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不要离开我,我是你儿子啊……”孩子痛哭流涕,一声声“娘亲”叫得揪心。
倾歌回身,再见到孩子时心一下便软了,他满面泪水,抽抽嗒嗒地好不可怜,她从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失去父母的煎熬她感同身受,如果她现在掉头就走,这个孩子要怎么办?他一定饿得饥肠辘辘,她走了,他不是还得忍饥挨饿么?
“娘亲不要走,儿子不能离开娘亲……”他着实又哭得更惨,晶莹的泪水不停地往下落,跑过来拉着她衣角,见她没动,便又一头扎向她,趴在她的怀里放声大哭。他的个子不高,刚刚及她的腹部,她一抬手,将手覆上了他的小脑袋。
“小孩乖,我再等一会就是了,你爹来了我才走行么?”
……
倾歌进入无极界的那片树林前,楚天元松开了云谣,捻指,稍一念咒,云谣顿时感到身上奇痒难忍,是那只虫子在她的血中爬行。
“你做什么!”云谣突然喊到,岂料这一喊,竟然把即将出体的臊蛊又重新吓了回去。
臊蛊沿着她的左臂上行,直接到达她的喉间,悉悉索索地爬动着,恶心得她欲哭无泪,含恨指着楚天元骂到:“你卑鄙!居然用这种方法来对付本公主,本公主定要上奏天帝重罚于你!啊!”
楚天元背开了眼去,甚觉惨不忍睹。
不是嘱咐过她不要开口说话了么,她竟一开口,就是洪钟一般厚重。
臊蛊在她的身上窜行,云谣几欲疯狂,心气更是狂躁,她的血脉越是运行疾速,臊蛊的流窜便越快。云谣羞辱难当,恼得眼泪直流,倾歌可恨,楚天元同样可恶!
“我本想为你清除蛊虫,现在看来,还是等见到倾歌再说吧,请九公主带路。”楚天元摊手,做出请的姿势。
无极界中的秘密从不外传,天界也仅有一些上了辈分的神仙知情,人人只道无极界易进难出,楚天元一心想着进去找倾歌,以为有云谣作陪应当一往无前,却不知倾歌一旦进入无极界,即他们前方的那片诡异树林,便会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空间,楚天元区区凡身,如何能找到她的准确方位?
云谣忍下恨意,瞪着他到,“你想进界本公主带路就是,但你得先把我身上的虫子清除,这种恶心,本公主一刻也不要再受着。”
“公主平心静气即可,请带路。”楚天元面带微笑,力致于哄得云谣好心情,对他而言什么都不重要,除了倾歌。天帝之子的身份,倒是让他多了一个与天界抗衡的筹码。
九霄殿前,天帝天后并肩而立,先前明颉回来复命,说倾歌已走进无极界。
帝后面前,鏖战恭身而立,得到无极界守将的传音后他火速赶来九霄殿,将云谣被楚天元挟持的事告诉了帝后二老,又问:“不知天帝如何打算?”
“本帝打算派神将持天火令进界寻人,九公主千金之躯,怎可轻易入无极界那种地方。”
鏖战报于天帝的话明明是楚天元挟持了云谣入界,而天帝避而不说“挟持”二字,他想尽快找出云谣,亦不说他是担心楚天元情急之下会做出伤害云谣的举动,毕竟楚天元既能挟持她,肯定是有他的能耐。
没听见天帝说一句责难楚天元的话,鏖战心里也就明白了,天帝不想拉楚天元下水,有心保他,便识时务地接了天帝的话,“楚天元上界不久,想必是与九公主去那儿赏景,不小心误进了无极界。”
一侧的天后虽对天帝种种不满,但也未反驳天帝避重就轻的说辞,勉强忍了,“不知天帝要派何人进去?”
“鏖战,此事交于你,你务必要将九公主顺利带回。”
“是,臣定不负天帝所望。那……楚天元当如何呢?”
天帝硬下心肠,“他若好奇,就叫他在界中多呆几日,你只将九公主接出来就好。”
天后向来对鏖战也比较信任,有他进界找云谣她自是放心,“据说无极界有一千个空间之多,空间与空间相连却不互通,如一只庞大的蜂巢,唯持有天帝的天火令才可畅行不忌,鏖战要想找到云谣怕也不易。”
“请天后放心,臣必竭尽全力,尽快带九公主回来。”鏖战躬了身子,气语铿锵地说到。
天火令是一道火焰状的真气,由天帝的掌心取出,悬于鏖战的掌上。
六界的法术精进地厉害,为防有心人造假,六界多用真气做出重要的信物,如令牌,由真气所凝结而成的令信不易被人伪造,代代相传也较为方便。像天帝这种天火令,更是无人能造得了假。
鏖战领命离去,即刻飞往无极界。
天帝松了口气,“谢天后体谅。”
“你怕坐实了楚天元挟持公主的罪名,不忍降罪于他,便有心暗示鏖战,本后又岂会如此不知所谓?揭了你的疤,本后的面上也不光彩。”天后对天帝的爱在,恨,亦还在,楚天元和那个女人不死,这种耻辱与恨就不会消失。可她知道天帝的底线,楚天元和那女人若有闪失,她的日子也长不了,她所能做的,是永无止境地报复楚天元,每日每时,一刀刀割他的肉,骨肉分离仍不罢休……
切齿间,天后觉得肩上一重。
天帝拍拍她的肩,深深一叹,“本帝知道你恨他们,但在本帝心目中,你才最重。”
天后心上一暖,眼中竟有了泪意,为何她觉得天帝在敷衍她,他是想保护楚天元,所以才谎骗她的吧……
“当年本帝一念之失,铸成大错,这么多年本帝战战兢兢,一心想弥补于你,事已至此,望你能释怀。错在本帝,与楚天元无关,与他的孩子更无关。”
天帝的温柔之言天后没少听过,但他从不肯面对错误,今天他能说出这番话实属难得。
“我已放下了她,你还执着于报复,不累么?”
“因为爱过你,才会如此耿耿于怀,不是么?”天后并未正面回应天帝,一转头,擦去了眼泪。
天帝用他放在她肩上的手,将她揽进了怀中,泪水没进了他的黄色帝袍,“本帝不求你一日放下恨意,原谅本帝当年的荒唐之事。但请天后看在楚天元同是个可怜之人,你能禀着六界之母的仁慈之心,当他像一个平民般泽被,纵然不愿降一丝雨露,只当他是一根弃草也罢。本帝可向你保证,像对一个平民一样对他,并不会分摊本帝对你我女儿的一分父爱,你可满意?”
身为六界至尊,能对她做出如此承诺她本该受宠若惊,可天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心中感动,但理智又强迫她自醒,并坚守自己的原则与立场。
她小鸟依人地伏在天帝怀前,眼中盈着泪,脸上却是阴狠毒辣的笑容。
天帝柔情说到:“日子过得快得很,转眼,似乎女儿们又该回来一聚了。”
帝后有九个女儿,天庭上只留了云谣一女,其余八个都在潜心修行,一年才回来相聚一次。
鏖战带着天火令飞往无极界,中途忽见一片白光。
定神一瞧,是一群仙女在舞蹈,笑声隐隐传来,她们手上的绸绫一挥便是一道光芒,她们各色各景,姿态婀娜,美不胜收。
“本神说是谁呢,原来是八位公主回天庭,好个派头。”鏖战自言,他本想上前招呼一声,又一想他天令在身不宜耽搁,于是加快了速度,心想从她们的侧旁飞过,假装没在意到她们几人算了……
不料……
“喂白甲天神!”
这个声音一点也不像出自神女之口,音色中性偏低,阳刚气过盛。鏖战不得不缓下行速,没回头看也猜出她是谁了。
她是九位公主当中最特别的一个,大公主。她原本是个娇俏可人又温婉如水的姑娘,旁人说话声音大点儿都怕把她震飞,后来因为受到惊吓,性格变得判若两人。
“大公主好。”鏖战赶鸭子上架般作难,抱拳作了一揖。
这边行了大公主的礼,那边七位公主也一齐涌来,鏖战又不得不一一行礼,除大公主音色较特别容易分辩之外,其他几位公主大概是不太熟悉的原因,鏖战总分不出她们谁是谁,感觉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八个成品。
实际上这并不是鏖战的自我感觉,在所有人眼里,这八位公主确实长得极其相似。
二公主巧笑,问到:“鏖战大神这是要去哪儿啊,连我们几位公主都不屑搭理了?”
鏖战笑回:“臣受天帝之命去办些事情,方才情急,请公主们原谅。”
“哎呀,大神有命在身就可以无视我们堂堂公主了?”大公主着实是调子高了些,连鏖战都快被她的声音震倒,“我说大神,什么事心急火燎的,不行的话我们去呗。”
“谢公主们好意,”鏖战快吃不消,连忙俯首答谢,“还是臣自己去办,不耽误几位公主起舞的雅兴了。这就告辞,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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