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卫-第十六章 偶遇张三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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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偶遇张三丰

    峰顶上,真气四荡,最终化作了清风徐徐,一个灰衣老道士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道人生得鹤发童颜,气度卓绝,但衣着却有些邋遢,似是好多天未曾洗漱一般,只是纵然这老道衣着再不堪,但却叫人都不敢轻看他,他脸上的神情和双眼中的精芒分明透露出一个信号,这是一个绝世高手!

    老道士负手而立,摇摇头道:“张宇初啊张宇初,你说你多没出息,刚当上正一派掌门,就被这些不三不四的人逼得要去自杀,可不是丢人现眼了?!”

    张宇初自问见识广博却也不知这突然出现的高人是何方神圣,他正欲问他尊敬大名,名号几何,来自何门何派,却不想这道人甩了甩手,撸起袖子道:“来来来,你们这群小瘪三,一群人欺负一个十几岁的小子算什么本事,不如让老道士来教教你们什么叫狗吃屎、驴啃泥、王八倒着趴!”

    他也不等这群人同意与否,是否准备好了,直接就冲了过去。却见山崖上清风瞬间转为疾风骤雨,这风力一凝聚,变成了一道道重拳飞舞而来,拳重如铁锤,拳利如刀锋,一拳一个,一掌一排,这样聚风成拳的手法和力道,当真是世间罕见,这样威猛的拳法与刚才他救张宇初时轻柔的掌法完全不同。

    张宇初越发得惊讶,这人的拳法刚柔并济,阴阳相合,重时可破体裂骨,叫人毙命当场,柔时又能引气舒筋,仿佛绵绵春雨沁润肌体,这样达到两极极致的拳法真可谓是世间拳术的巅峰了!

    张宇初看地入神,已然忘记了自己还瘫坐在地,这老道人三下五除二便将这群杀手击倒在地,只是他下拳轻重十分精准,一个个都被打中了几处要害,虽然没有毙命,但看模样显然是武功尽废。老道人朗声道:“贫道曾向上天许诺,若活过百岁,便不再杀人,你们这群恶贼倒也是运气好,若叫我三十年前遇到,必要叫你们一个个筋骨寸断,死无葬身之地!”

    这群杀手眼见这高人如此厉害,哪里还有反抗之理,一个个急忙叫道:“多谢高人不杀之恩!多谢高人不杀之恩!”

    那道人嘿嘿笑道:“可先不必谢我,我虽没杀你们,可我这人呢太过爱憎分明,面对恶贼不杀,手又痒得发疼,但是我当时年幼不懂事,以为活过一百岁是多么了不起的事,就许下什么过百岁不杀人的破诺言,搞得我现在很难做,所以呢,我想来想去,用了刚才那套拳法来教训你们,这拳法刚中带柔,可先废了你们武功,再伤了你们经脉,最后还封了你们七处穴位,这虽不至于让你们惨死,但活着也会很不容易,一天会疼七次,每一次都生不如死!”

    这些杀手听到这儿脸色立即都煞白如纸,若真像这道人所说的那样,那自己活着也着实是生不如死了!一个个急忙吓得跪地求饶,更有甚者已是眼泪鼻涕齐飞,只差要喊着老道人爷爷祖宗救命了。那道人哼哧一声,又道:“真是没出息啊!就这都被吓成这副模样,可真是有辱你们自己的门派!那我就告诉你们,还有更惨的呢,最疼的是子夜时分这一次,那不是疼了,是痒,犹如百蚁噬心,简直是非人的折磨啊!那痒起来很多人会把自己的皮肉生生地挠下来,第二天白天挠得自己骨头都露出来还不肯停,你们要是谁受不得这种折磨选择自杀了,那可不怪我,与我的诺言无关!”

    这些杀手听后不是脸色发白,而是发青发黑了,一个个急忙爬过去求饶的求饶,哀号的哀号,但不想这道人脸色一变,大喝道:“滚!再不走,我再封你们一处穴位,叫你们食不甘味,眠不安稳,尝尽人间百苦!”这些杀手听到这话吓得叫也不敢再叫,只是呆呆地跪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老道觉得这些人着实眼烦,一把拉住张宇初,整个人像一只白鹤一般轻飘飘地点着树枝,落下了山崖。到了山下,张宇初才急忙起身施礼道:“方才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道人摆摆手道:“不必谢了!恰巧路过,想起往日故友,便想着来看一看,却不想遇到这等事情,便索性练练手。”

    张宇初心想这人年纪这么大,还这么喜欢与人动手,看来性情是有些小儿脾气,不过他既然说是来拜访故友,想必是自己师父,甚至是师父再师父的朋友,于是再次施礼,恭敬道:“原来是我正一教的故交,晚辈宇初失敬了!”

    道人看着张宇初,这年轻人还未满二十,却已经要承担起这门派的大任,甚至他还要担负起整个道教兴盛的大任,他忍不住心生感慨,收了方才放荡不羁的神色,转为正色道:“张宇初,你十九岁封为天师,最多三年便能掌管天下道教。皇帝信道,道教即将转为鼎盛,但你我都是修道之人,更需知道万事万物如太极旋转的道理,阳盛之巅便要转为阴出,教派一事也是如此,没有什么是长盛不衰的。若真遇阴阳交替之时,还望以天下大局为重,以门派之事为小,以个人之事为末,明白了吗?”

    张宇初呆呆地望着这道人,那口气分明是一种嘱托,他喃喃自语道:“以天下大局为重,以门派之事为小,以个人之事为末。”这是何等的胸襟和气度!这气度分明早已超过了还在纠结门派兴衰的自己。

    张宇初心中有愧,对眼前的老道士更多了几分敬佩,他恭敬道:“敢问前辈尊敬大名?是何门何派的高人?”

    那道人哈哈大笑道:“我的名字?不必记了,隔墙有耳,隔山亦有不安分的人,我怕扰了我的自在,我也怕扰了你的自在!罢了罢了!故人不在,进山也无意义,我这便走了,不多打扰了。”说完,他如清风般潇洒离去,张宇初还要挽留他,但这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真的就像一阵风来,又一阵风而去。张宇初心中怅然若失,他想起刚才这人刚柔并济的拳法,一百余岁的高龄,这般放荡不羁的性子,他突然脑海中闪过一道霹雳,整个人都极为震惊,他想到这,都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两巴掌,怎么刚才未曾想起了这如雷贯耳的名字,他的口中终于迸出了几个字:“他定是张三丰真人!”

    这是张宇初一生之中唯一一次与张三丰的相遇,只不过这一次相遇太过离奇和不堪,张宇初从未与外人提起,而那十名杀手更是不日后便被人灭了口,这张三丰在龙虎山一带出现的消息几乎再也无人知晓,对张宇初而言更像一场梦一样令他难以置信。毕竟那古怪的老道士也没有亲口告诉自己他就是张三丰,张宇初只是凭着那人的外形、年龄、修为,以及言谈举止猜测的,这世界能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只有张三丰一个人不是吗,可是他真的是张三丰吗?

    现在这人再次出现在他眼前,还亲口说起当年无人知晓的旧事,这如何不令他震惊,这眼前的人真的是张三丰本人?!

    张宇初一时间不敢确定,毕竟他有整整三十年没有见过这人了,心里的印象早已有些模糊不清,现在再看,他觉得这张三丰不但没有衰老,反而精气神更足,似乎变得越发年轻了。

    胡濙哼哧了一声,凌空舞动双袖,这双袖旋转,带动气浪和雪花,雪花层层环绕,时柔时刚,刚柔交会,竟然舞出了一轮太极图案,阴鱼和阳鱼浮动,就像有人在空中用水墨画出来的一样,这样的手法和标志,分明是张三丰的太极拳。

    张宇初这次彻底信服了,他自然不知道胡濙有很强的模仿能力,他也见过张三丰,所以无论是外形还是招法都能够做到几分相似,眼下这一招太极风雪虽然只是徒有其形,但是迷惑张宇初已是绰绰有余了!

    现在张宇初彻底相信这人就是传说中的张三丰,他心中狂喜,一来是张三丰乃是道教的活神仙,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能够再见自然心中喜悦万分,二来自己这几日苦心相求,如今愿望成真,只当是张三丰也体谅他的虔诚和心意,他欣喜道:“真是真人啊!晚辈宇初见过张真人!”

    张宇初还欲施大礼,胡濙急忙摆摆手道:“哎哎,礼数就免了,老道我最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看了叫人心烦,可别行大礼了!”

    这胡濙虽然只是见过张三丰一面,但是对张三丰的性格把握却十分准确,足以说明这人眼睛歹毒,能够通过细节充分了解一个人。张宇初笑道:“真人已非同常人,自然不喜人间俗礼,是宇初失敬了。”

    胡濙颇有些不耐烦道:“张宇初,你看你,书读得越多越是迂腐不堪,那么多道书可不是白看了?”

    张宇初恭敬道:“愿听张真人教诲!”

    胡濙还真就不客气教训道:“须知道法自然,修道之人更要学会自然处事,泰然自若,便是遇了帝王将相又如何,遇了神仙罗汉又如何?便是有一日天地湮灭,宇宙不存,你我又如何?你终归是你,我终归是我,与他人无关,你看这人犹如风中之雪,一生飘零,但终归要飘落大地化作尘泥,这是不可逆转的归宿,但学道就是要明白雪的本质,你懂得雪之轻盈,便可以选择御风而飞,去往更高更远的地方,你懂得雪之变化,便可以选择化作水雾,浸润土地,甚至有朝一日重返天际,再化雨雪,如此生生不灭,永存宇宙之中,此为道之学,长生之学!”

    这一番话让秦明都彻底佩服了胡濙,心想这人可比自己还能骗人,若是自己去假冒张三丰,这神态或许能模仿一二,但这对道学的理解,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这可真就靠平日里积累的见识和才华了。

    张宇初有道学鸿儒之称,对道学理论的研习可谓当今第一,可是这番话也让他若有所思,胡濙又道:“宇初,我知你今日来武当山的来意,只可惜啊……”

    张宇初心中一沉,失声道:“真人的意思是……”

    胡濙假装叹气摇头道:“皇帝老儿要举行祭祀天地大典,借机遴选大国师,老道我早已置身事外,早已不问这江湖之事,更不可能登堂入朝。当年他老子朱元璋请我我都不去,现在朱棣想来请我,我自然也不会去,你回去告诉皇帝老儿,我无心朝事,烦他另请高明吧!”

    张宇初虽然早已料到张三丰会不肯入朝,但亲耳听了对方这么说,心中还是不免失落,这张三丰不肯跟自己回京,自己就完不成朱棣交办的任务,这声势浩大的恭请之行也就没任何意义了。

    张宇初叹道:“真人当日劝我要以天下大局为重,以正一门派为次,以个人荣辱为末,晚辈莫不敢忘,这三十年皆是以此为要义,极力振兴天下之正道。今时今日,眼见我道教盛极将要转衰,宇初破解无法,心中焦虑,所以才这么苦求,还望真人拨冗出山,叫皇上高看我道教的无上妙法!”

    胡濙冷笑道:“道教无上妙法?张宇初,你觉得普天之下,法理千万,何为妙法?何为无上?”

    张宇初道:“所谓妙,自然是惠国惠民惠己,我道教之法,法自自然,以德而化,便是妙法!所谓上,便是以天地为尊,与天地并存,自然为无上。”

    胡濙摇头道:“对也不对,你说的只是你道教之法,却并非全天下人之法,好比这道法虽妙,但若是只有你张宇初一人独有,全天下的人都学不会,这又算什么妙法?你要我张三丰进京面圣,告诉他道教乃为当今至尊,可是阴阳轮转向来有定数,若是阳极转阴,盛极转衰,便是自然之规律,你要强行留住这鼎盛的阳,要护着道教永世昌隆,便是逆天而行,你又说什么道法自然四个字?可不是入了自私自利这一恶境?”

    胡濙一通话让张宇初愕然当场,这话自然和当年张三丰告知他的完全不同,他不知张三丰为何会这么说,他正欲问张三丰,不想,这胡濙又道:“张宇初,你博学多才,道儒皆通,本是通天彻地之才,只可惜你摇摆不定,既想求得皇上恩宠,降下甘霖,又想潜心修道,领悟天机,这人心一颗,如何能一心二用?纵然你修炼清风一术,能分衣化身,可是这道袍分身也是无心之身哪!你既然要求得道教昌隆,就不该说为了天下人来求,你若是为了天下人而求我,就不该再以一个道人身份自居,这你还没明白吗?”

    胡濙彻底打消了张宇初的期望,冷冷道:“张宇初,今日我来便是给你一个确定的答复吧,你回京吧,此生我是不会进京见皇上的,你我也不会再相见了!”

    胡濙说完这话欲走,张宇初心中一哀,但还是想要挽留,但不想这胡濙轻功卓绝,世间罕有人能与之匹敌,他朝对面的大殿处打了个响指,自己就借着风力一飘,直接落下金顶,往道观之中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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