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感胸口一阵剧痛,刚才凌墨破了黑暗占卜,着实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她转身,步子还没抬起,轰一声响,又有一人破土而出。
伏魔绫在她的手上愤怒呼啸,她目似利箭,杀气透骨:“你恶性不改,还想暗中对我师父下杀手?”
辛琪心下绝望,胆战地退开了两步,“百年前的龙兽转世,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你不能杀我,我怀着你大师兄的骨肉,我一死孩子就没了,这是言家唯一的孩子,他有了闪失,你师父不会放过你的。”
倾歌只觉得她可悲又可笑,“师父是师父,我是我,他护他的徒孙理所当然,但他的徒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敢杀我,楚天元会杀了你!”辛琪的恐吓仿佛一头困兽在做最后的博弈。
“少罗嗦!”倾歌话落,伏魔绫蜿蜒而上,上下左右缠得辛琪密不透风!经过凌墨煅造后的伏魔绫威力巨大,它身上所具有的已不是启蜃魂魄的功力,而是来自于地王印,是天下最刚的力,最正的道,摒除一切黑暗后最纯粹的能量。
加上伏魔绫的行使者是与龙兽能量合而为一的倾歌,辛琪三招过后便无力抵挡。
倾歌的手指随意点划,伏魔绫跟着她的指使做着相应的招式,一记重击,辛琪一声惨叫,体内的邪灵王即刻与宿体分离,伏魔绫趋势而上,挥舞的绫当下将邪灵王搅入其中,邪灵王毕竟是个不易对付的恶灵,在伏魔绫严密的包围下几欲逃脱,倾歌再拖了法力,一层又一层的金光覆在伏魔绫上,绫内的邪灵王逃无可逃,在强大的功力下被撕成了粉末,再焚为灰烬。
辛琪双目僵直,就像被人掏空了魂魄,这时一阵风吹来,她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收下伏魔绫,倾歌快步走近,试了试她的鼻息,心上一惊!
两个时辰前,倾歌和凌墨准备分别动身的时候,最终下了一个决定:先灭邪灵王,再处置辛琪。邪灵王一除,辛琪等于丧失了作恶的资本,他们可以看在那个“说不定”“也许”已经不存在或者魔化、但或许仍然正常的胎儿面上,暂先饶辛琪不死……
“死了?”倾歌原来并没想,到打出辛琪体内的邪灵王能危及她的生命,辛琪死了,死得比她想象中早了许多。
倾歌感受不到除恶的快意,反倒百感交集,叹了声,“你生前做了那么多坏事,弑杀师长,残害无辜,死了不也就一席之地?爱你的人因你而死,更连累了孩子,你得到了什么?”
“孩子?”倾歌一念及此,忙将手掌放在了辛琪的小腹上方,一探之下满面讶然:“怎么……有生命迹象?难道孩子没事……”
“砰砰”两声,从地下蹿出一白一灰两个人,正逢东方的红日散发万丈光芒,温和地照在他们身上。
凌墨满头尘土,为保形象完好他赶忙用手指划拉了几下,看向楚天元:“不公平,我们一样从土里钻出来,为什么我一身土,你身上那么干净?”
楚天元没有理睬凌墨,径直走向倾歌。
“师父?”倾歌挡住了楚天元的视线,慢慢地挪开身,小声说:“辛琪她,死了。”
“你为何要杀她!”楚天元气急之下挥掌格开了她,他的力气不小,直接把她撂倒一旁,查看辛琪确实已没有了呼吸等生命特征。
倾歌对辛琪的确一次次地动过杀念,她曾一度想除了辛琪,可这一回,她也试过在除掉邪灵王的情况下暂保辛琪的性命,好挽回言洪的孩子,可惜,辛琪一死,她腹中的孩子不可能活下来。
“真死了?”凌墨不紧不慢地走来,凑在倾歌身边安慰:“不要紧,她死了,人间少了一个魔头,好事一桩,回去我给你记上一功。”
她在意言洪没了孩子,更在意楚天元对她记恨,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嘤咛到:“师父,我刚才发现她肚子里仍有生命迹象,孩子也许还活着。”
经她一说,楚天元在辛琪的腹中隔空一查,眼中露出淡淡的欣慰,“还活着。”
孩子活着又有什么用,母体已亡,他也撑不了太久。
楚天元不以为然,起了身说:“草种可存放在琉璃瓶中百年不死,以此法来保下孩子应当可以。奇灵山多有此物,而此刻上山已来不及,不知东柩山上可有同类的物品?”
“用瓶子保存孩子?”凌墨不可思议问到:“你确定要尝试这种方法?”
“有是没有?”楚天元没时间跟他多言。
凌墨挠着下巴,装作蛮不上心的样子,“我山上倒是有几件用来冰镇食物的瓶子,寒冰石制成,但是……”
楚天元说:“回去取。”
“行。”转头后凌墨又回了身,“我为什么要听你调遣?”他拍拍倾歌的肩膀:“跑腿的,还不快去?”
怔神的倾歌忙一惊醒:“我去我去!”
凌墨不悦,阴阳怪气:“你去!”
等倾歌的身影飞离鬼谷,凌墨悠然抱怀,眉峰轻挑,“楚天元,你为了保徒孙倒是蛮拼啊,可惜你缠住了我,没能缠住你的乖徒弟,她杀了你最在意的徒孙你可怎么办?这个阳奉阴违满身邪气的丫头,你们山上八百年也不能出一个,是吧?”
楚天元静静地听他发牢骚,面瘫的脸上不见一丝表情:“不用挑衅我与她的师徒关系,你喜欢她。就自已想办法得她的好感,并不是我这边隔阂她,推托她,她那边就会接纳你。”
凌墨眉头一耸,讶异到:“你什么都知道?”
楚天元看向地上的辛琪,目中的神色逐渐沉下,充斥着难解的忧郁,“我知道,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是谁辛辛苦苦恋了他三年,知道谁的心思一直未变,知道谁为了他受尽折磨,为他耗尽真气却一字不说,更是知道,有个傻丫头为了他,杀了眼前的女人。
她三年的努力,没有人比他看得更清。
他不愿再沉湎伤怀,深吸一口气,劝自已放下,然而他发觉,他越是压抑,这种感情便越清晰,她过往的每一个画面都能成为一道魔咒,将他困死在这座由他自已编织的牢笼。
他的心口在痛,痛得纠结、扭曲。
难不成,真如云谣所说,他将过不去这一关么?
凌墨鄙视到:“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又捂胸口了?这让倾歌看到,又要心疼地死去活来了,累不累。”
“凌墨,”楚天元微微弓了腰身,原本挺拔的身形显得力不从心,“倾歌不在,有些话我不必瞒你。我心魔难解,再无法修行,不然,便有走火入魔的危险,但是,我又需要修行用功,来抑制随时会错乱的经脉。”
“什么?”凌墨大为不解,放下了环抱的双臂,表情严肃,“你是堂堂的楚天元,没人不知道你的强,怎么会有心魔?”
“人人都有心魔,本是藏在看不见的地方,它不来,一切安然,它若来到,凶如洪水猛兽,无人可挡。”楚天元的气息一路下沉,自从得知倾歌的真实身份,这样的折磨,便开始每日每日地上演着,痛着,他竟早已习惯。
“以你的功力,应该能对付心魔,不要这么悲观,我已经看不起你了,别让我再有理由踩你一脚。”
楚天元哪有心思和他说笑,“若我走火入魔,做了遗害世人的恶事,劳烦你杀了我,打散我的三魂七魄,不要让我有转世的可能。”
“魂飞魄散?”凌墨越发疑惑,“如果你因为自已的心魔而走火入魔,由自身而起并不关下一世的事,为什么要打散魂魄?”
“你只管答应了就是。”楚天元虚弱地说。
“万一我杀了你,倾歌会原谅我么?”凌墨恨恨说到:“你是想我们在一起,还是想我们拼得你死我活?你真想把徒弟许配给我么,你确定不是在拆我的台?”
楚天元已是无力,实在招架不住凌墨的跑题神功,只拣了他认为的重点说,“我死后,你好好照顾她,以后你会发现,她并不像你想象中那般轻浮,她有她的长处,值得你呵护。”他目光虚浮,似乎这句话本是他说给自已听的。
凌墨不以为是,“她只是对你一人轻浮罢了,想我凌墨好歹算是人间少有的美男,她竟多一眼也不想看。”
“你若有她的那股恒心,就会发现,世上没有做不到的事。”楚天元苦笑。
你一言我一语间,回东柩山取寒冰瓶的倾歌折返,她一路加速不敢有半分停顿,等她回来时,楚天元又强装无事,回到了她印象中清冷的师父形象。
凌墨在楚天元身上打了一眼,竟为他觉得一阵心酸,他表面强势,心上居然满目疮痍。凌墨猜到了他所说的心魔,每个人都有心魔,但楚天元的心魔比他人要深,只因他比他人,爱得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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