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端午在零点结束

    人活一世少不了的事情就是认识，比如谁认识了谁，就会在相遇时含笑打个招呼，哪怕当时他的心境是糟糕的。然而对事物的认识，却远远没有对人的认识来得直接，它需要一个长期不断探索的过程。

    当端午的由来成为一种奠祭和怀念，苇叶里的生苦被沸水煎除，包裹的清香和甜蜜在手指剥开的刹那便会扑面而来。清甜的味道融进糯米的骨质，就像一种情感的相容不能有半点的间隙，否则一定是变了质。

    季节流转后酝酿的思绪不再以冷暖为标准，时间对万物是公正的。时间长了，保鲜再好的粽子也会坏；而时间对人也是一把标尺，真正的友情和爱情经得起岁月的磨砺，越久越醇厚。

    感谢时间赋予的一切，我应该铭记或者学会忘记，用一种精神的永恒和傲骨，忘记一些忧伤和阴暗。很多节日里的含义各自不一，从端午到七夕，思绪在嫦娥奔月的传说里飞天。

    这个端午，心情附着在几千年的习俗里，在喧嚣的龙舟上去感受这种文化气息，然后从容道别。阳光和汨罗江依然如昔，只是过了这个端午后的心情却被七夕替代。我还是沿江逆行的游子，在未退的酒意里斟酌初五月色下某种祭奠的心情。过往岁月中所有热情和怨怼转化为壶中日月，步履没有轻狂的飘忽，包括耳边响起的音乐都不再是哀婉的旋律。

    我要飞，脱离某种束缚，在饮尽的豪情里激发全新的能量，也饮尽那些不曾留意的温柔。忽略了太多，艰苦岁月中谁能体会到一种冷落的讪笑，甚至是被人嘲笑的隐痛？

    曾经的诺言还抱守着无悔的念头，当一些情浓甜蜜转换到忧伤的孤独上，许仙的雄黄酒伤了谁的情？这是生命行走的必然吗？尽管白素贞万般不解：为何千年的修为也会被轻信灼伤？为何真情总是被猜测所窥视？法海真的就代表了正义吗？

    爱情、友情都是两个人的事情，一厢情愿时，谁也寻不到满腔的真诚。不在乎时，谁也不会成为谁的痛！

    走在端午的路上，怀揣去年的粽香，相牵的心在夏至时依然未冷。在一座城市里感受端午的气息，相遇的回忆还在夏风中灼烈。当一种呼唤被拒绝，我唯一行走的路线在踏过的烟尘中变得清晰，幸好有你！

    这个夏天我还会行走在古道夕阳里，在曾经的脚印里去重叠生命的痕迹。记得盛夏的山峦和西子湖的清幽，只是我们都不会像浮出水面的鱼，在缺氧的时候去呼吸别人的氧气。有些失落自己忽略后，艳阳下的土地上汗水溅起的尘烟已了无踪迹。陌生将很多东西隔离，很多事情也经不起推敲，我们站在时光的岸上望舟，唯有你我的距离不是隔空触摸的无力。

    还想听你的歌喉，不是《九章》，也不是《橘颂》，那是三月烟雨中吟唱的《神曲》，凡尘里的俗骨有铮铮的傲气，人生总会走到幸福的驿站。被风吹过的夏天在八月后变得清凉，地图的每一个点上都有一个坐标，别人的风景成为埋头行走后无意浏览的图片。

    生活中，可以删除繁缛的程序，却不能删去记忆。当你用目光的导航仪预警，虽然淹没在浩瀚的人海里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然而一个目标便可以确定。从三月到秋天我们走过无数的季节，雨滴落的花残和凌乱的秋叶铺满了这条路。有关于幼稚和轻信的话题不再说起，很多旧话被禁言，再也不愿提及。

    如果说今生的固执被人嗤笑，你一定会兑现唯一的誓言；如果说某些热情被虚假的套装所掩藏，我会不会去戳穿那些不真实的表面。生命对于我们来说，忧喜不必藏于世故的流俗。承受过太多的无奈，这一生的初遇已经注定了生死不离。

    生命的征途上，你的眼神还遗留着那年的专注，脚步依然坚定。长不大的心不谙世事，只有成长的伤痕提醒着自己一天天地明白。我的千山万水还是那条河的蜿蜒，在亿万年冲积的土地上泾渭分明。

    2.清明断雪

    很多人向往一场盛大恢宏的爱，无意中就有个人在落寞的时候挤进了心缝。记得看过一位文友的心情：生命必须有裂缝，才能让阳光照进来。

    如果说执着是苦难的轮回，谁的一往情深被寂寞填充，在侥幸的贪欲中中箭？

    爱情不会瓦解，执念摇摇摆摆，爱死去活来。不是所有梦想都能到达，欲念只是变相猎取。当冬天被春天取代，三月笑了，春风轻拂，一步到夏。抛去精神和肩上背负的沉重，这个夏天轻装而行。

    桃花在三月初就谢了，江南的天如火如荼。四月的湖水是那样碧绿，远处白帆点点。当我从一场桎梏里脱身，爱人说，这一生她的两只手，一个是我，一个是女儿。其实我是惭愧的，分离了这么久，只能让信念沉在心底。从三月到四月，不说不代表忘记，我们的誓言经得起时间验证。看过无数悲喜剧，无数人扮演着生活和网络里的各种角色，有一些人卸去了灯光下的彩妆还在含泪煽情。我们都是沉迷于剧情的观众，无须在演员的眼泪里悲伤。

    记住那些美好的感动，也同样需要在生活里释怀。离开了舞台，再好的演员也有自己的生活。往事散落成剧场里零落的尘埃，开始被理智一一清场。

    桃花落了，在四月等一场樱花的盛放，当岸柳蒙烟，还是记得城南的柴扉上题写的旧词。江南的九曲回廊和西溪湿地里开满荷莲的七月，都是温暖的记忆。

    断桥上的行人，也会在黑夜误入梦的沼泽，所幸有星光出现，指引了前行的方向。记忆成了琥珀，有些情节只是剧本里的台词。清寒过后，一只蝴蝶复活了冻僵的翅膀，飞离了去年蛰伏时自缚的茧。它飞了，如四月的风。在梨树下飞越过沧海之岸，孕育了很久的痴往，在一片蓝天下翱翔。

    爱很真实，不是桑烟，更不是寻求刺激和弥补的缺憾，她需要一生的信念来滋养。当岁月的刀把爱情的血肉凌迟碎剐，有些人和事，再也不是告别时的期待。

    所幸你还在，在原地用一个拥抱的姿势等我归来。爱如此简单，简单到不需要任何手续就可以地老天荒。两杯酒交替喝下，有些冷漠是温暖回归后的自戕。堕落的心事折戟沉沙，那块墨玉被用心打磨，制成颈间的链坠朝夕相伴。

    二月永远不及三月来得晴朗，风暖暖地吹着，很多人可以在这样的天光下享受生活。你的幸福，他的彼岸，饱受的苦难一定可以换来明天的阳光。执着奠基了爱的围城，深植于生命中的约誓，不思量，自难忘。

    走在三月末，春风绿遍天涯，用快乐感染孤单，二月的花早在雨中落瓣。经得起时间推敲的诺言让复活的心逃过了冬的严寒，柳枝摇曳，山川一片葳蕤。不妄言，不轻信，爱情的神话存立天地之间。弱水三千，这一瓢饮是岸边伫立千年的等待，忽略某些目光的碰撞，避免无形的刺伤。

    四月樱花和梨花会一起绽放，故乡的小桥和远方的炊烟都是魂牵梦绕的所在。春天衍生的悲欢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生活还在继续，信念依旧执往。用快乐的章节改写过往的沉迷，尽管有些悲伤无法避免，但我相信誓言一定还是开篇的题记，未来的路上一定会洒满阳光！

    从陕北回来很多天了，老区的记忆还在脑海里盘旋，用慢跑的速度在环城路上行走，一声春雷，惊醒飞驰的思绪。天空迅速被乌云遮挡，风一下就吹起我的衣角。我怀念黄河的风猎猎，那一张张质朴的脸，无言地诉说着生活的艰辛。

    忽然想到简帧的文字标题——《四月裂帛》，眼前的四月，却没有她文字里的那番景致。南方的春夏让人不能分明，犹如一座城市的灯光下，朦胧的幸福别人无法看清。

    假装幸福，还是本身就是幸福？很多时候，自欺欺人的愚蠢在每个人身上都有可能发生，在别人幸福的包围圈外自己沉湎，却不知道四月惊雷已经震醒一个人的陶醉。

    想起小时候的春夏之交，一句谚语根深蒂固地印在脑海——清明断雪，谷雨断霜。那是外婆清瘦的脸，浓重山东口音的普通话清晰而低沉。

    躲在公交车的站台，一阵阵轰鸣之后雨噼里啪啦下了起来。季节的交错匆匆忙忙，人生的脚步慌慌张张，西天烧尽的晚霞像一簇簇樱花瞬间被黑暗遮挡，索性坐在冰凉的台阶，疲惫席卷而来。

    阴晴的厮杀犹如人生拼搏，很多熟悉的往事竟然变得模糊了。我看着天空的云，回温着熟悉的话语，理想孕育的岁月刻画过年轮上的斑驳。三十多年弹指一挥，所有孤傲和卑微被时光磨尽。执着、轻信、草率、沉稳，这些交汇的词语怎么才能给生命以准确的定义？义气与真诚该怎样诠释；欺骗和轻薄又是谁的座右铭？

    人往往会在思绪如麻时极力地寻找一个着力点，犹如寻找天幕中透亮的光芒。雨匆匆下着，不久便慢慢稀疏了，现实的无情也能颠覆理想的巅峰吗？可我始终不会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已经流传了几千年了，谁忍心用遗忘来抛弃曾经的诺言？

    谁是刺破云端的那抹微光，给飘忽的世界涂抹上最美的光晕？我在文字里画押，用鲜红的誓言陪伴失眠的思念。最亲的人，最爱的人啊！为什么情绪里一丝的变化都会如此牵心，牵扯出这么多不能言喻的痛？

    那个夜晚的觉悟还是被情绪纠缠，直至理顺的思绪再次模糊不清。清明未到之前，故乡已经一片嫣红，漂泊的身影渴望突破梦的囚禁。纸蝶在旷野里乱飞，让一双双眼睛哭成了红杜鹃。

    还不了亲人的爱，就是今生的亏欠。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跨山越水的足迹中，忘不掉的恩宠还是外婆慈祥而严厉的目光。其实在壶口我真的梦到她老人家了，手指变形的关节像我儿时违规在我额头前敲打的一样。只是现在她收回了手指的惩罚中，我看到缓慢的颤抖。尽管她什么都不说，但我懂那声失望的叹息，然后，背影慢慢消失……

    画面播放的是现实和回忆的交替，下弦月照不亮黄河的叠浪，一样也照不亮我低垂的脸。倾听远古的声音，也在检讨一生的所为。夜深沉，月光惨淡，四月的樱花蘸满了惨白无望，挣扎与较量，隐匿成现实的平淡。

    风停雨住，水泥路面上积存的水潭被来往的车辆碾得刷刷作响。起身站立，继续完成每天下午三公里跑步的目标。不是怕死，而是怕身体垮了之后无人能问及的孤单。每个人都有那一刻，绕膝承欢的儿女有多少时间可以尽孝于病榻？外婆不惧风湿病的折磨，却不愿看到她唯一的女儿在服侍她几年之内鬓角就染了白霜……

    我呢？我们众多独生子女的家庭呢，当我们老了，他们又会怎样？什么都是别人的，这个世界上只有身体是自己的。纵然每个人都会老去，我却希望每个人都不会因为身体的透支而给儿女带来负累。

    扯远了，每个人都在重复一种轮回，清明断雪后，有些心境也会被觉悟扭转。一座城就是一个人又何妨？在梦想与现实的断崖上开拓一条可以攀岩的路径。四月天空下，有一种温暖是布谷鸟飞抵的鸣唱，这条世俗的路上崎岖和坎坷不断又能如何？我们终究执往！

    3.四月倾城

    沉湎文字之时就会陷入一种困境：把寂寞当酒，以孤独为乐，述说的忧伤是无法理解的黯然。其实生活的本质就是七色花，赤橙黄绿青蓝紫是阳光的折射，也是心情的多姿。

    我选择冷色的基调像儿时笨拙的画笔，用浓墨渲染的景致少却了接天荷叶里的一点绿。因为，我的世界曾经没有阳光。

    爱很简单，快乐也如此。把寂寞当作包袱，把孤单写成呻吟。这个世界没人在乎你的眼泪，哪怕是牙掉了，你也要抿着嘴去笑。

    友情和爱被掂量后，季节冷暖早就被人为地恒温平衡。跋涉的身影穿透内心狭隘的窄谷，丢弃自我负重的约束后开始轻装前行。有一种情比爱更暖，它会在相知中长久；有一种快乐是雨后的阳光，形成天空耀眼的彩虹。哭笑都倾城，从此选择笑着前行，用文字携手，让脚步坚定。

    我们都遇过无数的人，是擦肩还是回眸已不再重要。走过很多山水，从江南的富庶到沙漠的荒凉总有无数的风景在变幻，一个难以启口的字曾在舌尖反复滚动，最后却被理智咽下。山水的蛊惑被一场烟雨阻挡了行程，心若在，一样可以飞跃！生命在，我们还可以选择。本意被玩笑隐藏，人生至高无上的情感却因为无奈而浸透文字的墨痕。有些表情是孤寂的，有些花儿注定要凋零，生命蕴藏太多的玄机，唯有用真情的钥匙去打开封闭的城门。友情如此，爱情如是，没有利益的比较，没有得失的衡量。倘若如此，笑容都会像四月的花，五月的天，在同行里绽放永远的欢容。

    有没有人告诉你，他很爱你；有没有人对你说，快乐会浸开忧郁的表情？你的眉弯是江南的小桥，我见过的伟岸是巍巍太行下奔腾的呼啸。生命挟裹的泥沙在奔腾时冲积成平原，那叫塞上江南。心放开后，万物沉浸，犹如黄河终究被大海广阔的胸怀所包容一样。一切终究会复归平静，天蓝蓝，海蓝蓝……

    穿越过东西南北，在三月的轻寒去边城极地。沿着古老的黄河逆流而上，哪里没有水湄佳人，只有旷野空城聆听黄河的唱腔。家人用目光安心地放我行走，也容纳文字里生疼的独吟。当爱把我生命的裂缝用阳光来缝补，他们知道我在，在一个纵使是万里之遥也走不出的视线之内。

    心有灵犀一点通，过多的语言只会显得苍白。每个人都需要一份理解和真诚，就像爱情的世界需要一种不懈的坚持一样。安心于交流的坦诚，不会去理会空洞的告白。心是自己的，命是自然的，你懂得关注，我自然知道怜惜。迈出的步履为一句叮咛小心翼翼，空留着叹息却不阻碍我的身影在你眼中，你的手在我掌心。

    永远记得那些行走的日子：亲人的泪流淌着无语的心酸；朋友的担心给了我一盏茶的慰藉。当我从阴霾的城市走出去，我的城，留下了谁的疼？

    爱没有比较，情不分远近，你的青丝覆额，他的举杯畅笑都是珍藏的温暖。纵然隔着陌生的城市，也没有比隔着心的距离更遥远。黄河边，抑制不住的泪不再是忧伤的暗流，苍茫的山影是我城市的轮廓，我愿意用一生的精力去堆砌快乐的城堡，让我们在快乐中逍遥。

    很久了，一直蜷缩于孤单的床上，让身体隅在半醒半梦之间感受岁月的无情，只有文字能给我无尽的温暖。晚秋时一席薄凉被秋荷摇曳了专注，随心游动的字行是为你留取的丹心，浸淫着岁月里的简简单单。

    不怕岁月无情，只怕人与人之间无情的狡诈。可以不为拥有多少去计算时间的长度，却不能用虚妄的自得来衡量获取的多少。青天依在，岁月如歌！多年后，无论你我在哪里，是活着还是老去，都会化作尘泥。其实我们都是一粒尘埃，时间风化后觅不到最初的痕迹，我可以相望于江湖，但是不能相忘于现在。

    细细数来，悲喜或深或浅，拥有的幸福和快乐就应在活着的时候珍惜。寂寞每个人都有，可快乐却不是每个人轻易能够得到，尘心太重，烦恼是必然。

    走过千山，带不回的温润和苍凉只能留在影像里。把一些人和风景独自分类，世事如沧海，我们都是微小的浪花，最终会在轮回的波涛下呜咽着消失。亘古不变的定律，谁能逃脱？

    看清看淡，生命本是如此，快乐才重要。用真诚和执着打造快乐之城，让笑容闪现，你才是我城里最终的主人。

    4.晚春浅思

    回忆被笔拎起，暖风就把余寒彻底围剿了，一片万紫千红让这个春天更加缤纷多彩。季节的延续与交替让陈旧的往事被安静的思绪翻出，四月我还在张望时，这个春天一声惊雷，让我已走出了阴霾的笼罩。

    马上就是夏天，想去西藏很久了，却只能让幻想一直盘旋。五月的敦煌和五月的太行山，哪一个点可以让脚步停留？向往的雪域，渴望的烟波瞬间就在心里鲜活起来。抹去记忆的苍白，所有的恩怨就此告别。

    理想是一个附着在信念上的常青藤，午饭后沿着小区的木质回廊漫步，紫藤已经开花了，蓝中带紫，紫中透白。说鲜艳有点庸俗；说浪漫却沾点尘气；说纯净，可它不是纯粹基因延续的生命，犹如人生貌似多姿，却充满了复杂和变换。

    “不要让理想成为一个泡影，我看到了你网站的一些活动，很开心！也为你是我的亲人而自豪”，妹妹来电话时，我正在街上闲逛。她细细诉说着北京的春天姗姗来迟，然后问家乡的父母是否安康，说等到这个暑假，把一切都重新安置好就回来了……也许等她回来，我真的就可以走了。

    挂断了电话，拒绝谈起现在的一切，包括文字里的热闹。回到家中泡一杯茶，午睡的困意顿时云散了！想着一些事，却不能领悟。中年后，日子多添的寒凉真的是寂寞吗？我看不见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不到自己的内心一样！而知己和知交，也只是李叔同的笛声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个人的天空下都有自己的蓝，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你看不到真实，就不要去在意那些表象。

    解释一种行为的时候，语言往往显得很无力。“这个世界上，真正的知己是自己”，记得简帧在文字里这样说过。那是二十年前读过的文字，当命运把人生撕碎重组，昨天的心境换我坦然一笑。

    信念和酒一样在血管里涌动，青春的纯情少年的固执，一直到步入中年后某些体会心得都还停留在幼稚的阶段。世俗的惯性让很多人有了妥协，从而有了“无奈”这个词语，让有些话成为一种包装……

    在那座紫藤花的六角亭下抽了一支烟，一路走回来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思绪就乱成了一团麻。竭力想理顺什么，隐现的光点却像黑夜的星星怎么也无法捕捉。昨晚的梦再次浮现：无边的湖，白色的浪，我想大声呼喊却被一阵浪涛遮盖了呐喊的咆哮，身体随之迅速下沉。外婆在笑着，枯瘦的手一下把我拎起来，然后无声地消遁……不知道外婆的出现预示什么：是希望我回头是岸，还是希望不再沉湎。

    撕开梦的缝隙后，阳光已经照亮了整个卧室。春天是在黄河岸边彻底走完的，北方的风沙一直磨砺着落寞的心境。春夏交替，我一直在回忆三月的画面和过去的仓皇，忽然觉得无望无求才是最高的境界，而不是什么无欲。这个世界谁没有欲念？当什么都不希望时，贪欲自然少了，却不意着味消沉。抛弃不必要的负荷，把有限的精力专注于有益的事情，悲伤和忧郁就成了刚刚抛弃的快餐盒，丢弃的，便会永远不再需要！

    回到家中泡上一杯滇红，因为很多朋友说过胃不好的人尽量喝红茶。这里已经是初夏了，街上行走的异性便早早把春天抛在身后。单薄的衣裳与玲珑互相衬映，青春和妩媚反复交缠。江南的夏，其实在三月的时候已经到来，只有我把身影流放在塞北的苦寒。

    思绪凌乱，但是有人能理顺一条主线。当回忆和感悟驱使我无法入睡，能温暖自己的还是初夏的阳光。恩怨已经散场，信任依旧坚固，我的朋友我的亲人，让我们都在自己的快乐里种植幸福吧！相信你还在：是三月的柳；是四月的云；是五月的风；是喜马拉雅山的雪。可以忘记许多，但就是不能忘记你。尽管有些倔强带来的总是伤害，但我还是用自省和理解去抚平渗血的伤口，宽容才是最好的解药。

    就这样守着吧，有一种力量在渐渐凝聚。那是大爱，那是梦想的相知，虽然有一滴泪被笑声惊动后滚落，但你的今生还是我眉梢的凝望。

    太阳低下了头，炙热的夏天就到来了。虽然只是单衣薄衫，地面的热气一样在站立的时候穿透了脚心。这个被风吹过的夏天是炎热的，一场场雨熄灭不了太阳的热情。五月告别时秦淮的雨还在下，身体因为雨的侵袭而略显微凉。

    当六月的风扑进门楣，长时间关闭的房子便多了一股霉味。窗外的蚊虫已开始频繁地活动了，细密的纱窗虽然阻挡了蚊虫，却阻挡不住夏日的风。北方的夏天姗姗来迟，而阳光的炽烈却不见得比南方弱。本来远行的打算却被一直搁置，只能让思绪停留在烟雨秦淮。

    来去都在一场雨中，只是告别的手势有些沉重。那些无法忘却的回忆，总在静谧的午夜里翻越时光的围栏，一江碧水隔着我的天长夜短。走在玄武湖边，青青的荷叶在水波里荡漾，缘分的邀约让你从千里之外款款而至。这一季的江南，绵密的雨涤荡了旅途的尘埃，让定格的记忆永不见苍。你的娴静，他的豪放，纷纭的喧笑被各自的镜头带走，成了夏日里永远的灿笑。

    时光总是留不住太多东西，当我们各自散落天涯，于闲散的时间里次次回首，文字成了最好的相伴。端午节到来后，春天完全被夏隔离，湖边的小桥上还有你听不懂的吴侬软语，也有风过荷塘时带动的涟漪。梅雨过后，一束栀子花擎在手中，却还念念不忘那枚青梅成为含笑时的浅尝。

    轻描淡写后，快乐就成了简单的勾勒。江南的故事被你写成隽永的痕迹，弹筝的素手一样可以握住风中的花香。三天的时间足够短暂，而文字里的演绎却生生不息。回眸时，我在端午之后徜徉在北方的城市，才知道一生中的往来只为梦的归宁。电波中传递的讯息却无益归期的确定，相思成了诗人潇洒的走笔，阳光下，只影向谁去？

    芙蓉湖的莲花开了吗？我曾惧怕的北方却在夏天里深深留恋。一枝粉色清容亭立在六月，那朵生生世世的荷花有底片上重逢的展眉。入夏的阳光晒蔫了窗外的树叶，我开始像一只候鸟一样地迁徙。六月的天幕下，盛夏的足音紧跟其后，那时候，你笑如莲花。

    回家时，喜欢随意的穿着和你藏不住的笑意莞尔。分居的生活有利有弊，你总是在寒冬时穿越黄河，在南方的寓所度过最凛冽的冬。北方的雪烟和冰凌花是我一直眼羡的，但不敢在三九时亲临体验。我总是喜欢夏天，避开南方的酷暑去遥远的边城相守一个夏日的假期，让怀抱的信仰无数次穿越这三千里江山。

    无数晨曦，在一缕朝阳里抵达熟悉的车站，城市的轮廓在霞光里开始清晰，故乡被抛在了另一端。一路的颠簸，不断地重复着一生中永恒的执着，天涯不远，只要你愿意，我们永远在彼此的身边。思念早已经被时光品尝，迎接的杯中蘸满了入喉的灼烈，那一眼浓情便是对疲惫最好的平息。

    时光终究会老去，就像我们的年轮。当青丝如雪，年轻时掠发的轻俏还是熟悉的神情，我的爱会一直陪你终老！

    5.如果一切都能改变

    如果一切都能改变，最希望能禁止的词就是“如果”。

    如果改变了季节，就可以不在冬天里饱受寒冷，如果可以改变夏天，我们就不用耗费巨大的能源去降温。如果春天能填补缘分的缺口，我希望每个相遇都不早不晚，把那个“错过”的词语从字典上抹去。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每个人都有很多梦在心头无声地死去，所以一切都无法改变。冬天不甘离去，春天姗姗来迟，如果真的可以让时间随意调整，多少缘散缘聚都不再是午夜的叹息，让“蹉跎”和“伤心”这些词汇无节制地在几千年的时光反复出现。

    如果，一切都能改变……

    我们想改变自己，因为别人的世界你无法左右，让自己走在每一个春花灿烂的季节，再也不去承受严冬带来的寒寂。我们想在秋天感受收获的快乐，让自己的生命更加成熟，任意让四季的每一个景色都能随心所欲存在，去感受生命的每一份快乐。

    而这一切，永远没有可能，只有健康的思想，才能杜绝龌龊的灵魂。

    能做的是什么呢？是接受现实和冷暖，随遇而安，接受时间和季节的流转。多少年过去了，我们设定的如果永远是一个人的心甘情愿。有的人你永远无法走近，有的人总是用擦肩来诠释。当所有的想法成为一种自嘲的时候，一切只能是天真的安慰。

    每一个日子都是一个符号里的记忆，从停顿到省略，直至画上最后一个句号。有些心痛和遗憾特意地标上了引号，却不明白符号上圈定的只是自己的心。所有欲言又止被一个季节终结后，转眼又是一年。

    走在三月中，很多期待和想象如风一样散开。春风抵岸，行走的身躯也不再负累。相隔的季节谁都不知道别人冷暖里的甘苦，能堆积的心情原来只是一个人的臆想。直到春花开了，落叶尽了，才明白那些奢望的意愿都是痴妄。出了冬，风抹去了大地上苍白的暗色，目光在春天聚焦，还有人在渴望夏秋的景致。一簇迎春，一片樱花，一只蜜蜂翩翩飞舞，柳树被风轻轻地抚摸，春娘披上的翠衣有几多乖巧，又有几多冬风不能体验亲临的温柔。而夏秋之交，能收获的快乐只有自己知道，没人读出寒秋之下枝叶的舒冷，如果一切都能改变，春也不是春，秋也不是秋。

    没有人问你看懂季节后心情的复杂，只有不经意地一瞥，感受似曾相识里某段心境的相似。谁都看不清隐藏在年轮背后那些成长的疤痕，用清容伪装自己平静的表情。直到有一天忽然发现，一场暴雨冲洗了掩盖在地表上堆叠的繁华，才知道生命的土壤下，每个人都是伤痕累累。

    低首行走，微笑和谦逊给人感觉彬彬有礼。甚至在相遇的情愫里，也不再相信“如果”这个词。

    冷暖之交，阳光下有一片树荫可以栖息，人生的港湾依然流淌在无人认领的渡口。千山外，水长流，一树江枫被天涯隔成两岸，一朵栀子花紧紧地握在手中。如果一切都能改变，你希望谁在你鬓发插上五月的暗香，谁为你在午夜时递上一杯茶？

    我们都躲在自己的囚笼，却把心流放在广阔的世界。是悲喜还是无奈，一个爱的温床里能抚育的不只是惹怜的花红吧？走过的冬雪和收获的秋天，无论是凋零还是盛开，这些年零落成泥的记忆，都是心中的一点红意。

    三月柳，叶细未成荫，经不起等待的人生更没有如果。枯苍是季节不能避让的必然，否则也没有万紫千红前的梅雪盛艳。不设定，不自欺，四季丹书留下的余痛和醒悟，便真的能让自己多点从容。

    因为从来都不相信“如果”这个词——如果，一切都能改变……

    6.秋红如酡

    当清霜吻了山林，那片羞红的叶是谁的绝世红颜？送走了七月迎来了秋，当七夕的传说变成团聚的祝福，一首鹊桥仙也说不尽夙愿里的朝朝暮暮。星光辉映的天幕，相挨的星子是你闪烁的眸光。所有的祈愿在流传的典故里还原，夜的寒凉中，忧伤早已在黑暗中隐遁。

    天气渐凉时，秋风知道季节已经远离了火热的盛夏。我一直在七月里迁徙，从南到北去躲避那灼热的天气，行于北方的海，在秦皇岛感受一场秋天的清凉。那时是怀念和渴望秋天的，从五月到八月，遥遥无期地度日如年让心境都有点烦躁。没人能体会到辗转的辛苦，甚至在每一个旅途和异乡的夜，想着亲人的叮咛和祝福，偶尔的孤单也会被命运写成长卷。

    终于等到这个秋，又不断去怀念所有的夏天。童年时每逢入夏，换了单衣的雀跃是一种无忧的轻松。夏天多好啊！不再被厚厚的冬衣束缚，小时候一些渴望夏天到来的心思都能被外婆一眼看穿。她总是微笑着理一理我敞开的衣领，轻轻用手摸一摸我的头，用无声的语言温和地安抚着我那颗因为盼夏而躁动不安的心。多年后重温这份记忆，渴望早已变淡，对外婆的思念却日渐浓厚。我知道，今生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如外婆那般爱我、怜我……

    夏天到了，秋天就不远了，总是希望能在秋高气爽的季节出行，那样就不用再忍受苦热的煎熬。

    坐在窗前，一一盘算着中秋时的热闹场面。重阳到来后，无人会得登临意，遍插茱萸少一人的寂寥，只有自己能够体会。兄弟天南海北，异乡为客的孤零只能各自承受，他们有艰辛中的幸运，妻贤子孝的绕膝承欢定然能够减少不少的思乡情结。只有走过的人才能懂得漂泊的滋味，当我的乡愁在那年八月终结，月下摆满的果盘中一只咧嘴的石榴露出含笑的红唇，而远方，却早已落霜。

    相遇是在八月，转眼多年过去了，你的一切却只能在手机里凄切呢喃。分居久了，一直不敢面对城市的喧嚣，灯红酒绿下的卿卿我我都属于梦中恩爱的情节。没有认识你之前，四季都离我很远。少年懵懂的希望被时间模糊后，压抑的渴望又被时光再一次唤醒，所有的章节中多了一个叫天涯的字眼。

    天涯很远，远在梦里，却又近在咫尺。每次重逢都希望你拉着我的手穿行在人来人往的街道，去感受一种正常的生活节奏。距离隔绝一切，疲惫袭来，只能自我安慰。冬天到了，江南的雪却像北方秋重时瓦檐的霜白，浅浅地映衬着眼前的季节。

    一直说柿子红了，你和母亲一样念叨着诱人的字眼。我在假期的渴望中落脚，次次幻想九月重阳后，一棵金黄色的柿子树下，你细心地用树叶铺垫成团圆的喜色。懂得这样心思的人真的不多，是你整理藏书时发现的书签吗？那张柿子树的叶片被细心地镂空后，在留下的经脉里可以清晰地看出一个人的名字。

    出伏后一些心情开始躁动，窗前的柿子已经微微变色，一场有关柿子的怀想，只能是我梦幻城堡里的美丽童话。而这个春节后，三月的雪还在故乡的背阴里无法融化，你真的捎来了去年秋天的柿饼，陪我来祭奠一个秋天的怀想。夏日的青梅和七月的海让冬雪入眉，环臂的缠绕中，有些不舍只能是推开的垂手无措，在送别的车站无语凝噎。

    时间里我们重复了多少故事？文字里的悲情一次次上演，一封封家书成了默读的苦涩。少小离家老大回，到如今我怀念的人里，不想再多添一个回首的悲伤。有些过往，只能用缅怀来诠释。不要让预言一语成谶，时间久了，亲情被安抚妥帖之后，你可记得远方的惦念？如果爱人到最后演变成亲人，这岁月里酝酿成熟的果实，何须用苦霜来成全？

    亲人是不会计较得失的，当古道西风下秋鸿遍野，分离中累积的秋寒有九月的寒烟翠。山川碧野，东篱菊黄，既然生死同依怎可负了年年岁岁？

    母亲电话里说又是中秋了，家家团圆时，唯独桌子的一角缺了你。我一直在想，十几年来的节日离我都太远了，包括现在我的爱还是隔着天光下的一抹寒烟。九月霜重，一缕长发覆额的寡言让身影静默在窗前，谁行于途中的仓皇，让你夜不成眠？

    一直在七月远行，孤身的流放是一种自虐式的惩罚，用以抵抗夏日的无情，那片海遥远成梦里的蓝。季节的转换不过是年轮的堆积，水过无痕，上弦月弯弯地勾起了思念。当秋风把这个日子推到面前，才知道一种无望后的颓废是在意时的切切。

    冬天很快就会跟临，季节辗转间，所有的悲欢都源自相守相知的曾经。七夕的故事有红尘的影子，身心落尘时狼烟四起。漫长的银河，无法阻挡的奈像一把锋利的刀，寸寸切割着曾经的恩爱。那支银簪划成的天河，真的不可逾越吗？

    立秋后总会想到夏日的海，春天延续的痕迹便一点一滴地入了文字。在字行里探寻走过的岁月，将一些跳动的思绪无声地敲打成心灵的符号。当一片清霜默默地洒在清瘦的叶面上，灼目的鲜红成为世间盼顾的红颜。尽管纤云弄巧，飞星传恨，可我一样不会惧怕眼前夜凉如水时风冷的侵袭！

    彼此的身影还远在天涯，秋的容颜带着成熟的表情，把夏天的气息留在了身后。我在飞天的梦里聆听大漠的驼铃，于一个初秋晨露踏上了归乡的路。去年西湖边的倒影还在如风荷一样地晃动，在俯身可见的欢喜里重温夏日的容颜。那时候七夕只是一个唇角上扬的微笑，阳光带着耀眼的光泽折射在水眸中，江南的天色却丝毫没有秋的味道。

    夏天走后，江南的秋柔软得像春天一样，细细的雨撩拨着细细的情思。山间的枫林和旷野的菊都用各种表情对着清凉迎笑，让旅人的身躯少了苦夏时的黏稠。沙漠的夜里，当思念随着身形打战，谁用一张素笺写上九月授衣？

    夏荷秋菊都是诗人清浅的吟唱，金风玉露一相逢中触动的格律轻易入了心。那棵葡萄架用幸福的骨骼来搭建后，我的江南再也听不到《二泉映月》。总喜欢西北的苍阔下有一曲夕阳箫鼓催发余生的豪情，在无垠的沙漠让心浸透一轮明月，对饮成双。

    立秋夜，我在一卷书页里翻阅过往，相聚的章节显得那样苍白。天上人间，有些情景铺设得太过相似，牛郎织女是否会破了这永恒的誓言？两情长久不在朝朝暮暮，捧在手心的慰藉却如烟如雾，丝丝缕缕，浸透了血脉。

    九月，相逢的泪是无声的抱怨。耽误异乡太久，多少关山万里在奔波时掩了疲惫？故事是永远不会老的，只有尘身无法逃避时间的追杀，在岁月中慢慢变苍老。

    当那棵柿子树连同果实一起红了的时候，我在绛红的叶片上写下你的名字，放在宋词的扉页，你就是我今生永不褪色的酡色秋红！

    7.雪落，秋已散场

    还未入伏，夏风灼热了行走的衣，在阳光下，遥念处，风满袖……

    人生的旅途有寒暑的苦热，字里成全的思念为你唇角的弯弯。发随风动，心随意走，你用无形的手牵挽搀扶了岁月的崎岖。你虽然在我远隔千山的城市，但一眸荡漾的水色，却是我心中最美的春色。

    那个八月初逢时，夏的余威成就了江南特有的风韵，朗朗的歌声软软地荡漾在我的心湖。当寒风扑面，旧忆的念起是手中的夏凉，看江枫渔火，浅酌无眠。你是我梦的初伏，在炎热的相趋中徜徉，当春天疏远，轻寒不再是入侵的蛊。

    绿荫覆盖苍色，夏至昼色更长。百花嫣然，清风过岸，用墨色筑堤，延长今生走不完的路。尽管梦想的雕塑伫立在街头的喷泉下，堆积的城堡却依然还在心间，我们在两岸相望，跋山涉水的艰难只为抵达梦的天堂。

    夏至时，风传递的花香，有荼蘼的绚烂，发丝撩动的刹那，翩飞的笑意一样安然。早来的酷暑催动莲的盛开，四季中的荷亭亭玉立。当四月的樱花在相册里藏匿，你关注的灼灼融化了眸色的寒意，我笑然迎夏。柳还似三月的垂柔，我的岸有蒹葭一片，孤城远山，移植的春色葳蕤在梦想的花园。流星雨划过夜幕下的容颜，在风起时你笑意相和，没人读懂的寒暑被时光裁剪成不同的片段。

    绿色的时光从秋到春，一支短笛吹响的杏花春雨让江南远行的背影次次回首。真情不分季节，尘缘里的悲欢埋在文字的土壤中，每一个字符都是一颗种子的落下，在夏花的灿烂中留下永恒的记忆。

    行走天地间，寒暑无惧，那一季的风不再凛冽。北岳的巅峰振臂呐喊，誓言挂在茂盛的树冠上。在山顶的阴凉处歇息，阳光洒落下的笑意将锦绣的山水尽纳眼底。曾经无人理会的行走让今生的墨色停留有风的山峦，是以相识一季，相知一生。

    心思和风色糅合，六月的荷花晃动上弦月的清辉。花开正浓时，粉色饰点着今生的美好，让冬风掠过的寒凉换做夏日的和煦，落英绝美无殇。

    从未想过，一路相伴的墨色被艰难枯竭，也不曾想过这样的章节会没有你的痕迹。时光赋予我们的神圣勾勒出了生命中自然的美好，你用园丁般的辛勤，打点这倾城的江山。

    七月七，暖风遍及南北，长生殿的遗歌不再唱响；乡野外蛙声一片，有清风明月下听蝉的惬意，忧伤的私语平添了欢快的行板。一起走吧！告别时的不舍伤了谁的心？袖中拢起的日月让激情撞碎伪装的沉稳。为这份相契的诺言，我们还要走下去，让孤窗听雨的寂寥不再持续。

    也许，行至白首时才可共赏花香四溢的江南，相伴的代价就是抵御宿命的孤单。风涤荡岁月的落尘，心中的花园有思念的栽植，青葱少年的豪情，谱写共生共老的乐章。

    时光荏苒，雁去燕归来，诺言留给时间。清风留衣时，六月的芳华安置在心中最近的地方，让忧伤一一迹藏。走在冬天，目光穿透厚厚的云层却看不到冬的阳光，关注的秋天早已散场。天渐渐地暗了，转眼又是“小雪”节气，看着窗前那棵高大的柿子树，感叹着季节的匆忙。每次来此小住总是喜欢院落这棵火红的柿子树，满树挂满的红灯笼象征着团圆的喜色，这里有你的气息，一切都是心中家的模样。徜徉于郊外，古朴的石榴树，黄色的叶片逐渐稀少，只有苍褐的枝，迎着塞外十一月的风，独自倔强。

    初冬，寒风把秋天无情地切割，分明的四季里我切身的感受过春暖和寒凉，无数次的相逢与告别都在不一样的景致中留下不同的感受。立冬的那个下午走在千年前皇家的公园，不知名的红果密密麻麻地挂满枝头，像南国的相思豆，灼目也惊艳。仔细地看着眼前的景色，盛唐的宫乐丝竹在耳边幽幽作响，一些高低不平的槭树用绛红的叶展示着生命的顽强，然而再勇敢的生命也会在一场初雪后无声地凋零，它们都逃不过宿命的轮回。

    突然想起华清池山坡上那棵石榴树，貌似已有几百年的观景。一些人便牵强附会地谣传：那一定是杨贵妃栽的！因为年轮的古老，又长在隐藏着众多传说的骊山脚下，就一定是和贵妃有关吗？殊不知千年过后，香魂散，很多东西早已物是人非，如何见得这棵树就是玄宗亲手采摘过的那棵呢？不过那是我们春天的初见，我还是惊讶那棵古朴中见苍的挺拔，脚下的根紧紧地扎在岩石深处，嫩绿的叶铺展着盎然的生机……

    同行的景色中留下太多的记忆，生命的底片上，无数次地摄录了红尘的相盼。我不是看风景的人，只想把经历过的悲喜一一铭记。

    十一月，我离开时北方已经供暖，很少去户外行走，多数时间都把目光留在窗下的柿子树上。从它青葱挂果，到十月的微黄，一天天在我眼里变了模样。直到青霜过后一些树叶也蘸满枫色的时候，我悲伤地见证着树叶一片一片下落，那是秋风舞起的离殇吗？我知道，雪未落，秋已散场。

    北方的冬和江南不一样，一如你的性格，分明而果敢。南方的冬，把深秋和初冬绵连在一起，甚至纠缠得有点暧昧。十月时我从边城飞往杭州，记得那个早上，初冬的风毫不客气地钻进我的脖颈，在你送别的时候多了一层寒意的凄冷；而三个小时后，走在西子湖边，却是一番碧水秋荷的景象，白堤上的柳，还清清见幽。

    盼望着冬天，是为了春及早来临，而且更为欢喜的是案前的梅可以给我春的希望。没有你的日子，看暗香浮动月黄昏，一种清疏和芬芳便是心底珍藏的幸福。叠瓣酷似轮回，花蕊就是莲心般的柔软；朔风催梦归，有珍藏的心暖何惧秋天散场？既然走在冬天，所有的季节也一样温暖如春，因为你的诺言早把我一生填满。

    四季轮回，梦就挂在你的围巾之上，无论春夏都是我无法忘却的真实。用思念把孤单驱离，初雪能够掩盖缺失，却掩盖不了你脸庞盼归的憾色！当又一个秋天散场时，我还会站在那扇窗下，看晶莹的冬装，披在你火红的柿子树上，浸透一个冬天的执往。

    8.小寒深处

    撕开季节的缝隙，寻找一条可以突围的通道。圈点着季节，细数轮回，那年那月你给我的笑还有少年采莲时的莞尔。夏日中烈阳似火，一片荷叶遮挡了年少的羞涩。不识愁滋味，江南的春夏总是最好玩的时节，我们常常倚在小石桥的栏杆上看月色荷塘。与你相比，那些景色总是难以争锋。

    当最后的心事成为秋色里的残荷，很多还没来得及绽放的美好及早面临一场苦霜的时候，我在八月把最后的一点心事留在故乡。摇曳的粉荷成为告别时最后的花颜，从此相望成两个季节。在夏的尾声里踏上故土，所有的山水空蒙就此失色，月依旧，人不圆。

    迷失在九月的寒潭，到长大后才懂得年少的青梅永远只是酸涩的回忆。相册里的黑白照片早已模糊，就像此刻开始泛黄的树叶。少年时的江山原来不是描画的那般美好，你的吴侬软语早已失去了童稚里的清脆。不识愁滋味的气壮山河和为赋新词强说愁时的词谱，不知何时起就遗留在了落满尘埃的书架。当夕阳的余晖拉长乡愁里的落寞，踏破三千红尘里的豪情，却只能在又一个中秋的告别中含泪辞笑。

    海上明月照天涯，天涯清辉落如雪，潜生的悲凉成为中年时的回忆。去年初秋，曲院风荷外的九曲回廊还有一个身影行走其间，西湖的秋雨和浩渺的烟波相呼应。萧山机场背着行囊的女子忘却了行走的路线，手中握紧的手机拨打着寻路的迷茫。那场重逢成为今生盛大的场景，梦里的江南被一身天涯寒风所覆盖，却不知道那个少年郎手捧秋风已守候多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吗？眉眼里的童年印象此时已失真，娇嗔中却多了异乡的口音，原本以为归来就是圆满，却不知经年的沧桑早已改变了音容。我不敢肆无忌惮地笑览，更不敢轻言，只能在早秋的山林漫步时去一次次地重温那些记忆，强忍着忽略了多年行走的孤单。相牵的信息都储存在各自的手机，俯视的容颜还在龙井山的一盏茶里，偷窥着少年时的青葱笑语。

    很多记忆依然在脑海清晰：还记得那条悬铃木下弯曲的大道；断桥边被岁月掏空的老柳。我常常伫立在西湖边，看一双双身影随波摇晃，而那一段失散的记忆是不是也会被时光掏空？那时候你对我说着很多未来的打算，却不料所有的景象都成为多年后重逢的聚焦。

    掩卷沉思，少年不识愁滋味里的强说愁随一盏清茶下咽。黄昏时，寂寞被文字敲打成悦耳的旋律，生命中拾取的点滴让文字复制着灵魂的呐喊，在平淡的日子里慢慢沉寂。

    天冷了，心中忽然柔软只是为了这场雪的到来。阳光洒在窗台上，水阔云天外，寒江如练。读宋词，一句晓寒深处便能感受到季节的凛冽，我躲在薄霜清覆的寂寥中喟叹。冬夜烛火摇曳，晓寒深处情定终身。一阕联章体，连起九九归一的祈愿。人无名，词有意，多少相留醉穿梭在时空的尽头，次次吟哦，屡屡含羞。

    坚贞在一方红绸上织就。秋尽冬寒，四季流转，无奈的惆怅写不成九张机的完整。词笺早泛黄，雪飘在冬季的江南，罕见和惊喜只有肩头掸去的清冷。凌晨时候纷飞的雪，让江南的冬更显湿润清澈。

    这场雪的出现让人分外感到意外，江南的属地一直以来都是雨主宰着所属的季节。晶莹的雪花未来得及落定，便被如丝的细雨搅乱。小寒来临的头一天，阳台上的花儿在开窗换气的间隙见了寒，耷拉的枝条，在空调的暖风下开始蔫落。

    雪很薄，在和细雨搏斗胜利后终于纷纷扬扬了，我坐在寂寥的夜里听雪，沙沙的风摇晃着一直到深夜。天微亮，及早地出了家门，雾蒙蒙的天空下细碎的雪还在舞动着凛冽的寒。阴霾犹在，雨的临场让天空无法放晴，“雨夹雪，半个月”，谚语中验证的担忧所幸没有被突如其来的雨延长。脚下路湿滑，沿着走过无数次的河岸，心情随着这场雪而湿润。雪花落在脸上、颈间，凉凉地刺醒了失眠后的迷糊。

    你说雪如玉，如昆仑的羊脂；我说雪如霜，是我抵冷的西凉。用手机拍一张雪景，喜悦地与你分享落雪的快乐，你蒙眬的睡眼被我的快乐打扰。或许你并不懂得，江南无雪的缺憾，感受你摇头的无奈，笑我像个少见多怪的孩子。那时，阳光照耀在高原上，雪折射了冬的耀眼，一片暖暖的景象。

    无数次相约去看雪，奢望源自多年前的那场诺言。谁知在圣诞到来时，奔赴的失望却被晴好的天气所伤。当我离身告别后，北方的大雪却姗姗来迟，铺天盖地的厚积阻断了重返的归途，错过了听雪的温婉。

    元旦到来时，终于下了一场大雪，为了迎接这场雪早早地做了准备。相机三脚架，厚重的冬衣把自己包裹成独行的勇敢，用一场雪的冷凝渡过岁末的河床，在依恋的雪夜重温那场初雪的相见。

    谁的梦里有我踏响的脚步声，吱吱呀呀地行走在一个人的旷野？凌晨的清欢被文字抱暖，黎明的眸在等待中闪烁。一声叩门的按铃会让你雀跃吗？满屋的暖气拥抱久盼的归人。巧笑是雪颜里荡漾的醉意，被一壶温烫的酒安置着团聚的时光。

    雪霁，天空净朗，路上扫过的雪茬还隐隐可见，想象着早餐的豆浆里掺杂的浓意，让跋涉的艰辛一饮而光。金灿灿的肉夹馍在出炉的炽热里把爱充饥，归期的迟缓在目光里负疚，你的心怜，早替代了憔悴的张望。

    雪是梦的化身，子夜在一张张照片中去铺满雪念。一次次聆听远行时你的叮咛：等你回家，故乡的雪就是避风的山峦，一坛女儿红的醇香，饰点新年的盛妆。

    这场雪，是多年隐遁后的熟暖，留在回家的归途中！

    9.春寒艳梅红，帘落掩烛灯

    下雪了，欢声从楼下传来，慵懒无力地抬眼，为昨夜最后的冬词撰写春天的故事。

    季节的相连犹如某种情感的牵扯，更有很多无法言说的情绪在无声地说着剪不断理还乱。固执和坚持是孪生的词汇，不知道起于何时，我们在目光中的牵系多了默默的祝福。

    这是情，衍生于岁月，繁衍在相知。我们都无法放开身边缠绕的俗事，只能在应付的表情里保持最真的情愫。友情之间可以虚与委蛇，两个人的国度所有的虚都是对感情的亵渎。在时间的背后重新翻阅这样的故事，那一隅光影永远是清净的无辜，凝眸处，时光如烟。

    还在纷扰处避开幻情的迷障，现实中那些不由自主的靠近让习惯都无法避让，是不是我们都无法摆脱某种惯性，延续着各自的习惯浑浑噩噩？

    有一些习惯是应付，有一些习惯是真正的开心。从离开的冬天让记忆残存，春天的诉求在一树桃花上应答。去年今日只是一首词的断句，当内心完整地承接归来的喜悦，无论少年时的懵懂和牵强的附会，都让很多人在长大后明白自己的自相矛盾。太多的眼泪被笑声掩盖，伸手的迟疑擦不掉眉间的泪意，让我如何回忆你？那些少年的无踪，在如今的日子里少了一份天涯的距离。

    那些雪中的生命，在等破土的嫩芽颠覆寒冷的覆盖，所有的不满用葳蕤的生命宣誓成长的独立。不要重复秋天的诺言，用春天的绿色葱郁陪伴一场梦醒的时刻。立春后的雨婉约地织起相思的帘帷，暖风吹起的纱巾沾染了雨的润泽，多年行走的江南总因为寂静，让目光和寒冷呼应。

    来吧，在三月，文字铺展的路上，有我给你做归来的导航。也许能习惯的还是乡音里的那一声轻咳，只是很多的清晨，空落无人地披衣张望只是思念后的眉峰迭起。谁的忙碌冷落了盼望，无奈时用身体的疾疴讨一句“你好吗”？或者那时候的山水迢迢都是无法顾及的理由，只是一声讨怜能温暖补眠的肃寒。当真正在一个季节里重逢，芳草碧连天时的花下欢歌，逐我经年跟随时无语的不堪。

    锁眉相待，用寡言里的沉默面对这一场春事。季节苦短，终有一天生下的悔意是不是辜负了流年？谁能明白一生中枉顾的不值？只有一枝莲在碧水塘中吐蕊，和我腊月的梅色。摘取莲蓬后的一声轻笑，你便把西湖的景色装进了心房。

    挑灯看剑时，一壶酒，把今天买断。你还记得富春的景色吗？翠峰含烟，漫步江南，湖面绿波映月，照一场风花雪月。枫叶催寒，良宵夜短，这些青春往事都是回忆的泪落。纤纤手，挽不去湿淋淋的离意，只有违心的笑次次安慰。这些告别的重语，是三月牵发的风，无数次冲撞幸福的入口。

    幸福在哪里？是在摒弃追求的安逸中，还是在你若安好就是晴天的虚无间？离别痛于身，思念复重重。守得太久了，会不会失去一些原本的真？或者是平淡，或者是安逸，只是人生不能两全，谁能用万全之策安排一生幸福的安宁？

    三十度的仰望是什么？是仰望蓝天，还是渴望阳光？天边浮云流过，只有扬起的脸知道抬头的缘由。春无尽，不要等秋分后望断江上无帆的空茫。如果真的天若有情天亦老，那谁弹起的江南调拨弄一曲琵琶语，让雪落尽，春有凭？

    大寒至，一个无法忘却的日子。那场雪来了，有的人却走了。书房里的梅在枝丫上悬挂，努力挣扎的是一种绽放的姿态。曾经的冬是聚暖的理由，让一场雪里的梅红渲染春天的气氛。春节，一个春天到来的节日，无论冬风如何凛冽和苛刻，一个俯下的目光，终会给你灼灼的期待。

    早春的脚步，跟随一夜花开沓至。清晨开窗的瞬间，很多水蒸气在花瓣上凸显，像晨露中折射的目光的期许。离开的秋，还有花颜上一滴离开的清泪。只是温暖深植在季节背后，把很多期许演绎成各自的深藏，或者，此时的盆梅只能与我相近，在温暖的室内逃避一场三九严寒的围剿。

    雪落寒梅醉芙蓉，多年前的梅园，你在运河边辗转而来的身影是冷风中的暗香，素衣长发，以及和梅一样清冷的颜。那时候，梅兰竹并存，只有风吹动猎猎的纱巾，一朵梅花绽开的容颜瞬间便抖动了枝条上的落雪。你的轻红软意，在多年后的冬天已经见苍。到今天，依偎的暖意被时光捧起，在斗室中寻找旧时的梅香，而行走时，再也没有春夏时的长发薄衫。

    小寒夜，曾经题字祭奠那棵死亡的白梅。只能一次次在相册里去翻阅曾经的雪容，它的离去，也让你的裙裳褪色。未来得及卸去的冬装还有希望的悬挂，站在窗前看着东风来袭的方向，这些熟悉到近乎麻木的季节只有一份相似的叮咛不厌其烦。或者，那盆白梅成为记忆的收藏，一同留在多年前的太湖边上。

    能移植的仅仅是梅园里的那一株梅花吗？世间路，最终都会成为足下的轻踏。尘烟，雪烟，都能遮挡一生缥缈的行踪。就像春花开过的繁花处，无人再会去翻起，残酷的季节里如太多的悲喜重离一样。转身的，不仅是季节。我们在转身的背后，如何发现自己的风景？而那盆梅花，给季节殉情，春风掩了梅的气息……

    春天被爆竹唤醒，虽然盛开的迎春不是蜡梅般的容颜，但鹅黄色娇小玲珑的身躯攀附在翠生生的枝条上，那繁密的丛生里却有着春天葳蕤的景象。没有寒冬霜雪的相抵，户外行走时便可以快乐地与那些美好的景色欺身相近。那些沾了春色的喜庆，早已忘了初遇时那盆白梅的模样，黄昏里的独愁已随时间慢慢地抽丝剥茧。或者很多回首只能是一个惋惜的转身，而一些藏雪重生的新绿，在短暂的相聚后最终只能分离。

    更替之间，抓住春的雀跃，却难以忘记与你的旧时相遇。你肃整的妆容，便可在残余的时光中还我梦幻里的河山……那年，这一季，太多的故事卿以墨字留痕，在孤冷中一样可以消寒。

    弹落的梅朵，终是离尘的绝姿，背影里的一瓣单薄被浅嫩的新黄送别。当春雨淋在新枝，这花开花落的低语只有风能听见。容色自留，三十度仰望，生命次第流传于无法调和的季节，在各自的世界里安身立命！

    风不能遣忧，字不能释意，唯独春的誓言能够走出这场桎梏里的囚禁，在春风里脱困。无数个夜里飘起的杏花雨中，额间的红梅一点，那就是飞絮中落红的印记。不再辞别，让温情相伴身边。江水远，天河无渡，雪尘散尽的春雪夜里，帘落掩烛灯……

    10.冷香有梦，春瘦无人知

    立春时，梅红引颈，如五月荷尖把夏天呼唤，春瘦无人知，笔下行走意敛尽春寒。雪霁后，鹅黄的柳芽陪同春天的哨音掠过无雪的梅园，谁惊讶的回眸看春天如一个轻俏的少年，在雪后履了多年的誓言？

    儿时冬雪的盛临和年味的气氛，让我们笑逐颜开。过了新年，元夕的爆竹送走最后的喜庆，雪中堆砌的雪人却在阳光下软塌塌地倒了下来。一颗红枣镶嵌的眼睛，一顶夏天的草帽都漂浮在雪水上，直到多年后你还在提及儿时的印象，却不知道很多记忆早已在岁月中陨落。

    全球变暖后，江南无雪。当初雪洒落在多年的窗前，少年的离合、青春的痛只能在文字里供养。不是刻意去重温青涩的懵懂，记忆开启的闸门下，能让我们汹涌澎湃的激情余生还有多少？

    雪下得很恣意，院中的梅花孤单地伫立在立春的夜。这份轻柔给了我多年罕见的欢喜，只是薄薄的雪还未来得及捧在手心就化了。凌晨去拍照，清洁工侧目于我的举动，一脸的诧异仿佛在问这是天性还是痴傻？用手机和单反在一株梅树上寻找最红的亮色，仰拍时用一片黎明下的苍茫做底，来衬托她那素洁的容颜。

    整理照片，你淡淡的语气却阻挡不住我激动的欢喜。也许，北国习以为常的雪早已裹了岁月里的容妆，你眼中的平常对我来说却是多年不见的景色。绒雪挂在梅枝自然蓬松，我戏谑地说犹如你没有睡醒时的慵发，你懒懒地说一声：你真像个孩子……

    坐回电脑前，不由自主翻阅多年前的照片，就算是电子相册收藏的照片也一样不能抑制岁月的泛老。不谙世事的莽撞和伤害，撞击了你多少低头的楚楚？很期待在有你的夜听一场风雪的裂帛，坐起的惊冷里有你扑进怀抱的低语抚慰。

    去年八月的荷塘就在我们住的不远处，当雷雨侵袭西溪的清晨，你用安静的从容撑起手中那把伞。也许，冬天的雪和春天的落瓣都是记忆中纷落的碎片，无法扭转的记忆在此时的雪景中有点不合时宜。没有春夏就没有秋冬，多年来相伴的日月和一直珍养的梅，总是因为这些年的离合聚散一直牢牢地留存在记忆中；更有一湖莲蓬是唇齿间滑过的清香。你的少年，都是今生回旋的相识，在燕子归来的四月天，盛开成一树樱花如雪。

    送走冬天时，红梅上留下告别的一撇。北方天寒，出门时记得多着衣，别让春寒侵了病骨，让漂泊中多了一份担心的牵念。江南的迎春已经和柳色一样鲜亮，三月桃杏上的晕红，一定是你康复的标志。

    假日是相聚的理由，归乡路上，犹如梅雪相逢。或者，分离的日子总是如严冬一样被思念灼伤，告别的伤感和寒风一样呼啸。自我安慰着红尘中的每一次别恋，如何能把时间移植，让每一次回家时的快乐都不再被时间催促？

    我走时，你埋首梅枝，掩藏不愿对视的伤感，犹如钱塘告别，硕长的发也盖不住你转身的泪眼。离语被春风撩起，那枝莲都为春水而生。也许执着才会懂得等待的艰辛，贪暖的夜烛下，用信念抵御春寒后的孤冷，将重逢的希望埋在雪融后的荷塘。

    告别家乡，收拾的行囊中折叠了欢聚的幸福。冬天已经让步，一枝报春梅的冷香，补缺春夏时离别的缺憾。风撕撕扯扯，人摇摇欲晃，丝丝缕缕间，掩不住春光。

    一阕悼词是红楼里的香冢，天若妒红颜，山花怎解冷？浮萍涿水，飘零意，都是春秋。

    冷水葬花时，是春，还是冬？冬春并行时的冷热凄苦，是雪藏花，还是春花雨？梅雪相依的衬映，欲说一场雨雪的同谋。太多相见的理由只能留给春天，让一首词空惹了蹉跎的岁月。无法苛求，也无法避免，只有风用猎猎暖意脱离严寒的围剿。元宵烟花散尽，阳光下的霜露如眸晶莹，告别时在一滴思乡曲中，让乡愁盈盈欲滴。

    那株柳和身影一起摇晃，深植的意念在冷土下挣扎。把生命许给春天，用一首葬花词改写思念的散句。或许生命在离开的那一刻，爱的精魂便如冬春的风雪，无声地浸透了忧伤的纸页。一首清冷的词在寒灯下着墨时，时间的宽大只是多了思念的余地。

    思念依附在三月的柳枝，髻发盘起的清面素颜在今夜的烛光下抵达，入梦的惊喜有着表述时的语无伦次，窗外浅浅的雪落只让春风作了旁观。多少年了，无论是美丽和苍老都不再重要，只是别让相迎的欢悦，在灯影下扑了空。

    你转身而去，烛花乍冷后，肩上还有梦里披上的青衣。许下轮回的暖意写在空妄的词中，一夜春风下的苍容依然还是初见时那一季的红颜轻软。倚窗低首的环抱间，轻嗅发间的冷香，娉婷的背影是记忆中不见臃肿的欣笑。

    半世浮萍，一宵冷雨滴落了空气里的热烈，在春天接壤的季节边缘，他永远依偎着分离的笑。尽管狼毫的笔锋在踱步时僵硬，生离之间，思念怎会就此褪色？葬的是花，写的是词，梦中的苦苦挽留是她拔下玉簪时的执手含笑。发瞬间抖落下来，如瀑的悬挂瞬间便遮了含羞的眉黛。

    春宵良辰，熟烂于心的细节无数次在梦里成真，只是他在无数不能触摸的温暖里，等着春雨打枝的梅园外有一个踢踏的脚步声缓缓而来。涂抹掉一些忧伤的字眼，目光追寻你来的方向，就看到了春的希望。

    晨梦易醒，离去时的泪还在枕巾留存，一场雨清新地剥落了记忆中的封藏。桃花开时，解冻的相约还有她亲临的呵护，在欺身的呵怜时，一滴喜泪落在颈间。春息葳蕤了万物，淋漓畅快地行走在三月天，重整的旧妆不再是等待的痴妄。词里梦外，都有一袭锦衾围暖，你走进的梦，只是不忍他四季中孤单承受。

    对视的夜烛下，瞳孔中不再是空洞的书房，她递茶递暖，鲜活如昨。研墨挥毫时的意气风发，只为这个春夜惠顾了你翩然而至的身形；重整的时光里，唯有泼墨的春意恣意地渲染着这一世相守的彩妆。

    画眉深浅，临摹一个晨起的欢喜，单薄的此章里多了你理顺云鬓时的回首浅笑。揉了素笺，昨夜梦中的灯下罗衫在脑海里一一清晰。分离的恐惧压在青石砚下，描眉的手，定格成一生的图画。

    江南水，依旧照天涯，春风挑帘，深植心底的梦便开始萌芽。思念里的风调雨顺就是诗词里重逢的立意，他把这首词里的伤感改写成轮回后的灯前把盏，顺应季节流转后的白首相聚。

    11.花自飘零水自流

    春风吹响了季节的号角，一阵吹遍天涯的风绿了原野，惊蛰后的天气渐暖，不曾被冬天理会的情绪在今天发芽，随春天一起登场。柔柔的柳，嫣红的花在绿油油的草地上铺开一幅画卷，在春分后的微寒，便也消失殆尽。

    踏春的轻痕被绿草掩盖，远岸的绿色都藏在不甘离去的苍色中。草色遥看近却无，或者就是冬天逃离后的一隅偏安已经被绿色点燃。躲开寒风的肃杀，随春天隆重登场的万紫千红把一片绿影作为温暖的背景，所有的春意都是回念时感恩的庆临。天涯也有江南信，梅花落，桃花开，碧水荡漾，堤岸柳照应的婀娜染了季节的明媚。春江水暖，人生的河流不徐不缓，一季的贪闲后，手心的盏亦多了贪欢。

    隔着春天，那片桃花一夜绽放。而昨夜的一场梦，真的可以改变半生的设想。

    油菜花和迎春花永远盛开相同的颜色，路边田埂上随时都有身畔可见的欢喜。柔软的枝条忽略天地的冷热，托起的花是生命成长的过程中独自的倔强，纵天涯，偏春暖。

    花自飘零，双溪的舴艋舟带走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世前尘还有边城塞外荒漠的驼铃摇响今世的荒凉。少年竹马里遇见的青梅让轮回后相认的情怯成为天涯的远眺，那座城的荒芜只生长一株思念的繁花，颜色堪比桃李，胜过四月樱。眉如远黛，发如流瀑，沉稳的颜被阳光锁住了不变的笑容，缓行的身姿永远是梅落沉雪后抬手烹茶的从容。

    花自飘零又如何？那一笑，便敌了三杯两盏淡酒后的消沉。春暖花开的日子，摘一朵黄花挂在云鬓，一程程牵挂都留在乡愁的路。将心境温在一壶酒里注满思念的盏，浅酌的表情被目光测量心的角度。送走一个春花盛放的季节，阳光葳蕤夏的绿叶，我看不到杯上的指纹，只有快乐随你的手掌起落，从此在一个域名里沦陷。

    一坛坛深埋的女儿红属于江南，亦敌得过三十年的西风烈酒，牧童的短笛还在吹动杏花村的酒旗，小巷里追逐的醇香最终是李白捞月后失足的憾事，给过我一生断魂的醉。

    让一场梦陪你，天不荒，让一朵花陪你，地未老，让我陪你一生，写下无怨无悔，让来生的路上，我们同过奈何桥。几笔小字，做了春的语，留墨时就是心情的分类。在杭城时走过的水乡以及北方四月阳春，相隔的街道便匆匆跨过了三月的距离。而泉城的易安在大宋沦陷后生离死别都随流水飘花，所有的相思也只是两地闲愁后的却上心头。

    忘不了北国的寒才等到了春天的绚烂，那一树桃红樱雪将季节装满后，手握熟悉的词卷走在南北的路上。将岁月中无声的颤抖和心思结合点燃黎明后最后的寒光，目光中的寂静和繁花无关，只有颦起的眉隐藏幸福抵达后的舒展。

    风还在吹，花影摇曳时晃了西窗烛，不能共剪烛的巴山雨淅淅沥沥，被一场春寒染上的病都是缘的症结，前世的百草园被黄沙掩埋，一树桃花成为解毒的药引。落花和流水相拥，你的指理顺额发上的思念，将寂寞度化在文字，眉眼间七分欲动被三分理智收敛，雁字回时，已月满西楼。

    这一年的春天，茶园因雨季而葳蕤，一夜春晓，那杯茶解了半生的尘渴。三月的雨是遇见时洒下的天水，在一把伞下迈过了清明的坎儿。不再看黄花堆积，少年时的低眉顺眼在抬首时莞尔，不赋闲愁话春风，一盏清幽，胜过吴越春秋地三百年酒藏。

    12.假如在那年遇到你

    知道回忆的沉重，思绪往往就和现实脱节……

    假如在草原遇上你，寂静欢喜的长句留在羊皮卷上，被酥油灯照亮。长句是希望，短句是别离，隐忍的文字隐藏太多的秘密。记忆和那本经书放在时间的书桌上，绕开封面上积压的灰尘，余光一瞥时，却无力破解……

    情歌在世间流传，思念信马由缰，歌词和韵味甚至在远景中失去最后的音量，目光在时间的背后画了一个圆，写下一段倾国的欢喜。迷信的美丽只是一笑莞尔的回首，小小的城、年轻的人、甩开的长发上滴落的细雨，灰白的墙、青色的瓦，绕水回廊上看断桥残雪，让后来的誓言流放在布达拉的广场。

    时间跌宕起伏，人生你来我往，浣纱溪的水洗尽尘烟的负重，亲人的劝阻不再是你离去的理由。渴望的冬天让一身风雪的颤抖躲进屋檐下温暖寻找，曾经点燃的野火在荒原上燎亮江南的午夜，这场相遇的眸色折射你长发青衣时的悄然灵动。

    假如在那年遇到你，江南的小桥和长长的小巷穿过你的城，在添香的烛灯下挽住你的含笑不语，那一片月色不会挂在西窗。夏夜时，蟋蟀的鸣声和一只蝉在遥相呼应，那一杯酒可否就成了相望的豪饮。

    走进岁月的缤纷缭绕，在后来的历史中学会寻找，心里的期待成飘窗外一串红红的灯笼，在临水照影的眉眼上形成一座桥。西风吹不皱眉弯，望着天外的世界，童年的幻想被冷落抛弃，只有樟树下那把胡琴怆然地拉着《二泉映月》。那场江南雨下得江南人终究找到心灵的栖息，或者在远古的路上那盏不灭的灯火带着故乡的温度暖着行走的疲惫，落叶被季节挑落之前，在一池莲里看清缘分的本质。

    那时候，还有人在戏台上恋着名角儿的唱念做打，季节改变了原色，时间就变成了狭长的小巷。沉湎在适宜的风景中，滴水成冰的三九天却忽略多年后人生撰写的戏本，烟雨夕阳和采莲小调穿越吴山两岸，西塘和锦溪徜徉的身影在乌镇的茶坊里落座，青春的闹剧落幕，却再也拿捏不准西厢的唱腔。

    梨花深处，良辰美景，行走在两岸的人，依然看不透这红尘忒深。

    所有的表白三缄其口，忌妒让羡慕变了调，黄土地的风沙将一幕正在上演的秦腔汉韵驱散，一朵山丹丹花开在袖里乾坤。一串宿命的灯笼挂在树上点缀秋风，在清寒掠过的冬天，曾经的辗转挪移像极了深奥的武功，峻幽的悬崖上，一棵松树看华山论剑。

    假如那年遇到了你，终南山的草庐外，一片青青的菜畦上一定有你勤劳的身影看我采菊东篱。

    离开的时候看你笑而不语，惊讶地问是何因。过了春天才知道，当一树桃花守成来世的桃花源，忽然明白：哭，只是讨怜的誓言。

    默然相爱，寂静欢喜是后人无法抵达的境界，而很久以前的记忆还是不愿忘却的夜晚红烛下添香的回忆。那一年你告别的手温留在冰冷的车站，每一次流浪的天涯路，就是踏破关山万里时的不悲不喜。

    如果那年遇到你，我们已经从小巷里出发，在八月的海边，去玉龙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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