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山东代表丁世峄站起来说道:“倪将军说的话我很不赞成,从袁世凯总统一心希望恢复帝制以来,他种种行为都失信于人,连袁世凯自己也知道错了,已有去意,难道中国除了袁世凯就没有人可以主持大局吗?”倪嗣冲脸色一变,说道:“袁世凯下台,那谁来担任总统?”丁世峄还没回答,和他一起来的孙家林在一旁说道:“自然是副总统了,这还用问?”倪嗣冲怒视二人说道:“你们两个人是靳将军派来的吗?靳将军拥护中央,对国一片赤诚,为什么派你们两人前来?难道你们两人勾结乱党,是来这捣乱的吗?”
丁世峰和孙家林正要辩解。湖南代表陈裔时已经站了起来说:“古人曾经说过,君子爱人以德,倪将军不要太固执,请三思!”湖南代表和江西代表也同意他的话。倪嗣冲看到反对的人多,大怒不已,拍着桌子大吼道:“袁总统离位一天,中国便会乱一天,我只知道挽留袁总统,若有不一样看法的,我就用武力解决。”丁世峰、孙家林等人冷笑道:“既然可以凭借武力解决,为什么要开这会呢?”
冯国璋当时是主席,看到这情形怕惹出事端,就出来调解:“各位不要意气用事,要知道现在的情形是能战也能和,如今南方五省已经完全反对中央,就算袁世凯退位,他们肯定还有很多要求,继任的总统恐怕也很难全部答应,以后南北总避免不了争执。而想要和平解决,也需要准备武力,免得被南方轻视,各位代表认为怎么样?”这一番话才让在场的各位代表赞同。冯国璋又提出兵力和财政问题,各地代表有的愿意出一些军队,有的愿意出些粮食,其他代表都互相推脱。山东、江西、湖南湖北的代表没有表态。冯国璋知道一时难以决定,就宣布散会,明天再议。
第二天大家又齐聚会场,各代表多数主和少数主战,冯国璋、倪嗣冲也不方便多说。提及总统问题时,大家想让国会表决,冯国璋却举棋不定,倪嗣冲也不赞同。第三天再开第四次会议,仍然没结果。徐州代表李庆璋建议说,南军虽然独立,但也是属于中国的,为了和平,不如让他们派代表来此处商议,一劳永逸。这番话得到了大多数代表的赞成,就由李庆璋写电报发给各个独立省,大家静候回音。散会后,李庆璋竟然跟着倪嗣冲一起走了。没过几天,就有张辫帅的一篇回文,电报中说道:
据敝处代表回徐报告,此次江宁之会,业经各代表次第宣言,知各省军民长官,多数以拥护中央、保存元首为宗旨,是退位问题,已属无可讨论。仍是你一人自说。且由冯上将军主张,欲求和平,非先以武力为准备不可,所有应备军旅饷项,并经各代表预先分别担任,敌忾同仇,可钦可敬。乃鲁、湘、鄂、赣诸代表,多方辩难,展转波折,故甚其辞,显见受人播弄,暗中串合,故与南方诸省,同其声调,必非该本长官所授本意。况靳、汤、王、李诸将军,公忠国体,威信久孚,或军当困难,百折不回,或地处冲繁,一心为国,勋处屡接来电,莫不慷慨淋漓,令人起敬。而该代表竟敢擅违民意,妄逞词锋,实属害群之马,允宜鸣鼓而攻。虽现在电致南方各省,令派代表到宁与议,复电能否依从,尚难遽定,而我方内容,有不可不加整饬,以求一致。诚以退位问题,关系存亡,非特总统人才,难以胜任,即以外交军政财政而论,险象尤难罄述。如果国本轻摇,必沦胥俱尽。即使南方各省,果派代表到宁与议,亦当一意坚持,推诚相告,如不见听,即以兵戈。倘内容不饰,先馁其词,则国家之亡,有可立待。用此通电布告,愿我同胞,共相切磋。设有非此旨者,即以公敌视之可也。临电迫切,无暇择言。勋印。
张辫帅发了这封电报,各省的长官却仍然持观望态度,不怎么赞同。山东、湖南、湖北等省都在偷偷地准备独立,云南、贵州、广东、广西各省就更不用说了,完全没有理会。
就在南京会议期间,陈其美在上海被刺杀了。以前肇和兵舰的变动,镇江、江阴的独立都是他指使的。袁世凯政府视他为仇敌,就连南京将军冯国璋都防备着他,随时准备派人查他。杀他的人有两个,一个叫许谷兰,一个叫宿振芳,当时他们二人装作煤矿公司的经理,取得了陈其美的信任后,在一个晚上将陈其美杀害。被抓到了以后,许谷兰称自己受到南京军官的指使,宿振芳说是受到了北京政府的指使,但究竟是不是真的无从证明,最后二人就以杀人罪被枪毙了。
袁世凯听说陈其美已经被杀了,自己少了一个大祸患,心里很高兴。没想到此时陕西来了一封急电,是将军陆建章和镇守使陈树藩一起写的,大概意思是:
秦人反对帝制甚烈,数月以来,讨袁讨逆各军,蜂起云涌,树藩因欲缩短中原战祸,减少陕西破坏区域,业于九日以陕西护国军名义,宣言独立,一面请求建章改称都督,与中央脱离关系。建章念总统廿载相知之雅,则断不敢赞同,念陕西八百万生命所关,则又不忍反对。现拟各行其是,由树藩以都督兼民政长名义,担负全省治安,建章即当遄返都门,束身待罪,以明心迹。
袁世凯看到这儿后,把电文扔到桌子上,气愤地说道:“陈树藩谋反,陆建章偷跑,都是忘恩负义的人,还写出这样的电文来敷衍我,真是气死我了!”之后袁世凯一面担心,一面生气,居然生起病来。
原来陕西的陆建章本来是袁世凯的心腹,他受袁世凯的命令到陕西任职,却横行霸道,欺压百姓。陕西人民都喜欢吸烟,他却看见烟就没收掉,还要重罚。然后私自将香烟运到山东、河南卖掉,从中获取暴利。人们知道此事后无不怨恨他。
四月初,一大批人以王岐山为司令,竖起了讨伐袁世凯的大旗,陕西震动。陆建章知道后马上让陕北镇守使陈树藩前往讨伐。陈树藩本来就是陕西人,自己已经很不满意陆建章了,加上部下劝他反叛,陈树藩马上就同意了,自称陕西护国军总司令,进攻西安。
陆建章连忙又派兵两个营,命令儿子陆承武统率攻打陈树藩,双方交战一个小时,陕军纷纷败退。陈树藩乘胜追击了十几里才收兵回营。陆承武整理败兵,晚上在中途休息,同时派人回省城搬救兵。哪知到了后半夜,营地外面枪声四起,全营的官兵都吓得要死,慌慌张张都四处潜逃了,没人管陆承武。
陆承武从梦中醒来,慌忙起身,发现全营官兵已经溃败,他也拼命逃跑。算他倒霉,一出来就遇到了陈树藩的部下胡营长,直接被活捉。陈树藩看在自己和陆建章的友谊上,对陆承武好生款待。陆建章知道消息后非常慌张,连忙派遣得力的军官去和陈树藩议和,说是只要保全他的儿子,他愿意让出将军位置,而且愿意上缴所有的枪械。陈树藩答应了。
五月十五日,双方完成交接后,陆建章收拾行装退出西安。不料才出东门,行装就遭人觊觎,车上的物品金银首饰全被洗劫,妻子儿女被任意侮辱,几十名护卫自知寡不敌众,只好袖手旁观。真是因果报应,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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