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太医得出这个结论后,姜宓默然垂下眼眸,知道盘巧说的果然没错,那兽药还有另外一个高明之处,就是持续的时间不太久,沾染在衣服上之后,最多维持一个时辰后就会消散无痕。
这也是姜宓为什么一来到这里后,就怂恿华谡立刻观看斗兽表演的原因。
只不过这一点,华谡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小姑娘家对塞外猛兽有点好奇心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姜宓刚才还奋不顾身地扑出去救他。
好在太医已经看过了,姜宓并没有受伤,脸上身上的血都是溅上去的。
得知这一点后,华谡就放心了,便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颜韬身上。
斗兽表演是他提议的,驯兽师和花豹也都是他找来的,所以他的嫌疑当然是最大。只不过他一口咬定自己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花豹身上找不到什么证据,驯兽师又离奇失踪,华谡只能让人在都城里到处张贴驯兽师的画像,并派出官差追捕。
姜宓忍不住想要冷笑,张贴画像有什么用,那个人根本就没用真面目示人。易容术能做到他那个份上,随随便便就能变化千张面孔,官差要是能抓住这样的人就奇怪了。
不知怎的,一想到舒夜,她就想到了上次在乱葬岗见到的那个太医张远。
这次,他用的也是同样的手段吗?用了别人的脸和身份,而那个被代替的人,就只能像牲畜一样被无情屠戮。
说不定这个时候,那个真正的驯兽师已经是不知躺在哪里的一具冰冷尸体了。
而关键问题是,这些事颜韬是不是知道?
他们是合谋,还是各自为政?
就好像是预谋好了一样,她才刚想到这个问题,就有人来回报消息了。据说,他们是在城外发现那个驯兽师的尸体的,看样子,他应该是在匆忙逃出城的时候被打劫了。
听了这个消息,颜韬的脸色顿时又黑了黑。
驯兽师的死非但不能给他带来一点帮助,而且还会让人怀疑是他杀人灭口的。
毕竟,在皇帝发了皇榜全城通缉的情况下,要是没有人帮忙,一个初来乍到的驯兽师是怎么能逃出城的?而且,那个帮忙的人,一定要有相当大的权势才行,结合种种情况想来,始终是颜家人最可疑。
虽然这时候开口有点不打自招的感觉,但眼看大难就要临头,颜韬还是不得不重重磕头:“皇上明鉴,事发后微臣一直在宫中,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姜宓抬一抬眉:“是啊,说不定是这个驯兽师之前得罪了别人,有人早就计划好要置他于死地,只不过现在才捞到机会罢了。”
她故意在“别人”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暗指颜韬根本不用在事发后下令杀人灭口,这一切可以是早就布置好的。
颜韬抬头对她怒目而视,又转而对华谡说:“臣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这次的事如果不是意外的话,就是有人故意要陷害微臣!”
他这句话,也是在暗指姜宓就是那个想陷害他的人。
一向心思深沉的颜韬也能说出这种话来,显然是被她逼得急了,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对方越是这样,姜宓的表情就越是放松,在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中,谁最先慌了,谁就有可能会输。
对上颜韬怒火滔天的目光,她故作温顺地垂下眼眸:“皇上,阿宓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华谡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还叮嘱她要好好休息。
对于他的这种举动,颜韬倒还能沉得住气,但站在一旁的颜妃却怒不可遏,恨不得能用眼神把姜宓撕成碎片。
临走的时候,姜宓还不忘对颜韬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对于他刚才泼过来的那盆脏水,她根本就一点都不在意。颜韬大概是以为,他那样说了之后,姜宓一定也会像他之前做的那样急着辩解,但可惜的是,她根本就不会去反驳。
不管颜韬以为她是默认也好,胆怯也罢,总之华谡不会相信就行了,她才懒得费力气去和颜家人打嘴仗。
该挑拨的都已经挑拨完了,剩下的事就让华谡自己去慢慢琢磨吧。以他多疑的性子,颜韬就算什么都没做,也会被他怀疑的。
虽然今天的计划,因为舒夜的突然出现而有了点偏差,但好在最终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变化。
现在的华谡,终于要开始怀疑颜家对他有不臣之心了。
这场寿宴,真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呢。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颜家曾经能让华谡把姜家当成叛臣来处置,那么现在她也可以,让颜家也落到同样的境地!
当日她所承受的痛苦,将来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他们!
颜韬,颜如毓,你们好好等着吧!
姜宓一身轻松地走回了寝殿,却并没有看到青菱的身影。眼下三天还没到,碧云应该还被关着,但是青菱怎么会也不见了,难道是趁着魏辛进宫的机会和他碰面去报告自己的消息了?
她刚想坐下来倒杯茶喝,就看到了桌子下面露出的一片衣角,颜色和花纹都是熟悉的。
姜宓眸光一凛,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仍然稳稳地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茶水还是热的,水面有些许白气缭绕,可见青菱遇袭的事刚发生不久。
敢在她宫里行凶的,而且是刚来不久的人……姜宓心里突然冒出个大胆的猜测,难道是舒夜?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发现自己的丫头生死不知,还能这么镇定,姜小姐是真的很特别啊,怪不得姜孝儒那个老东西对这个长孙女这么看重。”
姜宓心下一沉,知道对方是故意让青菱的衣服露出一角,特意用这个破绽来试探她的。
而姜孝儒,正是姜家的上一任家主,姜宓的亲爷爷。
从舒夜的语气里,姜宓可以断定,他对姜家有很深的成见。难道这就是原因吗?他处处和自己作对,每次都会出现破坏她的计划,难道都是因为他和姜家的仇怨?
但是,她前世里和姜家人亲如一家,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有这么个仇人啊!
今天的这个发现,无疑给舒夜又蒙上了一层更加神秘的色彩。
姜宓又倒了一杯茶,然后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把其中一杯茶往旁边推了推:“既然都来了,不如坐下来喝杯热茶。”
反正她已经进了这间屋子,想逃出去八成没戏,那不如镇定一点,看看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反正他现在是不想杀她的。
知道了这一点,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身后那人只犹豫了片刻,就走过来坐在了左边,探询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脸上。
“你就不想问问,那个丫头是死是活吗?”他紧盯着她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到答案。一般的人要是发现自己的侍女被藏在桌子下面,会做的第一件事八成就是确认她的安危,也有一部分警惕的人会选择立刻逃开。
但是姜宓并没有这样做,而是继续按照原定计划为自己倒上了茶。刚才舒夜已经仔细观察过了,她的手连抖都没有抖。
姜宓端起茶抿了一口,语声平静:“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做这些无聊的事。”
“无聊?”舒夜嘲讽地重复了一遍,“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意义。”
姜宓从茶杯上抬头看着他,目光一瞬间变得敏锐起来:“有意义的事……比如试探我?”
舒夜眸底掠起一丝赞赏:“和你说话,真的很省心,不过我好像上次就说过了,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这个想法,现在也没有改变。”
听到这种人嘴里说出喜欢两个字,姜宓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你不但无聊,而且还很变态!”
这种人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充其量是对猎物的喜欢吧。
对于这种变态来说,太容易捕捉的猎物,大概都让他提不起兴趣了。惹上这样一个人,真不知道是该算倒霉还是冤家路窄。
舒夜像是完全没听出她语气里的鄙视一样,兀自照着自己的心意说了下去:“要不要和我合作?”他更靠近了一些,琥珀色的眼眸里闪烁着魅惑的光泽,“我们两个联手,颜家可以垮得更快。”
姜宓连想都没想,就斩钉截铁地拒绝道:“没门。”
她再怎么势单力薄,也不需要和仇人合作吧。眼前这个混蛋杀了华琅,还差点破坏了她和蛮族人的联盟,要不是因为实力差距悬殊,她就算杀他一百遍也不解恨!
舒夜面色一沉,语气已经近乎威胁:“今天要不是我帮你,那个狗皇帝会有这么信任你吗?”
姜宓发出一声嘲笑:“那也算是帮?要是没人来帮忙的话,我现在已经成了花豹肚子里的吃食了!”
面对这个指控,舒夜只是轻蔑一笑:“要是没有应对这种局面的本事,怎么配做我的盟友?”
真是够了,这人不可一世的语气让人听着就头疼,估计他和华谡会挺有共同语言的,两个人都那么自以为是。不过从狗皇帝这个称呼来看,这人不仅是想拆颜家的台,还想连华谡的都一起拆了?
这一点倒是和她的目标挺一致的,不过……
“盟你个头啊!”姜宓用力拉起桌布一掀,茶壶茶杯连着热茶都劈头盖脸地朝舒夜身上招呼来了。
舒夜眼神一冷,十指猛力一张,银光自指间流泻而出,将眼前的所有东西都瞬间绞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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