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帝走远,天后才恶声说到:“好一个天帝,如此处置凌墨竟脸不羞气不喘,他可以一手遮天,可该来的总会来,谁也阻止不了。”
云谣听得糊涂,簇首问到:“天后所说,是指凌墨的养母?”
“打听这些做什么?”天后嫌她多事,面露不悦。
“天后可否告知一二?”
天后凤目一扫,“天帝的意思你还不懂么?休要多事。”
“儿臣知道,以后绝口不提了。”云谣乖顺地应下。在天界之上,天后的分量有时甚至凌驾于天帝之上,连天后都劝她不要插手,可知此事是天帝的禁忌,少惹为妙。
此时,鏊战和几名小将押着凌墨到了血池旁,血池是天界惩治犯罪神仙的地方,池中流淌的是受刑者的血,血液流进血池中,咆哮澎湃,如狂风卷起的浪涛,长年不会凝固。
扑鼻的血腥之气让凌墨深觉恶心。
鏖战弯下腰,用挑衅的语气笑说:“人间新杀出的一匹黑马,以为你多有能耐,还不是败在本神手上,乖乖地挨雷劈?”
“少废话,你们天界的神仙都一个狗性,以后别让我有机会翻身,否则叫你们好看!”到了这地步凌墨也是释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有一天他会把养母这件事翻个水落石出——只要他还活着。
四位天神已准备好震天雷,凌墨不是没被雷劈过,也知道今天的雷刑威力远大于雷神对倾歌的报复,他暗暗握紧拳头,紧张地加快了心跳:我真没用,没能帮上倾歌的忙,奇灵山出了那么大的事,我竟然来不及赶回去,我不该挟持九公主上天界,不该相信天界之上还有公理可言。
凌墨认命地闭上眼睛,等待雷电的重击。
周围安静了很久,听不见鏖战和几名天将的丝毫动静,他睁开眼,触目金光,光线由弱到强从上空射下,光芒掩盖了鏖战等几位天神,凌墨举头看去,光亮中闪着一团火球,从上方徐徐降落,它分明是个实体,却又像一道无形的气流一样穿进了血池。
“那是什么?”凌墨的手难以自禁地颤抖不止,他受到了一股力量的干扰,心神不宁,似乎脑中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祷告,在他的意识中生成了一个固执的念头,他不确实那是什么,只是直觉他要去做一件事。
他的身体开始不听使唤,尽管他并不清楚这件事究竟是什么。在他紧蹙的眉心,火焰状的印记跳跃闪现,他克制不住内心的躁动,疯一般挣断了手上的捆仙锁,奋不顾身地跳入了血池!
他在血池中穿行,追着那团发光的火球一直向下深入,火球与他相隔不过几尺,但这几尺他无论怎样加速也无法追上,他的速度越快,火球垂直降落的速度就越快。在血池中,他唯一的视野就是距她约三四尺的火球,他伸开右手,一路追下。他追着火球不放,穿破了血池,从天界的地域脱离,落进了第八重天际的空间范围。
现在的他只剩下一个思想:追,一刻不停地从九重天向下追去。
再多的猜测,推算,遮遮掩掩,都将变得毫无意义,记录人间三界的天书已经降世……
浮云殿,奇灵山两百多名弟子仍被定在大殿上空,静置如画,如没有生机的云朵,而先前在殿中讨价还价的楚天元和倾歌却已不见。
后山,荒如冬季的野原。倾歌脚步很慢,时不时警惕地回头,偷看身后的楚天元脸上有着怎样的表情。
他就是一头凶险万分的猛兽,随时会狂性大发,她仔细观察他的脸色,也是为了能收集他更多的信息,方便认识到自已现在的处境。
还好他一路沉默若有所思,看样子并没有什么不满。
“遍地荒野,风景在哪里?”他忽然问。
倾歌停下脚步,按着骤然起伏的胸口,他的每一个字都能惹来她的心惊胆跳,她回过头,笑呵呵说到:“赤练星那次之后山上就凋零了,不过很快就能欣赏到美景了,您不忙的话,可以稍等一会儿。”
楚天元美目半瞌,“多久。”
“不久,明年。”
楚天元一掌拍去,倾歌阵亡。
约一刻钟的光景后,倾歌顶着一脑袋灰尘从地坑里往上爬,赔着笑脸看着蹲在坑边上的楚天元,“师父大人明鉴,弟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请您见谅。”
“你在考验我,何时会忍不住杀了你。”他单指挑起她的下腭,左打量,右打量,认真鉴定着这张脸皮的厚度。
“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弟子绝对挨不了您第二掌的,瞧,都打到地底下了。”倾歌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本着伸手不打笑脸的宗旨,一再试探他的底线,“弟子好歹是个女孩儿家,您不能老是暴力相向是么,脑袋打坏了以后没人逗您开心了不是?”
“哦?”楚天元目露鄙夷,“你不是公的么?”
倾歌险些一口血喷死,楚天元着实会心一击!
幸好她有一张万箭不穿的厚脸皮,还能用来抵挡一阵子,“前世那点破事,师父您能别提了么,现在我真真正正是个女儿身,不信您看……”
失言了!倾歌覆水难收,尴尬地埋下脸去,想必楚天元此刻一定在鄙视她、取笑她,内心里一百零八遍地恶心她……
她慢慢举头看去,只见楚天元深遂的眼中微带笑意,是一张若无其事的脸。
良久,他就那么端端地蹲着又不撤目光,她也不敢从坑里出来,“师父,您在等什么?”
“等你给我看你的女儿身。”
“您以前看过的,真是女儿身……”倾歌哭着说。
“是不方便验证么?”
“不不!”
“果然是个不知羞耻的色徒,长见识了。”
所以原来楚天元的话是在这儿等她?倾歌自感受辱,好在人家说的没错,他若再坚持一会儿,她必定给他验证她的女儿身——这种事她绝对干的出来。
脚底有东西在戳,痒痒的感觉,倾歌收脚,可那东西长眼睛似的追着她的脚,继续戳。上头有楚天元的目光压着,下头有不知名物体追着,倾歌想爬出地坑却又忌惮,进退两难,哭笑不得。
“唔……”脚底一痛!
那玩意刺进了她的脚心!
疼得她五官瞬间扭曲,想叫又拼命忍住,楚天元无动于衷地眈了她一眼,顿觉心情极好,“所说后山有处禁地,那是个温泉圣境,你慢慢在坑里反省,‘为师’很久没泡过澡了,稍后再‘赏你’如何?”或许在楚天元看来,倾歌才是这奇灵山上唯一的风景。
他转身,颀长的背影转瞬不见。
楚天元刚消失,倾歌就急不可待地向上爬,就在这时,脑海中有个声音说:“不要惹怒他。”
“你是……”倾歌讶异,有人进入了她的意念!谁这么神通广大,干涉了她而她竟浑然不知?
“别找了,我是你树王爷爷。”他话中带笑,补充说,“刺进你脚心的是我的枝蔓,用这样的方式和你沟通,不会被楚天元发现。”
楚天元被外力控制,山上又布下防护墙,邪灵遍布,倾歌需要帮助,一点风吹草动楚天元都能察觉,经意念传达可以避开楚天元的耳目。
“师兄们受困在浮云殿,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下他们?”
树王说:“他现在情绪还算稳定,如无意外,短时间内他应当不会对你师兄们下手,这时候切忌盲目,你的一言一行都连着他们的命。”
倾歌想了想问:“树王爷爷您知道他身上的力量来自哪里么?”
问及此处树王略一沉默,叹了一声,缓缓说到:“你当他是世上最强的对手就是了。”
“最强的对手?”倾歌背后冷汗直流,“那我现在还能做些什么?我不想他有事,不想他伤害师兄。”
树王语重心长:“人间三界的天书出世,楚天元的命运记录在册,谁也不能忽视他的存在,或许只有你才能克制他。”
“你说的好玄,他是谁啊?”
老树王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我,倒不是很确定。”
“他都要毁我们山杀我们所有人了,这不是怕的时候,不弄清他的来龙去脉,怎么克制他?”倾歌急得心都疼了,“你活了一万年没有你不知道的事,天书已经问世了,你还藏着掖着呢?”
“我说了,你可不要害怕。”
“死都死过,怕什么。赶紧的,趁他去泡澡我们好商量对策啊,”
树王冒着被封禁万年的危险,在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后终于和盘托出,“你师父身上的这股力量,来自百年前魔星。”
“……”倾歌听后石化,愕然不知所以,百年前的魔星,就是那个与炽天、龙兽同归于尽的魔星?以最后一击毁了大地龙脉,致使大地生灵失去了生存条件,导致动植物死亡、魔化、妖化的罪魁祸首?倾歌不能接受树王的话,连连摇头,“不对,他身上怎么可能有魔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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