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夫子的询问,王仲沉默一下,在心中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之后,才开口说道。
锦衣卫,他可不知道当时这个臭名昭著的组织具体是因为什么而诞生的。但这并不妨碍他推测出大景天子这道中旨的用意。看来这位也是被某些人给逼急了,才会做出如此激烈的反应的,相比当初的那位也是如此吧。
可是夫子钱穆却不知道他的底细,听王仲说,这道中旨还有着别的用意,而且看样子比起敲打那些夸夸其谈,言过其词的家伙似乎还要重要的那种,不由得兴趣大增,追问说道。
"那你觉得天子的这道中旨,还能有什么别的含义呢?“
对于这个问题,王仲不用思索,比照着锦衣卫,很快就能说出口,所以,很是干脆的说道。
“绝对有啊,你觉得一个区区的出行之时的扈从车驾,负责仪仗,还有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能做的鸾仪卫,需要天子出一道中旨来强调这个新建卫所的用意么?朝廷之中又不是没有负责这个的地方。而且,成立一个位于拱卫司属下的这个东西,职责不能说不重要,可你要是说他太过重要的话,估计许多人都要撇嘴了。可是,就这样的他居然是暂时归于拱卫司管辖,而他的主管,则是有哪位忠心耿耿的许会耀暂代。结合这些,你不觉得古怪么?这么一个东西,皇帝需要中旨么?只不过通知一下五军都督府都可以了。而且粮饷却又不归兵部和五军都督府供给,而是和拱卫司比齐。看看这句话的用意,和拱卫司比齐,什么用意还不明白么?这就是一个可以和拱卫司比肩的全新的一个地方,再回头看去,一个这么样的存在,居然会和拱卫司比肩,你说说看,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衙门?“
由于信众个有着锦衣卫作为模板,所以,王仲说的既流畅又艰难。流畅是因为锦衣卫大名赫赫,不用特别回忆,就能说出许多,艰难则是,他还需要在话语中注意,不能够说的太过明朗,要说的都必须是推断出来的,而不是肯定的东西。所以需要在言语上字斟句酌,不能说的太多。
但就是这样,夫子钱穆都听得目瞪口呆了。对于这道中旨,他没有太过于关心其中的内容,而是局限于他的表面,觉得不过是皇帝隐晦的敲打那些文官的一种手法,也可以叫做帝王心术,但是,却没有想到,王仲居然能够在这道中旨的里面,看出如此可怕的东西。
和拱卫司比肩的衙门?那会是什么?护卫?禁军?都不是,那本来就是拱卫司的主要职责,不但不需要分割开来,重新成立一个衙门,更不会是这个什么鸾仪卫。因为根本不需要,如果鸾仪卫真的是这么一个职责的话,拱卫司就可以取消了。
但他不会觉得拱卫司会取消,那么,这个可以喝拱卫司比肩的存在到底会做什么,要做什么呢?他一时半会还想不出来。毕竟他可是不知道会有着锦衣卫这么个怪胎存在的,历朝历代都没有。他绝对不会往这方面去想。但是,他经过王仲提醒,却又觉得中旨里面真的有着别的含义。所以,就在那里苦思冥想。
看着他的样子,王仲不忍心他这个模样,所以就开口点醒他说道。
“天子至今,可以说在马上领兵作战的时候居多,想想看,军中需要什么?”
王仲这几句话,犹如醍醐灌顶,钱穆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不是他想不到,而是想的角度不对。
天子既然是马上皇帝,自然会不由自主的使用军中思维,用来看待和解决问题。这是天生的本能。
如今的朝局,最大的危机不是钱荒,而是朝堂之上,各种新旧势力交错倾轧,最大的队里莫过于文武之别,再加上那些前朝旧臣则大多是文官,而武将则是跟随天子打天下的旧部。
这样一来,新旧之分,文武之分,纠集在一起,再加上文官天生就看不上武将不说,那些武将大多还都是泥腿子出身,这就更加的加大了双方之间的裂隙。
但是,武将不但是从龙旧臣,而且还一个个丢有着爵位在身,比起文官,有着品级的优势,这让文官心中怨气大增。
而如此剧斗之下,自然影响朝局,再加上有人从中浑水摸鱼和一直看不上大景的那些世家大族,这就导致了朝廷自打建立以来,举步维艰,要不是天子开国,手中有着军力镇压,可以说,这个时候,就又是一个乱局,会成为新的混乱时代。
于是,夫子钱穆就尽量让自己往军中的身份靠拢,来推断皇帝的用意。
猛然之间,他的浑身巨震,抬头看着王仲,嘶哑着问道。
“会是那个结局么?”
“差不多吧,也许不会呢,谁知道?”
“绝对不行。”
“为什么?”
“亘古未有啊,这是要开辟一个新时代么?”
“不行么?我到觉得没有什么,只要控制好就行了。”
“可能控制的好么?绝对不会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再说了,大多数人和你一样,老师想要未雨绸缪,这样固然不错,但是,到了现在,许多人已经拿这四个字当做限制别人和达到自己目的的借口来说了。打压武将,说的是害怕武将作乱,这要未雨绸缪。打压商人,这是说商人求利,会败坏风气,这也要未雨绸缪。这也未雨绸缪,那也未雨绸缪,其目的不就是要让别人按照一些人的路子去走么?为什么?又凭什么?出身,门第,还有世家大族,这个未雨绸缪,已经成为一些人截取权力打压别人的工具和借口了。我也知道那个存在太过危险,有着失控的可能,但是,看看如今的朝局,就没有失控么?之所以还算安定,不过是有着大军在天子手中,别人不敢轻举妄动而已,可是他们在做什么?不安本职,花尽心思在想着怎么打压武将和武勋。呵呵。这也是未雨绸缪吧?“
说到这里,王仲看着有些痛苦的钱穆,不忍心继续再说,就放低姿态,对他说道。
“你也清楚,这是天子的意思,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驸马都尉,皇家的赘婿而已。能够在这种大事上说得上话么?再说了,别以为我和惊鸿躲在这里,就不会被人怀疑。这里距离京师不远,我又是这次事情的参与者,而且二就是南州,都有嫌疑。想要脱身,难啊。希望天子圣明,不要大动干戈吧,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别的我们能做的,只有祈祷那些人赶紧收手,不要太过愚蠢就是。至于我们,躲都来不及,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的,想都别想。”
王仲的话,让夫子钱穆忽然想到,自己的这位雇主本来就是局中人,不想牵扯过多,才躲到这里来的,自己居然会为那些蠢货担忧?还是放不下啊。
可是又真的不能做什么,更不能要王仲做什么,这个时候,真的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多还来不及呢,谁会主动往里面撞?自己是安逸日子过久了,想的太多了而已。
但是,这是他的自我安慰,却不是本心,所以,即便想要平静对待这件事情,却也脸色难看。
于是,王仲就对他说到。
“夫子脸色不好看,估计是动了心气,还是歇息以后,再做商议吧。”说完叫人扶着钱穆走了。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一处景物发愣。
说句实话,王仲并不觉得锦衣卫有什么不好,不过是有些失控了而已,天子手中,真的需要这种黑暗中的眼睛。但也知道,那就是一把双刃剑,用的好了,不但有效,而且锋利无比,用的差了,那就是祸乱之源头,混乱的开始。
“唉,还是算了,我不过是旁观者而已,不需要动这个心思,还是保住自己再说吧,人都没了,想别的有用么?我就是一个驸马而已。”
他刚刚想到这里,马上有人进来禀报说道。
“驸马,有宫中禁卫过来告知,天子马上就到。”
“什么?居然会来我这里?做什么?”
他顿时心中巨震,这个时候,天子到来,绝对不会是好事,至于说究竟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事到如今,只有迎接了,想别的都已经晚了,希望不是因为怀疑自己传出的流言,来找自己的吧。
虽然王仲知道,流言厥符合自己无关,但是,自己知道归知道,别人怎么看,那又是一回事。天子么,有着天然的不需要证据,不讲道理的权力和地位,自己再怎么的,也只能忍着。
所以,尽管心中忐忑,王仲也只能叫上韩惊鸿,和他夫妻二人一起,在富贵山那座新修的简易码头,前去迎接。
“夫子,你怎么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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