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守规则 善待生命

    ——域外行车之断想

    在美国生活者，有时难免会自觉不自觉地将在国内的习惯带到国外。近期有幸在美国做访问学者，一次，本人在外开车需要掉头，由于人地两生，要找到合法合适的地方掉头，可能还需要走很长的路，甚至费点周折，于是打算就在双实线路段，看看没人和没车的时候就地掉个头，美国的城市和道路似乎没有国人想象的那么多摄像头和监控设施，不过，耳濡目染的个人感觉是警察像猫一样敬业，虽然我还没有碰到过。我想，在路中掉个头，这在国内或许是个司空见惯的现象和做法，初到美国也没有太认真地想这个问题。

    可是，当我急匆匆地把车头调到一半的时候，我才惊奇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两边都来了不少车，他们都停下来等待我掉头。以本人多年的驾驶经验来看，有些车实际上是大可不必如此等候，完全可以没有妨碍地先走。我倒是不怀疑其驾车技术，此行当属有意所为。这样的场面倒是本人开始不曾料到的，一方面内心感到十分的“荣耀”，甚至有点受宠若惊，如此众多的车辆如此从容地礼遇我这个“违法者”的不法行为；另一方面，又确实感到惭愧和不好意思，本人的行为无论在国内国外均属明显违法，却受到如此礼仪和规矩的对待，心下对美国人的规矩意识和礼貌行为倒颇有几分佩服，对其开车中的“脾气”也有所领略。虽然我还不能断定这在美国就是普遍现象，但心下还是不断告诫自己今后还是要入乡随俗，遵守规矩，不要心存侥幸心理。信守规矩的人往往会认为别人也会像自己一样守规矩，对他人的驾驶行为也有美好的期待，驾驶中的防范意识也就不断弱化，真正碰到那些不规范甚至违法的驾驶者的时候，就很容易发生交通事故。类似本人的国人，如此行为和如此事故，是否会“丧权辱国”，失了国人的“面子”和尊严，也未可知。

    事过之后，本人没有停止对这个问题的思考，结合观察到的美国道路交通管理和秩序情况，我一直在想：美国每年的道路交通事故率和死伤人数在世界上是比较少的，尤其是事故中的死伤人数比率在世界上是较低的，这可能与美国人的开车习惯、安全意识、规矩意识和交通管理分不开，当然与美国道路上行走的人少也不无关系。其实，在美国也能看到不少违法与违规行为，但相对比例而言还是不多的，绝大多数人开车和行路都是很守规矩很懂礼貌的，守法意识还比较强。一套细致完善的交通规则经过正当程序科学地制定和颁布，然后得到严格的执行，大家都守规矩，彼此尊重，互相谦让，整个道路就会畅通，行车和行路的效率就会很高，事故也自然会少。在美国，我们可以清楚地发现：十字路口的车辆通行速度都比较快，刚开始我将这种“快”归结为美国人开车太“疯”，无论老少皆无例外！时间久了才发现其实并非如此。

    我想可以总结出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美国是一个车轮上的国家，几乎家家有车，甚至一家多车，道路上是车多人少，行车比较畅通，这样的开车环境与国内有很大不同。在国内，人们喜欢或习惯于聚居在城市里，城市道路与乡村道路状况差异很大，但总体道路交通是车多、人多、事故多，道路资源自然很紧张，国内的堵车问题在城市里是一个极为普遍的问题，十字路口尤其严重，人车交混，通行速度极慢。另一个原因就是美国人无论开车和行路都有比较强的安全意识和守法意识，使得彼此对人和车的守法状态都能产生信任，其交通秩序和管理还是颇为值得信赖的，因此，他们的车速相对比较快，不担心会有行人或车辆从哪个方向突然窜出，如此共同的意识和规范的状态自然有利于车辆的通行。对行人而言，在十字路口人行横道还设有专门的通行按钮，当行人按下按钮后，交通信号灯在适当的时候会给行人通行的信号，其交通法规奉行的是安全第一、行人优先的原则，此时也会禁止机动车妨碍行人通行，以确保行人的安全。

    初来美国，总认为美国是一个成熟的法治国家，公民的守法状态一定与其严密的监控和处罚相关联，摄像头一定很多，后来才发现这个看法有失偏颇甚至出入很大。以美国道路交通管理的设施和警力而言，要保持时时刻刻和方方面面的监控实际上是不可能的，尽管我不怀疑绝大部分美国警察的敬业和认真，但其法治状态在很大程度上与人的自觉守法意识和自律行为还是有很大关系的。无论如何，守法未必能完全避免交通事故，但不守法、不守规矩则可能在很大程度上会引发甚至直接造成交通事故和人员伤亡。关于这点，不少国家关于交通事故的实证调查数据都可以验证，其中至少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交通事故都是人为因素造成的，违法行为和过错本身都是事故发生的主要原因。据悉，在我国每年发生的大量交通事故中，约有三分之二的交通事故责任在驾驶员一方。因此，对于宝贵的生命和健康而言，无论在哪个国家，无论何种情况，都需要极强的安全意识、规则意识和驾驶技能，特别是对生命的尊重保护意识和技能，这里的生命不仅是指自己，同时也指他人。当你认为自己有权利、有可能忽视甚至侵害他人生命的时候，别人同样会有这样的权利和可能，将心比心，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当你能够尊重他人的权利和生命健康像尊重自己的一样的时候，别人也会以同样的态度和行为面对你的生命和健康，如此一来便可逐步形成良性循环。

    由此联想到国内年复一年不断发生的交通事故及其伤亡数字，心下甚为悲哀，特别是在每年春节前夕，听到、看到不少人因急匆匆驱车回家违规驾驶发生严重事故的消息的时候，心下更是感到悲凉。行车“路上”已经载满了幸福，何故如此匆匆如此儿戏生命和健康？

    开车是一种权利和自由，但更是一种责任。当您在享受自由、善待自己的时候，应当对他人的生命和自由抱以同样的尊重与呵护，这是我们每个人长久享受生命和自由的前提和基础，但愿我们能从过去的反思和对未来的期待中有所警醒。

    （原载《广西日报》法治版，2012年3月7日。）

    行车如人生

    迄今为止，笔者驾驶机动车已十五年有余，感悟良多，自觉得驾车行路与人生旅程有颇多相似之处。如道路交通是有规则的，人生也是有规则的，不按规则行事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道路交通违规时有发生且往往有后果发生，人生违规亦然；驾驶车辆总会有目的地和行程路线，人生也总有理想、目标和人性轨迹；驾驶车辆要考虑车辆静态和动态状态下的前后左右问题，把握不当就会剐蹭甚至引发重大交通事故，更为甚者还可能引起生命伤亡以及牢狱之灾，人生也需要考虑“做事”与“做人”前后左右的协调和兼顾问题，以及这两个前后左右之间的冲突与平衡，也许这个问题在当下之中国表现得更为复杂和沉重，所以说开车的思维与人生的奋斗是极其相似的，慎思慎行，感悟透彻，于己于人，不无教益。

    行车需要目的地和规划线路，人生需要理想和目标以及为达到目标所选择的路线与手段。

    回想自己年轻时，对此几乎没有什么思考，不少时间和精力都耗费在不太有意义和价值的活动中，而真正重要的东西却没有得到重视和投入，如此一来，颇有年华浪费之憾。严谨的思维决定了明确的行为，所以当我们要行车的时候，首先是要设定行车的目标，几种路线，各种路线的利弊，是否可以兼办一点儿其他的事情。因为一个人不可能总在行车，有时需要下车办理其他事情，有时需要休息，还有路上可能发生什么事情，对行车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如果出现这样的问题如何应对，等等。当你提前把这些功课做好之后，一旦碰到这些情况，至少不会太慌，甚至还能从容面对。反之，如果缺乏思考和规划，随机而行，不是不可以到达目的地，但可能会浪费太多的时间、精力和财力，甚至失去一些机会。有的时候，行车之前“隐患”或者“问题”已经存在，但我们没有检查车况，就可能出现意外，如爆胎、漏气、某些功能丧失等，这无论是行车还是人生都是要绝对避免的问题。还有，如果我们对目标、路程可能出现的问题等没有研究和预见，就可能出现大的“事故”和“问题”，而有些事故和问题是你永远也没有机会去改正和修正的。从这个意义上讲，无论是行车还是人生，有的事故和问题产生的隐患早已存在，只是我们不太自觉而已。

    当然，人生目标的选择和设定比行车目标的设定和选择更为复杂更为艰难，甚至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但经过这个痛苦的过程之后，你的人生目标就会十分的明朗和清晰，接下来就是如何实现目标而已。如周恩来在中学就立下“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理想，其后的人生为这个理想作了曲折但完美的注释，总理人生价值也在漫长的奋斗中逐步曲折地实现。在今天我们看来这好像是“大话”“官话”甚至是“假话”，但当时之中国，内有严酷的封建压迫，外有列强的入侵，这不能不是一个有血气人士的光荣梦想。今天的时代与过去有很大不同，但理想和目标仍然很重要，而且目标也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你努力的方向和程度，就像是一个人在赛跑时候如果不能设定一个自己经过努力才能达到的较高的目标，他/她的进步就只能是小步的，要形成实质性的突破比较困难。而最起码的人生目标就是自尊、自爱、自立、自强，至少不会成为社会和他人的负担，能够在有限的时空内实现自身的价值和奉献自身的才智。从根本意义上自身的成功与社会的需求是统一的，只是这种统一不会表现得那么简单和直观而已，有时还需要我们以科学辩证的视野去面对。因为社会与个人之间也是处于互动关系中并且在互相选择中定位的，而且这种关系往往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和制约，如文化、人情、机缘等。总之，经过理性思考和规划的人生才是有准备的人生，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铸就自己理想的人生和实现人生最大价值。

    行车必须遵守交通规则，人生也须遵道而行，这是构建社会整体秩序的前提和基础。

    行车的人，在能够驾车之前，一般都需要有驾驶执照，从法律意义上而言，就是要获得驾驶车辆的行政许可才能合法上路。而要取得驾驶执照则必须提前学习道路交通法规，培养安全意识，熟悉和理解道路通行的各种标志，练习驾驶车辆的技术。有些人过于关注上路的幸福和上路以后的目标，缺乏对驾驶知识的学习、安全意识的培养。

    行车必须有空间思维、动态思维以及预见性，人生处事也须有远见卓识并考虑方方面面。

    人生之中，你的前后左右都有行人，首先要对自己的位置进行合理定位，这样才知道如何处理前后左右的关系，对长辈、晚辈、同事与竞争对手、其他行业的关系如何处理，对家人如何行为，这些都是人生中必须面对和考量的问题。事业发展有时需要调整方向，这就像是变道一样；需要赶超他人，这就像是超车一样，单纯的加速也许不是最佳选择，而变道以后加速超车也许效果更好，机会好的话甚至还可以变回原来的“车道”。行车时候经常是行动性思维，即一边思维一边行动，因此，思维必须超前和准确预见，否则就会出现交通事故，害人害己。人生也是如此，没有预见和远见的人生就会很盲目，就像徘徊于羊肠小道而找不到高速公路的入口，一旦找到高速公路入口，就会快速前进，障碍也比较少。

    行车难免违反规则，人生也不例外，但什么时候可以违规和选择何种违规却有利益衡量和价值衡量在内。如在高速公路上以赌博的心理开车，早晚会出事，而一旦出事也许永远没有后悔的机会，平时不系安全带也许不算严重错误，而在高速公路开车不系安全带，也许就是无法挽回的错误。

    人生如行车，小的违规很难避免，甚至有时犯点儿小错误还会在一定程度上警醒自己，从而避免大的错误，亦可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随时毫无顾忌地去犯小的错误，无意中犯错和刻意追求错误是完全不同的。如果违规是“注定发生”的，那么违规也存在价值衡量和利益衡量的问题。如城市中不允许使用汽车喇叭，但当行车危及行人安全，一声喇叭响可能避免交通事故的时候，这个按喇叭的行为就是值得的，因为它保全的是更大的价值和利益——他人的生命和健康，对自己而言追求的是更大的行车安全。行车中时时会面临这样的选择，人生同样如此。再如某人为送车祸之人去医院而在路上连闯红灯，就其行为性质而言仍是违规，但这种违规与日常中的过失违规存在很大不同，至少是可以理解和谅解甚至是让人佩服的“违规”。因为行为人因此在法律上很大可能无法免责，至少从目前的交通法规看是如此的。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