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演义-袁世凯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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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家治丧已经有几天了。这些日子,袁家上下,男女老少,都在灵堂前陪伴着,没有一人缺席。这天突然来了一个穿丧服的人,直奔灵堂前,抱着灵柩大哭,连连说袁世凯抛下他不管了,大家都十分吃惊,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突然大家觉得他很面熟,原来他是奉天将军段芝贵。

    他奉了袁世凯的命令,被调到山东,正在积极带兵操练,准备以后帮着袁世凯干一番大事,却突然听到袁世凯去世的消息,心里十分悲痛,连夜往北京赶,一到新华宫,就向治丧所要了丧服,到灵堂前大哭了一番,那个悲伤程度,比袁家的儿子们有过之而无不及。后来他听说治丧大典已经由政府派曹汝霖、王揖唐、周自齐来操办,才没有什么异言。段芝贵这个人不仅忠诚,而且十分仗义,懂得知恩图报。曹汝霖、王揖唐、周自齐三人本来就是帝制派中的首领,现在担任大丧典礼的负责人,大丧典礼自然十分隆重,订立下了丧礼条目十三条,祭奠事项八条,定于六月二十八日举行殡礼。

    这个通告颁布后,北京内外政界要人,除了赠送厚箔外,又送了挽联,几天之内挽联就达到了上千件。挽联上基本都是夸耀袁世凯生前功绩的,只有筹安会的首领杨度措辞十分微妙,首联说:“共和误民国,民国误共和,百世而后,再平是狱。”对联说:“君宪负明公,明公负君宪,九泉之下,三复斯言。”

    承办丧礼的官员日夜准备,纸车、纸马、纸船、纸亭以及一切仪仗都已准备好,就等丧礼那一天用了。袁氏家属更是忙碌得不得了,所有宝贵物品都要装箱,还要按顺序编号,每一件都要在记录簿上登记,一丝一缕也没有漏掉。一群女官由袁克定做主全部打发回家。女官长安静生因为深得袁世凯和各妃嫔的宠爱,不舍得离开,每天都以泪洗面,十分悲伤。

    转眼已经到了六月二十八日,这天早上,新华宫外已经挤满了人,十分拥挤。七点整,随从、侍卫已经到齐,一队又一队,一排又一排,全部拿着器杖,整齐地走着。花圈、纸房、纸车等等都十分漂亮,做工精巧,跟赛会差不多。队伍经过的地方,交通都断绝了,前后左右都有军队拿着枪保护。皇子、皇孙穿着麻衣,引柩而来,后面跟着一辆极大的灵舆,用花车装载,接着是闵姨的棺木,两旁护卫的人多如牛毛,场面十分壮观。各外交团、清室代表及国务卿以下文武百官都坐着汽车,在后面恭送。走在队伍最后面的是袁家的女眷和女宫奴婢数百人,有坐汽车的,有坐马车的,有坐骡车的,多半都是淡妆素抹,但是其美艳程度不需要多加叙述。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袁世凯的干儿子段芝贵,一直紧紧跟着灵柩,痛哭流涕,而且一身白衣,和别的送殡人迥然不同。旁观的人间接知道了他的故事,都说他情深意重,是个孝子。到了车站,站长已经准备好了专车,把所有的锦幛花圈都挂在车上,然后妥善地把灵棺安置在车内。一班送殡的人这才鞠躬告退,只有各机关特派的官员以及和袁氏感情较深的亲友才陆续上车。女官、侍从把主人的行李搬进车里,安排妥当之后才下车返回。一时间,车发动了,飞快地向彰德驶去。到这里,袁家的丧事全部结束。从此袁家也离开了历史的舞台。

    黎元洪为人老实,反对帝制,他上任时,中外欢庆,只有那些帝制派想搞出点事情来,他们想要推翻黎元洪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一时之间流言四起,大家心里都很不安,在北京的官员都纷纷移居天津,还好有段祺瑞出面镇压,主持大局,才没有出现大的骚乱。四川、广东、陕西取消独立,中央势力又得到了加强。这时,西南军务院抚军长唐继尧向政府发来电报,开出四大条件:

    (一)系恢复民国元年公布的旧约法;

    (二)召集民国二年解散的旧国会;

    (三)惩办帝制祸首十三人;

    (四)召集军事会议,筹商善后问题。

    副抚军长岑春煊又给中央及各省发电报说:“抚军长提出的四个条件,是南方各独立省一致要求的,如果政府一律照办,那西南军务院将马上撤销。”

    之后,河南将军赵惆、南京将军冯国璋也先后致电中央,要求恢复旧约法,召集旧国会。但是政府都不予回应。于是旧议员谷钟秀、孙洪伊在上海刊登广告,自行召集会员,除前些天附逆的省议员外,其他的省议员,被要求在六月三十日以前全部到达上海,准备召开会议。才十几天,就有三百多名议员集聚在上海。消息传到了北京,国务卿段祺瑞这时候不适合再保持沉默了,就致电南方各省及全国各重要机关,说政府对恢复元年约法并没有什么意见,但是要仔细考虑恢复的方法,不能太着急了。之后又致电上海国会议员说:

    上海议员诸君鉴:约法问题,议论纷纭,政府未便擅断,诸君爱国俊彦,法理精邃,必能折衷一是,敢希详加讨论,示以周行,无任企盼!

    这两封电报发出去之后,引起了南方各省的强烈反对,唐绍仪、梁启超回复辩论,说道:

    三年约法,绝对不能视为法律,此次宣言恢复,绝对不能视为变更。今大总统之继任,及国务院之成立,均根据于元年约法,一法不能两容,三年约法若为法,则元年约法为非法。然三年约法,非特国人均不认为法,即今大总统及国务院之地位,皆必先不认为法,而始能存在也。

    段祺瑞还是不同意,只打算修正三年约法,或者在其中加入一些条款;或者模仿约法会议的办法;或者参考南京参议院的例子,由各省长官选派委员三人;或者选出国会议员三人,组成修正约法委员会。段祺瑞正在筹备举行会议时,突然传来消息,海军宣布独立,推荐李鼎新为总司令,宣布加入护国军的队伍,等到恢复元年约法,以及国会开会和内阁成立后才会取消独立。

    当时海军一直分为三队,即第一舰队、第二舰队及练习舰队。第一舰队和练习舰队同时停泊在上海海边,所以同时独立。第二舰队停泊在长江流域各港口,可能还不知道其他两支舰队的情况。但是第一舰队实力最强,军舰最多,它一独立,就马上引起了全国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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