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二老正等着公主们回去团聚,公主们切莫让他们二老久等才好……”
“哟,什么机密要事,连我们都不肯说?”大公主把绸绫一紧,一下将鏖战裹起,“你越不说,我们反而越想知道,我们是神女,天帝的女儿,你怕什么?”
八位公主怕老大犯病,须知老大是个神经随时会失常的傻公主,即便闹出命案也不用负责,为免伤了与鏖战之间的和气,几位公主相继圆场,清脆的声音此起彼伏,“老大也没说错,就算是什么机密要事,告诉我们也无妨,她好奇心重,你就答应了她又怎样?”
“恼了她,若打起来,传到天帝耳中到底不是什么好事……”
“是啊,就说了吧……”
“鏖战大神不敢说,不是去干见不得人的事吧?”
耳边叽叽喳喳一堆,鏖战听得脑仁发胀,为保英明不得不向各位服输:“臣说臣说,有位大神误进了无极界,出不来,臣奉命进界接她……”
“哪位大神误进了啊?脑袋被驴踢了吧!”大公主的声音,与众不同。
鏖战忍俊,还是止不住喉咙里发出咯咯之声,“是是,请大公主放开绫子,臣这就要去了。”
大公主也觉得无趣了,便收回绸绫。
鏖战刚想走,前方的无极界守将飞来问:“战圣,可是去无极界接九公主出来?”
正愁这几位姑奶奶不放行,这名守将却突如其来说了九公主在无极界的事,鏖战一拍脑门,心中说了声:“要完”……
“原来是九妹进了无极界!”众位公主不约而同地诧言。
踢九公主脑袋的那头驴胆子可真大。
鏖战心想不能再耽搁,不然肯定走不了……事实上,他已然走不了。
不知什么时候大公主的绫子再次裹到了他的身上,其实他只须用真气便能冲破这道绫,但多少得碍在公主们的颜面上,他若做出过激的举止,必将惹得几位姑奶奶凤颜大怒。
大公主二话不说,五指猛然握成了爪,强行从鏖战身上索取了天火令。
“大姐!”几位公主见大公主的做法太过出格,出言警告,但为时已晚,天火令已经在大公主的掌中了。
鏖战惊色到:“大公主不可,这可是亵渎天帝的罪过!快还了天火令,臣不将此事告于天帝就是!”
“一个凡夫俗子,胆敢挟持我九妹,看我不砸烂他的脑袋!”说完,大公主身形似电,率先向无极界飞去,鏖战身上的绫子也自行松了绑,追随而去。
“大姐……”七位公主生怕老大犯下祸事,相继追了过去。
鏖战惊出了一身冷汗,“大公主抢了天火令,这事关重大……为免天帝怪罪,本神还是尽快向天帝报备才是……”
进入树林后,楚天元便再也走不出一个地方——修道场。
他从未见过如此大规模的修道场,此地雾气缭绕,红光遍布,天与云的相接之处,广场之大一望无际。清一色的白衣弟子一直排到了云雾中,呼呼喝喝的练功声,声声入耳,激得他心潮澎湃,仿佛又回到了五重天,那座名唤奇灵的仙山之上。
楚天元展开双臂飞上广场。
场上领着弟子们练功的是一位仙风道骨的长者,七八十岁的模样,老者有些清瘦,但精神极佳,慈眉善目。感觉有人来到,老者悠悠转了个身,好像早知有人会来一样。
他和悦地笑说:“为师与你的弟子们,都等你很久了。”
楚天元讶然,难以置信地问到:“你竟自称我师父?可我从未见过你?他们……”楚天元再一看,万千弟子整齐划一地俯身下跪,齐声唤着“师父”,洪亮的声音震撼了楚天元的心灵。
楚天元一声冷笑,自是心中澄明,“天下幻阵无外乎障眼之法,我自心中有天地,你们又能耐我何?”
老者笑得慈详,“孩子你说错了,这里并非阵法,而是你此生最期望生活的世界,这里的每一棵草都有生命,我们每个人的手都是温热的。”
“我最期望的世界在将来,还说不是阵法?”楚天元转身欲走,老者却说:“你走不出这里,这儿会慢慢地让你相信,这就是你的世界。”
“休要唬我!”楚天元反手,掌劲一挥!
老者单掌接下,两道劲气相碰,光焰炸开,震出了一个巨响。
“你这逆徒,竟敢对为师动手!”老者排开一掌,从他的掌中溢出一道红色真气,结成了令牌的形状。
楚天元本没将这面令牌当回事,每个门派都有自己最高的权威,楚天元的功力再高也有掌门令可以压制,但老者手中的令牌并不是奇灵山令,自然,他非奇灵山掌门,又怎会有此令牌。
出奇的是……
他不知何时已被这面令牌击在胸口,巨大的力量将他震开,若不是他及时调整,非要狼狈地摔倒不可。匆匆稳住了身子,楚天元再不敢轻敌。
“我是奇灵山弟子,怎会受你的掌门令所制?”楚天元大惑不解,直直地看着老者。
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为师是你师父,自然有法子治你,你以为当了掌门,便能为所欲为了?”
“家师数年前离世,奇灵山也不复存在,你究竟是何人?”楚天元眉目如锋,已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为师好好地活在这里,何时离世过?忘了你的梦境,回到现实中来吧孩子,”老者笑意更暖,父亲一般令人舒心,似乎只要他的脸上常有笑容,便是家中人人安好,天下生灵再无忧愁。
楚天元抖擞了神志,不愿在此泥足深陷,“你才是梦境!”
“你的胸口疼么?”老者轻描淡写地问到。
楚天元下意识低头看了看,疼,入骨地疼——为何我会来这里?记忆中的东西为何越来越弱?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我是楚天元,奇灵山掌门,我还有一群弟子……师父早已离世……可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孩子,不要再想了,还有个人正等着你,你也思她很久了,去西厢就能看到。”老者给了楚天元一记宽慰的笑。
如老者所说,这儿的一草一木皆有生命,是真实的存在而非阵法所造,以楚天元的修行,是幻是实岂能难住他?楚天元沉下气息,索性见一步,走一步了。
他从未来过此地,却对此并不陌生,信步便走到西厢,长长的游廊下,攀沿着绿色藤蔓,有圆形的嫩叶儿挂满。同在这条游廊下,一个美丽的素衣女子坐在美人靠前,和膝下一个扎着两条辫儿的女孩说笑,女孩大概不足五岁,生得俊俏又大方,实在惹人怜爱。
女人逗得女孩阵阵发笑,甜甜的稚子之声令人陶醉。
“我的好念儿,你记性真好。”女人揉揉女孩肉肉的脸蛋儿,犹不能表达对孩子的鼓励,又在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念儿,很暖心的名字,大概是他的父亲时常在外,他娘亲日日挂念,便起了这个名。
“等你爹回来,你就把这个笑话说给你爹听,你爹听了保准乐得不行,”女人在说这些话时,想必心境是凄凉的:“他一乐,咱娘俩就有好脸色看了。”
楚天元眉头一耸:谁家的夫君和父亲要成天摆脸色给妻女看?若是他,绝不会。
和女儿说完话,女人头一偏,和楚天元面面相视。
“她是……”楚天元不知为何心中一紧,坐在廊下的女人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面部偏瘦了,令他不禁生了几分怜爱之心,她长得好像的一个人,不,不仅长相,她说话的感觉及她整体给他的印象都似曾相识,似他认识的某个人。
但这个人,是谁?
面前,小女孩扭头时发现了楚天元,惊喜地喊了出声来:“娘亲你快看,爹爹回来了!”
楚天元诧异失语,怔怔地看向那对母女,孩子在做什么,她在指着他,说他是她的爹爹?
这个阵法太诡异,他要离开这里,尽快!
“你要往哪里走!”女人几乎要嘶破了嗓音,疾步冲上前:“你一走就是半年,还要往哪儿去!”
“姑娘你认错人了。”楚天元一心只想远远地逃开,头也不回地点足跃起。他有预感,若在阵中呆得太久,必将忘记全部的自我,这儿太迷人了,尽是他心中想要而不得实现的梦想,一座落于仙境的修道场,一群听话的弟子,一位慈祥的师父,一个他想象中最完美的妻子,和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儿……
倾歌的世界日已偏西,她坐在木屋前的阶梯上,手捧下巴看着即将沉入西山的落日,如血夕阳沉了近半,余光弥漫着半边的天,将她的眼瞳也映得微红。
一并坐在身边的是那个大眼睛男孩,和她一样捧着肉乎乎的小下巴,童稚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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