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钱穆微微一笑,却是开口说道。
“未曾见过大景天子,有此机会,我作为驸马府中西席,岂能不出来一睹天颜?如果错过的话,我不是要后悔许久?”
两个人别看相处没有多久,却已经有了想当的默契。
王仲的询问是担心钱穆和天子有着瓜葛,一旦被天子或者随行的人员认出,绝对是一个巨大的麻烦。自己和韩惊鸿在这个时候,不会烧到多大的责难,但对于钱穆就是灭顶之灾了。
而钱穆却也隐晦的说出自己的来历和大景天子没有交集,不用担心。还故意轻松的说出要一睹天颜,免得后悔的话语。
既然钱穆和天子没有瓜葛,又是自己府中的西席,一起去见天子,应该无事。
而且他也知道,尽管天子不过是刚刚下了中旨,要建立类似于锦衣卫的组织,但在以前,也绝对不会是一无所知的,对于他这种处于敏感位置的特殊存在,家中无故多了一位西席,还是整日和他一起在富贵山出入的人,不信皇帝会没有察觉。
既然隐瞒不得,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摆到桌面上,这样对谁都有好处不是。
不得不说,大景天子不愧是开国的天子。
虽说这里也没出京师,但却也是已经地处偏僻。但是,原本以为会看到许多人的王仲顿时失望了。
不过是一条能够装载十几二十多个人的水军冲舟,沿着河道迤逦驶来,在船头上,有人陪着站立的不是大景天子又是哪个?
“这里就是富贵山?”
说是富贵山原本属于天子皇庄,但确实天子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所以,他才问身边陪同的许会耀。
“正是。你看,驸马和公主已经带人在岸边迎接了。”
“到是一副农家庄户的样子,不过也确实贫瘠了些。”
要是不知道底细的话,富贵山这地方,看着倒也不错。远看请山绿水,河道环绕,还有一座不小的码头,就在码头的附近,新近建立了一座有粗大木头作为主体的山庄酒家,不但有些粗犷之气,也有些文人雅趣。
但是,如果知道了底细,青山不过是藤蔓遮盖下的丑陋暗灰色石头,就是杂草都难得长大,只有在石缝里才能够艰难存活的山藤,不知道用了多少年,才刚刚爬满山坡。至于绿水,到也确实是绿水,但那是河流淤积,几乎没有流动,而形成的几乎是死水的样子,那绿色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走进了,还隐隐能够闻到有着一股恶臭。令人作呕。
对于天子的话语,许会耀有些赞叹的说道。
“已经不错了,原本的这里,码头没有,不过是一处仅仅能够靠泊下船的河坡而已,至于说酒家,也是刚刚才建好的。到是山上,驸马自己出资,给那些庄户买回的鸡鸭鹅,到是跑的遍地都是。而在庄户那里,不但垒砌恶了猪圈,就是赌马出钱买回来的小猪崽子,也都放了进去。如今的庄户,已经不去城里打零工了,都在这里的那条死河的上游,在那里修筑堤坝,开辟水渠,估计完工以后,富贵山裁弯取直河道以后,建了堤坝,防御洪水,还能够多出一些上好的水田来,都是用腐烂的河泥垫成,极其的肥沃。如果用来种植稻米,绝对的口味上好。“
“这些你都知道?”
“不知道也不行啊,驸马在京师不认得别人,到是府上有责宫中的女官,还有着这里的管事内监,他别的地方联系不上,可是拱卫司的水军船只,这会就在那里给他修建河道堤坝在出力呢。还有就是,既然开始雇佣庄户做工,他的那些护卫人数自然不够,他倒是毫不客气,派人叫了驸马府的那些禁卫,除了留下几个看门的以外,所有的人手直接调来这里,连个理由都没有,直接就成了他的监工。”
许会耀对于这位边郡出身的驸马都尉,也是一脸的苦笑。别人看他,就是天子的心腹,皇帝的走狗。而这位,可倒好,非常的不客气不说,到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通过府里的属于拱卫司的禁卫只是在头一天说了一句回来拜访他以后,第二天就带着富贵山的管事太监上门了。
二话不说,就要使用拱卫司的船只和调用驸马府的禁卫,前往富贵山。自己不过是稍作推辞,对方就直接拉出了天子的贴身内侍黄内监。无奈之下,自己只好捏着鼻子答应下来。派出拱卫司的水军船只归他使用不说,船上的资深水手,还成了他修建堤坝的技术顾问。
至于说驸马府的禁卫,那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是常驻那里的一个总旗,负责驸马府的安全以及公主出行的护卫的,人家借用公主一道口令,就调走了,给自己说一声,也算是尊重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上司了。
许会耀虽说是天子的亲信,拱卫司的指挥使,但却不是一个傻子浑人,面对着这种夹杂着人情,却又公事公办的直接做法,知道抵制不如顺水推舟。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帮忙而已。就是到了天子面前,恐怕还会被一句话派出的更多。
不过么,那家伙倒也靠谱,所有来的军士,一个人一份额外的钱粮,叫做什么补贴,为的是尽心尽力干活。所以,那些军士对于来这里走一遭,并不反对不说,反倒是干的热火朝天。倒是个异数。
他并不知道,在王仲的后世,这不过是极为正常的一种手法,为的就是自己管辖不了的那些人员能够尽心尽力的干活,发些钱粮补贴算个屁,只要按时把货干好,就是胜利,人是有感情的,心气顺了,活不但干得好,也快,心气不顺,耽误的时间和人力物力,早就超过那些补贴了。
这个时候苦哈哈的军士那里见过这种阵仗,一看高高在上的驸马爷居然还给自己行礼,多发一份粮饷,都不是有钱人,谁不尽心?
天子听了许会耀的话语,鼻子里哼了一声,对他说道。
“狡猾的小子,到是有些小聪明。”
紧接着却是话锋一转,问道。
“那也就是说,这小子和城里没有关系了?”
“半点都没有,别说没有了,到现在他知不知道那些还不一定呢。”
“为什么?”
“自从这里开始建设以后,他就不像一个驸马,倒像是一个积年的将作老手,所有的建设,亲自划出图样,还会直接上手,解释怎么来建,忙的是脚不沾地。最为主要的是,这里和城里的联系,不管是采买还是别的,就只通过拱卫司的船只来进行,就是买东西,也不过是给了钱钞,告知数量,要买什么,他连个人都不派。你说,他会参与城里的事情么?就是和驸马府第的联系,也是通过的拱卫司来传递的,其中最多的就是各处的鸡鸭鹅的价钱和供应情况。至于别的,也许有,但我却没有发现。“
“原来是这样,拿到也可以直接排除了。走吧,去看看他做的怎么样,听说他这里的饭食菜肴可是不错,又有着一处酒家,我们就做他的第一波客人就是了。”
从亲信指挥使的嘴里得知驸马王仲一心经营富贵山,根本对于城里的所有事情不管不顾以后,原本的阴霾的天子心情,好了许多。对着许会耀,有些玩笑般的说道。
这个时候,船只已经靠上码头,下船之后,用力蹬蹬脚下简易却又结实的新建码头的石板,天子满意了。抬头看着过来迎接的王仲夫妇,笑着说道。
“听说你这里开了一座酒家?我这正好没事儿,就带人给你捧个场,怎么样?”
早就得知天子便服出行,不需要行大礼的王仲和韩惊鸿过来以后,刚要行礼,就被天子拦住,一听这个话音,就知道不是坏事,也就殷勤的引领天子和一干人等直接进了新近建成,还没有开始营业的码头附近的酒家。
“你这里占得可是田地?”
虽说笑意盈盈,却是随即问出这么一句话来。幸好在一开始王仲就有着准备,马上开口回答说道。
“不是田地,这里原本就是一处可以靠些小船的缓坡,只要水一小,别说靠船了,就是涉水上岸都是两腿稀泥。为了来往方便,所以建了这座码头,我们站的这些地方,本就是当时的烂泥河坡,不过是由于有了码头,才有了这片地方,除了建了这座酒家以外,四周的地方,我准备开些菜田,种些果树,也算是一处山野风趣,也好招揽顾客不是么?否则的话,我在山上和庄户那里的出产,可就要自己去城里贩卖了。”
“驸马卖猪肉?我看到也不错,只要拉的下那个脸。”
本来阴沉的脸,在天子看了码头左近的河坡之后,知道王仲话语不假,才顺带着开了一句玩笑。
“酒家,有客到了,还不出来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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