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东亭在心中叹息一声,对彩云生出些许同病相怜的感觉来。上一世在三皇子府中的她,和现在在张家大院中的彩云,是何等相像啊。薛东亭承认,上一世的她也曾经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一些她不愿意做的事情。甚至她不如彩云,因为她做哪些事情是为了得到,是因为心中的贪欲。而彩云呢,她听从余氏来监视晚晴,是因为她对一个男人的爱慕,这种爱慕深深埋藏在心中,也许彩云心中清楚这一份心思并没有任何结果,可是她依旧倔强地保护这一丝柔情,她的方式就是选择一生不嫁。她虽然对宋豫明有情,可是薛东亭无论如何对她生不出反感来,倒不是因为自负自己貌美能抓住宋豫明的心,而是知道彩云的这一份情思,仅仅是她自己的,她爱慕宋豫明,却和宋豫明没关系。
彩云走到了外间,没有掀起轻纱帷幕,她就站在外面说道:“回二夫人,小姐,两盒香料已经给夫人和老夫人送过去了。”
晚晴“嗯”了一声,道:“外间冷,进来说话。”
彩云掀起帘子走了进来,她虽然是低着头,坐在椅上的薛东亭也能清楚地看到她的相貌神情。薛东亭细细打量她一眼,见她白白净净,生着一张圆脸,一双眼睛十分清澈水灵,身材丰腴,倒是显出几分憨厚可爱。东亭微微一笑,问道:“老夫人和夫人见了香怎么说?”
“老夫人很喜欢,即刻令人点上了;夫人已经睡下了,是她房中的大丫鬟接的香。”彩云低头回道,眼睛仍是看着地面。
薛东亭点了点头,说道:“我听姐姐说,这院中就只你们主仆二人。怎么今晚席间没见你在一旁伺候?”
彩云眼神微微闪烁,没有答话。
薛东亭却并不打算发过她,当即说道:“我听说,你曾经在江心投水,是我夫君救了你一命。”
一句话说出口,晚晴微微皱眉,彩云的神色却是已经大变。
晚晴眼神示意薛东亭,令她不要再问。薛东亭却是摇了摇头,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既然想要招揽彩云,就不能隔着一层窗户纸。
却见彩云微微扬起头,与薛东亭对视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轻声说道:“回小姐,奴婢不知道救我的就是姑爷,若是知道必然前去拜谢。”
薛东亭“哦?”了一声,笑道:“彩云,你与我说话不必如此守礼,倒是多此一举了,你也知道老夫人收我做女儿是抬举我,其实我不过是个村妇罢了。”
彩玉轻声道:“小姐命好,是贵人的命,奴婢在小姐面前不敢放肆。”
薛东亭笑了笑,在她的话中听出了一丝自怨自艾的意思。“彩云,明日同我一起回家一趟吧,老夫人说还想要些鲸鱼膏点灯,正好家里还有些,你给拿过来。”
彩云微微一愣神,随即道:“小姐,奴婢……不想去。”
薛东亭挑了挑眉,看向晚晴笑道:“你发句话吧,这妮子不愿意听我的。”
彩云连忙跪下道:“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因……只因……”薛东亭见她迟疑,问道:“因为什么?”
彩云咬了咬牙:“因为……奴婢兄嫂也在村中,兄嫂苛责,不愿再相见。”
薛东亭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她的身侧,拉起她的手柔声道:“快起来吧,适才姐姐提到我家相公救你的事情,我就好奇多问了一嘴。你的事情我大概也知道一二,既然你不愿在村中走动,我明日取了鲸鱼膏自己再送过来就是了。不过有几句话,我要说给你知道。一来,你与兄嫂的情分,早就已经断了,如今该是他们没脸见你才是,你没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二来,以前你在村中,怕是招惹了些议论,不过别人议论别人你,你自过你自己的。听到那些议论,上前与那些人争吵解释没有半分好处,反倒还叫人家多看轻了你。堵住悠悠众口的唯一办法,就是你要努力比那些议论你的人过得更好。”
彩云抬头看向薛东亭,眼神有些复杂,她咬了咬牙低声道:“这样,只怕会招来更多骂呢!”
薛东亭笑了笑,知道自己的一席话已经被这丫头听了进去,她拉住彩云的手,温言道:“若是他们再骂,那可就是因为嫉妒了,起了嫉妒,也不过说明那些骂你的人心虚自卑罢了。”
彩云的看向薛东亭,眼神坚定了几分,说道:“小姐的话,彩云受教了。”
晚晴在一旁看着,心中却感到一丝莫名的奇怪,她与薛东亭许久不见,如今看来自己这个妹子却好像一下子长大懂事了许多,她适才的一番话,哪里像是从一个二八年纪的少女口中说出来的,这话语之中好像经历了许多沧桑似的。晚晴哪里知道,薛东亭一梦十年,内心早就不是二八年纪的少女了!
晚晴咳嗽一声,对彩云道:“时候不早了,你也去歇着吧。”
彩云点头应了一声,出去关上了房门。
晚晴看向东亭,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给人把脉了?竟能探出我是喜脉。”
薛东亭见问,心中咯噔一下,才想起来是自己疏忽了,连忙笑道:“这不你嫁了人,我也没人吵架了,闲来没事偷看医书学来的。连乔娘都不知道呢,我还想着给她一个惊喜呢,我都想好了,以后开医馆必能发财。只可惜乔娘嫌我在家吃白饭,就急忙忙将我嫁了。我猜乔娘一定自己偷着乐呢,殊不知嫁出去一个招财的女医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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