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良药很甜-Chapter05 稀里糊涂见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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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5

    稀里糊涂见父母

    几个人在群里一通撒泼打滚之后秦书远私聊了林安奚。林安奚看到他的信息后微顿,抬头瞧了一眼专心研究的宁辜,片刻目光又回到秦书远发来的那几张高糊像素的图片。

    秦书远:“我黑进了宁辜家门口那条街的监控,她上了公交车,我找了一下公交车线路上的监控,看到了她的目的地,就是上次发给你资料上的那个医院。”

    秦书远:“话说你能不能让我做事之前跟我说明白点?每次我都一头雾水地挑战高难度,心好累。”

    秦书远:“你就跟我直说吧,你到底想干吗啊?”

    林安奚瞟了几眼他的信息,到底没直接回答:“谢了。”

    秦书远在那头快被他四两拨千斤的态度气死,又无可奈何,只能说:“随你的便吧,有什么事跟我和岳楼说,岳楼那个二货虽然是二了点,但好歹也算是有个值钱的脑子,偶尔还是顶点用的。”

    林安奚回了好,就此收了手机。视线扫过去,目光尽头的女孩子拿着铅笔和素描纸已经开始画线稿,偶尔抬首咬笔头的模样可爱极了,像极了疯狂跑转轮的小仓鼠,林安奚看了良久,硬是收不回视线。

    他视线深暗,却只在心里叹了口气。

    宁辜考完已近年关,他们在一片被折磨到苦不堪言的哀怨声中终于暂时解放,在C市的初雪之前放了寒假。

    话是这么说,其实宁辜也不确定今年的C市会不会下雪,反正她自来C市就没见过雪影子,但天气预报上说今年的C市会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雪奇观,这又让她心底里存了几分期待的心思。

    林安奚看出她的期冀,目睹过她为了交假期作业焦头烂额的场面,倒是也心疼她各种不得抒解的小心思,纵然他有心惯着她,可她总好像是自发与他隔着些什么。

    林安奚沉吟了一番,从书桌前抬头,看向窝在书房沙发上看书的宁辜,叫她:“宁宁。”

    宁辜抬头,目光里有疑惑。

    林安奚年关事情本没有这么多的,只是《星芒》重制版录音工作已经收尾,剩余交接工作全压在了一块儿,他年下以及年后都做了安排,不得不现在抽空做完所有工作,一日一日埋首书房。而宁辜放了假,所有作业都写完,忽然闲下来,成日里无所事事。

    若是以往,她可能会出去走走,去林安奚到过的地方,可今年她被上天恩赐,这个人都送来了她身边,她便没有了出去的心思。就连偶尔的见不到,她不说,其实内心也是思之如狂,见他大清早就进了书房,瞅着时机成熟,便也装模作样摸进了书房看书,和他待在一起,哪怕是不说话,她都是满足的。就像一场梦一样,梦里她尝到了极致的甜,想在梦结束之前,留这甜再多一分。

    林安奚如何不清楚她的小心思,也大概能懂她所有克制感情背后的心情,他静静看着她,她的眼底何时看去都仿佛有无限星光,通透干净的模样。

    林安奚说:“宁宁,想看雪吗?”

    宁辜的眼睛立刻亮了:“想的。”

    林安奚点点头,起身走过去坐到她身边,看到她手里的书,是川端康成的《雪国》。

    林安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原本打算说出口的话在齿边拐了个弯,变了意味。他盯着她发亮的眼睛,刻意压低了声音,轻声问:“有多想?”

    宁辜:“……”

    有多想?这个问题,她该怎么回答?

    宁辜茫然,他便笑得越发意味深长:“此时此刻,最想的是去看雪?”

    宁辜不知道林安奚是什么意思,林安奚倒是拿过她手中的书放到一旁,顺手摸摸她的发,凑近她的时候眼底笑意加深。

    “快问快答环节,下雨和下雪,喜欢哪一个?”

    宁辜更茫然了,她实在不明白林安奚意欲何为,连回答都感觉无措,只能呆呆看着他,并不出声。林安奚却扯了扯她的脸,哄她:“宁宁乖,回答问题。”

    “下雪吧……”下雨,太清冷孤独了。

    林安奚:“看雪时喜欢咖啡还是茶?”

    “茶。”

    “喜欢在室外看雪还是室内?”

    “室外。”

    “那……看雪和看我,选哪一个?”

    宁辜:“看……”

    哎?

    骤然抬眼,她看着林安奚,一眨不眨。林安奚却还是笑看,在她犹豫时挑眉:“嗯?”

    宁辜:“看你……”

    林安奚靠近她,在离她鼻尖不足两厘米的地方看着她,视线从眼睛游移到无甚血色的嘴唇上,轻缓地开了口:“真乖。”

    然后,在宁辜变轻的呼吸里精准地含住了她的唇。

    林安奚承认,他故意的,看到她手中书的那一刻心中顿起的心思。说他幼稚也好,无聊也好,他毫不在意。他只是忽然觉得有些不爽,不爽宁辜在他的领域里,有了似乎看得比他还要重的东西。

    好吧,其实也没比他重要。

    可哪怕分走她万分之一注视的眼光,他都觉得不爽。

    一吻毕,林安奚盯着她有些微喘的脸,笑得温和无害:“想看雪的话,不用等C市初雪了,我带你去看。”

    林安奚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刚说了要带宁辜去看雪,随即加快速度做完了最后的收尾工作,然后准备好了一切带着睡眼惺忪的宁辜上了飞机。一路上宁辜都在好奇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哪里,但林安奚笑而不语,保密工作做得十足。

    直到下了飞机,林安奚若无其事给宁辜套了件羽绒服之后,才在宁辜的注视下继续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没什么,只是带你回了A市,A市每年下雪都早,今年已经下了好几场了。”

    宁辜蓦地瞪大眼睛,微微张了下嘴以表惊愕。无他,只是因为A市是林安奚的家乡,他自小长大的地方。那么,他带自己回A市的原因……

    果然,林安奚下一句便说:“顺便,帮我兑现一下给我爸妈的承诺。”

    宁辜大脑一片空白,讷讷道:“什么承诺……”

    林安奚握着她的手往外走,笑容温柔美好:“带你回去见他们。”

    宁辜:“……”

    宁辜一路上都在紧张,和林安奚一同坐在出租车后座,欲哭无泪,茫然无措,瑟瑟发抖。

    她蓦地想起,在一个月之前林安奚好像的确说过要带她回家见爸妈的事,但是因为临考前她忙得一发不可收拾,大部分紧张事宜全被她清空,一心一意准备考试。而现在林安奚忽然旧事重提,甚至直接付诸行动,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连带着所有被刻意遗忘的慌乱和紧张一并迸发了来,让她原就束手无策的慌张更上一层楼,此时此刻坐在后座,脑子里全是冷冰冰的几个大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林安奚看她的模样许久,忍不住调侃:“宝贝儿,真的那么可怕吗?”

    宁辜还在焦灼之中,暂时没发现他对自己称呼的转变,只傻愣愣看他,将刚才绞尽脑汁也不得解的问题问出来:“林……林安奚,我需不需要带点礼物啊?”

    她已经很久不与长辈相处了,自从父母去世,她继承了父母的部分遗产之后来到C市,就再也没有同长辈攀谈交际的经历。她脑子里一团乱麻,一会儿觉得自己这样贸然造访不礼貌,一会儿又想到自己好像连礼物都没准备,果然……是不礼貌的吧?

    脑内纠结了许久,好不容易勉强做完决定,却忽地灵光一闪抽丝剥茧抓到了一个重点。连紧张都顾不得了,宁辜瞪大了双眼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林安奚一挑眉,靠近她,在她的耳边吐息:“我说,不用害怕,他们会很喜欢你的……宝贝儿。”

    “轰”的一声,宁辜清楚听到了自己心脏奔腾的声音,一声一声,她哑了嗓子,张口想说话,却只做了个口型:“林安奚……”

    宁辜心口疼痛,扯得鼻尖也发酸,她骤然闭上眼,不让温热落下来,抬手用掌心捂住了眼睛。

    林安奚,你知不知道,每天我都抱着绝望的、必死的心在爱你,这种饮鸩止渴的自杀式爱情会让人上瘾,你的每一句话都是毒品,肝肠寸断也好,无药可医也好,我已经戒不掉了。

    而林安奚,我何德何能,能和你如此亲密,得你呵护,得你宠溺,得你酸酸甜甜的小心机。

    宁辜还是落了泪,因为林安奚的一句“宝贝儿”,这甚至比不上他们最近的距离,宁辜觉得自己矫情,可她忍不住。

    她的情绪泛滥太过,以至于一直到林家时她的眼睛还通红,在她还没来得及重拾紧张的情绪时,她见到了林安奚的爸爸妈妈,那两个她一遍一遍在心里感恩的人。

    感恩把林安奚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

    她也曾在夜里辗转过,幻想过有朝一日她若真的有此福气,见到了林安奚的父母,她该如何,作何反应,又是什么表情。

    根本顾不上将自己设想一万遍的场景来次现实演练,船到桥头她只说了一句“叔叔阿姨好”。

    林安奚的妈妈,她未来的婆婆——安暮,将人从林安奚身后拉出来,看着她发红的眼睛惊呼:“这就是小宁吧?怎么回事,眼睛这么红?是不是林安奚这个臭小子欺负你了?你告诉妈……不是,你告诉阿姨,阿姨帮你做主。他这个臭小子,从小就爱欺负别人,每天都让我和他爸头疼得要死,小时候也就算了,现在怎么还那么坏,还欺负到我儿媳妇头上来了!”

    宁辜:“……”

    林襄:“……”

    林安奚:“……”

    林安奚一脸无奈地将自家小姑娘从自家老妈的“魔掌”中扯出来,扶额头疼道:“妈,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安暮一脸不屑:“你还要面子?你不是脸都不要吗?”说完又把宁辜扯过来往客厅里带,“小宁你别怕啊,虽然他是心术不正了点,性格乖张了点,偶尔不是个人,但是我和他爸扶养他那么多年,和他斗智斗勇也算经验老手了,肯定制得住他,所以以后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来告诉我。”

    林安奚在玄关处很无奈:“妈,你就不能说我点好吗?爸,能不能管管你老婆?”

    林襄睨了自家儿子一眼,漫不经心:“你觉得可能吗?”

    林安奚自小到哪里都是“混世魔王”,不是说他性格有多皮,只是因为从小跟着自家父皇母后太久耳濡目染,性格里多少养就了腹黑因子,若论起气死人不偿命方面,在外倒是从来没有对手,可只要一回到家,那必定是两个人的手下败将,毫无还手之力的。

    所幸这许多年来林安奚早已习惯,认命地吃瘪,倒是宁辜,被安暮热情得受宠若惊,震惊之余带上了毕恭毕敬和小心翼翼,眼下见林安奚吃瘪倒是眼前一亮。宝藏之所以被称之为宝藏,是因为它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被找到不同的价值。

    宁辜看着林安奚边走边默默叹息:“我妈那个性子都是被你惯的,无法无天。”

    林襄毫不示弱:“林家基因如此,放心,你也是半斤八两。”话罢像换了副面孔一样地对宁辜亲切道,“小宁,不要约束,不要紧张,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大家都是自己人。”

    林安奚抄着手倚在客厅的柜子上,看着还没适应的宁辜,微微笑:“嗯,我爸难得说了句不错的话,果然我们家女皇大人教养有方。”

    安暮瞪他一眼,继而去关怀宁辜:“刚下飞机累了吧?想必林安奚那家伙也不知道疼人,肯定没让你吃饭,一定饿了吧。你去休息会儿,让林安奚带你去他房间,他今晚睡沙发,我去炒两个菜,马上好,一会儿叫你。”

    宁辜刚刚的确被林父林母的热情吓得没能反应过来,她脑子里全是家庭伦理剧中的婆媳大战,难免有些担忧,但她应该想到的是,能让她一遍一遍感恩将林安奚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又怎会落了俗套。听着林母关怀的话,心里涌起一阵暖流,看着林母那双遗传给了林安奚的漂亮眼睛,紧张和不适都渐被亲切代替,她好像真的从她身上看到了母亲的身影,听到了母亲的温言软语。

    她几乎立刻同安暮一起站起来,轻轻地、诚恳地说:“阿姨,其实我也会做一些菜的,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来……帮忙吗?”

    “当然可以啊!”安暮拉住她的手,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儿,“小宁,其实你是想多和我待一会儿聊聊天吧?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不然这样吧,我们一起去上面休息好了。嗯,老公,你就带你儿子去做顿饭吧,虽然你儿子那个手艺简直不能下咽,但我还是相信你手艺的,我带小宁去参观参观她今晚的住处。”

    手艺让人食不下咽的林安奚站在一边:“……”

    林安奚终于被逼到忍无可忍:“请问今天我是哪里招惹你老婆了吗?”

    林襄卷衣袖,磨刀霍霍:“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林安奚很冷漠:“对不起,我刚回家,没数。”

    “哦,那你让你老婆问问我老婆吧,你知道你老子的,一向护内,别自讨没趣。”

    林安奚:“……”

    这厢林安奚在自家父亲大人处接连吃瘪,那厢安暮已经带着宁辜摸进他的房间,并且翻到了林安奚的钥匙找到了林安奚藏在柜子里的各路“黑历史”照片。

    安暮虽然在言语上从来不给林安奚留面子,但到底身为母亲,再怎么特殊也会有母亲的共同点。林安奚老早之前就跟他们说过,说今年过年要带女朋友,还坦言说这就是他们未来儿媳妇,没跑的那种。她自认母亲这个角色虽然当得不是特别优秀,但起码合格,了解儿子各种大大小小的事,也愿意相信并理解他的一切。

    他从懂事开始至今,任何决定她都从未阻挠干涉过,给予他无限的包容和理解。她知道他在日本有过一次被折掉双翼的经历,也知道他有过刻骨铭心难以忘记的人,她不做多问,也从不插手。

    这次他说要带儿媳妇回来她是真的始料未及,私底下也的确问过秦书远和岳楼,得到的回答都是让她放心。既然如此,那她也便真的放心,所以用了万分的诚意,来对待这个即将成为他们家一分子的小姑娘。

    安暮抱着一摞大大小小的相册放到宁辜面前,挨个儿翻开给她看,给她介绍这都是哪个时期的林安奚。

    宁辜便在一旁听着,看着林安奚留下来的成长证据,心底软得一塌糊涂。那个时候的林安奚张狂肆意青春飞扬,照片上脸比现在还要嫩一点,左手里提了夏季校服的蓝白外套,穿着白T,应该是刚刚运动过,额上的发梢处带了点湿意。右手举了瓶矿泉水,而他的头微微仰起,眯着眼睛正在喝水。背后就是如锦的彩霞,衬在他身上几乎让他透明,白皙的脖颈因为仰起的动作自然拉长露出清晰的喉结,宁辜看着那张照片,只觉得他性感耀眼得让她挪不开视线。

    安暮自然看出她的情绪,问她:“这张照片好看吧?这还是他高一的时候被人偷拍的,说起来也有好久了,你猜猜,这照片谁拍的?”

    宁辜“啊”了一声,想了一会儿,最后轻轻摇了摇头。安暮没打算为难她,直截了当地说:“书远拍的。”

    宁辜意外,安暮便继续:“秦书远你应该知道,当初他拿着这张照片来我们家找林安奚的时候我和他爸都惊呆了,实在是想不到书远那孩子会给林安奚拍一张这样的照片,他俩关系好归好,但也多是以损友自居,谁知道在他眼里林安奚是这样的。偷偷告诉你,也不怕你笑话,我和林安奚他爸以及书远他爸妈都暗地里觉得他俩肯定有一腿,只是时机未到他俩还没公开,结果没过多久书远就交了个女朋友,打破了谣言。林安奚和书远关系那么铁,书远交女朋友了他也不知道学着点,高中不交女朋友就算了,大学了居然还没有,你说气不气人!还好现在有你了,我还以为他打一辈子光棍呢。”

    安暮翻了几页相册,又想到什么似的:“噢,对了,给你看张照片……”翻了几页没翻到,咕哝着,“好像不在这里,应该在我房里。”

    安暮行事风风火火,当即又带着宁辜去了自己的卧室,跟宁辜说让她随便坐,自己去翻东找西。

    宁辜被安置在梳妆台前坐下,打量着卧室装潢,职业病一样。

    黑白简约风格的设计,格局很大,床正上方挂了林父林母的结婚照,很大一张,照片上林母穿着素白婚纱,头发上挂了白色头纱,手搭在林父的肩上笑看着他,满脸幸福。林父的注意力全部在她身上,从那张照片里,宁辜轻易看到了林父眼睛里的浓浓爱意,一看就知道这对夫妻恩爱无比,羡煞旁人。

    安暮出来时正看到宁辜瞧着自己的婚纱照发呆,十分专注的模样。她静了一下,拿着东西的手垂下来,说:“拍得不好看,你看得这么认真,真是有点难为情了。”

    宁辜回过神,发觉她在说什么,立刻摇了摇头:“没有,很好看。”

    完了怕对方不信,宁辜又认认真真重复说:“很好看,真的。”

    安暮和宁辜对视了几眼,忽然被她的认真逗乐,“扑哧”一声笑出来:“林安奚哪里都不好,就是眼光好。”

    宁辜没懂安暮的意思,安暮也不在意,暂时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对宁辜说:“其实我也算不上什么好母亲,生他的时机其实并不对。那时候刚和他爸结婚,浓情蜜意下的意外,也想过为了不牺牲二人世界而放弃他,但最终还是舍不得。那会儿太无知,其实不大晓得怎样当一个好母亲,不想因为自己的不懂而让他差人一等,于是剑走偏锋,开辟了另一条母子相处之道。磕磕绊绊在这条路上摸索了许多年,到现在也不太确定自己做得对不对。我不太愿意干涉他的决定,希望他所有的决定权都在自己手上,希望他和其他孩子不一样,能活得自由。其实这样的方式,可能并不能让他感觉到太多来自我和他爸的爱,他或许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人,这一点我也觉得内疚,但始终找不到好的解决方式,行为模式已经形成,要改变太难了。正如你看到的,我和他爸都一样,看到他就想怼,不过他这个也是真的,欠虐,毕竟以他那副样子,在外肯定都是他虐别人,在家里我和他爸就不能让他太猖狂了,不然指不定怎么横行霸道呢。

    “小宁,我们一直觉得他挺孤独的,所以阿姨真的很高兴你能出现在他身边,我一直相信他,也相信你。我不知道你们的事,但林家基因都这样,认定一个人便从一而终,我相信你会给他很多从我们身上得不到的东西,同时也相信他既然把你带回来就是认定你了,所以小宁,把这当自己家,不要紧张。”

    林安奚回房间叫她们吃饭的时候只看到宁辜一个人在,正对着一堆相册发呆,他走过去揉她的头:“妈呢?”

    宁辜从过去的他身上回过神来,看着他眼睛更亮了一些,说:“刚刚叔叔来找她,说要给她看什么东西,阿姨就先出去了。”

    林安奚一副了然的表情:“这两个人,真是。”

    宁辜今天频频看到不一样的他,忍不住笑出来。

    林安奚察觉到,挑着眉在她身边坐下,一把将她抱到腿上坐着:“宝贝儿是在笑我?”

    宁辜又被这个称呼麻了一下,眨着眼慌乱地转移话题:“那个,阿姨今天给我讲了很多你的事情,还有她和叔叔以前的故事,很幸福。”

    “嗯哼?”

    宁辜在他腿上摸着一堆相册爱不释手:“阿姨说她是叔叔的粉丝呢!”就像我是你的粉丝一样。

    她抬头直视林安奚,林安奚的瞳是纯黑的,有让人着魔的错觉。她到底没把心底的话说出来,只低下头继续翻林安奚的相册。

    她今天在安暮的带领下把林安奚的老底掀了个遍,从小到大,哭的笑的,获奖时的个人照和集体照。她发现原来小时候林安奚没有眉毛。安暮还跟她取笑:“那会儿他读六年级了,每天晚上放学回家跟我哭,说他想去文个眉,因为没有眉毛实在太丑了,像妖怪一样。”

    宁辜回忆完随手捡起一本相册继续翻,林安奚则抱着她,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同她一起看。照片上的林安奚比现在还嫩,穿着A市一中那套难看的校服,右手拿了个金色奖杯硬生生笑出了一身的意气风发。

    宁辜摸着他的奖杯,忍不住问:“Tea从小就这么优秀了啊。”

    她这句话说得含糊,林安奚没怎么听清,从背后摸她的脸,轻声问她说了什么。

    宁辜摇头,合上相册转过身跨坐在他腿上,找准他的唇,吻上去。

    林安奚自是受用宁辜的主动,搂住她轻易反客为主。

    林安奚过个年也不安生,被小乙一个夺命连环call叫去工作室处理余下事情,苦哈哈地去当加班狗,临走之前抱着宁辜怎么都不肯松手,眯着眼睛直说再睡会儿好不好,听得宁辜只觉得他在撒娇。

    但宁辜也没闲下来,林安奚走了没多久她就被安暮拉起回了趟林安奚祖父母家,美其名曰走亲戚。安暮一边开车一边吐槽林安奚过个年还有工作真是不像话,吐槽了一路,连宁辜在得知自己除了要见家长还得见亲戚的惶恐都少了三分。

    但到底有病在身,病魔作祟让她小心翼翼跟着安暮进到大厅时还是头皮发麻,眩晕感一层一层从头顶窜至五脏六腑,让她直想呕吐。

    昏昏沉沉地,她只机械地跟着安暮的介绍叫人。林襄自小学艺术,出生在文化世家,一家人涵养到底好,也没多为难宁辜,乐呵乐呵地夸了几句林安奚眼光不错,这么大了,总算收心了。

    宁辜连这一大家子人都看不清楚,只能勉强笑着。安暮则在一旁牵着宁辜的手,颇有几分得意:“是呢,林安奚这么多年来也就这一件事让人省心了,小宁多好啊,气质娴静,又生得眉清目秀,我看了可是喜欢得不得了,赶紧带回来让爸妈你们看看呢!”

    祖父祖母也笑,拉着宁辜在自己身侧坐下,笑盈盈道:“安奚只说是个特别让人舒心的姑娘,今日我看了,倒是实话,我们安奚,眼光是真不错。”

    一旁的几个亲戚也点头应和:“安奚自小就优秀,当然看人的眼光也好,我瞧着也是个十分利落干净的姑娘呢!”

    安暮更加没边儿地夸起宁辜来,一屋子人左一句右一句,竟一直说到了午餐时间,两人自然又留下来吃了午饭。

    宁辜心绪不宁,出了一手的冷汗,除了外祖二人对自己笑得格外温和的脸,其余的她一概没有听得明白。

    安暮一边开车一边看宁辜惨白的脸,笑了:“紧张吧?我那会儿刚来这里的时候,也是紧张得不行,话都说不清楚,林安奚他爸一个劲儿安慰我,说他父母脾性温和,不会为难我,我却一直想着人家文化世家到底看不看得上我。不瞒你说,我家庭条件蛮好,父母都从商,投了个好胎,身边也是围了不少人,按道理来说也该是个极有自信的,但就是担心他父母嫌弃我一身铜臭堆里长大,看不上眼。但林安奚他爸是真没诓我,他父母从头到尾没为难我,临走时还说要是以后林襄欺负我了就告诉他们,他们替我收拾他。结了婚之后也对我如亲生女儿一样,这次你回来,林安奚老早就打好招呼了呢,二老也是真心实意盼着你过来,不用紧张,小宁,就当那是你自己的祖父母。”

    宁辜听了有些羞赧,轻轻点了点头:“谢谢阿姨。”

    安暮刚想说要不是林安奚还没带你去领证,你都该直接叫妈了还这么客气呢,结果电话就响了,恰好是红灯,安暮停下车。

    按下接听键,想不到刚说了两句安暮就开始黑脸:“林安奚你可以啊,人小宁刚回来你人就不见了,现在还让她自己去找你?你挺能耐啊?”

    ……

    “不想听你那么多废话,直接给我发定位,你不心疼我还心疼我儿媳妇呢,赶紧的啊,早点聚完餐早点滚回来,我还怕我儿媳妇在外面冻着呢!”

    ……

    于是宁辜听得云里雾里,被安暮一脚油门送到了林安奚身边。

    秦书远和岳楼也在,安暮在林安奚好友面前丝毫没有给他面子的意思,跟他俩打了招呼,又训了林安奚好一会儿才放人。

    也是秦书远和岳楼两人临时起意,知道林安奚回老家了,想着他们也好久没回来了,便过来找林安奚约个便饭。一行四人站在饭店大门口,一边接受保安大叔疑惑目光的洗礼一边目送安暮的车远去。

    末了,岳楼挠了挠脑袋,磕巴了半天才吭出声来:“阿姨……阿姨还是一如既往地雷厉风行哈。”

    林安奚无奈地叹了口气。

    岳楼那厢又把注意力放到宁辜身上,张口就说:“哦哟,宁丫头不简单啊,阿姨亲自开车送过来的啊,有排面有排面。”

    林安奚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握着宁辜的手往饭店包间走,嘲道:“宁丫头是你叫的?”

    岳楼被林安奚堵了一记,也不恼,悠悠闲闲又说:“你也就能在我们面前使横了,叔叔阿姨那儿,你比嘴皮子就没赢过吧?”说着,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跟在宁辜后面传播八卦,“哎小宁,我跟你讲啊,别看这货在外风光得很,那回了家也是他父母的阶下囚,比啥都比不过,叔叔阿姨那小时候优秀的,呵,十个林安奚都比不上。

    “他初中那会儿就已经开始作威作福了,学校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货是个毒舌怪,打蛇打七寸,他一出口就能气死人,偏偏又长得好成绩好,惹得一堆人前赴后继。那会儿我看他那么欠揍就牙根痒痒啊,奈何苦练耍宝技能还是比不过他,灰心丧气了好一阵儿,直到有天去他家玩儿,见识到了叔叔阿姨对他的多番‘凌虐’,才终于知道,原来嘴毒这玩意儿,遗传……”

    说着已经到了包间,林安奚拉着宁辜坐下,轻飘飘地看岳楼一眼:“我听说岳叔叔想让你回公司上班,你不愿意?你说岳叔叔要是知道你在这……”

    岳楼立刻求饶:“好好好,你是大佬,我不说了还不行嘛。至于嘛你,心怎么那么脏呢!”

    林安奚点到为止,放岳楼一条生路,转而帮宁辜剥虾。

    原本宁辜还没反应过来,林安奚剥那一碟子虾是要干什么,眼见着他将剥好的虾全摆到自己面前,才红了脸,轻声说:“我可以自己来。”

    林安奚没说话,又替她剥了几个,才慢悠悠提议:“不好意思了?嗯,我们宁宁一向脸皮薄,可以理解。那不然这样子好了,你叫我一声小哥哥,我帮你剥一只虾,怎么样?”

    宁辜:“……”

    林安奚没打算放过她,低头靠近她追问:“嗯?好不好?”

    宁辜脸都红透了,低着头声音越发小了:“林安奚……”

    岳楼在那头把牙咬得嘎吱响,从背包里拿出电脑打游戏,眼不见为净。秦书远看他动作,皱眉:“你这有点过分了吧,聚餐呢。”

    岳楼“啪”一下把鼠标扔在桌子上,闹出了一个大动静:“使劲喂狗粮的那个才是真过分呢!”

    真过分本人丝毫没有觉悟,闹得宁辜不行,宁辜对他的抵抗力几乎为零,在他的声声诱哄下倒真的飞快喊了一声小哥哥。林安奚得偿所愿,却并不满足:“怎么办宁宁,你耽搁的时间太久了,现在筹码加了,你要亲我一个,才有的吃了。”

    宁辜:“……”

    岳楼这下是真的忍无可忍,再度扔了鼠标,朝林安奚撕心裂肺地嘶吼:“你个浑蛋!我是真的忍不了了!有种上游戏单挑啊!”

    林安奚存心逗宁辜,并没有真的想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亲自己,顺势寻了个台阶而下,不屑地看了一眼岳楼,轻飘飘地问:“找虐?”

    岳楼:“……”

    最后这场无硝烟的战争在岳楼的大呼小叫声中开始,又在岳楼的呜呼哀哉声中结束。岳楼果然被完虐了,他咬着大衣领子靠在秦书远肩上抹那并不存在的眼泪,哀号着说“林安奚你不是人”。

    林安奚没理他,盯着电脑显示屏看了一会儿,上面还停留在角色被杀死时倒地吐血的场景,林安奚不知作何感想,转手将电脑放在了宁辜面前,笑得十分温柔:“宁宁,想玩游戏吗?正好,这边有活靶子陪你练手。”

    一旁的活靶子刚想出言反驳,却见宁辜看到显示屏上打打杀杀的场景时一怔,她似乎发了会儿呆,然后忽然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奔向洗手间。

    林安奚的眸子下意识敛了一下,没说话。

    秦书远被宁辜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而岳楼这个缺心眼儿却目瞪口呆地来了一句:“我的天,小宁这是有了?林安奚,你这可有点不地道吧!”

    林安奚面无表情,起身跟上去:“我去看看。”

    宁辜在洗手间吐了个昏天黑地,她还没吃些什么,只有一些虾尚在胃里盘旋,此刻全部吐了个干净。她又想到刚刚看见的场景,鲜血淋漓的小人儿站在屏幕中央肆无忌惮地表演着吐血,一遍一遍,就像……

    就像那日,母亲挡在她身边时一边吐血一边涣散着眼睛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和爸爸妈妈,为什么……

    她把脸狠狠摁在还在放水的洗手池里,冰冷的水淋得她头皮发麻,她瑟瑟发抖,仿佛又置身于当日的场景,她害怕地抱住自己。

    大门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宁宁,将宁辜从痛苦的幻觉里拉出来。她从洗手池里抬起头,透过满脸的冷水看过去,林安奚抄着手倚在大门外,眼神晦暗不清。

    宁辜下意识地呢喃:“林安奚……”

    林安奚朝她招招手,她便走过去,被他一把搂进怀里。

    他的嗓音似乎含了烟,沙哑低沉得不像话,拍着她的背轻声问:“怎么了?”

    宁辜在他怀里的身体瞬间僵硬,顿了许久,才结结巴巴道:“可……可能是我肠胃有些不适,刚刚吃了脾性生冷的虾,有点反胃……”

    林安奚抱着他,透过洗手间的镜子看向怀里的她,漆黑的眼睛满是情绪。可他最终什么都没说,淡淡“嗯”了一声,带她回家。

    宁辜一头短发全湿了,坐在出租车上便有些意识不清,靠在林安奚怀里昏昏沉沉说着胡话。

    所幸林家无人,林父艺廊有事,林母在家无聊,约着小姐妹一同去逛街了。林安奚抱着宁辜一路畅通无阻进了浴室。

    热水源源不断淋在身上,冲刷掉浑身冷意。宁辜觉得自己仿佛从冰窖坠入火场,冰冷彻骨的痛意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无穷无尽的灼烧感。那股灼烧感迅速顺着血液蔓延进心脏里,带来巨大的冲击,像针扎一样尖锐疼痛。

    撕扯不休的破碎黑暗里,密密麻麻满是爸爸妈妈变形的脸,他们的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空荡荡的黑洞,鲜血一行一行顺着黑漆漆的眼睛流下来,仿佛开了水龙头一般。那样恐怖血腥,可她却没有丝毫惧意,她站在空荡荡的黑暗里,一声一声地呼唤他们,张开手臂想要留住他们,想要抱住他们哪怕一丝一厘,她不断不断哭着,想要将他们留在自己身边。

    “爸爸,妈妈,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小宁一个人,不要……不要……”

    林安奚看着死死抓住被子做噩梦的宁辜,她的头上满是冷汗,痛苦又绝望,每一声哭叫都在流泪,那么那么多的泪,只敢在梦里流出来的泪。

    林安奚想叫醒她,却发现无济于事,只能一遍一遍地替她擦掉泪水,然后在她做噩梦的时候再度沉默。

    相较于上次的情形,这回更加严重,可他无计可施,连叫醒她这样简单的事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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