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位掌门围在棺前,倾歌挤了过来扒在棺缘上,对楚天元问:“可以开始了么,早点让辛琪露出她的丑陋嘴脸。”
楚天元并未回应,看了看棺中的成睿,满面歉意地与风乘子说到,“我求证心切,如有不当之处还请见谅。”话落他向倾歌伸出手掌,忽然凝气,一道人形阴影从倾歌的身上分离,飘在了空中,受制在楚天元掌下。
各山掌门都是开过天眼的高人,见到成睿的魂魄时无不惊讶,辛琪更是吓得冷汗直出,大殿上的议论声此起彼伏,风乘子叹到,“你去了鬼界?”
真凶不是个好打发的角色,在这件事中楚天元也使了些不大磊落的心机,对此他深感惭愧,“本想下鬼界请鬼王借成掌门的魂魄一用,但鬼王禀公执法未曾通融,我师徒二人败兴而归,却不想徒儿在鬼海中意外被成睿的魂魄附了身,说来也是巧合。”
“如此巧合?”风乘子心上一冷,楚天元天赋异禀,生来就注定不是普通的修道者,他一直瞧楚天元不顺眼,诸多为难也不能奈他如何,眼下成睿的事是个天赐良机,可楚天元竟误打误撞直接带了成睿的魂魄回到阳间,莫非是天意让他们动不了楚天元?
辛琪脸色惨白,如果成睿亲口说出真相,在六掌门与天池山弟子的手下她必死无疑,她不能再等了,趁他们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逃命要紧……
棺前,楚天元让成睿的魂魄回归肉身。只有开过天眼的人才能看见魂魄及听到魂魄的语言,若要把真相公诸所有人,必须是肉体和魂魄合一。
辛琪吓出了汗。
倾歌惴惴不安,脑子里满是在回天池山途中,她和楚天元两人一鬼的事——
“你有半柱香时间,教会它该说的话。”楚天元飞如展翅雄鹰,乌发流泄,圣洁的白衣狂肆地在风中舞动,有如遗世独立的美轮美奂。
他自是清冷桀骜威严十足,须知他淡淡的一个命令下达,没有抵抗力的徒弟就得忙死忙活。
“万一我们弄砸了怎么办,辛琪不是个善茬,风乘子不怀好意,他们会不会拆穿?”倾歌托着成睿的魂魄,成睿的魂魄本就瘦小,倾歌为了和它对话方便,于是把它拍成了脑袋大小的一团,轻飘飘地托在掌心。
它喝了孟婆汤,说谎的话拆穿的几率挺大,若五位掌门得知他们做假证,甭管他们有什么理由,到时也是有理说不清了。
瞧楚天元没搭话,飞得潇洒自在又拉风,倾歌敢怒不敢言,负气地用指骨在成睿头上敲了敲,“我跟你讲,要是你不按我的话说,我就把你打成一张大饼子脸,再把你带回鬼界下畜生道,叫你下辈子做畜生。”
“别别,你说什么我都听!”魂魄叫苦到。
“你生前有个女徒弟叫辛琪……别问我她长什么样,山上唯一一个老女人就是。是她下毒害了你你知道么,她自己想当掌门,还嫁祸我师父……”
和一只鬼谈了半天总算搞定,成睿生前怕死,死后怕轮回成畜生,不论倾歌说什么它都答应照做。
倾歌脑中忽然跳出一个小邪念,对飞在前面的楚天元喊到:“师父,这事算不算你的黑历史?”
他蓦一回望,似笑非笑:“你说呢?”
“必须一定算是啊,如果我是风乘子,肯定要说您欺骗鬼王,利用徒弟,指使徒弟骗鬼说谎话,欺瞒同道……”倾歌冥思苦想,实在编不下去,笑说:“这些,够您喝一壶了。”
楚天元美目轻斜,“那徒儿想怎样?”
倾歌做徒弟的宗旨是,无时无刻不见缝插针地讨好、攀附及勾搭美师父,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对自己有利有机会,力求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征服他的身心及灵魂。倾歌仗着手上有楚天元的把柄,鬼灵精地说,“弟子绝对为您保守秘密,可是……弟子在打理魂魄的时候用了太多的真气,现在飞不动了,所以……”
楚天元面如玄冰,只有嘴角不禁然地轻轻上扬: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占便宜,哪有那么容易?
他们一个像火一个像冰,别扭到连成睿都看得着急,“徒弟喜欢师父了,师父怎么不表态?表个态又死不了,女孩子都做到这个份上,这师父也太会装算了……”
倾歌一把捂上魂魄制止它再发声,羞哒哒地怨念到:“没想到,连鬼都看不下去了。”
楚天元目不回望,依然是先前风驰电掣的速度,无奈地摇了摇头,“今天见的鬼,还真是够多。”
……
梵音宫大殿,成睿的魂魄与肉身已重合,楚天元用法力强行催使成睿坐起,成睿的面部生硬地可怕,在楚天元源源不断的真气下才机械性地开口,“杀我的人,是我的徒弟……”
在楚天元与几位掌门围在成睿身边时,辛琪悄悄地飞向大殿之外。
对成睿走神的音绝意外看到辛琪溜走,当即宽袖一挥,一波真气横扫她的腰腹,辛琪的功力本不弱,但在楚天元手下受过伤,匆忙中闪避不及,被他的掌力打得飞出了大殿。
音绝恨恨说到,“成掌门还没说出前因后果她就想逃了,看来是她做的没错,风掌门,即刻拿了辛琪,为成掌门报仇如何?”
楚天元的动机本就在此,利用真凶的心虚与恐惧让她自露马脚。先是肯定了紫昙花,把辛琪联系到事件中,再拿出成睿的魂魄做文章,更能震慑辛琪,增加了“她是真凶”一说的可信度。
辛琪在六位掌门的眼皮下无处可逃,被天池山弟子一层又一层地绑了起来,押跪在六掌门面前,可惜死到临头她竟没有一丝悔改,恶怒的双眼死死瞪着楚天元,咬牙切齿:“楚天元你好卑鄙,居然去了鬼界拿魂魄,若不是鬼王循私枉法私放魂魄,就是你楚天元使了阴谋诡计,你犯了六界大忌!”
到了这一步,已经没人再替辛琪说话了,墙倒众人推,风乘子干脆来个大反转,狠狠踩了辛琪一脚:“事情很明白了,你杀了你师父陷害楚掌门,一举数得,七山留不得你,各位掌门,即刻处死如何?”
除了楚天元,五位掌门立即表态,意见达成了一致,杀辛琪给成睿报仇,用最正直的态度解决这件事,试图挽回他们在楚天元心中恶劣的印象。
辛琪像一只困兽,做着最后的挣扎,“楚天元我咒你不得好死,你害了我父亲,你这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我这辈子杀不了你,总有人能杀了你,你们都给我记住了,杀我的是楚天元,跟你们无关,怕我变成厉鬼来报仇的,就出去好好宣扬,杀我的人是奇灵山掌门楚天元,”她声嘶力竭地吼到:“是楚天元!”她自知难逃一死,但事情不会因她的死而结束,总会有人找楚天元算这笔血债的。她含着满腔恨意却笑出了声来,她只不过比楚天元早走了一步而已,该来的总会来,楚天元必将以比她凄惨百倍的方式死去……
天池山弟子们一片愤怒的叫嚣声:“杀了她,为掌门报仇!”
在高呼着杀掉辛琪的声音中,楚天元的话显得异常突兀:“我想,让她亲口交代杀害成掌门的经过更为妥当。”
话一出口五山掌门疑目相望,楚天元眼前的情势大好,成睿说过杀了他的人是他的徒弟,辛琪对此也无话可说,楚天元这样岂不是纵容辛琪狡辩?
倾歌对楚天元简直跪服了,趁着大势到来杀了辛琪一了百了最好,迟则生变的道理连她都懂,师父他老人家还做什么清高姿态?她拉拉楚天元的衣角,小声说:“别问了师父,让风掌门杀了她吧,时间一长……”
楚天元执意向辛琪问到:“我们还是想听你亲口供认,你如何调换了不老药,你的同党在哪,成掌门死前经过如何,不老药现在何处。”
“你休想,”辛琪狂妄至极,反正是一死她无所忌惮,“你不是会猜么,自己猜去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刚才只想杀人泄恨,风乘子他们倒真忘了那颗被调包的不老药,虽然五重天从未有过不老的神话,许多人已不再相信长生不老,但楚天元亲手炼制的药,对他们仍有相当的诱惑力。
风乘子打起了鬼主意,向楚天元问到:“不如先留下辛琪,问问不老药的所在?”
楚天元说:“不老药倒不是关键,她只要交代经过就好。”
“风掌门所言有理……”
“早死晚死都一样,能挽回一些损失也是好的。”
形势突转,原本杀心四起的五位掌门纷纷提议留下辛琪找不老药,这叫倾歌感觉如芒刺在背,时间越是拖延,谎言拆穿的可能性就越大,偏偏以师父的性格,不会在辛琪选择沉默拒不认罪交代的情况下杀了她,但是,他们真的不能再等了……
她暗暗握紧了拳头。
伏魔绫在她的念力摧动下迅即飞出,所经之处真气四射,晃开了涌在殿中的天池山弟子,直向辛琪发出致命一击!
在伏魔绫攻击辛琪的同时楚天元凝气于指,真气化为利剑疾出,险险地与伏魔绫擦身而过,打偏了伏魔绫的运行轨道,救下了辛琪。
“师父!”倾歌急得跳脚,“她杀了成掌门陷害我们,弟子杀她是替天行道,您为什么要拦?您怕落人口实,弟子不怕,找什么不老药,她爱美之心那么重,拿到药肯定自己吃了啊!”
趁早杀了辛琪确实是为奇灵山正名的唯一途径,然而楚天元有他的顾忌,他用成睿魂魄做了假证,目的只在于逼辛琪招供,他不会放过真凶,但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武断地要了辛琪的性命。
“纵然她服了药,成掌门的死,她必须给个答案。”
“若我不说,你是不是一直不杀我?”辛琪眼色血红,一脸阴森的诡笑:“你楚天元会做人,事情不弄个一清二白不愿收手,我偏不让你如愿,我不但不说师父死的经过,还要叫屈呢,我没杀师父,师父不是我杀的……呵呵,你又能奈我何?”
倾歌快要被楚天元气疯,“师父你就杀了她吧,等什么呢,再迟可就……”
还没等楚天元和五位掌门下最终定论,殿外一名天池山弟子匆忙来报:“禀各位掌门,鬼界派两名鬼差来此,说有事要见楚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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