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就是那家伙。”

    张四低声提醒自己叔叔。

    “张巡检，张大人，小人冒昧，过来拜见，还请大人原谅则个。”

    张思话音刚落，那家伙就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居然是本县的县尉。怪不得张四没有拒绝这家伙，看来他的后台和军方有关？

    县尉是县里负责本地民壮以及县中有关城防捕盗等事务的八品官员，虽然是文职，却是要经过兵部的甄选，才能做得那种官员，和一般文官有些区别，所以，张守业会这样想。陕西承宣布政司已经算是边疆省份了，自然有着边军驻扎，能够和私商拉上关系，又是大批的茶叶走私的，绝对越不过边军。只是不清楚对方是负责一处关隘的营将，还是比营将更高的存在。

    但是，张守业知道，这都不是自己可以小看对方的理由。具体情况，还要具体对待不是么？

    他出身军中，当初也是边军，知道边军当中有些时候，也需要茶叶自用，不但是边军自己要喝，有时候，也会做些在普斯的生意补贴军用不足火死换回些战马，为军中骑士所用。毕竟有些时候，边军的供给不会那么及时充足，这都是难免的，但总不能让军中兄弟吃苦挨着不是么？小小不言，也就过去了，相信同为军人，不管是禁军还是亲军，副巡检田宇都不会说什么的。

    所以，对着这位不速之客，张守业依旧笑颜面对，主动说道。

    “原谅什么？县尉掌管本县民壮，都不是外人，有话请讲就是了，能顾办到的，张某不会推辞。”

    “就知道张巡检是军中出身，爽快。我也就不虚言瞒哄了，过几日，兄弟有些货物通过蓝关，还请张巡检高台贵手，通融一二。”

    “好说，不知具体是什么货物？多少数量？”

    “茶，只不过么，数量有些多了。”

    “茶？倒是有些麻烦，你也知道的，朝廷茶马司就有着官员驻扎蓝关，具体并不是我们巡检司说了算的。”

    张守业说的倒也不是谎话，茶马司管的九十茶，只要有着茶叶过关，茶马司才是主角，巡检司才是协助。毕竟人家是朝廷专设的茶马交易的衙门不是么？

    “茶马司那里，张巡检不用担心，在下已经疏通过了，不过到时候，还是需要张巡检照顾一二才是。”

    “既然那里已经疏通过了，就不关巡检司的事情了，你们直接拿文书过关就是了，巡检司无权阻拦的。”

    张守业听到这里，就有些奇怪了。已经疏通过茶马司的事情，还过来找巡检司干什么？茶马司发出的文书，朝廷都认，更何况是巡检司了？

    “我不是说过了么？数量有些多了。”

    “有多少？”

    “茶砖，五十车。”

    “天啊，居然这么多？＂

    这下张守业真的是被吓着了。

    这家伙所说的车，一定会是四轮的牛车或者骡车，而且还是茶砖，丫的极为瓷实的那种，那么一车茶砖就是将近两千斤，这还是不惨假，不压称的数量，那么五十车就是十万斤，而如今的茶马交易，张守业可是清楚地，由于茶马司的建立，实际上，茶的价格泰德极高，而马的价格却是压得极低的。

    毕竟马上就是冬季了，一旦草原遇着雪灾的话，牛马冻死饿死，那可就直接没有了，倒不如换些茶砖回来，所以即便是压到了三十斤茶砖一匹马，那些草原部族也是愿意的，他们用不完，还能够转手交换给别的部族，总之自己是不会吃亏的。

    但是合大景一朝，一年的交换茶的数目，也不过是三百万斤，甚至还有不足。这一次就要走私十万斤过去，怪不得即便是疏通了茶马司，他们依旧要来找自己，估计茶马司那里连文书都不敢开出来，几千斤茶砖的话，开也就开了，十万斤？蓝关这里的茶马司，有着这么多的数额么？恐怕一年都没有，更不用说一次开出十万斤的茶马文书了。到了这个级数的茶砖，来源都是要说清楚的。否则的话，就是大罪。

    “对不住了，本官官微职小，却是见不得这么多的数量，你还是另找门路吧。”

    说道这里，张守业直接端茶送客。

    来人一听，顿时脸色变了，他没有想到自己亲自上门，居然还有人敢于不买账。

    “哼哼，不答应？不答应也要过。离了张屠户，照样不吃连毛猪。”

    来人气哼哼的走了，县尉看着张守业，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他做这里的县尉。也有着不短的时间了。自然知道茶马交易的一些情况。十万斤茶砖，他都要被吓傻了。没想到这一次的数量如此之大，这要是有人给捅出去，不是即可脑袋就能堵得住窟窿的，自己是引荐人，绝地跑不掉的。

    所以，那家伙已经走了，他还愣着坐在那里，没有感觉得到。

    ＂县尉大人。“

    “啊。”

    等他反应过来，抬头一看，他带来的人已经走了，急忙普通一声跪在张守业面前，痛哭流涕的说道。

    ＂张大人啊，我实在是不知道他竟敢如此大胆，居然呀以走私这么多的茶砖啊，以往他来往不过是几千斤而已，谁能想得到这次居然有着十万斤？还要一次性过关。求大人就我一命吧。“

    “救你？你他么的领着不知底细的人，直接来到我这里，要不是数量太大，我只能拒绝，这种胆大妄为之人，终有一天会完结不负的，你他么的是在害人啊。”

    心里这么痛骂，但面上不能这么说，张守业夫妻这家伙，盯着他问道。

    “他是谁的人？你可知道底细？”

    “底细知道一些，但是不多。”

    “不多？想想来看，川中如今正在叛乱，十万斤茶砖不是小数目，会来自哪里？自己去想，不要心存侥幸，想好了，随我一起，去到巡检司，吧一切说清楚，否则的话，后果你自己知道的。”

    张守业这么一说，县尉本来刚要起身，却普通一声瘫倒在地。

    川中虽然产茶，但是如此的数量，加上播州叛乱，本就数量大减不说，川中茶马交易，还有别的道路，不是过蓝关走草原这一条。如此不用说了，绝对是来自于播州居多。

    想想都害怕，不但是走私重罪，还和叛逆有着关联，这是要莫名其妙的株连九族的大罪么？不怪县尉又要瘫倒了，就连顺嘴说出来的张守业自己都害怕了。

    “幸亏没有答应，哪有不透风的墙？以后露了风去，真当砍头的大刀不利么？”所以，他自己也是一阵后怕，同时惊叹，茶马司的人，可真的大胆。

    不过，他却是并不知道。这无关胆大胆小。他是刚刚到任，就是属下战兵以及副巡检也是一样，至于民壮，根本，没用。

    那些茶马司的官员，已经在贿赂下做的事情太多了，所以，现在即便是不做都不行，已经下水的鸭子想要上岸？想得美。对方没有写背景势力，敢做这种杀头的生意？

    继续做，大家还是好朋友，不一定会暴露，你要是不做？怎么？难道想要改邪归正么？是不是要出卖朋友？看我不搞死你全家，以儆效尤。

    所以，他们也只敢不给文书，偷越城关，到时候即便查到了，也是巡检司马虎而已。和他们无关。

    但是他们即便发了文书，难道巡检司就会放过去？美得你，有文书也要询问，毕竟数目太大。倒时候一样瞒不住，还不如直接买通巡检司，直接瞒天过海，一次过关，否则的话，只有化整为零，那要麻烦得多，单页保险的多。

    但是，经手之人，觉得自己后台厚实，接货的人又是边军大将，侯爷至尊，怕什么？要过就一次过去，家里老爷还等着这笔钱造园子呢。

    到了这会儿，不说也都知道了，来着正是欧阳伦的家人陆宝。儿那十万斤茶砖正是他得自播州的酬金。

    原本比州打算的是，一点点运出播州之后，存在蓝关这里的仓库之中，分散给走私的茶商，这样的话，根本不用官过关事项，那些茶商自有门路。

    但是，欧阳伦贪婪，一口吃下，想要一次性运到边境，交由冯通用来和草原交易，赚回的钱，会在京师给自己也建一处和王仲的园林不相上下或者要超出的园子，彰显自己的不凡。所以，仅派出自己的亲信陆宝直接来到蓝关，接手茶砖之后，就要过关。但是，偏偏蓝关换人不说，还停关多日，一开关，许多私商不摸脾气暂时观望，唯有陆宝觉得自己家背靠公主，来也又是驸马，巡抚川贵节制三司，算个屁啊，一个巡检司而已，找他就是给面子了。对面接货的可是武侯世子，听说过么？说出来，吓死你。这么没眼力，居然敢于阻拦我家驸马爷的货？

    明天干脆就闯关了，看你能怎么样。

    说句是在的，陆宝并不是没有文书，而是欧阳伦自己开具的运往山西的内销文书而已，但是他拿到茶马司以后，人家直接说道。

    ＂没用，山西用茶砖么？“

    所以他才来找张守业。被直接拒绝。

    那好，既然不给面子？那就硬闯，看谁敢于阻拦。爷有文书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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