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景台上,触目枯黄。云谣掐指算来,顿时感到事情不妙:“楚天元心魔难解,本以为在倾歌身上动手才能釜底抽薪,打击倾歌倒是快意,但从现状看来这并不能救楚天元,反而……反而会让他的心魔越来越深,不对,为什么会这样……”
云谣企图用镜像联系天后,但天后那方迟迟不开,隔断了她们之间的联系,云谣无端地心生惊恐,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担忧,她深受帝后宠爱,自是天不怕地不怕,可这时,她却感到她赖以依靠的大山发生了动摇。
有个人正借着她的手,在做一件她并不愿看到的事……
“公主。”凌墨话到人到,近近地逼在了云谣面前,他的快,让没有防备的云谣无力闪躲。
“凌统领,”云谣保持着公主特有的高雅姿态,“就知道这件事你必定插手,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
“你一个公主,何苦跟一头兽过不去?”凌墨眼神轻浮,“倾歌没有通过考验有什么大不了,非要闹得天怒人怨么?你现在跟你的天帝老子说说好话,让他收回成命还来得及。”
云谣觉得凌墨甚是可笑,“人间尚有君子一言、肆马难追的说辞,法旨一经下达,断无收回的可能。”
“若是我执意保护她呢?”
“不要做不自量力的事。”云谣嗤笑,别有意味地看着他:“脑袋伸得太长,若有人砍呢?”
凌墨不以为是地挑眉,“你是说,我做这个出头的鸟,容易被天界砍了脑袋?”
“插手天界,没你的好果子吃。”云谣不屑一视,“好好想想你石窟内的那个女人吧。”
“你竟敢……”凌墨突然动气,敢管她是公主还是乞丐,一把揪起了她的衣领,“你怎么敢偷看她!她的样子,你这种女人配看上一眼的么!”
云谣一动不动,眼中的火焰已经燃烧。
凌墨忽觉手上一麻,被云谣的护体真气生生震开,到底是天界公主,她的身子怎是他人能随意接触的。
“凌墨,实话告诉你,本公主曾在无极界服刑,在那里见过那个女人……”
“你见过她!”凌墨兴奋地再次靠近,却碍在云谣的禁忌之身而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急不可待地问到:“你说她现在在无极界?她为什么会去那里,她犯了什么罪?”
云谣眈了他一眼,“自从莱芜见你第一面,本公主就知道你并非凡胎,本公主一直好奇你的身份是否与天界有关,在看到东柩山石壁中的那副画像时更加肯定,那个女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凌墨踌躇片刻,为了能再次见到她,他不情愿地开口,“她是我养母,在六年前神秘失踪。那些年我一直想找到她的下落,因此屡次骚扰奇灵山,想借他们的幻灵珠一用,可是幻灵珠根本查不到她的所在。你说她在无极界,她犯了什么罪要上无极界受苦?”
“你养母?”云谣略感失望,自念到,“这么说你并非与天界有关。”
“我养母为什么在无极界,无极界关押的,不都是犯了罪的天界神仙么?”凌墨快要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据我所知,养母只是区区半仙,她虽然生得美貌,但她和天界没有一点关系,天界凭什么把人抓到无极界?”
云谣不满他的问责,这本是与她无关的事,“本公主哪里知道这些,现在连本公主也与天界失去了联系,可能帮不上你忙了。”她也从未想过帮他。
“告诉我无极界在哪,我自已上去看看!”
云谣忍俊,“天界岂是你想去就去的地方?”
凌墨找了养母多年,眼下终于有了她的线索,他恨不得现在就生出一对翅膀飞上天界,多一刻都不想耽搁,他念从心起,恶声一笑,“天界不好进,那劳烦公主和我一起走一趟如何?”
……
楚天元寝殿,弟子匆匆走进:“不好了师父,凌墨挟持了九公主,他们一道上天界了!”
“凌墨上天界?”楚天元心间一沉,“莫非为了倾歌的事,他竟铤而走险?”
上天界不是儿戏,凌墨这么做极可能弄巧成拙,连他自已也被牵连在内,倾歌的忠诚动摇,在天界看来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如今再加一道法旨摆在眼前,违不得,顺不得,真的要将他们逼到一个山穷水尽的地步么……
“师父!”阴暗的地牢中,倾歌飞快地爬坐起来,两只手腕上的黑色发带忽隐忽现地闪着金光,楚天元以发为锁将她禁锢,为的是在适当的时候给她警戒,以往她从未见过发带如此错乱的闪光,定是楚天元那边发出的预警。
她当机立断冲到铁栅栏前,用力掰开了铁条,这时地牢中有个声音传过来:“我们把她送到哪去,天下之大……”
“你少罗嗦,把她有多远送多远。”这是言浪的音色。
“二师兄在说我么?”寻声看去,以言浪为首的十多名师兄出现,他们二话不说,走过来拉起她就走。
倾歌满面疑惑,“你们带我去哪儿,我要见师父,他现在很不好,快放手啊……”
言浪不耐她的聒躁,给负责押解的一名弟子使了个眼色,弟子意会,照着她的后颈处狠狠地一掌劈下!
时间停置,地牢总算静了下来。
她怔怔地看了看劈她一掌的师兄,忍怒低吼:“抱歉,打疼你的手了。”
话落,那名师兄抱着肿成馒头一样的手一叠声地惨叫。
发锁的闪光明暗不定,这种奇怪又可怕的频率,仍在以不可预测的规律混乱着,倾歌逃出地牢,一路疾飞。途中她发觉一阵异样,凛凛的压迫感从外到内,再看奇灵山四周,竟有一批邪灵正向寝殿方向拥来,将山中的天空遮蔽,黑压压一片令人窒息。
山中的弟子们开始出动,大力围剿邪灵……
奇灵山异象丛生,三十里外看热闹的五位掌门也不免动容,音绝第一个躁动,“楚天元这是作了什么孽,奇灵山屡次蒙难,我们要不要去帮他一把?”
风乘子摆了摆手,“小小邪灵,难不倒楚天元,好在他奇灵山的仙民们都分居我们山上,本掌门好奇的是,楚天元这次得罪了天界,他怎么和天斗。”
鲁兴抱着怀,挑起了眉梢,“如此说来,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雷霆说:“也许他会把徒弟交给天界,图个自保呢?”
赫肖的声音粗犷,“交出徒弟不像他楚天元的作风,我看,有得闹了。”
风乘子阴险地笑说,“有地王印又如何,抵得过天界的一张法旨么?”
直觉出了一件大事,大到倾歌不敢想象,她冲开锁闭的寝殿大门,却不料迎面扫来一道劲气,她抬手一挡,格开了攻势,视线清明,站在她眼前的,是一个满目血色的楚天元,他一身圣洁的白衣,衬得他发着红光的双眼更加狰狞恐怖。
“你……怎么了?”倾歌愕然,惊惧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在楚天元脸上。
“不要靠近我!”他艰难地向后退去,试图压抑自已,两股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相互撕扯,搅动他的五脏六腑,令他痛苦不堪。
“你要走火入魔了?”倾歌明知此刻的楚天元危险至极,仍然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楚天元没有理智,又一记掌风扫来,倾歌避开这一击后快速挺进,捉住他的双手,用真气将他们彼此的双掌牢牢吸附。
在楚天元模糊不清的视线中,唯有倾歌小小的身影,他脑中仅有的意识,也只是他与她在很久之前生活在一起的片段。
“挺住,你会没事的,我死也不能让你走火入魔!”她将真气输入楚天元的经脉,途中他几次抵触,强劲的内力似乎要将她重重反噬。她没有放弃施救,就算死在反噬之下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入魔,他是自负到不可一世的男子,他的威严不容侵犯,他的高傲容不得有一丝瑕疵……
奇灵山,邪灵仍在一批批涌来,从各个仙山,从人间大地,从天地间的每个角落,甚至从宇宙空间的缝隙,今日它们将目标全部在奇灵山上,在这里,汇集成一片黑色的海洋。
殿外的天地暗如黑夜,汹涌的邪灵发出尖锐的嘶叫声,无数的声音叠加,形成一股不可忽视的诡异力量,仿佛每一只邪灵都在用它们特有的方式,一声声召唤着楚天元心底的魔。
楚天元的意识不受主体控制,黑暗吞没了他的思维,倾歌惊讶地发现她的内力及灵魂完全掌控在了楚天元手中,她自知此时已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她根本收不了手。渐渐地意识涣散,开始分不清眼前的事物,无论是暗黑的光,还是楚天元的脸,视线被满目的白光所取代……
这是什么地方,虚空中天地不分,她头上的不是天,混沌不堪,她脚下也不是地,浮云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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