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推理名家代表作:高阶必读合集-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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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接连几天都是六点起床,所以今天六点一到,我就睁开了双眼,脑子里想着的还是昨天作出的决定:一定要再去拜访吉田秀彩。

    我想等御手洗醒来后要和他讨论下彼此的进展。但当我转头往身边看时,突如其来的疑惑让我完全清醒了。御手洗的被窝空空如也。

    难道他一早就跑出去了吗?我正要感叹他的干劲,但却发现棉被的的样子和昨天晚上我给他铺好时一样,这么说他一晚上都没回来?难道追踪凶犯的时候遇到了不测?还是被人关起来了?真不敢相信自己会碰到类似电影或者小说里发生的情节。

    很可能是离截止的日期不远了,他加快了调查的速度。如果没有什么收获,他一定会回来的,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他必须分秒必争。或许他已经离开京都,暂时回不来。真是这样我倒是松了一口气。但另一方面我又希望能尽快向他报告我所发现的情况,堆积在心头的话,恨不得都灌进他的耳朵里。

    昨天的明治村之行不能算白跑一趟,就算他和我调查的内容不同,但两者之间也应该有所联系。如果他至今为止还没有什么发现的话,可能和我调查到的内容对比一下,答案就会出现在眼前。

    不管怎样,那小子应该打个电话回来才对,我看还是等等他吧。于是我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但也没睡着,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思考着以后会发生的事。不行!还是外出走走吧。

    江本睡得正香,还有一个钟头他才会起床。为了不吵醒他,我小心翼翼地起身,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大门。我觉得好笑,自己这样子就像个满载而归的小偷。万一这个时候御手洗来电话叫支援的话,江本应该能够应付。

    我对西京极的地形都已经很熟悉了,一个人就走到了运动公园。我算准了时间,心想江本大概起床了,这才慢悠悠地回到了公寓。进门的时候,江本正在刷牙。看来御手洗并没有打电话来。

    快八点了,江本准备去上班,他问我:

    “要一起出门吗?”

    “不了,我想等御手洗的电话,他应该会打过来。”

    “那好吧,我先走了。”

    我听到锁门的声音,江本下楼的脚步声刚消失,电话铃就响了起来。我突然有种不安的预感,于是赶忙拿起了听筒。

    “石冈……”

    不像御手洗平时的声音,换作是平时的他,应该会说个冷笑话当开场白。他的声音很轻,听上去有些嘶哑,又好像很沉重,几乎听不清他在讲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非常紧张。

    “喂!怎么了?你在哪里?有危险吗?发生了什么事?你没事吧?”

    电话里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

    “啊……好痛苦……我要死了,快……快来……”

    情况相当严重,御手洗一定是处于困境之中。“你在哪里?到底怎么了?”不过这么问也无济于事。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到后来几乎听不见了,反而是背后汽车的声音和小孩的嬉闹声听得一清二楚。这个电话或许是在有孩子上学的路上打的。

    “我目前的情况……不方便详细说明……”

    “我知道!我知道!你快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就去!”

    “在哲学小径的入口,不是银阁寺那一边的,是另一头的……入口……”

    哲学小径在哪里?听都没听说过,难道是他头昏眼花,说错了地方。

    “哲学小径?有这条路吗?你确定?那出租车司机应该知道吧?”

    “知道,你来的时候,给我带……面包和牛奶。”

    “面包?牛奶?没关系吗?你要这些干嘛?”

    “面包和牛奶……当然是我要吃啦!不然还用来干嘛?”

    御手洗就是这副德行,这种时候还有闲心反问我。

    “你受伤了吗?”

    “没有……”

    “好好好,我马上就来,你在那里等我。”

    我放下听筒,飞奔出公寓,赶到车站。御手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他真的到了生死攸关的境地?我无论如何都要救他,我是他唯一的朋友。现在他还能说出些气人的话,那么说明情况不是很危急。御手洗这个人,就算是火烧屁股了也悠哉游哉的。

    我在四条河原町买了牛奶和面包,上了出租车后,告诉司机目的地。不久,出租车就到了一块刻有“哲学小径”字迹的大石头前。我下了车,向四周张望,发现附近有一座小公园,但公园里却没有任何人。

    穿过公园,小河的沿岸才算是真正的哲学小径。走了一会儿,发现前面的长凳上躺着一个流浪汉,旁边有条黑狗对他不停地摇着尾巴。应该不是御手洗,所以我就径直走了过去。

    可等我刚要路过,那流浪汉却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他叫了一声“石冈”。居然真是御手洗!他看起来极度疲劳,我连忙上前将他扶正。

    我坐在长凳上仔细看御手洗的脸,被他现在的样子给吓坏了。才四五天没见面,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只见他胡子好几天没剃,双颊浮肿,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两只眼睛都累得发红了,脸色也很苍白,就好像一个患了重病的流浪汉,倒地不起的鲁邦。

    “面包呢?”

    他大概饿得发慌,第一句就是要吃的。

    “唉……当人真累,可以不用吃饭那该有多好。其实吃饭、睡觉不都是浪费时间么。如果把这些时间都节省下来,那人类一定可以有更多伟大的成就。”

    他虽然这么说,但手已经打开了纸袋,拿出面包开始狼吞虎咽。

    御手洗现在的样子,像是被逼上了绝路。如果能顺利处理一件事,他总是表现得从容不迫。一个不祥的预感在我心头环绕,我好不容易才将它驱散,不会的!他一定是太拼命了,才会忘记吃饭。

    看着他就像逃难儿童似的猛啃面包,我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你这几天都没吃东西吗?”

    “嗯,我忘了,从前天开始,不是,应该是大前天开始。总之,我忘了人还有进食这种需要。”

    看来他真的只是饿昏了头,对于之前的担心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啦。但像他这种没有生活常识的家伙,身边如果不跟一个随时提醒他吃饭睡觉的人,恐怕活不了太久。

    本来我想马上告诉他我的发现,不过看他现在这样子,还是有必要先听听他的。但要提问,也得等他吃完了。我显得十分耐心,尽量不刺激他,他一个人自言自语说着什么,突然大声喊道:

    “那个叫朝的小子……昨天,那个人渣!”御手洗突然怒火中烧,目露凶光,变得非常可怕。他继续吼道:

    “骗子!我虽然像只生病的蝗虫一样跑遍了东海道,几天几夜没睡觉,但为什么大家睡觉转个身的工夫就把昨天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呢!即使几天不睡也没关系,虽然我体质虚弱,但该看的都看到了,那是一大片菜花田啊!啊!那条路就像是用书铺成的,还有刹车的声音!对,到处都有!你听到了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你受得了这个?”

    “不对,那不是菜花田,是波斯菊田。还有那个拿木刀去破坏植物的混蛋!我把他的刀给抢了,现在应该没有危险。没有刺,没有爪子也没有牙齿。那把木刀我扔在哪儿啦?啊!苔藓!苔藓粘在了我身上。嗯?那不是霉菌吗?总之……风景不错,可惜没有拍一张照片当纪念。鼹鼠……鼹鼠!赶抓住它!快!你来帮忙!不把洞给埋住,就要让它跑了!”

    完了!这是我一瞬间产生的直观感受。我慌忙站起来阻止他再说下去,不停地安慰他道:“你太累了,你太累了。”他的确是筋疲力尽了。我只能让他躺在又冷又硬的长凳上。

    绝望了!绝望了!悲观的情绪从脚底窜至心间,眼前是一片漆黑,我对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绝望了!这样想不光是因为听到了御手洗的“疯话”,严峻的事实就摆在面前。毫无疑问,他的调查肯定陷入了绝境!

    如果御手洗的忧郁症再次发作那就麻烦了。他实在不应该意气用事和竹越打赌(事实上,这是场不公平的竞赛,只有御手洗单方面许诺要找出真相)。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御手洗是输定了。

    其实一开始,这就是一场处于劣势的比赛,因为对手什么都不用做,而御手洗必须东奔西走,挑战四十年悬而未决的杀人谜案。就算最后御手洗能够破解谜底,得知犯人的真实身份,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就将犯人送到竹越的面前。犯人可能在日本的任何地方,或者根本不在国内。

    御手洗啊,你输了。

    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我的调查结果。如果我能够证明吉田秀彩就是梅泽平吉的话,这场较量或许会有转机。只不过,我对自己的调查还没有信心,但可以肯定吉田秀彩一定藏着秘密。我担心自己的时间不够用,但就目前的情况,就算要把御手洗扔在这里,也必须马上去拜访吉田秀彩。还有,如果我把自己的调查结果告诉御手洗,或许会刺激到他,加重他的“病情”。看来昨天一夜,他就是睡在这张又冷又硬的长凳上的吧。真是的,即使自责,也用不着这样折磨自己啊!如果被雨淋了,着凉了怎么办?

    我看看手表,已经九点多了,不能再耽搁了!我只能一个人去找吉田秀彩,打电话让江本来接御手洗。正当我这么打算的时候,御手洗却开口了。这次讲的还算是人话。

    “以前我批评福尔摩斯的时候,你说我一定会遭报应,看来的确被你说中了。我真是个自不量力的人。那个谜,我原本以为很快就能解决的,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明明觉得自己就要触及核心了,却总是摸空。可恶啊!所有问题都刨根问底,到头来什么都没有解开,总觉得有个细节被我们忽视了,我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啊!好疼啊!你看,又被你说中了,我嘴肿起来了。一说话就疼,果真是报应哦……唉,我受不了了。对了,你的进展怎样?”

    此时御手洗说话不像平常那样拐弯抹角,看来人还是需要遇到些挫折,受些教训才行。但我认为他这次受教训所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竟然得向竹越刑警那样的人低头认输,还好有我在,他可以不用出面,就让我去和那个刑警交涉吧。

    于是我就把再访安川民雄的女儿加藤,然后找到吉田秀彩,以及拜访梅田八郎的经过和我心中的想法,都告诉了御手洗。他把手枕在右肱上,目光飘忽不定,显然没在听我说话,看来他还在想自己的事。看到御手洗对我的话完全没有兴趣的样子,让我从心底感到失望。

    御手洗的情绪总算变得稳定,让他独处应该没关系了。我决定还是一个人去找吉田秀彩,不管结果如何,去了再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不去不行。

    “若王子应该开门了吧……”御手洗突然从长凳上坐起来,就像没睡醒的精神病患者。

    “若王子是什么?寺庙吗?”

    “是神社……唉,不是那个啊,是那个!”

    顺着御手洗手指的方向,我看见一栋有小钟塔的西洋馆,塔尖冒过了周围的树顶。

    我们现在所处的哲学小径,其实是河边堤岸上的小路。而御手洗所指的房子,位于小路下四五米的地方。这栋建筑独门独户,有一扇面朝小径的大门,门口有一段石阶连接西洋馆。

    “是茶室吗?”

    “是啊,我想喝点热的东西!”

    御手洗身子虚弱,想要喝点热的东西,我自然不会反对。走进大门,下了几节台阶,才算走进茶室里面。

    茶室的老板是个时代剧的演员(栗冢旭),他把自家庭院的一部分腾出来,开了这间茶室。乍一看,茶室的布置像一间暖房,阳光透过玻璃洒落在我们的桌子上。庭院里摆放着维纳斯的复制品,还有一口西班牙风格的古井。除了我和御手洗,四周没有其他的客人。

    “这里环境不错啊。”我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

    “嗯。”御手洗还是一脸精神恍惚的样子。

    “待会儿我想去拜访刚才提到的那个吉田秀彩,你怎么样,要一起去吗?”

    “好的,不过……”御手洗沉默着思考了很久才说。

    “已经没时间了,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我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咖啡,就抓着账单迫不及待地要站起来。就在我起身的时候,原本透过大玻璃窗射进来的阳光,却被乌云给遮住了,看来要下雨了。

    御手洗也跟着站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出门口。我拿出钱包准备付钱,但是零钞用完了,只得拿出一张一万日元的大钞。因为开门没多久,所以店里没有足够的零钱找我,店员只能拿着大钞去其他地方兑换。御手洗就站在门外一直等着。

    我手里握着找回的九千元,按照日常的习惯,我会将钞票的正面朝上叠在一起。我一边整理着手里的钞票,一边和御手洗走上通往哲学小径的石阶。九张纸币中有一张一千日元的中间用胶带贴了起来,胶带正好盖住纸币上伊藤博文的半边脸。

    御手洗又坐回到刚才那张长凳上,那只黑狗也跟了过来。御手洗好像特别招狗喜欢,大概是同类惺惺相惜吧(丧家之犬……)。我催促御手洗赶快动身,一起去乌丸车库找吉田秀彩。内心的斗志又开始燃烧,为最后的赌注而奋斗。

    我把那九张钞票放进钱包的时候,随口对御手洗说:“你看,这一张中间用胶带贴了起来。”并把那张钞票拿给他看。

    “哎?不会是用不透明胶带贴的吧。”御手洗说。

    “哦,原来是用透明胶带贴的,那就没什么问题。”

    “会有什么问题?”

    “嗯,如果是一万日元用不透明胶带贴起来的话,那就有是假钞的可能性。但一千元的话,就不用担心了。”

    “为什么用不透明胶带贴起来,就有可能是假钞?”

    “这个……告诉你也不懂,说起来很麻烦的,说它是假钞也不准确,其实是一种诈骗的方法,其实……啊!”

    御手洗好像不打算说下去,他越说声音越轻,到后来都听不见在讲什么。看来他的抑郁症又要发作了。

    突然,御手洗变得全身紧绷,眼睛微睁着,肌肤上血管凸现,啪嚓一声张开大嘴!仿佛外星怪兽要将疯狂的能量从口中喷泄而出。

    我被他这个样子吓坏了,不知道拿他怎么办,难道我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我脑中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爆发。

    “嗷嗷嗷!”御手洗狂吼一声,握紧双拳,奋力向前挥舞。

    一对男女从我们身边走过时回头看着御手洗,连一旁的黑狗都看傻了眼。

    虽然我经常对御手洗发牢骚,但我从未怀疑过他优秀的头脑,并且佩服他分析问题十分缜密。但这个长处却害他死钻牛角尖以至堕入脑髓地狱。一旁的我顿时感到绝望和悲凉,他脑残了,也就是说他真的已经遁入“疯”门。

    “怎么了!御手洗!你冷静一下!”

    他这个样子,我不能袖手旁观,但我能做的只有抓住他的肩膀拼命摇晃,大喊大叫地问他明知故问的傻问题,防止他的理性逐渐消失。(除此之外我还能怎么做!)

    但当我看到他的面容时却不可思议地被感动了。面黄肌瘦,邋里邋遢的,如同风中败柳一般的御手洗正在声嘶力竭地喊叫。那意味不明的叫声仿佛是他的灵魂从胸腔中迸发而出。他此时的模样就像一头自尊心极强的狮子为捍卫自己的食物而怒吼。

    突然,他停止了咆哮,却跑了起来。

    看来,人一旦疯了,任谁也拦不住。他在前面拼命跑,我则在后面半死不活地追。我一边追,一边想,难道是他看到有落水儿童,才会跑得这么快?嗯!一定是这样的,不然无法解释,于是我在跑的时候,还四处张望。我会这么想还真奇怪,因为用看的就知道了,根本没人掉到河里呀!

    跑了快三十米,他又猛地停下来调了个头。他这一转身差点和我撞了个满怀。刚才路过的那对男女则像见了鬼一样躲开他,我只能在后面继续追。突然他又停了,这次是抱住头蹲了下来,那只黑狗早就被吓得不知道到哪儿避难去了。

    到底在搞什么鬼啊?我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惊魂未定的那对男女用责备的眼光扫视着我和危险的御手洗。御手洗蹲下的地方就是刚才他狂吼的地方,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追着他跑了。

    走近才发现御手洗的表情又恢复到平时那种悠闲的样子。

    “啊呀,石冈君,你这是到哪儿去啊?”

    不能大意!看他的样子,好像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但我还是不放心,说不定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我刚想称赞他跑得真快(疯子的确跑得很快),他却抢先感叹道:“我真蠢到家了!”

    是啊,我也这么想。

    “实在太蠢了!就像明明把眼镜戴在鼻子上,还满屋子找的人。不过,虽然走了不少弯路,但没有造成牺牲,从现在开始要一步步开始向前迈进,实在是太棒了!”

    “什么太棒了?是我在这里太棒了,还是那对情侣要打电话给疯人院太棒了?”

    “我终于发现了!发现了!石冈君!想通啦!想通啦!终于被我发现了这个诡计的奥秘!你看!你看!就这么噼里啪啦地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啦!”

    “这个凶手的诡计实在是太高明了,我完全甘拜下风。这也怪我太笨了,竟然一直都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其实你对我说明案情经过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这其实是件再简单不过的凶杀案,我们都在浪费时间!准备偷萝卜,却从地球的另一边开始挖洞。石冈,你应该笑我,大家都应该嘲笑我。喂!那边的那位,快嘲笑我吧,我批准了!”

    “我实在太可笑了,简直就是个小丑,这才是此案最让人感到意外的事。其实这种诡计,连小孩子都能猜出,既然这样,我们就要抓紧时间了,现在几点?”

    “嗯?”

    “别发呆了,你没戴表吗?”

    “十一点。”

    “唉!快来不及了,快告诉我,开往东京的新干线,最晚的一班是几点?”

    “大概是晚上八点二十九分……”

    “好,我们就坐这趟回东京,你先回西京极等我的电话,没时间解释,我先走了!”

    “等等!你要去哪里?”御手洗早就跑得快没影了,我只能在原地大叫。

    “那还用问,当然是去捉凶手!”

    “什么?你难道又发病了?你没事吧,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先告诉我啊,凶手在哪里?”

    “我现在就去找,你放心吧,傍晚前我一定可以找到!”

    “傍晚!你知道你要找的是什么吗?可不是雨伞之类的东西啊。还有,吉田秀彩那边怎么办?不去了吗?”

    “吉田?哪个吉田?哦!哦!是你刚才提到的那个吉田秀彩吗?没必要去找他了。”

    “为什么?”

    “他不是凶手。”

    “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知道凶手是谁。”

    “凶手是……”

    我话还没问完,御手洗已经消失在拐角处了。

    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认识这种朋友。才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就把我累得半死。

    现在他拍拍屁股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吉田秀彩的事,到底还要不要去调查?御手洗说没必要再去找他了,但我能相信他的话吗?而且他还说这个案子实在是太简单了,难道真的这么简单?到底是哪里简单了?这个世界上难道真有又简单又复杂的案子?他还说这个谜底连小孩都可以一眼看破,我看如果他疯了,的确是连小孩都能看出来。

    他到底发现了什么?是真的发现了破案的关键吗?但从他的表现来看,我只能认为他又抽风了,难道是病入膏肓产生的妄想,以为自己破案了?

    退一百步说,就算他真的发现了关键的线索,也不可能在黄昏前就找到凶手吧?四十多年来,有多少人将心血投入到这件命案上,而至今都没有一个人能够明确地说出凶手是谁。他却说可以在几个小时内把凶手找到?如果他能像把雨伞忘在电话亭里,然后突然想起来,就跑回去取一样简单地找出凶手,要我倒立着绕京都一周都可以啊!所以,我绝对能够断定,御手洗是疯了。他说要找出凶手,那也是疯子的疯话。我这么说,如果在场有十个人,想必个个都会同意我的看法。

    首先御手洗和我掌握的信息差不多。不对不对,他还不知道吉田秀彩和梅田八郎的事。所以目前他应该比我了解的还要少,而且凭他现在这种状态还想在一天内找到凶手?

    他让我先回公寓等他的电话,如果我按他说的做了,那么表示我应该相信一个严重妄想症患者一天内破解四十年未决悬案的白日梦。

    从常识上来看,我相信他的可能性接近于零。唉,不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将错就错吧。反正那位身患绝症的病人已经“走了”。我不得不替他收拾这个烂摊子。这到底算什么嘛!

    约定的时间就只剩下今天了,如果御手洗失败了怎么办?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以防万一?

    我看正是因为没时间,御手洗才会什么都没说就跑了,留在这里干着急也没用。如果能了解他那混乱的思考方式,哪怕只是一点,我就会乖乖地回公寓等他的电话。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唉!想到这里,我抬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天空中是厚厚的云层,彷佛是我内心的写照。

    对了,刚才他看到贴着胶带的钞票时似乎想通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古怪。他好像找到了答案,钞票上的胶带难道和案子有关吗?

    我连忙拿出钱包,把贴着胶带的那张钞票抽出来看了又看,但还是看不出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就是很普通的一张贴着胶带的纸币而已,还能从上面联想到什么呢?我把钞票翻过来,背面也贴着胶带,但御手洗并没有看背面。

    难道钞票上写了什么字?我仔细看,什么都没有。颜色呢?也和普通的钞票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难道是钞票上伊藤博文的签名有什么玄机?还是这个“千”字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我怎么看也看不出来。

    钞票,也就是钱,难道这个事件牵扯到金钱?但这在以前就讨论过了。

    假钞,御手洗还提到过假钞这两个字,这个事件和假钞有关联吗?平吉是个艺术家,难道他也从事制作假钞吗?但迄今为止,我们所得到的各种信息中,都没有证据显示平吉可能是个制造假钞的犯罪分子。

    那么假钞和我们所知的线索又什么关系呢?我能够想到的就只有制造假钞这种犯罪行为,要么就是完全没有关系。可是,御手洗那种癫狂的样子好像又和假钞有莫大的关系,所以说“假钞”这两个字,隐藏了破案的关键,可到底是怎样的关键呢?

    除了假钞外,他还提到了不透明胶带。说如果用不透明胶带的话,那就有是假钞的可能性,但随之又说一千元就不会,只有一万元才可以。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一万元的纸质特别好?

    我明白了!制造一千圆的假钞,获利不大,而制作一万圆的假钞,一次就可以获利十倍,一定是这样的!

    但为什么一定要用不透明胶带?不能用透明胶带?而且假钞都是崭新的纸币,没必要贴胶带啊。总之他的话让人听不懂。

    这些问题在脑子盘旋着,不知不觉我已经回到了西京极的公寓。他说傍晚前和我联系,万一他失败了,我也没时间去找吉田秀彩了。天才和白痴,只有一线之隔,到底御手洗是哪个,我只有赌赌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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