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元听得猛一战栗!
效仿辛琪,要像对待辛琪一样取走尚在腹中的孩子,不同于辛琪的是,那时辛琪已死,而倾歌还是活生生的人命!楚天元心中比谁都明白,天界从未停过杀她的念头,从她妨碍了九公主,动了忠诚之心,反抗天界,在他们眼中,区区神兽转世的倾歌迟早会是他们的刀下亡魂。
“不……”
天帝长叹,以明示对此事他确实有许多无奈,“天界神威不容亵渎,本帝已宽待了她,她若能知难而退最好,本帝自会看在孩子的份上放她回人间。”
天后睬了天帝一眼,心中恶念到:你儿子的命金贵,孙子也金贵,你想着六界集权,怎能让身为大地之王的孙子有丝毫损伤?
“天帝可否赐法旨免她一死?”楚天元仍是胆战心惊,天帝只说若她退步便放她回去,不敢肯定倾歌生子后他会不会翻她旧账,如此一问,算是试探了。
“免死?”天帝不禁弯了眼角,似听到了一则有趣的笑话,“这就要看她的决定了。”他不想和楚天元再说及此事,话峰一转似在自言自语,“这会儿她正在写呈情书,不知可有进展了。”
身为天帝一言九鼎,“免死”二字岂是轻易能说的?何况他从没想过留着倾歌的命,碍的,是孩子而已。
楚天元本不该多此一问,如此明显的事还须向天帝亲口证实么?证实了,反倒连对奇迹的期待也要失去。
他沉痛地闭上双眼,潸然泪下。
见楚天元痛心,天后好不快意,特意拔高了音与天帝说:“呈情书没个十天半月哪写得出,既磨心性更损元气,倾歌是个急性子,莫急得发疯才好。”
天帝漠视倾歌的痛苦甚至生命,对儿子不同,就算不在身边长大,他对自己没感情,但天性使然,见楚天元痛心疾首,他也并不好受。
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墨宝阁,密室内静得只听见笔在纸上书写的沙沙声。
一如先前,墨迹在纸上排开,写完不久便又逐渐化开、消散。
倾歌耐心尽失,一把握断了毛笔,“根本就写不了,墨汁被他们用了法,无论写多少遍一样会散,他们就是要囚禁我。”
“娘亲别急,凡是请见天帝者都要过这一关,说他们囚禁也对,但是,如果我们把能字写出来,天帝不就没借口不受理了么?”孩子苦口婆心地劝说:“明颉是向着我们的,听他的没错,我们想跟天界讲理,就得按讲理的方法来,这才是第一步,等写完了呈情书交给天帝,还有不知道多少关卡等着我们,现在就气馁,怎么见你相公?只要你的心意够诚,就算他们动再多的手脚也会被我们一一克服,你听过精诚所致金石为开这句话么,何况只是写一张呈情书而已。”孩子想到了开心事,连说边偷笑,“娘亲你以前抄书抄得还少么,累计起来有几百万字了吧。”
她累得伏在案上,无精打采说:“那怎么一样?以前我抄写的时候心里想着你爹啊,他看我抄书他心里高兴,他高兴我就高兴,我高兴抄书。”
“你现在就想着我爹,坚定信念,诚心诚意地写这份呈情书,不管写多少遍都不要放弃信心,见天帝本来就不是易事。”
孩子兴意冲冲地等着倾歌给他回复,想不到等来是竟是——
一个极不协调的声音响起,在密室中被刻意放大。
倾歌尴尬地捂上肚子,防止它再抗议,尴尬地咧嘴一笑,“你娘我快饿死了。”寻常时候半仙不需要非得进食,长久下来也不会觉得饥饿,而倾歌自打怀了孩子后便出现了人的这点正常反应,在她没日没夜书写的情况下,饿感也跟着越加强烈。
小家伙见机加油打气:“只要写出了呈情书就能打开密室,到时去天帝家吃顿好的。”
“那得何时啊?”倾歌垂头丧气,写好几百遍了。
孩子的停顿片刻,忽说,“你把凌墨的琉璃瓶拿出来。”
“做什么?”倾歌自疑,从怀中取出了装着黄石草的琉璃瓶,搁在案上。
“娘亲你仔细看。”孩子神神秘秘说。
她费解地挠挠额头,凑近了琉璃瓶,没什么特别,一颗新生的黄石草,泛黄的两片小嫩芽,叶片呈现规则的圆形,泥土棕色,并无特别……
“娘亲你好好看,看到了什么?”
“黄石草。”
“再认真看,看到了什么?”
倾歌凑得更近些,视线更为清晰,黄石草的叶茎缕缕分明,似乎一眼可看透它的整个生命,她细细地看着,目光中的疑惑转而坚定,徐徐牵出了笑来,“我看到了。”
“什么?”
她舒了口气,所有积压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如释重负,“我看到了奇迹。”
距倾歌进入墨宝阁已过了三日,这三日内风平浪静,明颉向楚天元说了她的情况,定了他的心,他也曾冥思苦想着摆脱天将的方法,可每次都以他的失败告终,在天界眼中他到底是个凡身,他所使用的法术不堪一击,在重重防控下无能为力。
九霄殿上,例行的朝会,巍峨九霄殿,十二根金柱直入天去,天际如海,叫人深望而不见其端。
殿上,明颉上前进言:“天帝陛下,倾歌进入天界已有三日,状态良好,呈情书应当可以写就,不知陛下对此人是何意,对于她的诉求可能成全?”
天帝懒懒地朝明颉望过去,“凡事,等到她写出呈情书再做判断。”
“不知天帝打算如何安排楚天元?”明颉拱手问到,比上一问俯身更深。
“你的问倒挺多。”天帝笑里藏刀。
明颉勾唇,露出招牌式的笑来,呵呵说到:“臣受命处理倾歌一事,自然要事先询问天帝的意向,免得做出越规之举,请天帝谅解。”
坐在天帝右手的天后幸灾乐祸说到,“倾歌这孽畜实在不识好歹,若非腹中之子天界早已取了她的性命,她今日敢私闯天界重伤九公主神宠,明日就敢来这九霄殿撒野,依本后看,取了她腹中之子将其正法,才能防止她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来。”
天后的话像冰,一阵寒意袭来,明颉通身凉透,他一侧脸,与左手边的首座占星师临辰交了眼色。
“陛下,天后,”临辰站出队例,占星的职责给了他天生的神秘感,一抬手,一转眸,仿佛玄机处处,他进言到:“是否处死倾歌,还望帝后三思而行。”
天帝疑目而看,“不知你意在何处?”
“天帝自是进过天书,必然知道倾歌此人的奇异之处,她身怀地王,母凭子贵,不可轻易言杀。”
四神当中,天帝向来更看重临辰,八成是因为忌讳命运,只因倾歌身份特殊,天帝已一而再容忍了她的胡作非为,他的忍耐到了底线,若她再有放肆,他可顾不了太多。
明颉接下临辰的话,“天帝明鉴,倾歌不宜妄杀,还请天帝取个折衷的法子,即让倾歌收心亦保天界威名。”
“一头小小神兽,竟叫天界如此乌烟瘴气,”天帝怒意汹汹,压着火气说到:“且看她能否写出呈情书。”
九霄殿中你一言我一语,说了数个回合未有结果,天帝自始至终不愿松口轻饶,天后则一心要置倾歌于死地,明颉想保,临辰暗里受了明颉托付给那可怜的丫头添几句好话,而做为倾歌手下败将的鏖战并不敢多嘴。
就在这场朝会快散场时,九霄殿上忽起了亮光,空中一张写满字迹的纸张一点点铺开。
众神一片讶然,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倾歌不俗,仅三天便写出了呈情书。”
“神仙也需上月的时间啊!”
“这一趟,说不定她还有戏……”
众神不表态的不表态,说情的说情,极少有人再落井下石,连鏖战也只是沉默,当然鏖战不踩倾歌的原因是一旦开战,他必是第一个上马,说不定再战会输得更惨,这年头,谁心里不打上几把小九九。
呈情书上一字一泪,写着她痛失相公的煎熬,写得有板有眼有血有泪,文采再不好,她到底是写了成千上万遍的,总归深入人心。呈情书上表明了她来天界主要是找相公,希望天帝受理此事,给她一个合适的交代。她请求天界能禀承仁慈之心,成全她一家团聚,来世她愿做牛做马报答天界的恩情。而后有两个小小心愿,一是希望天帝还了三兽精魄,青凰毕竟是有孕之身,失魄对它影响巨大,二是和关押在无极界的一个故人见上一面。
“她还挺贪的啊。”天后冷冷笑到,“她想要回楚天元,想天界还魄于三兽,又想见无极界里的故人?可笑,你说她有什么故人,竟被咱天界关进了无极界啊,天帝?”天后话中带刺,矛头直指天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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