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嘴角一动,笑她的垂死挣扎,挥手,又一页书听唤前来。
上面所写的,一一反驳了倾歌对命运的质疑。
天城因为受到凌墨召唤而自行开启,四兽之首从不曾转世为人,更没有拜在楚天元的门下;休弥与楚天元一战,使楚天元重伤昏迷,休弥却因吸收了太多邪灵之气,反受其害,爆体而亡;一直陪在楚天元身边的是蝶妩,在东柩山上,凌墨与五重天闹得不可收拾时,是云谣的出现力挽狂澜;凌墨失去一魄后神识不清,将楚天元困于修罗空间,欲置他于死地,是鏊战与雷神力战凌墨,救下了楚天元。
为楚天元继承了魔星元神的人是蝶妩。
书中写:楚天元不知其情,蝶妩下落不明。
楚天元并不知道是谁为他化解了魔星的危机,在楚天元的命程中从未爱过蝶妩,也从未爱过任何一名女子……
“不会……”倾歌的双目失去了光泽,眼前昏暗一片,神叨叨自言着:“不可能这样的,天书上没有我,那我之前的事又怎么会发生?一切都是表象,都是圈套……”
天帝嗤笑,“你的事?哪些事?”
“通天鼓,九头凤。”她切切地注视天帝,妄图从他的眼中看出一缕生机。
“别天真了。你再仔细看看,真的有你所说的事么?”
又一页书飞到倾歌眼下,书上明明有写通天鼓的响作,也只有这页书上记有她的存在,记录着她与九位公主的一战……
然而,这些惊天动地的事件刻在天书中的痕迹,竟在她的眼皮下一点点地消失,字迹从后往前不停地散去!
她仓皇地扑上去,书页却化成了一阵烟尘,捉不住半丝残存。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她疯狂地嘶吼着,能感到真气在经脉中的肆意窜行,她不信,又能如何?事情还是那些事情,楚天元的命程依然如旧,一切都是那样,按照既往的轨迹在走,唯独少了一个倾歌。
她所有的过往都被蝶妩取代,白龙不曾转世,六界没有所谓的四兽之首,没有倾歌这个名字,连敲响通天鼓,与打败九头凤的事都不复存在,她被命运彻底遗弃,不曾出现在任何一人的生命当中……
天帝长叹,兴许也在可怜她非人的境遇,“这世上除了本帝与天后,没人知道六界中曾有一个叫做倾歌的女子。通天鼓与九头凤的事,天书自会重新编写,是有其事,却与你无关。”
“我所经历的,都与我无关,”倾歌傻傻自念,颓废地如同死人,“六界无我,楚天元也忘了我……”
“他的生命里本就无你,何来忘记?”
不是“忘记”,而是比忘记残忍了千百倍。
天书的光芒暗下,一晃神,倾歌已是身在九霄殿的大殿之上。
浮云在脚下流动,他便是站在了这片如梦似幻的美景当中。
他清傲孑然,透出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只漫不经心地站着,风采自溢。
他睥睨于她,不言不语却又似提醒着她,生人勿近。
倾歌脚下打软,灌铅似的难以挪动,紊乱的气息在她的胸口冲撞并炸开,她苦苦忍下,才不至于在楚天元面前狼狈不堪。命运已将她摒除,在楚天元的生命中不再有她,她再不奢望楚天元能记起她,或者再试着接纳她,她真的太累了。
与楚天元相隔不过六七步远,可她走了好久,越是离他近了,越觉他与自己的距离相距甚远,远到了天边,终其一生都无法抵达。
楚天元淡淡垂眸,眼中仍带着疑问。
为什么她非要认定了自己?他和辜负她的男子长得很相似么?
她真傻。
倾歌的手抖得厉害,费力抬起,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倒,一切都要结束了,就算她将天打出了一个窟窿,在命运的大掌下,她一败涂地。
她尝试着接触他的脸颊,而他却本能似的侧首避去。
“姑娘……”楚天元的话停下,眼前这双无泪的眼虚弱到了极点,他生怕刺激了她,便不再多言,任她颤抖的而冰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她的声音突然沙哑,气息杂乱地几乎说不出话来,“楚天元,我记得你说过的话,你说,不管再苦再难,都要我活下来……”她贪婪地抚在他的脸庞,用她的手,最后一次记住他的模样,“我们说好了,任何外力也休想把我们分开,可是……我认输了,楚天元,你可以不知道我是谁,但你,一定要记得,曾经有一个女人,很喜欢你。以后,你做你的楚天元,我做我的傻姑娘,就算我输给了天,但我相信,如果是真的爱,她只会迟到,绝不会离我们而去。楚天元,只要我活着,就会一直等着,你做神仙了,有成千上万年的光阴,等着我……”
“姑娘?”楚天元大惑不解,疑神地看着她。
高座上的天帝开口到:“倾歌,现在可以死心了么?你要知道,你根本无力挽回什么,这是命运的决定,连本帝都干预不了。”
她放开手,转身看向天帝,静默了片刻,悲凉一笑:“天帝打算如何处置我?”
天帝迟迟未曾作答。
“我明白了。”倾歌六神无主地自言着,背开了天帝天后,没有再去看楚天元一眼,落寞的身影缓缓走向殿外。她要离开天界,到一个合适自己生存的地方,安静地等待地王出世,或许是人间大地,或许是无极界,或许,地狱。
她的脚步难以维系,沉重地不堪负力,心口的痛楚愈加剧烈。九霄殿未走出一半,她已经再也无力抬脚,紧按着胸口,竟感到手上粘湿一片,低头一看,满手血渍。
这里明明没有伤……
血又是从何而来?
眼前升起了一阵水雾,遮住她的视线,她几番摇头逼自己清醒,终是徒劳,心痛在加剧,胸前的鲜血大片大片地溢出,她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姑娘!”身后的楚天元喊到。
却在这一声“姑娘”出口同时,她一口鲜血喷涌,顿时天昏地暗,不见天日……
最后的神志在猜想,天帝也许会派天兵把她丢下人间,囚禁在树洞中,让树王看管,这也很好,她能老实待产,树王也得了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说不定可以重回天界;也许天帝会更加雷厉风行一些,索性差天将拿走她的孩子,让她不明不白就这么死了,天界落个清净……
这一昏睡不知过了多久,老天吝啬,她一个梦也没做过,更不知这其间发生过什么,不知身在何处。
她喉间又干又痒,似有好些年没有进水了,长长咳了一声,直咳出了眼泪。咳嗽声在这个地方来回回荡,从回声中可以听出,这是一条极深的通道状囚室,一个回音,甚至荡上了许多回合。
还好地上有软软的被褥。张开眼,看到的是一道坚实的铁栅栏,这里是天牢。
倾歌来不及多作思考,忽觉腹中一痛,拭了拭,讶不能言:肚子,好大!
“我睡了多久,孩子居然已经长这么大了?肚子好疼,是要生了么?”她惊慌失措,折腾了半天才笨拙地爬起身,费力移向栅栏,向牢外伸手求救:“有没有人?我好像……好像要生了……有没有人……”
看守天牢的一名小将走来,漠不关心地将她打了打量,“奇了,天牢中怎么会有孕妇?在天界内若无帝后二老赞同,凡私定终生者必受天罚,不可能允许孩子存在……而且……已经这么大了!”
母性的本能告诉倾歌,她真的要生了。
在生孩子如此紧急的大事上,小将会不会太罗嗦了一些?
倾歌直觉身子在往下坠,她本已孱弱至极,透支的身体撑不住临产的折磨,她紧抓栅栏,本想控制自己站起,却仍是一点点滑了下去,“有没有……能接生的女子,我需要帮助……快,求你了……”
疼痛一阵紧似一阵,来的也太快了些,倾歌冷汗直出,嘴上求着小将,心里骂着儿子:混账玩意,你要不要这么赶,害得老娘好苦……
小将未见过女人产子,慌说:“我也得去向头领禀告,才能为你安排神医。”
“快……”倾歌话没说完,小将一溜烟跑了,“快、快要来不及了……”
小将快要奔出天牢时,正碰上厨娘来为天牢守将供食,那守将听说牢里有女人生孩子,一时也觉新鲜,可牢里的关押的都是些粗鄙之人,守将并不想劳动天界的神医出面。
正巧厨娘说她在还未上天界之前,为马儿羊儿什么的接过生,说不定能帮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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