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和王绮云都已经穿好了衣服,对面还坐了一个黑着脸的大将军王简,三个人之间的气氛真是别扭又尴尬。
王绮云偶尔抬眼娇羞地看看华谡,一旦碰到自己老爹的目光就赧然地低下了头。
至于华谡,他正在心烦气躁的当口,眼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扫过那个坐的离门边最近的身影。
姜宓尽量把身子往门口那边侧了侧,竭力摆出一副此事与我无关的架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还是王简比较耿直点儿,先开口打破了平静。
他今天确实被女儿这伤风败俗的行为气着了,连带着对华谡,也没有了毕恭毕敬的态度。也是,任谁看到皇帝跑到自己家来睡了自己的闺女,也都淡定不住,除了那种喜欢卖女求荣的人。
一想到刚才看到的情况,王简就觉得一张老脸都没处放了。
但是,他还不得不开口,为女儿讨个说法。这里是将军府,并不是皇宫,没有太监跟在皇帝身后记档存案,要是他今天放走了华谡,后者回宫就不认账了,那他的女儿可就真是没脸见人了。
这当中是怎么回事,王绮云是个姑娘家不好开口描述,华谡自己又确实闹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所以王简的这个问题抛出去后,竟是没人回答。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姜宓清了清嗓子,“好心”地帮忙解答:“其实,之前皇上来问我一些有关赵侍郎的案子的事儿,我一不小心打翻茶壶弄脏了皇上的衣服,只能出去找王将军借一件干净衣服,这之后的事儿……我知道的就和王将军知道的差不多了。”
她说的合情合理,而且,她确实是和王简一起来的,这一点连华谡都没法否认。王简自己也知道,从时间上来说,姜宓离开房间后就去找他了,之后两人一路回来,中间发生的任何事她都没机会插手。
华谡把阴郁的目光转移到了王绮云身上:“那你是为什么进来的?”
他本来想说“为什么进来的是你”,但仔细一想,这句话一说出去,好像自己就是为了睡女人来的将军府一样,所以临时改了口。
王绮云抬起头时,脸颊依旧绯红,露在衣领外边的脖子上还带着些许红痕,让当爹的王简不忍直视。
“我……我是听丫头说皇上的衣服被弄脏了,正好我这里有为爹爹缝制的新衣,就拿了过去……”
听她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华谡身上。
两个姑娘都说的有理有据,就算王绮云是不请自来,但也是一番好意。至于为什么会弄成这样的局面,只能怪华谡了,谁让他这么饥不择食,把进房来送衣服的王小姐就地办了?
没想到问来问去结果到了自己头上,华谡一时气结,偏偏还无可奈何。
在别人看来,他这冲动确实有点突然,但他自己却知道,本来就打算来把姜宓拿下的,只是不知怎么回事,结果睡错了人。
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太情急,天又那么黑,他根本也没看清楚是谁就……
被王家父女牢牢地盯着,他不得不开口说话:“云嫔也是一番好意。”
听到他这样说,王绮云脸上立刻带了喜色。他用“云嫔”来称呼她,就是表明之前的约定都还算数,她虽然被困在府里,但还是皇上的妃嫔。
既然是皇上的妃嫔,那么发生这种事也是合情合理的,无可厚非。
只是王将军还有点不放心,犹豫着开口说道:“可是……可是小女还没正式进宫……”
华谡不耐烦地摆摆手:“云嫔当时离宫是因为身体不适,现在朕瞧着也好的差不多了,君无戏言,朕早就封了她做云嫔,难道还会反悔不成?”
吃了这样一颗定心丸,王简忙跪下道:“臣不敢怀疑皇上,皇上对小女如此厚爱,是臣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王绮云也跟着跪下,不胜娇羞地说道:“臣妾谢皇上关爱。”
眼看华谡的目光要往自己这边扫过来,姜宓忙弯一弯膝盖:“恭喜皇上和云嫔花好月圆。”
这事儿就此盖棺定论,华谡就算心里还有什么疑惑,现在也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只觉得腰骨微微发酸,以前还没这么累过。
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当然也不好在将军府继续耽搁下去,至于姜宓的事,只能改日再做打算了。
他起身走到门边,从袖中取出一枚精致的哨子放在嘴边吹了下。
那哨子也是奇特,虽然被吹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门外却突然出现了四名抬着软轿灰衣侍卫,动作整齐划一地跪了下来。
他的所有动作都被姜宓尽收眼底,她早就该想到的,华谡身边怎么可能少了暗卫?看来那只哨子,就是他召唤暗卫的工具了,大概那个哨子发出的声音并不是平常人都能听到的,只有皇帝身边的暗卫才能明白。
“回宫。”华谡简短地说了这两个字,便举步踏上了软轿。
见他要走,王绮云情不自禁地上前两步,犹犹豫豫地叫了一声:“皇上!”
华谡看了她一眼,见她如花双颊上红晕未消,不免又勾起了刚才的回忆,让他的目光柔和了几分。
“你好好歇息,明儿个朕派人来接你进宫。”他看着王绮云说道,声音里也有那么点深情款款的意思。
见他这样温柔地对自己说话,还保证了明天就派人来接她,王绮云心满意足地低下了头,嘴角的笑容甜得都能滴出蜜来。
姜宓在心里冷笑一声,华谡对于还有利用价值的女人,向来都是这样殷勤又周到的。仗着他那副好皮相,再加上故作深情的眼神,总能把女人哄得晕晕乎乎的,连心思狠辣的颜妃都不例外。
当然,姜宓在前世里也没能抵抗住他的温柔,所以才落得个那么悲惨的下场。
但是现在,再看到他的这副样子,她心里只有作呕的感觉。
虽然王绮云就站在面前,但华谡的目光还是不小心一溜就溜到了姜宓身上。因为她一直低着头,所以他根本看不清她的神情,一想到今天到嘴边的肉又飞了,他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他的目光太过直接,连王家父女都有点疑惑了。
姜宓在心里暗骂一声这个负心汉,为了让他快点从眼前消失,她又福一福身:“罪女恭送皇上。”
一语提醒了王家父女,他们也跟着行礼道:“恭送皇上。”
人家送别的姿态都摆出来了,华谡没有办法,只好吩咐暗卫道:“走吧。”
等华谡走后,王简才想起自己心里的疑惑,看着姜宓的眼光里不由得多了几分审视。毕竟,皇上今天在这里做出的事,都和眼前这个罪女有关,如果那时候进去的不是他的女儿,岂不是会闯出更大的祸?
他突然觉得,让这个罪女住在自己府里简直是个大麻烦,虽然今天的事说不上好坏,但总归有点堵心,案子一天不了结,再留这个罪女住下去,万一出了别的事……
王简不敢再想下去,犹豫着开口道:“姜小姐,今天皇上和你……”
他还没问出一个完整的问题,姜宓就抢先说道:“真是对不住,都是因为我毛手毛脚,所以才惹出了今天的事,给将军添麻烦了。”
她先发制人,语气和态度又是那么诚恳,王简只好故作大度地摆摆手:“这都没什么。”
刚才看着华谡时,王绮云满心都是喜悦,现在冷静下来之后,才想起进宫后又要面对的事情,高兴的程度不免打了些折扣。
“阿宓,”她走到姜宓身边,“明天你陪我进宫好不好?”
姜宓被她这个异想天开的主意吓了一跳,而旁边的抚远将军显然比她的反应更大,立刻就嚷了起来:“绮云,姜小姐的身份非比寻常,你不要胡闹!”
王绮云反驳道:“既然这样,你上次怎么都让阿宓进宫来看我了呢?”
“那时候……”被女儿说到了点子上,王简一时语塞。
见他答不上来,王绮云声音里已经带了点哭腔:“爹爹你不知道那宫里有多可怕,上次女儿落水根本就不是意外,是有人想害死我!”
这个说法,王简还是第一次听到,上次姜宓回来之后,只说他的女儿是受了点惊吓,具体怎样都没有交代。现在从女儿口中听到事实真相,王简立刻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绮云,你说的……都是真的?”
王绮云愤愤道:“你是我爹爹,我骗你有什么意思?就是那个颜妃,她嫉妒我得到了皇上的宠爱,所以派人害我,如果不是阿宓想办法接我出来,我恐怕一辈子就要被困在那里了,连皇上的面也见不到!”
王简愣了半晌,才叹气道:“你既然都知道利害了,为什么今天还要……”
他说不下去了,王绮云脸上一红,却坚定地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已经是皇上的人了,就一定要做后宫里最尊贵的女人!”
王简被女儿眼里的坚定目光所震慑,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就在父女两人陷入沉默时,姜宓却忽然展颜一笑:“好,我明天陪你去!”
听她答应下来,王绮云立刻放心不少,但王简的目光中却多了几分担忧。他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并不是完全和姜宓没有关系的,但是偏偏又找不出任何疑点,所以他也不能说什么。
希望……是他多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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