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望见了陈大呆,又遭遇红蜻蜓的一顿骂,唐三妹以为自己的心情会很坏的,可她感觉还是精神,还是畅快,还是蜜滋滋的。唐三妹就是带着这样一副好心情,来到了村部。
不消说,她的到来,让学绣花的女人们突然像一窝喜鹊一样喳喳起来,她们纷纷涌向唐三妹,争着问这问那。唐三妹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回到工厂里,回到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环境。唐三妹俨然一个专家,她是来者不拒,有问必答。
丁文革也听到村部会议室气氛热烈,过来看看,果然是唐三妹。
唐三妹见到丁文革,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在某一瞬间,她还以为那天夜里的男人就是丁文革,脸遂红了,心跳也急剧加快。但是唐三妹很快就回到现实里,她对丁文革一笑,说:“我家事多,有病人……村长你叫我?”
“我不是叫你,我是请你!你看看,看看,学绣花的人越来越多了吧?十几个人了我操——我腾过手来要治治那帮看小牌的女赌鬼……这个先不说我操!”丁文革说话一字一板,“明天,平明那边,让我带花样子去一趟,让那里的技术员做个估评,这可是关键啊,所以,我请你……呃……这个,村里请你来把把关,给这帮笨女人指导指导。还有啊,我想对你说,我们村里,准备请你做技术副厂长,当然,我们平明秀达绣制品公司鱼烂沟分厂还没有挂牌成立——挂牌成立也是迟早的事嘛我操,你这个技术副厂长呢,也不要你天天来上班,你家里有病人我操,可以理解嘛,你只要有空来把把技术关,做做指导,就行了我操。我呢,今天……呃,我操,今天还没空,明天也没空,后天吧,后天,我去做做你婆婆的工作,这个老不死的……我不是咒她死啊我操——她心里一肚子事,我得给她瓦解瓦解我操!唐三妹,架势啊!”
村部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丁文革跟女人们挥一下手,跑去接电话去了。
唐三妹觉得自己突然成了人物。
紫云英伸过头来,学着丁文革的腔调,说:“副厂长啊我操!”
女人们哄堂大笑了。
“什么啊,谁愿意干啦?”唐三妹说。
“村长愿意你干啊。”紫云英一语双关地开唐三妹的玩笑,又把大家惹笑了。
唐三妹陪着大伙说笑一阵,不敢久留,她骑车往家里赶,心想,要是碰到红蜻蜓,她要是再骂我,我跟她笑笑。要是碰到陈大呆,他要是敢再调戏我,我就在他脸上吐口唾液,把他臭骂一顿。奇怪的是,一路上,什么都没遇到。她在路过红蜻蜓家门口时,故意把车速放慢。她看到红蜻蜓家屋里的牌局,还是那么热闹,还有长丫和小霞,手里捧着小纸牌,那是那么聚精会神。唐三妹想,这两个女人,真没记性,刚打过骂过,又粘乎到一起看小牌了,真是人跟人好,鬼跟鬼好,苍蝇跟屎好。
经过红蜻蜓家门口,没听到红蜻蜓骂她,她有些奇怪。一个是奇怪红蜻蜓怎么又不骂了,二是奇怪自己怎么突然犯起了贱,希望别人骂她了。刚才被红蜻蜓骂了,她是生气的,现在要是被骂,她一定要笑笑。唐三妹心情放松,还专门拐一圈,从陈大呆纸品店门口经过。她在陈大呆家门口,没有看到陈大呆,却看到水葫芦。水葫芦还是没有穿外套,她穿一件绿毛衣,就像一条青菜虫子,她在玻璃门后一闪,不见了。唐三妹冲青菜虫子的落影笑笑,在心里说,不叫你水葫芦了,就叫你青菜虫子算了。
由此说来,唐三妹的心情非常的愉快。
回到家,唐三妹用车轮子顶开院门,大声地说:“妈,我回来了。”
没有听到董银花的声音。
唐三妹支好车子,从车筐里拿出一斤冻鸡皮。这是她从超市的冰柜里刚买的,准备中午做红烧鸡皮吃。
唐三妹把鸡皮丢在铝盆里,打了水泡着,又喊:“妈,我做红烧鸡皮给你吃。”
还是没人应。
唐三妹以为一个上午没来家,婆婆生气了。唐三妹就又喊声妈,往婆婆的房里走。唐三妹走进婆婆的房间,觉得气氛不对,床上怎么空啦?人呢?唐三妹一惊……婆婆滚到床下了,坏了,婆婆跌死了!
唐三妹急步抢上去,试图抱起董银花。
唐三妹抱不动她了,她突然变得很沉了。
唐三妹跑出去,大声地喊人。可她喊了几声,没有人应。唐三妹就往红蜻蜓家跑。红蜻蜓家有电话。她要打急救电话,让镇上的医院赶快来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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