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浙和平公约:
一、两省人民,因江、浙军民长官,同有保境安民之表示,但尚无具体之公约,特仿前清东南互保成案,请双方订约签字,脱离军事漩涡。
二、两省军民长官,对于两省境内保持和平,凡足以引起军事行动之政治运动,双方须避免之。
三、两省辖境,军队换防之事,足以引起人之惊疑者,须防止之。两省以外客军,如有侵入两省或通过事情,由当事之省,负防止之责任,为精神上之互助。
四、两省当局,应将此约通告各领事,对于外侨任保护之责。凡租界内足以引起军事行动之政治问题,及为保境安民之障碍者,均一律避免之。
五、此项草约,经江、浙两省军民长官之同意签字后,由两省绅商宣布之。
吴佩孚说:“这是八月二十日订立的江浙和平公约,过去这么久了,还拿来做什么?”白坚武说:“最近浙、皖也订立了和平公约,所以顺便带这个来给大帅参考的。”吴佩孚说:“浙皖和约的原文也在这里吗?”二人点头说是。他把江浙和平公约放到一边,发现了浙皖和平公约。吴佩孚看那公约上面写道:
一、皖、浙两省,因时局不靖,谣言纷起,两省军民长官同有保境安民之表示,但尚无具体之公约,仍不足以镇定人心,爰请两省军民长官,俯从民意,仿照江浙和平公约成案,签订公约,保持两省和平。
二、皖、浙两省辖境毗连之处,所属军队,各仍驻原防,保卫地方,免生误会。
三、皖、浙两省长官负责,不令客军侵入,或驻扎两省区域,防止引起纠纷。
四、此项公约,经皖、浙两省军民长官之同意,签字盖印后,由两省绅商,公证宣布,以昭郑重。
吴佩孚看完后点头说:“很好,浙江方面如果真的能和平解决,那对我的计划就太有利了。”张其锽说:“话虽然是这样说,人心难测,还是要有所准备才好。”吴佩孚点头,想了一会儿,忽然说:“别的都不要紧,但是财政上是真没办法了,光是关税怎么够用。”白坚武说:“法国公使命汇理银行扣留盐余的这件事情,偏偏又凑在这个时候,要是这笔款子能够放还,还是可以抵挡一阵子的。”吴佩孚听了这句话,忽然回过头来,向张其锽说:“这件事情说起来都要怪颜惠庆,他太糊涂了。”颜惠庆良心不坏,但是办事毫无实力。张其锽对这个说法大为不解。
吴佩孚诧异地说:“你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缘由吗?”张其锽说:“法国公使之所以扣留盐余,不是为了要求我国以金法郎偿还庚子赔款吗?但是这件事和颜惠庆有什么关系?”
吴佩孚笑着说:“原来你真的不知道金法郎案的内容?这件事的起因远在前年六月二十一日。法使傅乐猷因为本国的法郎价格低落,给外交部发公函,请此后付庚子赔款改用美元,并不曾说什么金法郎。这种请求本来是可以立刻驳回的,没想到这位颜老先生也没有考量,爽爽快快地就转达了财政部,真是糊涂。华府会议时,王宠惠大发牢骚,顾维钧也觉得棘手,唯独施肇基抱有乐观的态度,和颜惠庆一个鼻孔出气。直到法使懊悔抛弃国币而用美元,觉得这样未免太不顾国家的颜面了,所以又撤回了之前的要求,这才解决了财政部的烦恼,难道这还不可笑吗?”
张其锽笑着说:“这位老先生真是太糊涂了。这种事情,怎么也不想一想,就马马虎虎替他转达财政部了。难道他得了法使什么好处不成?好在是他,平日里还算廉洁,要是不然,我真的要疑心他受贿了。”白坚武笑着说:“谁都知道,中国的外交家是怕外国人,这种小小的事情,怎有不奉承的道理?”假设没有南方对峙,国民监督,中国四万万人民,恐怕将会被外交家断送。
张其锽说:“但这是金元问题,并不是金法郎问题,这事情又是怎么变过来的?”吴佩孚说:“说起这话来,更加可气可笑。法使当时撤回的时候,原本已经预备耍赖,所以在撤回的原文上说,对于该问题深加研究以后,认为历来关于该项账目所用的钱币实在没有变易的必要,所以特将关于以金元代金法郎的提议立即撤回。这几句话,就轻轻地把金元案移到金法郎案身上去了。我国人以前称外国人洋鬼子,就是因为他们像鬼一样刁钻狡诈,这件事上面也可以看得出。偏偏这位颜老先生又是一惯马马虎虎的,没有立即据理驳回,所以酿成了这次交涉事故,难道不是胡闹吗?”
张其锽笑着说:“颜惠庆是老实人,哪里知道别人会在几个字眼儿上算计他。”吴佩孚、白坚武都微微一笑。张其锽吸着了一支卷烟,呆呆地看着吴佩孚翻阅公事,白坚武坐在旁边,若有所思,静静地也不说话。半晌儿,张其锽喷了一口烟,把卷烟头丢在痰盂里说:“让我来算一算,现在中国欠法国的赔款还有三万九千一百多万法郎,若是换金法郎,一元只有三法郎不到,折合起来算不得了,还要一亿五千万呢。假如承认了,岂不是要吃亏上亿元。更有意、比等国,如果也提出相同的要求,那可就不得了。”
白坚武笑着说:“好在还没承认呢,你着什么急?”张其锽说:“虽然现在没有承认,但承认之期恐怕也不远了。”白坚武笑着问:“你怎么知道不远?”张其锽说:“我前天听说中法银行里的董事买办们说过这件事。他们听法使说要等中国承认才准恢复中法之间业务往来。”
说到这里,吴佩孚突然问张其锽说:“你这话是真的吗?”张其锽说:“本来早已经秘密办好了,大约是从今年起,关平银一两折合三法郎七十生丁,不照纸法郎的价格算,也不承认金法郎。后来因为吴大头要倒阁,利用金法郎案子攻击高凌霨,高凌霨慌了,让外交部驳回了。当前局面就是这样,时间久了就会水落石出,恐怕不出今年,这案子必然会有答案的。”
吴佩孚把笔往桌上一放,很生气地说:“这真是胡闹。要是这案子一承认,中央不是又要减少许多收入了吗?照现在的样子,军费还不够,还经得起这般折耗吗?”白坚武急忙走近一步,在吴佩孚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吴佩孚轻轻哼了一声,接着批阅公事,不再说话了。
张其锽心疑,怔怔地看着白坚武,白坚武只是向他笑着摇头。张其锽不好再问,只好闷在心头,刚想出去的时候,吴佩孚忽然拿起一个电报交给他,说:“你看,齐燮元这人,多么不会办事,这电报究竟是什么意思?”张其锽慌忙接过来看,白坚武也过来一起看,电报上的内容大致是:
浙卢之联奉反直,为国人所共知,长予优容,终为直害,故燮元主张急加剪除者,为此也。我兄既标尊段之名,复定联卢之计,诚恐段不可尊,卢不得联,终至贻误大局,消灭直系,此燮元所忧心悄悄、不敢暂忘者也。子产云:“栋折榱崩,侨将压焉。”我兄国家之栋,燮元倘有所见,敢不尽言。倘必欲联卢,请先去弟,以贯彻我兄之计。弟在,不但为兄联卢之阻力,且弟亦不忍见直系之终灭也。君必欲灭卢,窃恐卢虽可灭,而直系亦终不能不破耳。
张其锽看完,把电报放在吴佩孚的桌子上,说:“齐燮元也未免太多心了。”白坚武说:“他倒不是多心,到了自己嘴里的猎物却不能咽下去,所以在抱怨呢。”
吴佩孚说:“这件事,他实在是太不体谅我了。都是直派的人,他的实力扩张就是直系实力的扩张,难道我还会去妨碍他!但他只知道有直系,不知道有国家。至于我,本来抱着武力统一的主张,怎么会有不想削平东南的道理?只是因为东北奉张、西南各省都没有搞定,所以不愿再与浙江卢永祥结怨,多树一个敌人。再说国民因为我们连年动武,都怀疑我不替人民造福,所以我又立定主张,把奉、粤比喻为烂肉,不可不除,把东南比喻为肌肤,不可不护。上海又是全国商务的中心,外商云集,万一发生交涉,外交上必然受重大损失,所以不能不加考量。齐燮元不谅解我的苦衷,反倒疑心我嫉妒他,真是让人寒心!”
张其锽说:“现在东南的问题,还不只是齐燮元一个人呢,福建方面馨远也不是跃跃欲动吗?”白坚武说:“假如齐燮元不动,料他也绝对不敢动。”张其锽说:“现在大帅主张怎么办?”吴佩孚说:“你先照我刚才所说的话,回一个电报给他,再派吴毓麟去替我解释一番吧。”张其锽起草了一个电报,恰好吴毓麟匆匆进来,白坚武看他很着急的样子,于是问他什么事。吴毓麟说:“有一样东西,要送给大帅看。”吴佩孚听了这句话,忙回头问什么东西。吴毓麟不慌不忙地掏出几张信笺,上面写满了字,递给吴佩孚。吴佩孚拿来一看,原来是一份《国民政府建国大纲》,具体内容如下:
自辛亥革命,以至于今日,所获得者,仅中华民国之名。国家利益方面,既未能使中国进于国际平等地位,国民利益方面,则政治经济,荦荦诸端,无所进步,而分崩离析之祸,且与日俱深。穷其至此之由,与所以救济之道,诚今日当务之急也。
夫革命之目的,在于实行三民主义,而三民主义之实行,必有其方法与步骤。三民主义能影响及于人民,俾人民蒙其幸福与否,端在其实行之方法与步骤如何。文有见于此,故于辛亥革命以前,一方面提倡三民主义,一方面规定实行主义之方法与步骤,分革命建设为军政、训政、宪政三时期,期于循序渐进以完成革命之工作。辛亥革命以前,每起一次革命,即以主义与建设程序,宣布于天下,以期同志暨国民之相与了解。辛亥之役,数月以内,即推倒四千余年之君主专制政体,暨二百六十余年之满洲征服阶级。其破坏之力,不可谓不巨。然至于今日,三民主义之实行,犹茫乎未有端绪者,则以破坏之后,初未尝依预定之程序以为建设也。盖不经军政时期,则反革命之势力,无由扫荡,而革命之主义,亦无由宣传于群众,以得其同情与信仰。不经训政时期,则大多数之人民,久经束缚,虽骤被解放,初不瞭知其活动之方式,非墨守其放弃责任之故习,即为人利用,陷于反革命而不自知。前者之大病,在革命之破坏,不能了彻,后者之大病,在革命之建设,不能进行。
辛亥之役,汲汲于制定《临时约法》,以为可以奠民国之基础,而不知乃适得其反。论者见《临时约法》施行之后,不能有益于民国,甚至并《临时约法》之本身效力,亦已消失无余,则纷纷然议《临时约法》之未善,且斤斤然从事于宪法之制定,以为借可救《临时约法》之穷。曾不知症结所在,非由于《临时约法》之未善,乃由于未经军政、训政两时期而即入于宪政。试观元年《临时约法》颁布以后,反革命之势力,不惟不因以消灭,反得凭借之以肆其恶,终且取《临时约法》而毁之。而大多数人民,对于《临时约法》,初未曾计及其于本身利害何若。闻有毁法者,不加怒,闻有护法者,亦不加喜,可知未经军政、训政两时期,《临时约法》决不能发生效力。夫元年以后,所恃以维持民国者惟有《临时约法》,而《临时约法》之无效如此,则纲纪荡然,祸乱相寻,又何足怪?
本政府有鉴于此,以为今后之革命,当赓续辛亥未完之绪,而力矫其失,而今后之革命,不但当用力于破坏,尤当用力于建设,且当规定其不可逾越之程序。爰本此意,制定国民政府建国大纲二十五条,以为今后革命之典型。建国大纲第一条至第四条,宣布革命之主义及其内容。第五条以下,则为实行之方法与步骤。其在第六、七两条标明军政时期之宗旨,务扫除反革命之势力,宣传革命之主义。其在第八至第十八条,标明训政时期之宗旨,务指导人民从事于革命建设进行。先以县为自治之单位,于一县之内,努力于除旧布新,以深植人民权力之基本,然后扩而充之,以及于省,如是则可谓自治,始为真正之人民自治,异于伪托自治之名,以行其割据之实者。而地方自治已成,则国家组织,始臻完密,人民亦可本其地方上之政治训练,以与闻国政矣。其在第十九条以下,则由训政递嬗于宪政所必备之条件与程序。综括言之,则建国大纲者,以扫除障碍为开始,以完成建设为归依。所谓本末先后,秩然不紊者也。夫革命为非常之破坏,故不可无非常之建设以继之。
积十三年痛苦之经验,当知所谓人民权利,与人民幸福,当务其实,不当徒袭其名。倘能依建国大纲以行,则军政时代,已能肃清反侧,训政时代,已能扶植民治,虽无宪政之名,而人民所得权利与幸福,已非借宪法而行专政者,所可同日而语。且由此以至宪政时期,所历者皆为坦途,无颠蹶之虑。为民国计,为国民计,莫善于此。本政府郑重宣布,今后革命势力所及之地,凡秉承本政府之号令者,即当以实行建国大纲为唯一之职任。兹将建国大纲二十五条并列如左:
一、国民政府本革命之三民主义,五权宪法,以建设中华民国。
二、建设之首要在民生,故对于全国人民之食、衣、住、行四大需要,政府当与人民协力,共谋农业之发展以足民食,共谋织造之发展以裕民衣,建筑大计划之各式屋舍以乐民居,修治道路运河,以利民行。
三、其次为民权,故对于人民之政治知识能力,政府当训导之,以行使其选举权,行使其罢官权,行使其创制权,行使其复决权。
四、其三为民族,故对于国内之弱小民族,政府当扶植之,使之能自决、自治。对于国外之侵略强权,政府当抵御之。并同时修改各国条约,以恢复我国际平等,国家独立。
五、建设之程序,分为三期:一曰军政时期,二曰训政时期,三曰宪政时期。
六、在军政时期,一切制度悉隶于军政之下,政府一面用兵力以扫除国内之障碍,一面宣传主义以开化全国之人心,而促进国家之统一。
七、凡一省完全底定之日,则为训政开始之时,而军政停止之日。
八、在训政时期,政府当派曾经训练考试合格之员,到各县协助人民筹备自治。其程度以全县人口调查清楚,全县土地测量完竣,全县警卫办理妥善,四境纵横之道路修筑成功,而其人民曾受四权使用之训练,而完毕其国民之义务,誓行革命之主义者,得选举县官,以执行一县之政事,得选举议员,以议立一县之法律,始成为一完全自治之县。
九、一完全自治之县,其国民有直接选举官员之权,有直接罢免官员之权,有直接创制法律之权,有直接复决法律之权。
十、每县开创自治之时,必须先规定全县私有土地之价,其法由地主自报之。地方政府则照价征税,并可随时照价收买。自此次报价之后,若土地因政治之改良,社会之进步,而增价者,则其利益当为全县人民所共享,而原主不得而私之。
十一、土地之岁收,地价之增益,公地之生产,山林川泽之息,矿产水力之利,旨为地方政府之所有,而用以经营地方人民之事业,及育幼、养老、济贫、救灾、医病,与夫种种公共之需。
十二、各县之天然富源,与极大规模之工商事业,本县之资力,不能发展与兴办,而须外资乃能经营者,当由中央政府为之协助。而所获之纯利,中央与地方政府,各占其半。
十三、各县对于中央政府之负担,当以每县之岁收百分之几为中央岁费,每年由国民代表定之。其限度不得少于百分之十,不得加于百分之五十。
十四、每县地方自治政府成立之后,得选国民代表一员,以组织代表会,参预中央政事。
十五、凡候选及任命官员,无论中央与地方,皆须经中央考试、铨定资格者乃可。
十六、凡一省全数之县,皆达完全自治者,则为宪政开始时期。国民代表会得选举省长,为本省自治之监督。至于该省内之国家行政,则省长受中央之指挥。
十七、在此时期,中央与省之权限,采均权制度。凡事务有全国一致之性质者,划归中央,有因地制宜之性质者,划归地方,不偏于中央集权,或地方分权。
十八、县为自治之单位,省立于中央与县之间,以收联络之效。
十九、在宪政开始时期,中央政府当完全设立五院,以试行五权之法。其序列如下:曰行政院,曰立法院,曰司法院,曰考试院,曰监察院。
二十、行政院暂设如下各部:一内政部,二外交部,三军政部,四财政部,五农矿部,六工商部,七教育部,八交通部。
二十一、宪法未颁布以前,各院长皆归总统任免而督率之。
二十二、宪法草案,当本于建国大纲,及训政宪政两时期之成绩,由立法院议订,随时宣传于民众,以备到时采择施行。
二十三、全国有过半数省分达至宪政开始时期,即全省之地方自治完全成立时期,则开国民大会决定宪法而颁布之。
二十四、宪法颁布之后,中央统治权则归于国民大会行使之。即国民大会对于中央政府官员,有选举权,有罢免权;对于中央法律,有创制权,有复决权。
二十五、宪法颁布之日,即为宪政告成之时,而全国国民则依宪法行全国大选举,国民政府则于选举完毕之后三个月解职,而授政于民选之政府,是为建国之大功告成。
吴佩孚看完说:“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吴毓麟说:“我有个香港朋友,用电报拍给我的,我怕大帅还不知道,因此急急地抄了,送给大帅看。”吴佩孚说:“在此之前也听马济大略地说过。但是那个时候还不过是一句空话,现在已经实行了吗?”吴毓麟说:“这个电报里没有说,我也不敢揣测,我想应该是在进行中吧。”
吴佩孚说:“先不管这件事了,我现在要派你到南京去一趟,你愿意吗?”吴毓麟笑着说:“大帅肯派我做事就是看得起我,哪有不愿意的道理?只是不知道有什么事要做?”吴佩孚于是将齐燮元的来电给他看了一遍,一边又将自己的意思说给他听。吴毓麟笑着说:“他现在想做副总统呢。按理说,这个地位谁敢和大帅争夺。论功劳,论名声,谁赶得上大帅。再说国民也只寄希望于大帅一人,他要和大帅争夺,岂不是笑话吗?”马屁拍得十足。
吴佩孚忍不住一笑,果然吃他这一套,说道:“我也不想做什么副总统。他要做自己做去就得了,我和他争什么。前几天,有人竭力向我游说,说怎样怎样崇拜我,这次非选举我为副座不可,我当时就回答他们说:你们要选举副座是你们的职权,可以依法去做,不必来征求我的同意。至于我自己,资格、本领都够不上,也不想做。老实说一句,现在够得上当选资格的,也只有卢永祥一人。但是该选举哪个,也是国会的专有权,我也不愿意多话。总而言之,我在原则上推重国会,国会说要选举谁做副座,就选举谁,我绝对不反对。”
吴毓麟拍手笑着说:“难怪说他们在北京都兴高采烈的,说大帅推重国会呢,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啊。大帅推崇卢永祥,但以我看来,他资格虽然老,要是以有功于国家为标准,却不能和大帅同日而语。平心而论,没有卢永祥,对国家并没什么影响,没有大帅,只怕好好一个中国就完了。就是有大帅,中国还乱得土匪窝似的,没有大帅的话,早就已经被外人灭亡了呢。大帅有了这样的功劳、地位,反而有退让的心,可见度量有多大,就是一千个卢永祥,一万个齐燮元也赶不上。”
吴佩孚笑着说:“太过誉了,不敢当,不敢当。”这话有点虚伪,实际上高兴着呢。吴毓麟说:“但是以我的愚见,大帅不可过谦,让全国人民失望。”吴佩孚笑而不答,弄得吴毓麟不知道什么意思,又改口说:“万一大帅一定要让给卢永祥,我这次到南京去就劝齐燮元死了这条心,免得将来又多增一件纠纷。”
吴佩孚微笑着说:“你就是再许给他又有什么要紧,谁该做副总统,谁不该做副总统,难道是我们一两个人可以支配的吗?”说着,他又回顾张其锽、白坚武说:“你们看,这句话对吗?”白坚武、张其锽正听得出神,忽然见吴佩孚问他们,忙笑着回答:“大帅的话,怎么会有差?如果一两个人可以支配,还配称作民主国家吗?”吴佩孚又教了吴毓麟许多话,吴毓麟一一领命。
吴毓麟第二天就带了吴佩孚的亲笔手书,到南京来见齐燮元。此时齐燮元正因为吴佩孚阻碍他并吞浙江而心怀怨恨,一看见吴毓麟就大发牢骚。吴毓麟再三解释,齐燮元的怒气才稍微缓解,他问吴帅有什么话要传达?吴毓麟便拿出吴佩孚的信给他,齐燮元看那封信上写道:
复电计达。浙卢非不可讨,但以东南为财赋之区,又为外商辐辏之地,万一发生战争,必致影响外交,务希我兄相忍为国,俟有机可图,讨之未晚。其余一切下情,俱请代表转达。
齐燮元看完,冷笑着说:“这话说得太好听了,真是叫我难以相信。”吴毓麟说:“这也是实情,并不是虚话,希望你不要误会!”齐燮元说:“这怎么是实情了?”
吴毓麟说:“若是在以前,外交上的事件自然有中央负责,不但吴大帅可以不管,就是你也没有必要费心。政府的外交办得好,那自然好,假如我们不满意,还可攻击责备。现在可大不相同了,首当其冲的大总统就是我们的老帅,老帅的地位动摇,我们全部的势力随之受牵扯。在这个时候,不但我们自己不会招惹什么国际交涉,就是别人要制造这种交涉,吴大帅和你也要禁止呢。我临动身的时候,大帅再三和我说,你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物,这个道理并非不懂,只是因为和浙江太贴近,眼看着浙江有反对我们的事情,担心会贻害将来,所以想给予痛击。我们离北京近,离浙江远,所以不清楚浙江那边的情况,归根结底,那边的情况还得您斟酌着办。”这些巧言妙语说得齐燮元怒气全消。
吴毓麟又走近几步,悄悄笑道:“还有一件事,也要和您商量,就是现在的副座问题。我在洛阳的时候,曾经用话试探大帅,看大帅的意思,他不但绝对不竞争,而且情愿替您拉拢。您雄才大略,这件事很有可能成,所以应该更加努力,要是有什么吩咐,我一定效劳。”
齐燮元这个时候已经心平气和了,说:“我怎么可以越到大帅前面去,还是请大帅先上位吧。”吴毓麟笑着说:“有好多人都这样劝他呢,可是他志不在此,一句也不肯听。我看既然他有这份心意,你就不要推让了,让他过意不去。别人若不知您是在谦让,还以为你们两人生分了呢。”齐燮元笑着说:“这样的话,我倒不好再说什么了。兄长你回洛阳的时候,代我向大帅致敬,我们是知己,绝对不会因为小事生分。浙江的事情,也全听他主持,只要他有命令,我绝对没有二话。”吴毓麟笑着说:“大帅不过是贡献些意见罢了,一切事情,当然还要您来主持。”齐燮元听后大笑。
吴毓麟回洛阳以后,齐燮元就把攻打浙江的念头完全打消了。
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