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良药很甜-Chapter04 吃可爱多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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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4

    吃可爱多长大的

    宁辜的变化从那天扫完墓开始变得明显,先是她一路上的心不在焉,连最后和秦书远、岳楼告别都没能笑得明朗。到了家里更是直接忘记换鞋,踩着一地冷风就要往家里窜。

    林安奚无奈,只能将她抱上玄关,帮她换好鞋子脱掉大衣。

    宁辜在他无奈的轻声叹息里抬起头看他,他便揉揉她的头发,于是宁辜轻轻扯了扯嘴角,却让眼睛悄然湿润了起来。

    “林安奚……”她叫他。

    “嗯?”

    “我……”

    林安奚忽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拇指指腹扫过她毫无血色的嘴唇,低低笑了声,打断她:“嘴唇怎么一点颜色也没有。”

    宁辜:“嗯?”

    林安奚一秒钟都没耽搁,低头含住她的唇,舌尖抵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她的领地。

    宁辜被他突如其来的吻打断思绪,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能往后仰了一下,双手撑在玄关鞋柜上保持平衡,他便将她抱起来,边吻边放到沙发上。

    一吻毕,宁辜的嘴唇殷红妍丽,早没了方才可怕的苍白。林安奚满意于自己的杰作,低头又亲了一口,轻声道:“这下有颜色了,好看多了。”

    “林安奚……”

    林安奚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望着她殷红的唇问:“去洗澡好不好?”

    宁辜乖乖点了头。

    然而洗澡的时候还是出了问题,林安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台词,眼睁睁瞧见她拿着睡衣进了浴室,洗澡出来却还是穿着白日里内搭的那件衬衣。

    林安奚拧眉,招手让她过来,伸手将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问:“睡衣呢?”

    宁辜懵懵懂懂地问:“啊?什么睡衣?不是穿着吗……”完了低头看看自己,一蒙。

    洗手间里传出洗衣机工作的声音。

    林安奚看着她,她欲哭无泪:“我搞错了,我还以为我穿的是睡衣,我把……把睡衣放进了洗衣机。”

    林安奚撑着额头很无奈,扯着她的脸颊笑道:“傻。”

    然而扯到一半发现她头发上有洗发液没洗干净,藏匿其中的泡泡在灯光下甚至若隐若现发了光,他低头检查,却闻到那泡沫的香味不同寻常。

    他也是一愣:“宁宁,你把什么东西当作洗发露用了?”

    宁辜尚在发怔,没明白他的意思,他也不与她多说,抱起她直接走到浴室,看到了放在地上的两瓶沐浴露和好好放在洗漱台上没动过的洗发露。

    林安奚:“……”

    刚反应过来的宁辜:“……”

    宁辜今天状态不佳,林安奚除了一开始的忡怔倒是对这状况没表现出过度的反应,认命地重新帮她拿了睡衣,重新帮她洗了个头发,细心地帮她吹干。

    吹完头发已经十一点半,宁辜早已靠在林安奚的怀里睡了过去,林安奚将她抱进房间放进被子里,亲了亲她的额头,随即,他离开去洗澡。

    洗完澡回来的林安奚却看到宁辜已经将自己完全缩进了被子里,小山峰一样拱成一团。怕吵醒她,他小心翼翼掀开被子,看到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林安奚皱了下眉,躺到床上将她搂进怀里,她的身体还在抖,可是很温暖。

    宁辜就算睡着了还是熟悉他的气息,自发躺进他怀里搂紧了他的腰。

    “爸爸……妈妈……”

    她在他的怀里轻声呓语,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我不要……不要走……没有没有……爸爸妈妈……”

    林安奚的眼神却骤然加深,低头看怀里的她,才发现她的脸上早已满是泪痕。

    她一遍一遍在他的怀里哭着,喊着她心底的伤,可他什么都无法为她做,甚至连叫醒她都做不到,只能更紧地拥抱她,一遍一遍,亲吻她的额头。

    第二日一早,宁辜早不记得做过噩梦这回事了,懵懵懂懂被林安奚从被子里捞出来,任由林安奚上下其手。她脸色还是有点白,脑子里混乱,状态也不好,可是在看到林安奚任劳任怨,帮她穿衣服梳头发还是没忍住抿了唇,实在忍不住便笑了出来。

    林安奚问她笑什么,她便屈起双腿,抱着膝盖,头搁在膝盖上仰望他,轻声道:“林安奚,我觉得这样,不好……”

    林安奚:“嗯?怎样不好?”

    宁辜却把头埋进双腿之间,语气轻轻地传出来:“就是不好。”

    再这样下去,她都要成废人了,她会被宠坏的。那些泛滥的情绪迟早会淹了她,让她再也离不开他的。

    可是林安奚,为什么又要对自己那么好呢?

    那个人,是林安奚啊。

    宁辜今天上午有两节选修课,下午是两节专业课。林安奚最近忙着动漫配音,工作也堆到了一起,送她去了学校之后便驱车赶往工作室。

    早餐在家里吃过了,但宁辜大概是心里装着事,不想那么早去教室,在上课之前抓紧时间逛了一遍校园。

    即使已经进入了深冬,校园内依然有情侣手牵手轧马路。宁辜逛了两圈便觉得索然无味,兴致缺缺,不知为何情绪低落,想着去食堂买点东西缓解一下。

    她以前最喜欢吃食堂的鱼粉,但也很久没来了,重新尝到熟悉滋味大概心情会好一些吧?可是付完钱在一旁等待的时候似乎发现有人在打量自己,她瞬间呼吸一滞,之前所有的缓解调节好像都付之一炬。

    她将指甲深深掐进自己掌心,可这点微末的痛感并无作用,她又想起了父母临走时看她的眼神,像是执念一样刻在她的脑海里,那些失了明的,涣散的星光,一遍一遍成为她生命的凌迟。

    她呼吸不畅,飞快低下头调整了一下,再抬头时发现那抹注视的目光已经消失了。她稍稍缓过神来,听到老板在叫自己的号,于是将票据递过去,抬手端了自己的碗走到一个角落里坐好。

    她有点后悔来食堂了。

    “你的状况特殊,你对别人的目光有畏惧感,尽量少去人多的地方。”

    这句话她的心理医生季衍青对她说过许多遍,可她总是忍不住一遍一遍踩边界线。自作自受,欲速则不达,她不是不明白。

    她应该把自己藏起来才是。

    刚准备吃第一口粉的时候,头上忽然笼罩了一抹阴影,她听到一个干净爽朗的男声响在头顶。

    “同学,不好意思,你好像拿错碗了,你点的是招牌鱼粉,你拿的这份是香辣的,应该是我点的。”

    宁辜一怔,举着筷子呆呆抬头看向来人,是一个长相干净清隽的男生。他微微低了头,眯着眼睛对她笑得十分温暖。

    宁辜和他对视一眼,却下意识低了头,她发现,就是这个人刚刚打量自己。不适感再次涌了出来,她再度用力掐掐自己的掌心,看向自己的碗,果然,汤里全是红艳艳的辣椒色,不是自己点的。

    “对不起,我不小心拿错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男生倒是不介意,大大方方将双方的碗换过来,最后在她的对面坐下来,问道:“介意我坐这里吗?”

    宁辜飞快地看他一眼,摇摇头:“不……不介意的。”

    但宁辜实在不习惯和别人坐在一起,草草吃几口便道了别。她好像听到那个男生在背后叫了她一声,但她没听真切,便充耳不闻,脚下生风,很快离开了食堂。

    来食堂,果然是个错误的决定。

    所幸已经快要上课,宁辜平复心绪,走到教室,找了偏后的一个座位,不巧的是,在上课铃打响前十分钟,一个男生走到她的面前站定,她摘了耳机抬头,看到了刚刚在食堂遇见的男生。

    宁辜愣住了。

    男生却还是那副爽朗干净的模样,笑起来温暖和煦如春风。

    “同学好巧啊,原来你也选了日语课?”

    宁辜胡乱点了点头。

    男生指了指她旁边的座位:“这里有人吗?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宁辜不好拒绝,只能说可以。

    男生便自来熟地道:“同学你好,我叫章轩,没想到这么有缘哦。”

    宁辜礼貌地笑了笑,不适感一层一层涌上来,紧紧攫住她的喉咙,窒息感重新袭来。

    章轩却丝毫不觉,兀自问:“对了,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宁辜抬手翻了一页书,其实什么都没看进去,她盯着书轻声说:“宁辜。”

    一堂课上,宁辜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浑浑噩噩间感觉到来自陌生人的强烈气息,眼前好像出现了海市蜃楼,大漠孤烟直,她甚至从风沙中闻到了血的腥气。

    她想吐,胃里翻腾起无数难受感受。

    下了课之后,她立刻站起来对章轩说再见,拿着书转身走得飞快,可章轩似乎存了心思,察觉到她的疏离,越发主动地跟上去,叫住她。

    “宁辜同学,那个,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其实……”大男生表起态来也十分开不了口,磕磕巴巴,“我是日语专业的,我之前就注意到你了,你日语很好,口语特别棒,我们教授经常在我们面前夸你,说有人能把选修课上这么好的,你还是第一个,所以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转眼他便已经跟着宁辜走到了校门口。

    宁辜转身看他,他也蓦地有些不好意思了,抬手挠了挠头发。

    她不习惯别人的目光,哪怕这目光善意温良,她也只能说抱歉。

    “谢谢你,那个……”

    “宁宁。”

    未完的话被熟悉的声音打断,宁辜暗淡了一上午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如同银河边最亮的星辰。

    她一转头,看见林安奚靠着车窗站在学校门口。岳楼和秦书远也来了,站在一旁冲她挥了挥。

    “宁宁。”他又叫了她一声。

    宁辜便立刻对章轩鞠了一躬:“那个不好意思,有人来接我了,我先走了……”说着她朝林安奚飞奔而去。

    章轩挠头的手放下来,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宁辜奔向那个男生。

    章轩一早对宁辜存了心思,今天主动出击之前做足了功课,他知道她总是独自一人,可方才她看向那个男生的眼神那么亮、那么热,他分明看出了她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感情。

    宁辜飞快跑到林安奚身边,林安奚微微张开了手臂,她便自觉扑进了他的怀里,抬头和他对视,满眼欣喜,万丈光芒都成为了她眼底的光。

    林安奚自发将她裹进大衣里,低头亲吻她的额头,然后是眼睛,浑然不顾自己的老友还在一旁。

    他这动作太过自然,站在一旁吃狗粮的好友们就没那么好受了。

    秦书远同林安奚一起下的车,亲眼目睹了对方在看到宁辜身边跟了个男生后意味深长的眼神。他在心里默默啧啧啧了一番,暗道这货真是越来越坏了,这么一个小可爱都忍心下手。再一看小可爱望着林安奚时忍不住发亮的双眼,分明是全身心相信的模样。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林安奚这货到底哪儿拐来这么个小可爱!

    秦书远一向只在心里默默吐槽,很显然岳楼不是这样的人,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恶意撒狗粮的行为大丈夫肯定是不能忍的,岳楼当即就咋咋呼呼:“林安奚你过分了啊!这都第几次了!哥们儿你是不是真的看不到我和书远的存在?你是瞎了吗?”

    林安奚充耳不闻,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只捏了捏宁辜的脸,看着宁辜,话却是对他说的:“没有,只是我的眼里没有你。”

    岳楼:“……”

    呵呵。

    岳楼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转而对脸皮比较薄的宁辜说:“宁宁啊,我跟你说……”

    然而下一秒林安奚打断他:“宁宁是你叫的吗?”

    岳楼:“……”

    丧尽天良!丧心病狂!究竟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岳楼气了个半死,发誓说自己绝对不要再理林安奚,他要再理林安奚就是他孙子!然而人生无常,一个人从好友变成孙子也不过片刻。下一瞬,他上了车便别别扭扭地开口:“咳,安奚,麻烦开车去一下我酒店,我东西没拿完。”

    今儿下午林安奚和秦书远其实都是来帮岳楼搬家的人。岳楼家人都在国外,他刚回国没地儿去,最近一直委身酒店,自觉十分憋屈。正巧得知林安奚自己家公寓不住了,搬去宁辜家了,他一边震惊林安奚已经沦落到吃软饭的地步,一边又惊觉这可能是个好的安身之所,于是屁颠屁颠抱住了林安奚这条肥美的大腿。

    林安奚听见他说话,从后视镜里抬头看他,却见他只是看着窗外,摸着鼻子目不斜视,仿佛刚刚说话的不是他。

    “嗯?刚刚谁在跟我说话?”

    岳楼立刻把脸转回来,看着他,脸不红心不跳:“你孙子。”

    岳楼嘴贫归嘴贫,但好歹还是个知恩图报的好青年,知道大家替自己搬家累了,大笔一挥当即决定带几个人去下馆子。

    以前都只有岳楼蹭吃蹭喝的份,这次这么主动他们当然不会拒绝,四个人硬生生在岳楼的带领下走出了浩浩荡荡的杀气来,在包厢落座时还把领着他们过来的服务生小姐姐吓了一跳。

    林安奚和秦书远是习惯了这货的中二脾性,放到宁辜这里就有点惊奇了。她前十八年来一直走中规中矩好学生路线,最出格的事就是喜欢林安奚喜欢到对父母先斩后奏远渡重洋跑到了日本。而后面一年中因她的病……她已经很久没和这么有意思的人接触过了。

    她看着岳楼端着拇指大小的空酒杯跟另外两人说我先干你们随意,随即又被秦书远扔了瓶二锅头过来嗤笑:“是男人就不要。”

    看到他脸上瞬间风云变化的表情,她突然想到,在自己没有参与进来前,林安奚过去又是怎样的。他是不是也曾春意萌动满面春风,是不是也会因为某一个好消息而约着三五好友出去拼桌。

    他应该是骄傲的,自信而阳光的,像最意气风发的青春时代里,令人羡慕的朝气那般,可忽然又想到他曾在日本经历的挫折。

    骄傲的人被折了双翼,是怎样一步步从沼泽里爬出来,开出了比太阳还要温暖的花?

    她旁若无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太久,亮得惊人,在场三人都无法忽略。林安奚顿了手中给她清洗餐具的动作,低着头没看她,只慢悠悠说了一句:“宁宁,你再看下去,我忍不住的。”

    宁辜一愣,像是悟出了什么一般脸颊生热,立刻低下头去。

    岳楼在一旁啧啧啧了半晌,随即对宁辜不怀好意地问道:“宁辜,你想不想知道高中的时候林安奚是什么样子的?”倒是听话地没喊宁宁了。

    “他大学在日本厮混呢,我也不大清楚,但高中我们可是断袖之交!我可清楚了!”

    他说完这话,三双眼睛便一齐看向了他,他一呆,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断背之交呸不是!是……呃……”他欲哭无泪,“秦书远快救我,是什么之交来着……”

    秦书远冷漠地看他一眼:“哦,断臂之交,莫逆之交,刎颈之交,你说哪个?哦,我忘了你没文化,可能没听过‘刎颈之交’这个词,是我疏忽了。”

    岳楼:“……”

    宁辜抿着唇不好意思地小小声笑了起来,好像和他们在一起,看岳楼吃瘪都是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岳楼最终也没搞清楚自己到底要说的是什么之交,但他一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岂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打退堂鼓?

    他一鼓作气地对宁辜说:“我跟你讲哦宁辜,你别看他人模狗样的,其实高中那会儿心就已经脏得不行了。那会儿不是大家都眼瞎嘛,被他一副皮囊迷得五迷三道,那些个学妹不好好搞学习,净想着怎么勾搭他,他那会儿都不怎么在学校食堂吃饭,因为一进去就会被别人要联系方式。有次我们晚上打游戏打晚了,第二天早上都没起得来,只能去学校吃早餐,当时又来了一个女生问他要联系方式,众目睽睽之下,人家小姑娘都快哭了,这人不好拒绝,于是面不改色地把我的联系方式报给了人家。周末我还在会周公呢,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说要约我出去玩,听声音还是个甜得不行的萌妹子,我一拍大腿以为终于有人发现我这块肥地了,欣然赴约,结果人小姑娘看到是我,心如死灰,瞬间对男人失去希望。你说这扎不扎心,更扎心的还在后面,我去质问他,他居然还说什么……”

    他模仿着林安奚当时的语气神态,慢悠悠道:“为了让你认清自己。呵呵,我呸,就没见过比他更不要脸的!你说是不是令人发指!”

    林安奚听完岳楼的控诉脸色都没改,服务员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上菜,他夹了一片山药放进宁辜碗里,轻描淡写地辟谣:“别听他瞎说,那个小学妹一开始想要的就是他的联系方式,不好意思开口才假装来问我,他自己大周末不修边幅吓着别人还要往我身上推,宁宁他是不是很可恶。”

    宁宁被他一本正经说“他很可恶”的样子萌到,看着他像是不认识一般,竟下意识点点头:“是,是有点不好。”

    岳楼:“……”

    呵呵,他怎么会在宁辜面前吐槽林安奚,他是哪根筋长歪了?

    被这两人气得半死,岳楼恶狠狠地把嘴里的菜咬得咔嚓响。

    林安奚那厢却没怎么理他,替宁辜剥了个虾,又看着她吃掉,才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宁宁,你寒假有什么安排吗?”

    宁辜刚刚被岳楼杀死人的眼神扫射了一圈,还沉浸在有些对不起他的心绪里没出来,此刻不明白林安奚的突然发问意欲何为,抬眼懵懵懂懂地“嗯”了一声:“没有……”

    林安奚便笑了笑,撑着头看她:“嗯,正好,跟我回一趟家好不好,我爸妈想见见你。”

    宁辜:“……”

    秦书远:“……”

    岳楼震惊得比较直接,直接一口汤喷了出来,差点殃及秦书远碗里的鱼,秦书远默默端着碗离岳楼远了一点。

    宁辜却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他盯着林安奚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半张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心底里翻腾起无数潮水,那些潮水顺着脚背流进她的血液,她感觉自己的神经都在疼。

    她慌乱地伸手拿了一下汤勺,却一走神将汤勺弄丢在了桌上。

    回到家,宁辜对林安奚说的第一句话是:“林安奚,你……什么意思呢?”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问了,如她所言那般,她是真的不理解,看不透眼前这个人。他们应该是有了最亲密距离的人,可算起来,其实他们才刚刚认识了两个星期。但他是她喜欢了很久的人,曾经夜里救命稻草一般的人,喜欢得不行的人。

    而现在她喜欢的人对她说,他的父母想看看她,他想带自己回家。

    她不理解啊……

    林安奚。

    林安奚却只是看着她,眼底情绪很深,深到眼眶都开始发红。

    他走近她一步,干脆就将她抵在玄关处的墙角,低头看着怀里的她,喑哑着嗓子道:“宁宁,我想吻你。”

    宁辜抬头:“什么……”

    他便吻上去,舌尖一点一点舔舐她的唇缝,手臂圈住她的腰肢将人狠狠压向自己,紧紧贴在一起的那种亲密,唇上动作却轻柔怜惜。宁辜任他亲吻,闭上眼睛,蓦地流下泪来。

    她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抬手抱住他的腰,在情动时颤抖着声音轻声说:“林安奚,可不可以……”

    那天晚上宁辜异常主动,她在林安奚的亲吻里一遍一遍地抽泣,同他一起叹息,可末了,却还是躺在他身边一遍又一遍梦呓。

    林安奚侧着身将她圈在怀里,听到她梦里的小声呜咽,沉默了一瞬,然后伸手将她轻轻拉起来,抱到自己身上。

    肌肤相贴的感觉一度让他沉溺,他搂着她的腰仰头亲吻她默默流泪的眼睛,不发一言地堵住她小声哽咽的唇。他眼神深暗,如同子夜未明。

    后来宁辜再想起这一晚时,总是会想起林安奚对她说的话。他说:“宁宁,你相不相信宿命论?”

    宁辜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地发出个疑惑的“嗯”字。林安奚便亲吻她的额角,嗓音懒懒的,似乎带上毛茸茸的阳光气息,喷在她的耳朵边痒痒的,还勾人。

    林安奚说:“你相不相信,这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他将她抱得更紧一点,哑着声音道:“其实,宁宁,我在日本时父母一直不放心,想让我有人陪伴不致孤单,而我刚回国就遇上你——居然还是我的多年粉丝,你看呀,缘分这种东西多么奇妙啊。我就在想啊,可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吧。”

    “宁宁,我们要听从上天的安排。”

    人生在世,总有颗星星是属于你的。这颗星星为你而来,也为你而死。

    如果是岳楼,八成要跳起来破口大骂林安奚瞎扯淡了,但是宁辜不一样。

    她相信他。

    他说是宿命,她就信。不管是说她傻也好还是幼稚也好,但那个人是林安奚,她想要抓住他,那么她给的一切都是,毫无保留的。

    宁辜再次和季衍青预约了时间。

    季衍青和她认识一年了,从她出事开始,就一直是她的心理医生。

    周末,她趁林安奚工作时间打车到了X医院附属健康咨询中心,季衍青见到她还是愣了一下,虽然看着还是状态不佳,但一双大眼睛里竟然有了神采,身上也有了生机。

    他喉咙一梗,目光落在她身上复杂难解:“你……”随即又放弃,“没什么,最近状态还是不好吗?”

    宁辜沉默了一瞬,如实回答:“我最近又开始做噩梦了,梦见那时的场景。我觉得,很不好……”

    ……

    林安奚录完最后一场已经十一点,他今日走时特意没叫醒宁辜,她昨晚哭得太惨,他心疼,想让她多睡会儿。简单和小乙打了声招呼往录音棚外面走,小乙看他拿着手机,心中有数,问了句:“和嫂子打电话去?”说完又咂了一下嘴,提议,“我叫嫂子会不会有点不太好啊?嫂子好像比我小……”

    林安奚点点头:“是不太好,可以考虑一下叫大嫂。”

    小乙:“?”

    请问这有什么区别吗?

    林安奚却已经推门出去,专心致志打他的电话去了。可是一连几个电话被掐掉之后,他皱起了眉,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于是,他下一个电话打给了秦书远。

    ……

    表格上的数据分析是抑郁症由偏重度往重度发展,季衍青盯着数据上那句“建议住院治疗”,再看宁辜的眼神越发复杂。

    “PTSD(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往往伴随一定程度的抑郁症,可我记得,你的抑郁症原本并没有这么严重,你更多的是无法接受……最近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刺激到你情绪的事情吗?”

    宁辜双手绞在一起,仔细回想了一下,轻声说:“最近……去扫过墓。”

    季衍青了然:“你对心理疏导有一定程度上的排斥,也无法接受催眠,那么就只能一步一步采取温和治疗法,这期间你不可以去对你情绪有刺激的地方,如墓地、殡仪馆、昏暗的地下室,也最好不要看见血腥场面、压抑的场面,这无益于你的治疗。我先给你开药……”

    他顿了一下:“但是,出于你的安全考虑,以你现在的状态和抑郁程度,我建议你最好还是住院治疗。”

    宁辜静了一下,刚想说话,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却亮了起来,专属于林安奚的来电铃声悠扬响在咨询室。

    宁辜一怔,犹豫了一会儿,颤抖着手按下了挂断。

    季衍青无意中瞥了一眼,看见来电显示上写着一个大大的“My Dream(我的梦想)”,他收回了视线。

    宁辜说:“谢谢你,但是,还是不用了吧……”

    季衍青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但眼神深了点。他盯着宁辜的脸看了一会儿,喉咙上下吞咽了一下,随后又快速挪开视线。

    嗓子里呵出一声苦笑,他说:“你定,这个还是要病人意愿优先。”

    宁辜出去之后,季衍青都还没从刚刚的失态里回过神来。他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似乎有连绵不断的灰往下掉,一寸一寸几乎埋了他。

    他又想到刚刚宁辜低眉顺目的模样,眼睛下面有乌青,但皮肤很白,带着点病态,竟然,让他觉得有些诱人。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头便被他强烈而巨大的罪恶感死死裹挟住,紧紧缠住他的脖子,攫住他的心脏,仿佛溺毙在海中的旅人,无法呼吸,痛不欲生。

    他苦笑都扯不出来,从办公桌上了锁的那个抽屉里抽出一张A4纸。纸上本该贴上寸照的地方只有几个黑体大字,姓名那一栏里却手写了两个字——“宁辜”。

    “你好,我叫宁辜。”——大家好我叫宁辜。

    “季医生,你能不能告诉我,怎样才能心甘情愿地放弃?”——很荣幸能够拔得本次青少年艺术比拼的头筹,未来我也会更加努力,不负众望!

    季衍青趴在桌子上,指尖一点一点摩挲姓名栏的那两个字,像极了亲密爱人。

    “宁辜,对不起。”他说。

    宁辜出去的时候下了小雨,冬日里最后一丝微弱的温暖都已消失。她没带伞,站在雨里抬头望天空,灰色的,苍白的。

    雨水渐渐将头发打湿,头皮冷到发麻。她忽然觉得疼,眼睛满是滴落的雨水,那些雨水最终变得温热,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每一次来这里,天都惨白。

    她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听到一阵车鸣声,她抬眼,看到撑着伞从车里走下来的眼神晦暗不明的林安奚。

    宁辜愣住了,不断有雨水掉在她的睫毛上,可她呆呆地看着林安奚,心脏忽然冷了半截,连同血液一起冰凉。

    林安奚……林安奚……

    她的光,她的梦……

    他看到她从心理咨询室出来吗?

    如果看到了,如果他知道了……

    宁辜站在原地,脸色惨白。

    林安奚却没有再给她思考的时间,皱着眉头大步走向她,将伞塞给她,然后弯腰抱起她走向车里。

    林安奚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将她放在副驾驶上,伸手脱掉她已经湿了一大半的大衣,从后座上的袋子里拿出一件新的大衣给她裹上,动作明明依然温柔,可他全程不发一言,侧脸几乎结了冰。

    宁辜觉得林安奚有点生气,虽然他帮自己换衣服的动作温柔,看向自己的眼神依然如往常一般,但她就是觉得他在生气。她被抱着跨坐在他的腿上,他正低头专注帮她扣上大衣扣子,车子里安静得可怕。

    宁辜的害怕在他的沉默里攀升到了极点,她握住林安奚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叫他:“林……林安奚……”

    林安奚的手一顿,蓦地搂住她的腰将人压向自己,他恶狠狠咬上她的唇,是一个不怎么温柔的吻,那阵炽热的呼吸甚至蔓延到她粉白的脖颈,啃噬中带着不可思议的力度。

    宁辜觉得他在用吻来发泄自己的怒火,她甚至听到了他粗重喘息里腾升的火气,可他分明是那么温和的一个人。

    宁辜抓着他的肩膀,连呻吟都不敢,鼻尖莫名堆积无数酸涩,忍得她眼眶发痛。

    季衍青工作室成员并不多,加上他和几个助理统共不超过五人,其中一个跟了季衍青很长时间的助理预估这次的心理咨询应该结束,推开咨询室的门想要让季衍青准备下一场会面,却见咨询室空空如也,并没有季衍青的身影。

    助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平常季衍青见完一个预约的病人都会在咨询室坐一会儿,等自己叫了再出去,今天这是怎么了?助理在工作室里找了两圈,最后在医院大门口看到了驻足的人。季医生手里似乎捏了张什么纸,背影僵得几乎让他觉得疼。

    助理走过去,茫然地看向季医生视线所及之处,却只有一辆深灰色的宝马,但季医生的脸色实在是算不得好——岂止是不好,他甚至觉得季医生下一秒就会去杀人。

    助理更加茫然,也盯着那辆车看了一会儿,什么名堂也没看出来,只能去瞧季医生的脸色。眼睁睁见着他闭上了眼,面上浮现出一种几乎可以称之为痛苦的表情,最后他将那张纸对折好放进西装外套的口袋里,又掏出烟慢慢点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助理觉得季医生点烟的手有点发抖。

    良久,林安奚终于放过她,舌尖轻舔了一下她的上唇,拉开和她的距离。他平复呼吸,拇指抚摸她发红的嘴唇,看着她轻声道:“如果你想感冒,大可回去冲凉水,不必大费周折跑到这里淋雨。”

    他果然在生气,因为她淋雨而生气。得到这个认知的宁辜放下一颗心来,至少他不是因为自己来医院……他应该是没看到自己从医院走出来吧。

    宁辜深呼吸,牵住林安奚的一只手,闭上眼凑上去亲了亲他刚刚还在她唇上肆掠的唇,有些怯地看着他道歉:“林安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林安奚却再一次含住她的唇,不同于刚刚裹挟着暴风骤雨般的吻,这一次他温存亲昵,一寸一寸缠绵。

    片刻后,林安奚松开她,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看着她水光潋滟的眼睛,开口嗓音便哑了:“撩拨我?”

    他抚摸她的头发:“昨晚那么主动,我现在自控力差到了极致,一点就着。”

    宁辜看着他眨动眼睛不敢说话。

    他却忽然笑了,亲了亲她的眼睛:“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是个男人……”接着顿了一下,“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对你生气,你来这里做什么?”

    宁辜身体紧绷了一下,她飞快想了个借口,磕磕巴巴地说:“我……我们专业课作业,要自己联系一个户主研究他们房子的装修风格,然后写论文。我联系的房东住在这边,就过来了,但没带伞走到一半就、下雨了,刚刚躲了一会儿雨,但怕时间来不及就又出来了……”

    宁辜学室内设计,C大的室内设计专业业内顶尖,就是每次作业都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这次还算正常,曾经有一次让他们专业学生跑遍了整个C市所有星巴克门店,就为了研究人家厕所的装修风格究竟为何,当真是活着的“跑断腿”,一度让C大学室内设计的苦不堪言。

    林安奚看着她干净的眼睛,叹了口气:“傻,怎么不告诉我,我好来接你。”

    “怕打扰了你工作,而且当时一着急就给忘了……”

    林安奚揉了揉她有些潮湿的头发:“宁宁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吗?”不然怎么连这么蠢的事听着都那么可爱呢?

    宁辜不明白他的意思,不敢贸然接话,林安奚便问:“现在呢?是先回去还是继续研究?”

    宁辜虽然撒了一部分谎,但这个作业倒是真的,且她联系的房东,还真是好巧不巧就在这一块儿。天时地利人和,宁辜真是想辜负天公此番美意都不忍心,于是当机立断,早研究完早解放。

    房东阿姨是C市本地人,操着一口地道的C市话,嘴皮子溜得不行,见到宁辜还带了个男生过来八卦之心立刻燃起,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偷偷问宁辜:“姑娘,你男朋友啊?小伙子蛮精神的嘞,招人,小姑娘你有福气。”

    宁辜“啊”了一声,有点不太好意思地觑了林安奚一眼,抬手摸了摸头发。林安奚没否认,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含糊过去。

    所幸阿姨也不纠结,她那话也不是在问宁辜,见她没说话就当她默认,自顾自地说:“阿姨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长得这么俊的小伙子啊。噢,对了,姑娘,忘跟你说件事了。我有个侄子,跟你学一个专业,今天也正巧来我们这块儿看设计,说还要带个朋友过来。他那个朋友是学什么的啊我想想……好像是学什么日语啊,现在的年轻人啊,花样是真多,姑娘,你不介意吧?”

    宁辜一愣,下意识地握紧了林安奚的手,抬头看向他。

    林安奚揉了揉她的脑袋,握住了她的手安抚她,对房东阿姨说:“没关系的阿姨,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怎么会介意,谢谢您还来不及。”

    房东阿姨一边笑着说不用一边带两人进电梯,电梯停在了八楼,一处房门明显大开,阿姨看了一眼便断定:“他们可能已经到了呢,走,我带你们进去。”

    林安奚牵着宁辜的手,跟着房东阿姨进去,室内果然站了两个修长身影。阿姨热络地和他们打招呼,他们便也立刻转身,这一转身,宁辜愣了,另一头的章轩也愣了。

    “宁辜同学?”章轩惊呼。

    宁辜愣过之后的第一反应是去看林安奚,林安奚只是瞧着章轩及其同学,没做出任何反应。

    宁辜在心底默默深呼吸,有些尴尬地跟他打招呼:“你好……”

    章轩没想到自己陪朋友来看房屋设计还能有意外之喜,心情有些振奋,越发自来熟地前进一步,笑得也越发温柔,调侃道:“你不会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了吧?”

    宁辜不自觉地往林安奚身边靠了靠,轻声说:“怎……怎么会,章轩同学。”

    章轩眼神立刻亮了起来,朝她走了两步大有想继续攀谈的意思。房东阿姨适时反应过来,惊喜地问:“你们认识啊?蛮巧。”

    章轩赞同地点头:“是啊,好巧。”

    他话是看着宁辜说的,这令宁辜觉得不适,不知为何又想起过往,她在呼吸急促之前飞速低下了头,拉着林安奚往后退了一步:“那个,我先去看看这些设计了……”

    章轩笑容一滞,倒没有强留:“好。”

    宁辜和林安奚在卧室,章轩则和他的朋友站在客厅。他们站的位置很巧,恰能从大开的房门看到卧室里的两个人。

    林安奚就站在宁辜身边,抄着手看似在认真研究装潢设计,其实是在暗暗注意宁辜。他盯着她垂下的头瞧,见她几次三番想抬头对自己说些什么,却又忍住的时候,终于还是放过她,主动开了口:“是你的同学吗?有些眼熟。”

    宁辜立刻抬眼,又顺着他的视线去瞧章轩,正巧章轩也看向她,捕捉到她的眼神,对她笑了一下。

    林安奚挑了挑眉。

    宁辜便飞快地收回目光,转而移到林安奚身上。林安奚的眼睛特别好看,眸色纯黑,可眼睛里却好像藏了万千情绪,每一种她都看不分明。

    宁辜小心翼翼地握着林安奚的内搭衬衣下摆,问:“林安奚,你是不是生气了?”

    林安奚:“嗯?”

    宁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脑子里一团乱麻,只能根据本能说:“就是,我和他其实只见过一面,我之前不认识他的……”

    林安奚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宁辜立刻停下不再说话。

    林安奚笑得意味深长,他手指修长,白皙食指轻轻摩挲宁辜略微苍白的唇,声音温柔却暗含诱惑:“是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继而又说,“怎么办呢?”

    宁辜便轻声重复:“怎么办呢……”

    “除非,宁宁你亲我。”

    宁辜先是一怔,接着她看到林安奚眼睛里满满的笑意,便轻轻一踮脚,毫不犹豫地亲上去。

    蜻蜓点水似的吻结束,林安奚轻声笑了一下,余光瞥到客厅,发现章轩早已没站在原地。

    同一时刻,刚从三人变为四人的“沙雕群”组里,有三人都刷起了存在感。秦书远是个业余黑客,玩电脑时间长,手机搁在电脑桌上,一眼看到群消息,点开一看,随即嘴角抽搐,表情冷漠。

    只见群昵称为Tea的那厮往群里丢了张图片,点开大图赫然是宁辜小可爱回头望他时笑容阳光的样子。女孩子背后是毛茸茸的金色光芒,而宁辜仿佛陷进了日光里。那张图也不知道林安奚做过什么处理,秦书远都几乎觉得能看到宁辜眼里的他。

    宁辜眼里只有林安奚。

    秦书远忽然就觉得有点牙酸,林安奚这行为就好像是打开他的嘴,往他的肚子里塞了点什么东西,还没等他说话,岳楼的信息就噼里啪啦杀过来了。

    姓岳名楼:“???”

    姓岳名楼:“林安奚你一天不秀恩爱会死吗?不秀恩爱你手会烂掉吗?有对象了不起吗?”

    Tea:“嗯。”

    姓岳名楼:“……”

    姓岳名楼:“啊啊啊,你滚好吗?立刻滚,打车滚!从哪里来滚哪里去!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

    姓岳名楼:“@宁辜 小可爱你醒醒啊!你不要被这个浑蛋骗了啊!这个人真的心脏得要死,你小心着点他啊!”

    ……

    宁辜其实也刚进群没多久,加了岳楼之后被岳楼拉进去的。用岳楼的话来说,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不要那么客气。现下她看着岳楼在群里撒泼打滚的崩溃样子,再瞧见林安奚发的那张照片,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

    怎么办,越来越喜欢林安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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