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三十年2:天下第一帮-炮灰也有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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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山崖上的那群人,是一群镖师。

    明清民国间,中国有两个最富裕的省份,一个叫山西,一个叫安徽。山西的商人叫晋商,安徽的商人叫徽商,都在中国商业史册上非常有名。这时候的山西,富甲一方。山西的客商来往湖广做生意,需要镖师护航,而且这一带一直在打仗,土匪如毛,所以,这一带走镖的人数,通常都在百人左右。

    我们跟着镖师,渡过黄河,来到山西境内。

    我和冰溜子曾想跟着镖师走镖,看着他们舞枪弄棒,感觉很神气,可是镖师们说,我们已经超过了习武的年龄,筋骨已经长住了,再也不能拉开,不是习武的料。

    镖师们的吃住都是由主家提供,主家是一个消瘦的中年人,他做的是布匹生意,把湖广一带的洋布,贩运到山西销售。那时候北方的大多数人穿的都是自己家纺织的土布,又厚又硬,质量和质感都不如洋布。所以,洋布在北方卖得非常好。洋布,就是机织布。

    主家做大生意,但是却很吝啬。他对我们什么都干不了,却跟着镖师混吃混喝很不满意,总是给我们甩脸子,好像我们把他小老婆睡了。

    我们决定离开。

    有一天晚上,主家把镖师们安顿在了客栈里,故意不给我们登记房间,对我们视而不见。我们感到极度屈辱,就来到城外,暂时找个能够住宿的地方,等到天亮,再与他们会合。

    城外有一条亮铮铮的铁路,笔直地伸向远方。这是我们第一次见到铁路,我们摸着铁轨和枕木,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但是既然能够铺在这里,那肯定就是有用的。我们沿着铁路一直向前走,想找到铁轨的秘密。走了两三里路,铁轨分岔了,岔路边停着几间黑魆魆的铁房子,房子下还带着铁轱辘。我们爬进铁房子,就在里面躺了下去。

    我问冰溜子:“这是干什么用的?”

    冰溜子说:“不知道。”

    我说:“我们在这里睡一晚,天快亮的时候,就回去找镖师。”

    冰溜子说:“好的。”

    跟着镖师走了一天,我们一躺下去就睡着了。睡到半夜,突然被轰隆隆的声音惊醒,睁开眼睛一看,铁房子动了起来。我们以为是地震了,慌作一团,扒着铁房子想跳出去,却发现铁房子风驰电掣地向前奔驰,前面有一个巨大的铁箱子拉着,吐着黑烟,呜的一声长叫,山鸣谷应,让人恐惧万分。

    我们不敢跳下去,心惊胆战,后来干脆坐在铁房子里,听天由命。

    天亮后,铁箱子在一排房屋前停下来,一个穿着制服、手拿红绿小旗的人站在一边。我们不知道这是哪里,就从铁箱子里跳出来。

    那个拿着小旗子的人看到我们,立即吹响了口哨,指着我们破口大骂。房屋里冲出了几个人,向着我们奔来,他们边跑边喊:“有人扒火车了,有人扒火车了!”

    我们落荒而逃。

    逃出了好远,回头看去,那些人没有追上来。我们看着这个巨大的铁家伙,才知道它的名字叫火车。

    火车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呜地叫了一声,喷出了白色的烟雾,好像在生我们的气。

    火车慢慢离开了那一排房屋,然后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冰溜子睁大眼睛,非常惊讶,他说:“这个火车太神奇了,趴着跑都能跑这么快,要是站起来跑,肯定会更快。”

    我们沿着一条大路向前走,走到了一座集市上。这时候已经到了正午,集市上人流熙攘,穿梭往来,每个人都好像生活很如意,而唯独我们饥肠辘辘。

    我们在人流中看到了一对男女,男子长身玉立,女子楚楚动人,他们相视一笑,然后眉目传情。两人的穿着打扮都像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我虽然年龄小,但是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老家把这种情形叫对眼。只要对上眼,下面就什么事情都会干。

    冰溜子说:“你跟着那个女子,伺机在她身上摸一把,碰一下。”

    我问:“干什么?”

    冰溜子说:“你照我说的做就行。”

    我走到了那名女子的身后,看到冰溜子也走到了那名男子的身后。那名女子穿着绸缎衣服,摸起来很光滑,我在她腰间偷偷摸了一把,那个女子没有在意。我又在她的屁股上摸了一把,她的屁股浑圆滑腻,这次她在意了,脸臊得通红,却又不便发作。那名男子看着我,怒目而视,却也不便发作。那时候的陌生男女在公开场合是不能随便说话的,不论谁先说话,都会被人认为是轻浮。

    我害怕那名男子打我,但是他始终对着我怒目而视,我不敢再在那名女子身上乱摸了。

    那名男子的身后,冰溜子向我招招手,我走过去,跟着他走到了街边,他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只有几张纸币。

    冰溜子很失望地把小布包丢在地上,把几张纸币揣在怀里。我们找到一个卖刀削面的摊点,一人吃了一大碗。

    我问:“这是谁的钱?”

    冰溜子说:“那个男人的。”

    我说:“你下手好快啊,我都没有看到你是怎么得手的。”

    冰溜子说:“我让你引开那个男子的注意力,一伸手就从他口袋里拿走了小布包,而他还不知道。可惜的是,这个男子看起来衣冠楚楚,其实兜里没有几个钱。”

    我知道这种方法叫移花接木。我们在宝兴县城偷取那个西装男子皮夹子的时候,就是采用这种方法。

    吃完饭后,冰溜子提议今晚再干一票,弄条大鱼,然后我们就离开。去哪里,我们也不知道,反正是在江湖上漂着,就找个大城市,大城市的人富裕,更好下手。

    这是一个小县城,县城里有一个大户人家,高墙深院,几十间房屋,这家肯定有钱。今晚就在这家下手。

    我们谋划着,先藏在大户人家中,等到夜深人静,看到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偷几件,天明后变卖了,就是钱。

    黄昏的时候,我们潜进这户人家,藏在一间厢房里。这间厢房不大,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椅而已,我们藏身在床下面。也只有床下面才能躲避。

    掌灯时分,厢房里走进了一个少年,眼睛明亮,面如敷玉,估计是这家的公子少爷。他把油灯放在了桌子上,就开始展卷诵读。

    我们暗自窃喜。少年一般都瞌睡多,不喜读书,他读一会儿就会睡觉。他睡着了,我们就可以溜出来偷窃。

    那晚,那个少年背诵的是李白的《静夜思》,这首诗歌仅仅只有四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可是,那个少年颠来倒去地背诵着,从黄昏背到了夜半,越背越精神,却还不能完整地把这四句诗背下来。

    我实在受不了了,从床下爬起来,给了这个少年一记耳光,骂道:“你为什么这么笨,就只有这四句诗,背到半夜还背不过。”骂完后,我打开房门出去了。

    冰溜子也从床下钻出来,他教训那个一脸愕然的少年:“老师让我们藏在你房间,看你夜晚是否用功。你继续在房间里背诵,不准走出房门,我们回去了。”

    那个少年继续在房间里背诵《静夜思》,估计不到天亮,他是不会睡觉的。

    我们打开院门,扬长而去。

    我们苦心经营的盗窃计划,就这样流产了。

    后半夜的街道,异常冷静,偶尔会跑过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狗,也会有打更人敲着梆子走过去,嘴里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他苍老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街道上,传得很远很远。

    因为事先没有踩点,我们无法再次下手。踩点好的那个大户人家,本来可以好好捞一票,可谁知道他家有一个愚钝少年,一首浅显易懂的《静夜思》,我仅仅念了三遍就能够背诵,而他居然要用一个夜晚,还不一定能够背诵。这个愚钝的少年,偏偏长得异常标致,绣花枕头一个,驴粪蛋蛋外面光。

    城里不能下手,我们决定去乡下看看,乡下人家院墙低矮,门窗简陋,兴许潜进去能够找到点值钱东西。

    在一户人家的房门口,我们看到了一条绳索,挂在房屋前。绳索很硬,中间还夹着鸡毛。这种绳索异常结实,通常是作为拉车用的。我们把这条绳索解下来,盘好后,提在手中,翻过院墙。

    城门尚未打开,四周一片寂静。我们攀上城墙,把绳索的一头系在城楼的木柱上,一头扔下城墙。我们顺着绳索溜下了土城墙,还未直起腰来,突然看到两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们。

    我们惊愕地望去,看到城墙下或躺或坐着一大片人,像一片大雨冲过的潦草的乱石堆。他们是一伙当兵的。昨天黄昏,我们潜入了那个大户人家,而这支部队走近了这座县城。

    一个拿着步枪的人用枪管拨拉着我,他问:“干什么的?”他操着山西这一带人说话的浓重的鼻音。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就不说。

    另一个拿步枪的人用枪管戳着冰溜子,也问他是干什么的。冰溜子也不说话。他每戳一下,冰溜子就退后一步。后来,冰溜子背靠在城墙上,退无可退,他也不再戳了。

    他们搜查了我们的衣服,没有搜到任何东西,他们问:“你们是不是贼娃子?”

    我说:“不是。”

    冰溜子说:“贼娃子身上咋能没钱呢?”

    一个问:“那你们是干什么的?”

    冰溜子说:“我们是给财东家喂牛放牛的。财东家不给我们工钱,我们就逃出来了。”

    那个人问:“你们说话口音咋是外地人?”

    我说:“我是被人贩子卖到了这里。”

    冰溜子说:“我家遭了水灾,逃荒到这里。”

    那个人说:“好,以后就跟着爷吃皇粮。今晚碰上爷,算你们的造化。”

    这支部队是一支新兵连,刚刚从晋南招募的一支军队,他们的目的地是晋北。因为当时晋北正在打仗,至于谁和谁打,当时我也搞不清楚。反正那些年总是打来打去,今天打完了,明天就好了,好了没两天,又接着打。

    后来我知道这支部队是阎老西的部队。阎老西在当年多如牛毛的大小军阀中,算得上数一数二的聪明人,他为了防止军队开小差,就把晋南的人发配到晋北去打仗,晋北的人发配到晋南去打仗。这样逃兵就少了很多。山西一直很富裕,盛产煤炭,阎老西为了当土皇上,阻止外来势力进入山西,山西的铁轨都要比外面的窄一些,这样,山西的煤炭运不出去,外面的军队运不进来。阎老西关起门来做自己的土皇上。

    山西多山,晋北更是层峦叠嶂,我们在山西的崇山峻岭中行走了十多天,还是没有走到目的地。由于是新兵,大家都没有领到枪支,能够拿枪的,只是那些押送我们的老兵油子。

    这十多天里,我和冰溜子一直想要伺机开溜,可是,没有机会。白天没有机会,老兵油子们前后左右护送着我们;夜晚也没有机会,老兵油子轮流站岗,我们插翅难逃。

    和我们编在一起的有一个运城的少年,整个新兵连里,也只有我们三个最小。那个少年意气风发地说,他叫关云羽。他喋喋不休地向我们讲述说,他是三国名将关羽的后代,关羽,字云长,他的父亲想让他成为读书人,为他起名关稼轩,而他立志成为关羽,为自己改名关云羽。

    整个新兵连里,可能只有关云羽一个人是自愿投军的,他说话的时候喜欢用手打着拍子,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拍子,都充满了急于建功立业的壮志豪情。他的眼睛熠熠闪光,他的身体热血沸腾,他的脸颊亮光闪闪。从他的身上,我看到了几年前的我。那时候的我也像他一样愚钝无知。现在我知道了,这种人叫做二球,打仗还就需要这样的二球。

    新兵连来到朔州后,就不走了。我们被编入了警备旅中。警备旅是一个好差事,负责朔州的警卫工作。

    我心想,在警备旅很不错,有吃有喝,每天的工作就是出去转两圈,看到可疑的人就拦住吓唬吓唬,把他篮子里的鸡蛋或者鸭梨拿几颗,放进自己口袋里。

    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按照自己愿意的方式生活。警备旅的这种中饱私囊的生活,就是我最愿意的生活,所以我是幸福的。我只恨自己没有早点来到警备旅。

    有一天,我看到关云羽拿着一张纸,就问他干什么,他洋洋得意地说,他要去军需处领取枪支。我拿着那张纸看了看,上面盖着“朔州警备旅”的印章。我问:“就凭这个章子就能够领出来枪支?”关云羽说:“这个章子比人脸都管用。”

    我记住了关云羽这句话。既然章子比人脸都管用,那么刻个章子,对我来说,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我想刻上一串章子,到军需处想领什么就领什么。拿这些东西出去卖钱,比当小偷轻松多了。

    我开始筹划这件事情,想着以后有了钱,就开小差,离开这个队伍,到个大城市,买房娶妻,过上有钱人的生活。

    然而好景不长,我们被派上了战场。

    朔州过去一直是边关,朔州向北,就是匈奴和突厥,无论是汉朝的军队,还是唐朝的军队,都在这里和游牧民族大打出手。现在,这里还在打仗,阎老西的军队连吃败仗,就把守卫朔州的警备旅派上去。

    我的好日子就此结束了,只能垂头丧气地跟着警备旅上战场。

    和我相反,关云羽却对上战场充满了无限憧憬和向往,他幻想着自己能够成为祖先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大喝一声,敌人纷纷溃逃。我说,现在早就不是关羽那个冷兵器时代,即使关羽生活在现在,胆敢手持青龙偃月刀,大喝一声,一定会被机枪打成筛子。

    果然,我一语成谶。

    我们走上战场,进攻对方的阵地,双方互射,人声嘈杂。连长站在后面喊:“给老子冲上去。”关云羽大叫一声,第一个站起来,冲出了战壕,可是,他的叫喊声还没有停歇,就被对方阵地上的枪子打下了战壕,胸脯上有几个弹孔,汩汩地冒着热血。

    其他人看到关云羽这副样子,再没人敢冲过去了。

    这场战役,我们失败了。

    夜晚宿营的时候,我对冰溜子说:“估计几天后还要打仗,我们开溜吧。”

    冰溜子说:“四面都是监视的,怎么开溜。”

    我说:“我刻个章子,冒充送信的,我们就能够出去了。”

    冰溜子说:“这是个好主意。”

    我寻找能够刻章子的木头。刻章子一般用的是坚硬的杜梨木,可是这里没有杜梨木。没有杜梨木,用杨木松木也行,可是,有杨木松木,却没有可以刨平切面的木工工具。就算有了木工工具,刻好了章子,可是没有印泥。没有印泥,一切都是白搭。

    怎么办?

    冰溜子说:“偷。偷警备旅的章子。”

    我问:“敢偷吗?”

    冰溜子说:“县衙门的金印我们都敢偷,警备旅的章子照样敢偷。”

    阵地向后方,约五里,有一座山峰,峰上有一座古寺,警备旅司令部设于古寺里。

    战争一开始,古寺中的老和尚就已经逃之夭夭,古寺仅有大殿一座,大殿里有禅房一间,司令部一干人白天在古寺里研究战争动态,夜晚就下山,在半山腰的一户人家居住。半山腰,有一座村庄。村外有打麦场,打麦场有几座麦秸垛。

    想要进入古寺,只能选择夜晚。

    然而,夜晚的古寺大门上悬挂着一把大铜锁,古寺院墙外还有人站岗放哨,想要避过站岗放哨的卫兵,打开大铜锁,进入古寺,仅靠我们两个人,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要进入古寺,先要引开卫兵,然后从别的途径进入,比如挖墙、翻窗。

    古寺年代久远,墙壁是用大石块堆砌而成,想要挖墙,是不可能的;古寺起架很高,甭说在外面无法攀上窗户,就算攀上窗户,也无法打开厚厚的在里面闩住的窗扇。

    那几天,我们总会溜达到寺庙周围闲逛,踩点,商量计策。

    我们发现,古寺外有一棵大树,大树枝叶茂盛,通往古寺上方,要进入古寺,如果不从门入,可以从房顶进入。

    我们观察密谋良久,终于等到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然后动手。

    这天夜晚,漆黑一团,夜风正紧,趁着周围所有人都熟睡了,我和冰溜子悄悄起身,走向寺庙的方向。

    警备旅驻地的外围,警备森严,而内部却没有人监视,我们一直走到了半山腰的那座村庄,我埋伏在村口,冰溜子继续向上走,走到了山顶上的古寺外。

    然后,冰溜子在山顶上发出了几声青蛙叫,这是我们事先约定的暗号。我走到了打麦场,点着了那几堆麦秸垛。那晚狂风大作,麦秸垛很快蓬蓬勃勃燃烧起来,映红了半个天空。

    山顶上的卫兵以为村庄着火了,急忙下山救火,如果警备旅这一干官员烧死了,他们责任重大,有见死不救的责任。

    山顶上的卫兵一下山,冰溜子立即爬上大树,走上大树斜伸出来的枝杈,攀着枝杈跳到了寺庙顶上,然后,揭开瓦片,捣碎泥块和簿子,把事先准备好的绳子搭在枝杈上,顺着绳子溜进了古寺。

    这里需要介绍一下那时候的房屋结构。那个时候,没有楼板,人们搭建房屋,都是用木材和砖瓦。搭建屋顶的时候,是先摆列椽子,每根椽子相距半尺多,足以穿过一个人身(小偷都长得极为瘦小,体形臃肿的人是不适宜做小偷的);椽子上是簿子,就是用芦苇一根根串起来的东西,不用的时候卷起来,用的时候展开来;簿子上是泥片,泥片是为了堵住簿子之间的缝隙;泥片上面是密密排列的一页页瓦片,泥片也能起到固定瓦片的作用。

    所以,想要从房顶进入屋内,只需要揭开瓦片,捣碎泥片,戳透簿子,就能够从两根椽子中间钻过去。

    我跑上山顶,看到半山腰的火烧得更旺了,火光中,有很多身影在忙碌。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是我们声东击西的计策。

    在山顶上,我见到了冰溜子,问:“章子拿到手了?”

    冰溜子说:“章子没找到,但找到了这个。”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张硬硬的纸片。

    我问:“这是什么?”

    冰溜子说:“通行证。”

    黎明时分,因为有了通行证,我们得以顺利离开警备旅的驻地。天亮后,我们来到了一座村庄,早起的拾粪老汉已经走在了乡间道路上,挎着粪笼,拿着铲子,看到路上有牲口的粪便,就铲起来丢在粪笼里。那时候,拾粪是乡间一种职业,这种职业通常由上了年纪的老汉担任。

    我们问老汉:“这是哪里?”

    老汉说:“这是朔州和大同交会的地方,翻过眼前这座山,就进入了大同地界。”

    我说:“翻山,去大同。”

    冰溜子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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