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歌屈膝跪在地上,避开他的直视,悄悄握紧了拳头,“弟子立下誓书,尊师父教导好好做人,师父教导弟子,做人要讲信义,弟子既然答应了保护金麒,就不会把它的下落告诉任何人,包括师父。”有什么为难的,就让她这个当徒弟的来承受吧,顶过一时是一时,总好过大家为了金麒的精魄,打得头破血流要好。
“放肆!”楚天元喝到,“你以为自己是神?”
她伏下身子,小小的肩头不能自己地颤动着,在他的眼里,她是个需要时刻被提防的魔,她怎敢以神自居?
头上,他说的每个字都令她胆寒,“记得你是谁,有些事,是你不可触碰的。”
她不能触碰的事太多了,不能碰与她敏感身份有关的事物,不能碰天下间的律规教条,最重要的,是不能碰到楚天元的底线。
“为师给你一个时辰。”接着他迈开步子,从她的手边走过。
她想也不想地喊下他,“弟子不需要冷静,师父就把我交给天池山……”
他的脸已经冰得不能再冰,一个字也不容她再说下去,“等为师再来之时,要知道金麒的确切所在。”
楚天元走出浮云殿后,空荡的殿中有个声音飘进了倾歌的耳道,“你哪里倔得过他?一个时辰后不老实交代,他自会动用禁术刺探你的记忆。”
“太师祖?”听到太师祖说话,委屈的倾歌顿时泪流满面,“师父太欺负人了,一点都不信我,以为我蛊惑了金麒,还逼我出卖它。”
启蜃的魂魄从灵位中飞出,飘在倾歌眼前,“他们想滋事,不管你们怎么做,他们都有办法找茬,以此大作文章,其实太师祖我私心地想啊,倒不如把金麒放出来让他们互咬……呵呵,但是不行,这样会天下大乱。”
“金麒是师父的神兽,这回最为难的是他了。”
“他是掌门,有事他不担着谁担着?你以为当掌门的只负责拉风摆谱?”启蜃抱怀,以示对楚天元强烈的鄙视。
“跟他说了也没用,我还是一人把事扛了……”
启蜃一刮子扇上她的脑门,“你找死啊。不过你担心的很有道理,这么闹下去,奇灵山准得招惹到其他神兽,太师祖我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你可以试试。”
倾歌眼前一亮:“什么办法?”
从凤凰台上散会以后,六山人聚在了西苑的观景台上,在这里大约可见半个浸在云雾中的修道场,景色美不胜收。
几位掌门来来回回的言语,无非是怕楚天元出怪招平息这场风波,让他们无功而返,他们六派达成了高度共识——无论楚天元做什么,他们只要抓住重心:金麒杀人必须惩处,以防有更大的悲剧发生……
当中,言洪站在观景台最左手,辛琪站在最右手,众掌门们谈话间,两人遥遥相看。
两天前,辛琪满眼柔媚地送给言洪一个亲吻,暧昧地说,“等事情完成了,我就嫁给你。”
言洪早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爱她爱得走火入魔,他冲动地压翻她,血脉喷张,“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她应和着他疯狂的索吻。
“你说,什么事?”
她冷冷地抽着嘴角,“当掌门。”
言洪全身一僵,暗下眼神思考了片刻后,他笑问:“还有呢?”
“还有……”辛琪捧起他的脸颊,火热的吻一次次烙下,“杀了楚天元。”
在启蜃的怂恿下,倾歌绞尽脑汁躲过看守的师兄进入后山,来到了一处茂林,林中是普通的树木,表面上看不出一丝异常。倾歌四下里张望了几眼,确定没人跟随才放心地走到一棵老榕树旁,敲敲它的树干说,“我是倾歌,现在没人快让我进去。”
这时榕树苏醒了一般,张开它广茂的虬枝,铺天盖地的延展开来,结界将这片林子掩盖。
前方有一道金光隐隐闪现。
十多条枯枝在她眼前飞舞,问到,“你这么快就过来了,有什么要紧事?”
金麒快步走到倾歌身前,低头蹭着她的衣摆。
“树王爷爷,我怕师父顶不住,六山的人逼得太紧,太师祖说现在唯一的办法是让金麒回人间,就算局面控制不住,好歹奇灵山保住了。”
树王微一沉吟,叹气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送它回人间也是不易。”
“您是天界的万年树王,一定能办到的。”她爱怜地抚摸金麒的胡须,“金麒杀人有错,他们利欲熏心同样有错,我不想让师父为难。如果火凤青凰也破了封印,三兽联起手来……”
“我知道你担心楚天元那孙子。”树王的枝蔓越涌越多,很快就组织成一个面容慈祥的老人头,他说,“护送金麒逃下人间的确是最后的办法,毕竟人间更适合它藏身,五重天想打它的主意,还得问过天规律条答不答应。”
“什么天规律条,也只有您守着那天规律条,对他们来说利益至上,谁不想打开天城,得到可以号令三界的地王印?”
树王鄙视到,“你们这些幻想家想得太美了,就算得到地王印也不见得能一统三界。”
倾歌切切地仰视着他,“师父说过两个时辰后给六山一个说法,现在时间过了一大半,树王爷爷?”
“吼——”金麒急躁地踏着鹰爪蹄,似乎在反对倾歌送它回人间的提议。
树王说,“可能它心愿未了,不想回去。”
打开火原石封印后金麒第一时间上了奇灵山,但至今还没见过前世的主人,这么走了它自然不甘心。倾歌怜悯地拍拍它的脑袋,“你一百年都等了,也不急在这一时,我会跟师父说你很想他。”
它似在惋惜,摇着头向后退了三步,身上现出了一层刺目的金光。
“它在做什么!”倾歌上前,却被它的金光挡了回来,急得叫到,“树王爷爷它怎么了!”
树王劝慰到,“别怕,它不会伤你。”
金光灼亮,晃得她张不开眼,之后眩目的光芒中凝结出一个约掌心大小、焰火状的蓝色气团。
树王惊叹,“这是它的精魄!”
金麒痛苦地低啸着,忽然发力将精魄打进了倾歌的胸膛!精魄在接触到倾歌身体时瞬间融入,迅速扩散至她的全身,仿佛一道道电光穿过她的血脉,这一瞬她的血液汹涌澎湃。
金麒竟把六山掌门人人觊觎的精魄给了她?
她满面愕然,“你为什么这么做?我不想要你快拿走!你不能失去自己的精魄!”
金麒还在向后退去,无力地垂下头。
树王拦在了倾歌面前,“由它吧,这大概是它唯一感谢你的方式了。精魄在你身上,比落入其他人手上强的多,金麒没有了精魄神力大不如前,护送它回人间的事交给我了。”
“我不能收它的精魄……”
树王笑了笑,语重心长,“你收下吧,缘分。”
精魄是金麒的半条性命,倾歌帮它的动机一部分是出于对它的同情,更多的是替楚天元担负一份责任,它以精魄作为答谢,这份礼太重她受之不起,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还它,心想着,以树王的万年功力护送金麒绝无大碍,可下一刻树王脸色忽变,“不好!”
“怎么了!”
结界外,来了不速之客。从结界外看不到倾歌和金麒,只是普通的林子,树王用仙法设了结界,连幻灵珠此类神物也搜寻不到,唯有开了天眼才能看到,这也是为什么倾歌把金麒藏在这里的原因。
若不是跟随倾歌,楚天元一时半刻也查不出结界的所在。
楚天元礼貌性地向树王抱拳,“晚辈打搅了,不敢再动手冒犯,还请树王您亲手撤回结界。”
他的话一落,忽从四方各处漫出了千万枝藤,以绝杀之势向他发起了进攻!而他仅仅是站在原地,连脚步也不曾挪一下。
“树王想取晚辈的性命太简单了。”
无数的枝藤如长箭一般,直立立地停在距楚天元身体两指的距离,在他的全身,他的头顶、他的双眼与心房。
他浅浅地牵动嘴角,“请树王放出徒儿与金麒,不胜感激。”
“我已决定送金麒回人间,你不要插手。”树王用警告的口气说到,“别说你一个楚天元,集齐七山掌门也休想从我手上夺回金麒。”
“金麒是晚辈前世的神兽,晚辈也绝无害它之意。”
“所以你这个炽天转世,好好地看着就是,何苦亲自来淌这趟浑水?”
楚天元说到,“身为一山掌门,此乃晚辈的责任,即便是送金麒回人间,也理应经由晚辈之手,六山掌门的指责,也全由晚辈承担。”
“好样的,楚天元。”树王为他的担当深深折服,当即收回了枝藤,结界自破,倾歌和金麒出现在楚天元面前。
在楚天元身侧的还有太师祖。倾歌明白了,太师祖故意给她支招,然后和楚天元一起跟上她,他们这出双簧,唱得好不和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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