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东亭皱了皱眉头，奇道：“我能多想什么？”
“说起来，彩云与你家宋豫明也有些纠葛呢。”
薛东亭微微惊讶，“这是何故啊？”
“彩云不是张家本家的奴婢，是这清溪村一户渔农的女儿，跟村子里李铁匠的儿子生了情意，私定了终身，奈何这两家的大人互相看不顺眼。这少年少女就想要私奔，却在私奔前一天，被李铁匠的媳妇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找到彩云家里，将彩云带着她爹痛骂了一顿。李铁匠的儿子碍于家里爹娘，就当没彩云这个人了，另娶了别家姑娘。这事情在整个清溪村都传开了，你难道没听过什么闲话？”
“原来还有这样一个故事，我新到这里，也没见过几个人，又哪里听说这样的事？可是这与宋豫明有什么干系？”
“一场大闹，彩云的名声可就彻底坏了，一村子人议论纷纷。可是祸不单行，彩云的老爹气不过，大雨天的出海打渔，想给彩云多备些嫁妆，嫁个好人家气一气那李铁匠，可谁曾想，那一出海，人就再也没回来！”
薛东亭“啊！”了一声，问道：“没回来？”
“想必是遇上什么大风大浪，把船打翻了。”
薛东亭听了不禁微微皱眉，想起宋豫明说开春还要出海，她这心里就有些放不下，任凭宋豫明力气再大，也抵不过海上的大风大浪啊。这么一想，她说什么都不愿意让宋豫明再出海了。
晚晴却不知她妹子想了这么多，继续说道：“可怜彩云的娘早逝，家中就只有兄嫂和老父。兄嫂跋扈，彩云老爹一死，家里哪还有她的位置？她嫂子就急着想把彩云扫地出门，有个瘸腿的老男人送来彩礼，她嫂子就想做主把彩云给嫁了。这苦命的丫头，先是被情人抛弃，接着丧父，后来又被逼着嫁给那样一个人，一时间想不开，那天这丫头穿的整整齐齐，在河边招呼了一艘船渡河，船行到河中心，一狠心就投河了。”
薛东亭点了点头，已经知道究竟，口中说道：“是宋豫明的船？”
晚晴一笑：“你倒还是那么灵透，我话说一半，你就已经知道后面的事了。那天彩云招呼的正是宋豫明的船，也是宋豫明跳下去将这投水的丫头给救上来的。那天河道上热闹，好几艘船上的人都看见了，你家宋豫明将彩云给捞了上来，好一通忙活，才将她救起来。至于怎么救……你该知道的。”
薛东亭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心说还能怎么救，医书《急救广生集》、《千金方》、《同寿》中可都有记载，必定有那接触亲密的举动了。
晚晴继续道：“自打那日起，晚晴的名声就更不好了，不仅被人抛弃，投水还被个男人给救下了。村人的议论、兄嫂的聒噪就更多了，不过这丫头似乎也想开了，不哭不闹，一个人跑到张家，押了卖身契，把卖身的银子给了兄嫂，彻底跟娘家断了联系，就成了张家的丫头了。”
薛东亭微微点头：“原来如此，那她怎么又成了余氏的亲信？”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亲信。这丫头来了张家，恪守本分，本来在余氏院中干些粗活，余氏见她手脚伶俐说话得体，就让她贴身伺候。一日见她在一旁奉茶，余氏开玩笑说收她当老爷的房里人，可这丫头一听，吓得连手里捧着的茶具都掉了。许是因为这件事，余氏才起了主意，觉得这丫头可以用，因知道她不愿意当老爷房里人，可不就是捏了她的软肋了么？所以派过来给我使，无非也就是让这丫头来监视我罢了。”
薛东亭冷笑道：“原来是这样，原来这余氏是施威不施恩的主啊！若是彩云不照着她的意思来，就要把晚晴收做张员外的房中人，或者是……随便找个小厮配了，反正彩云押了卖身契，婚嫁不由己。你对彩云再好，也不及余氏对她的威逼……彩云不愿嫁，难不成对那李铁匠家的儿子还有情意？”
晚晴的神色有些异样，她缓缓摇头，说道：“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可是后来一看，却又不太像。”
薛东亭忽然心中一动，失口问道：“难道她对宋豫明……”
晚晴微微点头：“那一日我与老夫人闲聊说起你，说你嫁给了村里的渔夫宋豫明，彩云当时也在场，一听我那话就愣神了，失手把个茶杯弄倒，茶水溅了我一裙子。”
薛东亭微微皱眉，有些无奈道：“我竟不知道，宋豫明惹的风流债这么多！我说这彩云刚刚见了我怎么那么不自在呢！”
晚晴扑哧一笑，伸出一根手指使劲戳了戳她的脑门，笑道：“你这鬼妮子，口中埋怨，心里不定怎么得意呢！彩云再如何，却也不能抢了你的宋豫明去。刚刚席间吃饭，我打量那宋豫明看你的眼神，恨不得把你捧在手里，都不知道怎么疼好了。”
薛东亭反驳道：“姐，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你都不知道平日了他是怎么对我的，几句话不说就要调笑我！”
“有这事？那还不容易，你找老夫人评评理去。如今你有了老夫人这么个靠山，他还敢调笑你？”
薛东亭无奈道：“姐，咱说正事好不好？”
“我说的可不都是正事么？我瞧着彩云很好，人家心里也念着她的救命恩人，不如你去求求老夫人，将彩云要去给宋豫明做二房，这样彩云也不会听余氏的了，铁铁的就是咱们的人了。我呢，也不怕余氏打我这腹中骨肉的主意了。你看这个办法好不好？”
薛东亭恨得咬牙切齿，跺脚道：“姐，你再说！再说你自己想法子吧，我撒手不管了，省得你促狭跟我玩笑！”说着就要起身走开。
晚晴连忙笑着将她拉住：“好妹子，我只不过就说这么一句，你就受不了了？他日宋豫明真找个小的，你可如何？”
薛东亭板着脸，心里却在想，宋豫明怎么可能再娶二房，自己怎么说都要磨他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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