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做过军中斥候的张守业眼中却是极为明白。这哪里是什么战兵啊，分明是从那个百战军中调来的最为精锐的存在，比起他所在的斥候队，也不逊色多少，甚至有些还能超过他们那般斥候。
要知道，军中斥候已经算是军中的精锐了，只有少数大将的护卫以及一些选锋之士才能超过斥候。现在居然给他一个小小的巡检手下派出这么一队精兵来，里面的含义，不用说，已经成精的张守业也知道不简单。看来蓝关这里一定有着什么事情发生。
最初的几天，由于战兵未到，加上又不是什么紧要季节，所以蓝关这里大宗货物一律不准出关，只有行人以及一些少量的货物可以。而且还不会是那种可能犯禁的存在。有地方派来的那些民壮查验之后放行。
所以，一看战兵到来，许多商队的人就直接陪着笑打听何时才会开关通行，让他们尽快启程。
“大家不要着急，明天准时开关。各位都是老手了，准备好各自的文书以备查验，也免的误了行程不是么？”
遵照叔叔张守业的吩咐，张四作为蓝关的书吏，对着前来询问的人大声说道。
众人一听，明日就会开关放行，一众人等轰然答应一声，各自离去，准备自家的文书以及收拾货物去了。
张四刚要离开，忽然一个人走过来，对他抱拳说道。
“这位大人，小人有事，请借一步说话。”
“不敢称呼大人，又是您说话。”
看到来者一身打扮颇为不凡，张四不敢怠慢，这里可不是湖广的老家，过往的客商也可都是有着后台的存在，虽然自己的叔叔作为从七品的蓝关巡检司巡检，属于现管，但谁知道，这个家伙的背后站的是什么样的大神？事情办不办另说，言语之上还是别得罪人为好。
他在老家可是开赌场放高利贷的。你见过有哪个开赌场的见人就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那样的话，生意还做不做？至于说讨债时候的凶恶模样，不狠一些，人家会给钱么？但那也是最后的手段，最初上门讨债也是要好商好良的，能给钱就好。做生意不是斗气。
“我有一些货物想要过关，但是文书有些破损，不知可以么？”
“文书破损？能够看清内容和印鉴么？”
按说文书这种东西属于重中之重，谁都会好好保存的。生怕有所损坏，到时候过不了关，可就麻烦了。就是回去原地补办，也要看关系和送的银子到不到位。谁知道你是真的损毁了还是故意想要多弄一份，好欺瞒过关的？
不过，张四是初来匝道，尽量和气的问道。
“内容可以看得清楚，印鉴也在，只是日期有些模糊了。”
＂那就不好说了。没看到的时候，我也不敢保证。什么货物？“
说道最后，张四带口之言问了一句。
＂茶。“
“额，到时候看看文书和货物再说吧。”
说完之后，张四就要离开，那家伙死活拉住，散了一锭银子给他。
推脱不掉的张四只好回到巡检司，直接禀告给自己的叔叔。正好那位副巡检也在。张四不敢放肆，口称大人，说了刚才的事情。
“呵呵，文书破损？好理由，内容和印鉴具在日期模糊？很明显，就是用过的文书过来闯关而已。到时候，扣下就是。”
张守业倒是干脆，直接说道。
“他还硬塞给我一锭银子。”
说道这里，张四拿出那锭银子，那位田宇副巡检一看，就笑了。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既然送到面前了，就守着当做大家的公食银子了，正愁大家伙来到这里，饮食不太习惯呢。”
说完之后，冲着张守业一笑说道。
＂明天开关，我来带队。“
说完之后，直接离开了。
“叔叔，这家伙好嚣张啊。”
“你不懂。别看他穿的是八品的服色，但是那口腰刀，我却是认的，那是军中将军亲卫才会有的制式腰刀，据说宫中禁卫外出的时候，也会佩戴。不管是将军亲卫还是宫中禁卫，那品级可都不会比你叔叔我要低。这个地方，你我过来就是一个摆设而已，我能够升到从七品，你能进入做个胥吏就不做了，安心做事，闲事别管。坏事别做，安安稳稳就是我们的福气明白么？“
看到叔叔居然这么对自己说话，张四急忙答应说道。
＂知道了叔叔。“
蓝关由于巡检更换，所以停关数日，一旦开关，所有的被耽误了时日的客商队伍都是急着过关，好赶上被耽误的日期，所以，从一大早开关一时，就在关前等候了许久。
幸好的是，原本只有百十个人的蓝关，如今就是战兵就有一百人，加上当地官府派来的民壮，足有三百人之多。再加上驻扎在这里说去税负的当地税吏人员，以及朝廷茶马司的官员随从，人手更是充足。
所以，张守业直接下令，分作两路，一路出关，一路入关，各自查验，一起放行。如此一来，虽然商队众多，货物拥挤，到也速度快了不少。而且，还让张四前去宣布，蓝关这里，中午不休，轮流吃饭歇息，大家不用着急。
看惯了你急只管急，我自岿然不动的商户们，这下欢声雷动，有些还直接在关前的商铺饭馆那里，要来茶水，你说是奉承也罢，贿赂也行，反正是一片和谐，商队一次过关。
“那家伙没来吧？”
张守业走近副巡检田宇身边，低声问道。
＂还没看到。“
自从开关以来，田宇就站在关隘之上，带着几个战兵看着下面的商队。虽说一直到了现在，都没有见到那个说自己文书破损的家伙，但是他依旧没有气馁。就这么在那里等着。
“那家伙不一定今天过关，昨天不过是试探问路而已。知道这里人手刚刚换过，估计不会那么快就过来。再说了，一说文书破损，谁都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希望如此吧。”
溜溜的等了一天，别说是哪个意图蒙混过关的家伙了，就是一整天连个犯禁的都没有。
可是，越是如此，张守业就越是觉得不太妙。怕他倒是不怕，但是谁都不喜欢麻烦不是么？
他是做老了巡检司的老手了。从军中退出，到今天，不敢说太多，已经实际二十年左右了，这种情况不但见过，而且是见过不少。
说句实话，在过来上任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会有人玩这一手的。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而已。难道这里的私商，还是有组织，有规模的存在？
按说不应该会是这个样子的。私商这种东西和别的行当不一样，同行绝对是冤家。要是没有强有力的手段和强势之极的人物存在，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他以前遇到的时候，也不过是被他初次上任，铁面无私给逼急了，那些家伙临时联合而已，就拿还给他了一个通告，说明了时间的。
为的就是不想和他翻脸。
要知道，巡检司尽管兵少，那也是代表朝廷的，直属兵部，没有什么私商愿意和巡检司直接面对的。毕竟都是求财，谁是来斗气的？巡检司在小，都是有着可以发海捕文书的衙门，文书已发，天下通行，不是有着绝大的后台，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就看今明两天了。如果他们还不露头，我们就要组好被人冲关的准备了。”
张守业在落关之后，对着田宇说道。
“是，大人，你是老手，说的没错，不过么，想要仪仗武力冲关？他们打错了主意。”
“我们在这，不是打仗，是为了堵住私货，以及那些盗贼逃犯而已。”
张守业看着自己副手的一身煞气，不由得提醒说道。
＂卑职知道，不过，既然对方有组织，有后台，还是顺藤摸瓜，打掉最好，免得坐大。毕竟谁也不是爷爷防贼的。“
“这倒也是。”
张守业嘴里答应，心里说道。
“就知道你们来着不善，感情是为了这个？那就简单了。只要有人露头就行了。那些家伙只要有着后台，不会不用的。”
这是他的经验，但是对方每没来，他也就没说。反正等着就是。这里是他的主场，最不怕的就是等了。
但是，张守业绝对想不到的是，对方来的极快，而且不是闯关，而是直接找到了他的府邸。
虽说他子嗣匮乏，但是妻妾还是有着几个的，所以，一到蓝关，就在附近的镇上找了房子，想着稳定以后，把家人接过来，毕竟看自己上司的意思，自己恐怕是要落户在这里了。
现在家人还没来，他和张四也是回到镇上住的。关隘之上，那里可是军营。怎么都没有家里舒服不是么？
但是，等他回到假的时候，比他先回一步的张四却说。
“叔叔，有人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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