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想着,忽然绽开了一个笑容,像是抖落一树的桃花,满目夭夭与灼灼,他永远深情的桃花眼,情意更是浓似蜜,水意盈盈波波像要溢出,他就用这样的笑和这样的情意看着君临,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和耳垂,那张极薄的喻义着薄情的嘴唇微启:
“我会考虑的。”
君临必须承认,她感觉自己快要让那眼神和笑容灼伤,用了些力气才从容不迫的退出顾星楼的视线,握着椅子的手指悄悄用力,稳定着心神。
她的眼神出现了一丝的飘忽,就这一闪而过的飘忽被顾星楼敏锐的捕捉到,他笑得心满意足,只要知道她不是真的无情无义就够了。
“你还想知道什么?”顾星楼体贴地拉开了个距离,免得君临面红耳赤。
“铁矿,这次你送来的帐薄里都没有有关铁矿的记录。”君临沉稳不变地声音依然压着,带着几分低沉。
“铁矿帐册在较远的地方,过两日才能送到京城,届时我叫你来看。”顾星楼笑意不减地说道,好像不是在与君临谈事情谈生意,而在谈情谈爱。
“那一千多万两银子去了哪里?”君临真是锲而不舍。
“我不想骗你,所以,我不能告诉你。”顾星楼却也有着自己的坚持。
君临笑道:“终有一日你会告诉我的。”
顾星楼对她的自信只是摇头笑了笑,取下一张屏风上的纸片问她:“楚佩,你把她的名字写在这里做什么?”
“因为我想不通,代家跟江家同流合污之事,连我君家都没有得到风声,楚家的这个楚佩如何知道的。”君临指尖点了点楚佩的名字,又望着顾星楼。
“你想说什么?”顾星楼大大方方看着她。
“代家当年销脏找的是金满楼,也就是说除了江家和代家,只有你顾星楼知道这件事,你说我想说什么。”君临一直有疑惑,楚家是从哪里知道代家叛变君家之事的,思来想去,也只有顾星楼这里有可能走漏风声。
“你想得没错,就是我漏给楚家的消息。”顾星楼竟然十分令人意外的承认了。
“你得到的好处是什么?”
“能让羲和国内斗,我总是乐意的。”顾星楼笑道,“不过以后看来,没什么机会了。”
有了君临加入金满堂,想来以后是再也不能做半点有损羲和国的事了。
“楚家知道,就代表古长月知道,所以他纵容了江家在沛城之事上的贪污,本就是想让江家和君家相斗,他坐收渔翁之利。”君临突然失笑,兜兜转转,居然又绕回来这里,“而楚佩和楚环两姐妹老早以前就开始着手准备接手代家生意之事了。”
这些人的心思,都好长远。
唯独君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好在入局的君家硬生生地扛了过去,君临向来知道,善良这种高贵的品质如果放在政治和朝堂里面,将会变成最危险的刀子,随时将你捅个血肉模样,尸骨无存。
一代奸相君发财,差点因为自己一双儿女的善良,阴沟里翻船。
“现在看来,他还是得逞了。”顾星楼说,“古长月并不是一个无能的皇帝。”
君临许久没有说话,顾星楼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睡着了,刚想叫她,她却慢慢抬头:“所以我要杀他是对的,为了自己证明无能,就可以牺牲十多万百姓的性命,这样的皇帝,还是杀了的好。”
她与顾星楼告别,从后门上了马车,小心避开熟人多的地方,驶入平安街,哒哒的马蹄声拉着华贵精致的马车一路响过平安街最热闹的街市,君临坐在马车里目光定定,想着心思。
如果楚家真的提前知道了代家和江家有勾结之事,恐怕沛城之难与楚家也脱不了干系,君临深深吸了一口气,突觉这远京京城中的空气都有着阴谋的味道。
而这味道,她竟然觉得熟悉并亲切。
这有些可悲,她想。
“妖怪,哪里跑?吃俺老孙一棒!”
突然有稚嫩的声音传入君临耳朵,她全身定住,急忙打开马车门:“长善停车!”
长善以为有刺客,在热闹的街市拔出明晃晃的双刀一跃而起,摆出一个随时出手的招式,紧张地问:“怎么了?”
“把刀收了。”君临急声说道,跳下马车冲过去,拉住街上举着根棒子正在戏闹的两个孩子:“小朋友,你刚才那句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茶楼里说书先生说的。”小朋友眼睛亮晶晶,指着不远处的茶楼。
“多谢,这个给你。”君临塞给小孩子一锭银子,就往那茶楼跑去。
长善一把拉住她:“你疯了,你是瞎子!”
君临挣脱她,什么也顾不得直往那茶楼跑去。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诶我说,说书的,你这跟之前讲的不一样啊。”
“是啊是啊,上次说到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了,后面呢?”
“要不你再讲讲孙猴子大闹天宫那段?”
说书人把那惊堂木轻按,挠了挠脑袋,笑说:“我思来想去,这才是真猴子的模样,各位客官,今日咱只说这一段。”
这个世界是没有西游记的,更没有一个人叫今何在,没有《悟空传》,没有三国演义,没有茶花女,基督山伯爵,诛仙,历史的尘埃……
能在这个世界里说出“生我何用?不能欢笑,灭我何用,不减狂骄”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君临,另一个,是眼前这个微微笑,眼弯弯,眉目舒展,嗓音迷人的,云之遥。
“云之遥!”君临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喊了一声。
听书的茶客们回头,望着门口那个蒙着面纱,隐约还吸着红红鼻头的女子,她像是能看见一般,定定地看着台上那个一身青衣手握惊堂木的说书人。
“你终于来了。”说书人一笑,果真眉眼弯弯,放了那惊堂木,一跃而下几纵几掠停在君临面前,“你再不来,我可要把四大名著全说个遍了。”
天机山上的人不多,小娃娃就更少,虽然那时的君临身体里装着一个大人的灵魂,但身体却实实在在只是小娃娃模样,天机山的老人脾气多古怪,不大乐意跟小娃娃玩,就把她扔给了比她稍大些的另一个大娃娃。
这大娃娃看这小娃娃胖嘟嘟软萌萌的样子,以为自己捡了个好欺负的宝贝,结果大娃娃过了五年的快活日子,就开始了他悲惨的人生,小娃娃像是记得小时候大娃娃喂她喝苦瓜汁,柠檬汁的这些恶事一样,开始了毫无人性的残暴虐待。
大娃娃每每让小娃娃打得鼻青脸肿像个猪头,出去喊冤都没人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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