多婴儿啊?这是谁干的呀!伤天害理啊!突然,梅昕看见单宏伟站在远处,他明明看到那一堆死婴了,却有意把脸转向一旁,熟视无睹!梅昕咬牙切齿,正欲骂单宏伟没有人性,花露馨理直气壮地说,梅昕,你是搞医的,不能乱说话,什么伤天害理啊?现在医疗纠纷那么多,你再火上浇油,人家不找麻烦才怪呢!梅昕觉得好奇怪。花露馨说,走吧,快离开这儿。说着便一把拉起梅昕就走。梅昕想,单宏伟在那里干什么呢?花主任什么时候到我跟前的?难道说这些死婴是她干的?还是她与单宏伟一起干的?天哪!这个人太残忍了,太危险了,不能跟她走,我要去报警!梅昕一下子挣脱花露馨,飞快地跑了。花露馨见梅昕跑了,突然向他开了一枪。嘭!梅昕被惊醒了。
原来是楼上的人不小心把什么东西掉到地板上了。
梅昕被惊醒后,心跳得厉害,浑身直冒汗。她坐起来,做着深呼吸,过了一阵,觉得平静了一些。心情平静了又觉得口渴难当,她爬起来去倒了一杯水。喝了。这下睡意全无,回到床上坐着,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想来想去,还是集中到一个问题上了:单宏伟知道孩子被拿掉了,该作如何反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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