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江南旧谙,抱影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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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过了这个春天就会好

    惊蛰过后,鹅黄色的迎春悄悄地纳了翠绿,而春风并不代表所有的暖。冬天的流俗除了冷还是冷,一个春天抵御所有的寒袭,倒也可以减少那些冷涩的寂寥。

    每次折返在这条路上,渐渐喜欢起这家附属医院里的花园。春节后梅花争相吐艳,用残落的瓣伴着桃花的含苞,迎春开在寂寞的一角,怯生生地打量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心情好的病人在午后的阳光里散步,围着一树梅花指指点点。

    天气一下就热了起来,二十多度是今年的第一次。当我在河岸走过,柳树的婀娜和天气的温暖忽然让自己从医院出来的心情好了起来,也听不到惊蛰前那些行人的叹凉。

    母亲说,过了春天一切就都好了,年老体衰总是有很多毛病让自己不能预料,也许这个时候就知道儿女在身边的重要。养儿防老是几千年的传统,尽管他们有较为完善的医保,可是我知道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有很多东西不是钱能买到的。

    “如果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永远不是问题。”多少年前这句话曾经一直当作和朋友开玩笑的座右铭,到如今却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从医院出来,母亲忽然说了一句话:“过了这个春天就会好。”

    看着站在夕阳下的父母,忽然感觉眼眶酸酸的,我不敢回头,只在心中反复念叨着她的话,过了这个春天,就是夏天了。

    三月依然单薄,远不如四月天那样热烈,和冬天渐行渐远,却遗留着心底的荒芜。等春天的欢期真的太久,是不是这个冬天所有积攒的能量都在春天后爆发?万物峥嵘,那一簇簇金色的花颜和母亲的祈愿一起,在三月后兑现。

    春眠不觉晓,这份快乐和心安随着脚步前行,摇曳的柳枝和迎春有了明亮的颜色。记得多年前和春天相约的场景,那些经历严寒后的喜悦都是永远的欢笑。拟定的行程从母亲的叮咛开始,为一场春天赴约。冬天的声音早已缥缈,可是母亲的话在千里之外也时常回响在耳边。告别的声音力不从心,而在风的张扬里,一只燕子扑棱着翅膀停留在院墙上,黑色的羽毛和轻灵的身姿竟让我目光停留了很久。

    如今,转眼又来的春天随一朵朵花尘埃落定。冬天过了还是春天,母亲的身体却多了微恙。一些孝意被母亲放大,却让我多了惭愧。其实谁不想这样的生活,而我们却无法选择,这些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文字除了梦还是梦,我怕接到地气的瞬间,梦也就醒了。

    恍惚地回忆起多年前的春天,在散步回来的路上想着母亲话里的意味深长。“过了这个春天就会好”,是身体还是蕴含其他深意我不得而知,只希望母亲快点好起来,在早晚之间遛弯时按响我的门铃——听她几句唠叨,看看我那些不着边际的文字。

    母亲知道我一直走在一条路上,也明白这条路上的艰难,文字和人生息息相关,却不知道我把文字写成三月的天书。走过的路太远,还有一滴露珠挂在午夜绽放的花瓣上晶莹剔透,其实我知道那是家人眼角上悬挂的牵念,点缀一场千红上思念的灼灼。

    点上一支烟,不是喟叹,只为心欢,母亲那句话像阳光般照亮心头。脚步也轻松起来,指间擎起的烟火闪闪忽忽,时间磨瘦的脸被贴近的烟火窥视。曾经误了冬夏,不要再误了春秋,而一世尘误又让多少人抱恨终身。也许五月也倾城,我只把母亲的祈愿,守望成幸福的箴言。

    等过了春天,一切真的就好了,无论隔着多远的距离,命运的注定和季节真的不能更改。人和季节一样都有自己的宿命,冬天永远是冬天,夏天也无法回到春天。不惧冬天残残的收场,许下的幸福都各自珍藏,管它朝来寒雨晚来秋。

    随春天而安,不用回想一生中多少固执耽误归来的步履。那些迎春凋落之后,五月的丁香和栀子花开在大街小巷。目光中悬起的希望有母亲的恩情相待,那一句祈愿,就是来世无以抱还的恩施。

    一季贪欢,许下五月的结局,夕阳下,所有的祝福在夏天如愿。

    2.九月授衣

    极不情愿和九月告别,空中俯瞰的山河陡然离我很远。从北到西再折转回到江南,九月的菊花和关乎四季的记忆一直在叠加。一直固执地认定北方的初秋是温和的,只有“秋分”,也没有“寒露”时那份清冷,却不知道自离开家乡北上的九月,那个夜,冷竟然穿透了车窗。

    临行之前,家人一直叮咛要多穿御寒的衣服,而我固执地认为九月的天气南北相差不大。当我穿着夏天的着装行走在古城的街道,才知道这季节的变幻让人措手不及。

    走在北方的都市,行走间的战栗留在风中,从机场到酒店的一段路程在下车后才知道有点冷,听着电话里的埋怨,在轻寒的畏缩中竟有点像犯错的孩子不再言语。小时候也是这样,每个晚秋到来的时候总是在无数次呵斥后被迫穿上薄薄的小棉袄。那时候是没有现在这些各式秋装的,棉布里放上薄薄的棉花用来抵御那个时候早来的秋寒。季节总是急转而下,远远不是如今全球变暖的今天夏秋不分,夏天挥手告别后,秋天马上就跟进,那时候,天说冷就冷了。

    记得小时候外婆在灯下的飞针走线,老花镜一边时不时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我对望的眼神,一边念叨:“明年长高了,这个小棉袄估计又不能穿了……”秋冬终究是漫长了点,一直到母亲把哥哥穿退下的毛衣寄来时,我已经围着火炉和外婆烤着红薯花生过冬了。

    那是一件绿色的毛衣,外婆在我身上比画了一下显得略大,我只知道她念叨的表情有点不满。几天后那个旧毛衣变成了一团团线球,然后再慢慢地变成一件合身的毛衣。经过漂洗之后竟然也有点鲜亮,穿在棉袄里是那么地暖和,外婆、母亲,相同的手都是相同的爱,在我的生命中就这样地传递着。

    一晃多年过去,秋末和初冬首尾呼应,空手的寒冷中再也没有一双温暖的手可以牵着。外婆走了,孩子大了,现在能搀扶的也就是母亲的手。有很多亲情比爱更疼,不说不念,都在心里。无数个黑夜的梦走不进一个佝偻的身影,逝去的亲人只能在遥远的思念里隔着阴阳的距离,在每个节日思念随纸蝶里纷飞。

    回到眼前的季节,晚秋的风一阵紧着一阵,寒烟笼罩了夜幕下的星光如眸。一直行走的天涯路在寒冬里结冰,霜降之后的一地苍白犹如月光一样地铺开。有一个微笑是江南湿地里最后的秋蓉,安静地等待,努力地绽放。

    秋的转角处,穿着秋衣想着九月北方行走时的一切,些许温暖都留在袖口衣领。童年御寒的毛衣早已被时间一起揉烂,只有温暖还留在心底一直护着我离家后的孤冷。目光穿越千山外的一个坐标,看着一棵棵银杏树在风中落尽最后的一片树叶后,枫叶红了……

    季节和生命一样更替,青春都是作废的船票,这个秋来得太快,快得让人有点猝不及防。当我在十一月漫步山林,探寻着一个遗忘很久的山寺叫栖霞,很多回忆的温馨回到指尖。笔下抒写的这条路上有熟悉的欢声笑语在回荡,那一件九月的衣被目光熨帖,在手心的温柔里递上亲情的温烈!

    有人说,恩不败,爱不衰,而你的一切都珍藏在我的素笺中,即使泛黄了,还保留着墨色里最初的鲜艳。那件裙子是荷风里轻摆的风情,少年时,中秋的月下有嬉笑的迷藏,西石桥下云影摇动着清凉的快乐,那身碧绿的短裙就是一叶盛开的荷。微黄的发和无邪的颜流露着天真的童趣,你的眸子,就是闪烁的天光。

    那是生命里不败的颜色,在相望的岁月里渐渐饱满。那时候,我想把你当作七月的莲,尽管今生没有宿命的缘,我依然知道,你是我今生最好的妹妹。

    一世繁华慢慢地走远,青春的背影留在你喜烛下的高堂。记得那天你出嫁的回眸,泪水冲刷的粉颜不仅仅是一种习俗流传里的虚伪。当你被抱上车的那一刻,你赤着脚奔回父母的怀里号啕痛哭笼罩了良辰的欢喜。

    你破了规矩,被媒人视为不吉利的任性真的就改变了你后来的命运。五年后,孑然归乡。其实,身世不足以让我唏嘘,当我亲手把你送上花车的那一刻,流露的幽怨没人看懂。远去的身影被喜气遮掩了悲伤,那支莲花簪,就是你留给母亲最后的念想吧。

    那一天,是国庆,在几天后接踵而来的中秋,月亮,已经不再是从前那样圆。

    又是九月,江南的秋还余留着夏的尾音,一树的桂花被母亲小心地采摘着,满屋子都是浓郁的芬芳。苏式月饼里包裹的莲蓉和桂花在母亲满脸的柔情里溢满,归乡的团圆及早成就了节日的气象,也许,世上三千弱水,错饮了,终究是黄连汤。

    悲伤的季节,电话里我总是把你哄成儿时的模样,当你成为了一个母亲,才明白母亲的牵挂如何断肠。那一池荷,几丛菊就开在你北方的遥望里,秋风委身下的斑斓可以替换那夏花里多姿的灿烂吗?而未来的奢盼却是我晚秋初雪后收藏的冷香,只能在亲情的围栏里厮守一世,却无法共采东篱菊黄。

    其实,有妹妹真好,纵然没有血缘,那样的恩情却不能相忘。十年后的七月,当母亲把那支莲花簪重新别在你的发上,我知道你生命里的光环还如那轮满月,在浅浅的笑靥里散发少年的清辉。

    与寂寞做伴,儿时折叠的纸船在岁月里扬帆,一些孤单被搁置在粉红色的书简里,所有的故事都没有了思乡时的轻叹。你还记得小时候采过的野菊花,也吟哦起老宅里入秋后的满庭芳。这是另一种相依可近的竹马青梅,然而,命运安排的相遇,早已经被母亲的溺爱演变成了儿女双全的虚荣时的笑灿。

    命运注定了你只是别人眼中待嫁的佳人,曾经被邻居眼羡时指笑的相亲相伴被时间做了另一种组合。那支莲花簪被时间磨得铮亮,青春的眉眼流盼着羞涩的心事,从你婚期定下的那一刻,你的目光就此黯淡。

    多年后,命运的辗转让人可笑可叹,地球是圆的,你的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母亲除了叹息和扼腕的痛之外,便是絮叨着悔不该忽略你那年的心思。上帝是公平的,世间任何事情都有代价,而情已逝,恩难断。整个暑假,你侍奉母亲于床前,那个一别数年后的养女已经不再是未嫁前的亭亭玉立,而岁月,只是在你身边绕了个弯。女儿绕膝承欢,你便把她打扮成你儿时的模样。一阕《采莲曲》,一支莲花簪,眉眼的相似与性格的乖巧,把团圆的曲调唱得婉转悠扬。

    或者,再一次对镜整妆的季节,我还是搀扶着你迈向花车的亲人,这一次不再有哭别的泪眼。世间的苦难只是四季自然调节的温度,恩情与恩爱,只在命运的注定之间。

    3.西山红叶好

    关于红叶的话题,在儿时的记忆中是两个概念。上小学时读到陈毅的诗便问老师什么是红叶,同桌七嘴八舌地说是柿子树的叶子,甚至只要红色的叶子都是红叶。印象最深的就是一个同学,他大声地争辩道,红薯的叶子就是红叶。

    哄堂大笑后就是他恼羞成怒,和取笑他的同学在放学后扭打起来。

    回家说了这个事情,哥不屑地说:“嘿,告诉你,北京香山有红叶,我去过。”

    北京太远,在小城里长大的我,北京离我太远了。默默走近外婆的身边不再言语,4岁的妹妹却大声和母亲说要去北京看红叶。命运总是在冥冥之中有定数,多年后她真的留在了北京。

    那天整理书架,无意中看到当兵时买的一些关于国画技法的书籍,一幅书法作品赫然写着陈毅的诗词:西山红叶好,霜重色愈浓。我想起江南的栖霞山也有满山红叶的,每到十一月我们就和一群年轻人选择周末上山,采集的叶片放书页中,等时间吸干了它的水分,暗红色的经脉在叶片上更加清晰。

    转眼多年过去了,那天妹妹来电话说起小时候的往事,心中不由得有些柔软。对于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从小到大我在她的飞扬跋扈下受过不少委屈,小时候一些怨怼几乎演变成仇恨。只是到她远嫁离开家后,人生很多坎坷都让我看淡了一些童年时的矛盾,包括一些隔阂也在母亲去年住院时消失。母亲骨折的那个暑假幸亏有她回来,让我减轻了很多负担和压力。

    挂完电话,想着关于红叶的话题,少年时的青葱幼稚真的如春天的嫩叶,承受着母爱的阳光,享受着兄妹的情谊。即使有些很不愉快的事情曾经印象很深,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能记住的寥寥无几。忽然想在这个十一月去看红叶,在青春的痕迹里重温我二十年前那些激情燃烧的岁月,在紫金山上看着滚滚长江。而人生步入中年后,我们真的像一片落满尘霜的树叶,颜色变得深厚,色彩更加多姿。

    妹妹一直是期待我去北京玩的,这么多年来,除了母亲出院后送过她回北京,我只在菜户营外的“东来顺”陪她和外甥女吃过一顿饭,然后沿着京沪高铁南下。那时候,她曾竭力和我说起西山红叶,说起小时候那个同学把红薯叶说成红叶的话题,语气里没有半点调侃的味道,只是为那个年代的社会落后多了唏嘘。现在孩子呢,接受了高度文明和富裕的生活,这是我们小时候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去年秋天,北京终究没有成行,俗事缠身和有些记忆不敢去触碰。尽管南京离我咫尺之遥,或者在每年路过的栖霞山的秋天也只用目光遥望那座小山,一片火红的枫叶在阳光下我却看不到它的色彩。那个落寞之秋,有很多记忆竟然沉睡,一群年轻人在山谷里嬉笑的声音还在回荡,再次回首时,有的竟然如秋叶的坠落,早早地离开人世。

    人真的很奇怪,一念之差就可以改变整个人生,那年辞职后离开了故乡,孤独的身影也是一片飘落在异乡的叶。从春天到秋天,生命的四季从青涩到成熟,这中间的风雨血泪渲染的是生命的斑斓吗?我们从原地起步的路程,在一串蹒跚的脚步里开始迈向坚定和沉稳,泪要自己擦,血要自己舔,让生命中一些创伤慢慢地平复。

    想着九月的古都,一种强烈的愿望在心中浮起,很多画面在心中开始回放。哥哥耻笑的表情,妹妹一次次盛情的邀请,让所有的愿望都幻化成一片片红叶在梦中缭绕,也许在十一月的山峦,一片火红色的红叶丛中,有你的笑,也有你的叮咛和陪伴。

    一枚红叶被折叠,晚秋的夜,倚窗的身影陪伴黎明前的黑暗,列车的骤停把我从思绪中晃醒。夜,很幽静,一种力量撕扯着车厢的交接处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窗外,偶尔闪过的灯火点燃了孤夜的温暖。

    记得那个春天来的时候,迎接我的城市不仅仅是竹林外里的雨,时间变换了季节的面孔,却改变不了心中的执往。历经数载流离,生命里的酸甜苦辣又走到这个立冬。往日故事里的一场风冷卷了秋阳下的暖,梦里围炉,太多的雪念把思念开始纠缠。知道没有雪的日子里心中深留的遗憾,臆想着在旷野的雪地,一起走过四季,把生命的完整就此渲染!

    告别故乡的秋,一场雨在缠绵的午后洗了秋澜的山色,风在穿越一个轮回后,命运分道扬镳。人在旅途,看着黑暗包围的夜,风掠过窗外竟如弦的轻颤,耳边瞬时就传来班得瑞的《雪》,带着圣洁的寒意拂过尘夜的心。喜欢音乐,却很少能像此时在清扬的旋律中感受一份雪意和宁静,闭上眼,似乎领悟到了那份柔曼的飞舞和静怡。放下秋尽时的忐忑,身心随着音乐的起伏,忘却旅途的疲惫和沉疴的忧伤。

    一直是一个人走着很多年,曾经对一个过程的专注却因俗念太多而纠结时彷徨。秋天挥手,冬天悄悄地走近,衣着沉重难敌心境的负累,季节无贪,唯怕心底的沉重缠绕一生。冷酷的冬天会把春天耽误得太久吗?幸好有远方的红叶给我亲情的温暖,柔柔的似雨的轻盈在伸出的双手中捧接另一种真。

    守望的心能否如愿以偿,即使有雪也有冷无寒。秋可以巧离,而落在颈间的雪被体温融化后在立冬中知晓寒意。这个冬天,颜笑,雪灿,生命的枝丫落满素洁的蓬松,挂满了童年一树梨花的洁白。

    风吹红了西山的枫叶,沧桑的枝干傲立在风中。感受这个晚秋里所有的快乐,身后的泪痕在抛离的分合中多了喜悦。红尘若水,几千年的历史因你倾城。

    留下晚秋的影像,芦花飞雪时,我似乎听到了圆明园走过的遗址上瓦砾里传来的叹息。一滴泪从秋霜渐浓的叶片上滴落,在晨起的阳光下迎来了冬天的沦陷。谁也无法把季节留住,有些人如时间一样,永远用不变的脚步无情地走远。

    这个立冬,用目光贪恋旅途的景色,少年时的记忆如梦初醒,告别北方时,一种不舍被目光交织,才知道这一生的亲情是安身立命的所在!

    4.秋风入骨

    秋风入骨,季节穿身而过,徘徊的身影多了微凉,八月的天气被台风推波助澜,有些冷,只在早晚。用灵魂的触角去捕捉每一个细节,镜头里完成的影像有了光线的明暗。走在秋风里,冬天做最后的收场,当有些风景不再属于我,一辈子的情节开始在指尖上演。枯叶是不朽的,出伏的心境和落叶一样,生于苍翠,死于落雪。只是灵魂还在,在孕育它的大地上,在芳香的泥土里。

    冬暖夏凉,季节里残缺的无奈还有誓守的盟约,风里雨里,有人不能一同生活,却能共同感受生命的同息。

    母亲在风里的叮咛是九月出行后的温暖,门前的柿子树也会随着拆迁消失,再也无法移植到新的小区花园。凋零的枝丫也许和某些景观格格不入,草圃、繁花中杂草丛生的沃土却容不得一棵柿子树的生存。锯掉的枝丫就此是心中的疤痕,多年的快乐和收获在它消失的瞬间成为记忆中的废墟。尽管这个城市有高楼林立,有万紫千红,却依然容不得一棵老柿子树的存在。

    想象九月,亲人的怜爱还是遮风避雨的树,是疲惫不堪时栖息的家园。新家有父亲颤巍的身影,还有母亲絮叨的叮咛。有些相依为命别人无法替代,就像铅字里打印的法律也一样可以被两个签名更改。漂泊的身影像一片绛红的叶,把满身的血迹渗透给家乡的土地。

    望着八月慢慢流逝,天变得高远而蔚蓝,追溯的回忆不再纷杂。可以理顺的春来冬去都是文字里的前尘过往,只是那棵树用什么样的身姿去验证朝来寒雨。

    有不老的亲情可以抚慰,有不死的真情可以再生。七月的海市蜃楼被台风撕裂后,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注解。画不出那片海,却可以描摹别样的风景,遗留在梦里的色泽还有蔚蓝的痕迹。有源的生命缓缓地流过,慢慢地在脚下趟过余生。我的梦断是千山外的水长流,为自己的痴守奏响一段月光曲。

    一生的漂泊保存着你的最好,那棵老柿子树在九月采摘后只留下光秃秃的枝丫,等待它的命运是重生,还是死亡?

    父亲每天都看着它,十几年了,从一株幼苗到今天,他付出了太多。不舍留在夕阳下的无语中,抚摸枝干时苍老的手有我时光的记忆,用喉咙里的呜咽表达心中的无奈和心疼。

    我也怕,时间可以毁约,有些东西必须割舍。能带走的除了珍藏的不舍,有些东西谁都无能为力。

    在西风的晚霞里搀扶着地上的影子,衍生的薄欢成为唏嘘的文字。走了那么多路,一双手掸去烟尘,季节沿着固定的时间更替,有一些人却无法替代。所有的情景布置好之前,给我一丝缝隙可以喘息,尽管是宿命,也要竭力更改。

    执拗总是让人摇头,柿子树的命运像极了浮生,相遇时那把伞撑起的恩爱滋生年轮里的悲欢。“头伏饺子二伏面,三伏烙饼摊鸡蛋”,母亲的手和外婆的一样柔软,当她老去,谁能和我延续这古老的习俗。

    远山已落雪,北方九月的河流即将面临冻结的凝咽,无须寻路,依然能找到前行的坐标。有些悲悯被秋阳驱散,将自己从囚禁的忧虑中释放出来,用脚步重新丈量天涯的长短,夏天的碧血流淌成九月的丹心可鉴。

    生命的断崖上,左边梦想,右边现实,一大片柿子树和晚霞辉映,遍山的野菊花烘干成祛火的香茗遗忘在二月的风中。缺失的记忆无意梳理,暮色暗了面孔,白色的花像极了闪烁的星辰,让人无法捉摸,只有那棵柿子树带着火红留在记忆的院落。醉在一壶酒中,冬天就不冷了,秋天华丽退场,留下一个血色烂漫。落霜的红叶一片不留,光秃秃的枝丫,陪着一无所有的冬。

    一年多来,我一直看着窗外那棵柿子树,从春天到晚秋,葱碧的叶逐渐凋零,冬天来了、光秃秃的枝丫直指苍穹,眼前就是另一番风景。它总是随着季节的颜色而变换,而绿色,都隐藏在苍褐色的表皮下,流淌着生命的汁液。

    枯黄的叶随风旋转,除了阴雨天黏住单薄的身体,更多的时候,一堆堆树叶被风旋在小区的花圃下,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第二天便被保洁工清扫干净,直到树枝上的叶片全部脱落……“每到秋冬,我们的工作就更累了”。他们停下手中的扫把,望着满地的落叶感叹。

    刚回来那个秋天,我很少注意窗外的风景,一切都是陌生的,即使是这个叫家的地方也只是在购房时来过。委托朋友装修后中间只回来过两次,把寄存在父母家中的书和心爱的物件搬到向阳的书房便匆匆离去。

    那个秋天,落叶与秋雨缠绵,一个全新的开始从此注入我的生命。一切随秋风走进的还有我梦中的惊喜,宿命无法抗拒,生命就此改变。从那个时候起,不再是低头走路,埋首看书,偶尔休息的时候便注意起眼前的一切,那棵树就此留在我的视线。冬天来临时,灰褐色的树身虬枝斑驳,就这样陪着我走过漫长的冬天。虽然隔着玻璃窗但那么清晰,我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它的年轮,在意着它每一天的变化。那时候它的形象是谦卑的,在寒风中默默伫立,如一朵低到尘埃里的花。

    陪它笑着面对冬的严寒,耳边响起经典的话语:“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任何生命只是一个过程,有开始,就有结束,一如人生,用细节去决定过程,用过程来决定结果。我相信它耐得住严寒和寂寞的,来年的春天一定是葱绿和茂盛,在季节里茁壮。

    嫩芽吐露的春天,一片鹅黄的叶片吐露了生机,每时每刻地关注着,在它的微笑里感受着风的温暖和雨的柔密。蒙烟的三月走出了孤守的蜗居,走在春风含笑的阳光下,走近那片葱绿。温暖地走进,细细聆听,有的语言是用活力和柔情来表白的心音,嫩绿的枝条像极了爱人的手,轻轻抚摸我羸瘦的肩。羞涩的身躯似乎柔软起来,我感觉到你的战栗,一生浪漫与希冀在这个春天里生根。是你的孤独和坚强惹了我的关注吗?否则为何只有你成为我一世的风景?

    从此,不再只是静坐与守候,一些鸟儿啄食虫儿的时候,我欣喜,一场风雨摧枝的时候,我心疼。而你总是在残酷的自然中微笑,送走了春夏,迎来了又一个冬天。

    就这样陪着你走过了四季,你看到了这个过程中我的悲喜,见证了生命的执着与不屈。秋霜侵袭,狂风朔卷,断裂的枝丫是我心脉的灼痛。你说,没有枯枝的离去哪来的新枝的茂密?该离去的总会离去,该留在生命中的永远会存在,长成,这就是轮回与重生!

    我笑了,原来世间的分离只是为了更好地重生,脚下的土地里,我们的心早已盘根错节。那么,我就做这棵树吧,把它移植在新的家园,为明天的生活遮风挡雨。

    5.腊八节,你有没有想起

    世界上真正的爱情,是生同衾,死同穴。他们没有轰轰烈烈,却用简单的岁月诠释最伟大的爱情。四月,回来后去了外婆的墓地,一些绝望和悲戚似乎淡了。和往常一样,用带去的纱布擦拭一下黑色的碑,然后除去周围的杂草,坐在她的身边,点燃一支香烟。

    起初安排这样的回程就是为了赶上这个清明,很久没动笔写关于清明的文字,并不意味某种怀念已经忘却。只是不想再用湿淋淋的语言去宣泄内心的悲伤,我真的知道,外婆希望我是快乐的。尽管十几年的依赖和十几年的怀念反复纠缠,也因为生活的磨难在每个节日里悲痛欲绝。爱人说,你这样的状况,如果外婆在天有灵也不会愿意。

    想起去年去济南的情形,一路上把记忆中的大明湖有声有色地说起。当我再次想起童年,几十年过去了,思念不再是悲伤的理由。每个人都会死去,只是迟早而已,活着的人能做到的就是快乐和幸福,让自己的笑脸和天堂的亲人相互呼应。这样即使有一天和亲人重逢在天堂,也是雀跃的欢喜。

    外婆走后,我在痛苦和绝望中用很长的时间才慢慢走出来,不再消沉,是因为她的爱一直陪伴着我。无论是江南还是塞北,跋涉的身影开始坚定。坐在坟前,喃喃地和外婆说着关于自己的一切,如果她真的在天有灵一定会看到我们携手的欢欣和相爱的点滴。从山西到陕北,从南国到新疆,离开了十几年工作的地方后,开始用流放的勇敢去北方的土地上感受那些壮阔和苍凉,祛除性格里某种柔弱的善感,拥抱一个不惑后的灿烂。

    墓碑上,红色的字体被擦得纤尘不染,石碑上并列的名字只有外婆是熟悉的,却根深蒂固地扎在我心中。外公只是一个名称,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记录着他青春的印记。

    外公英年早逝,那时候母亲才两个月大。

    有人说,世间的婚姻和爱情是不对等的,从小到大我在很多传说里羡慕过的爱情是生死契阔的执手偕老。一直固执地认为爱情是件神圣的事情,用坚贞和专一去延续。铮铮誓言一旦被世俗歪曲,那些爱的凭据只能付之一炬,尽管有人说,不是不爱,是不能爱。

    外婆的婚姻是自由的,甚至从小就没有裹脚,至于和外公婚后所有的幸福却在还乡团的偷袭中就此终止。外婆背着母亲开始一路南下,直到外婆去世那天,母亲哭喊着,外婆和外公真的就合葬了。

    他们的爱情没人记得,只有石碑上,写下了他们的生死契阔。我渴望的爱情,是活着的时候简单的烟火,也是百年后墓碑上并立的名字。

    爱情还在延续,只是版本太多。清明的祭奠为什么会想到这些,这是不可理喻的荒唐吗?不是,这是温暖和幸福的期待与感思。尽管亲情比爱情更醇厚悠长,不计远近,不在乎貌丑体残。可我希望你不再是习惯性的称谓,而是一份地久天长,让爱情在共同的血脉里一直流动!

    不思量,自难忘,很多词汇难以被亲情、友情和爱情引用,却理解外婆教我背诵东坡“十年生死两茫茫”时脸上心酸的表情,那些相隔的时光原来是她心中不能忘却的怀念。

    梁祝只是一幕悲剧,化蝶的愿在当今一些人眼里显得有些可笑。爱就爱了,不爱就是不爱了,爱情似乎成了一件衣裳,爱与不爱都成了一个强词夺理的理由。我们的父辈,我们的先人,他们的爱情呢?除了简单还有贫困和艰难,而他们终于在把一个个儿女抚养大了以后,自己累弯了腰,苍白了发。在婚姻的围城里左右冲杀,最终打造了一个永恒的江山。

    一方青石冢,成就他们永远的恩爱。也许他们没有卿卿我我,也没有风花雪月,而生命的扉页上他们题写的爱情,永世流传。

    这是寂寞的吟哦,这是感思和吊念。浮生苦短,尽管有些爱情不能白首,但是爱情的城堡里,幸福的翅膀会扇动五月的阳光,飞离孤独的囚禁,让寂寞不再倾城!

    转眼又是春节,腊八粥,有没有人想起?刻意躲开这个节日,很多流传的诗词中我们能捧起的记忆不再生凉。当电视新闻播放潭柘寺刚刚出锅的腊八粥,我知道终于逃不过某一段记忆。

    啜着浓茶,空腹中再也没有那碗粥的香甜,在迷糊的清晨分不清南北,就像此时分不清的异乡他乡。都说,有家的地方就是故乡,而故乡的行囊却被很多游子背在肩上,我记得儿时外婆煮好的粥里有花生红枣,还有红薯片,那时候就是最好的八宝粥了。一双枯瘦的手,一个慈祥的笑在那个春节来临前,我竟然读不懂她笑容后掩藏的辛酸。多年后,有个女子谈起了家乡的习俗,才知道儿时的记忆中那个节日已经离开我多年。

    那时候,我在水乡里徜徉,江南茶楼外的一袭素衣捧盏,留下青春时温润和感动,那个节日太短暂,在告别时,背影被东风吹散。

    腊八节后,我知道入腹的暖,被时间早已消化,直到多年后饮尽乡愁,才深深地怀念一碗腊八粥的偎心贴暖。有一双眸子成为多年来珍藏的白玉碗,它装满了我的岁月,还有一世难以分割的疼爱。

    那只碗静静地摆在书架上,晶莹剔透,却有感知的温烈。安静地陪伴,一条裂开的纹路上,延伸了无限思念。一只在北,一只在南。

    大寒来临前,有些回忆悄无声息地走近,认取的记忆还有亲亲的不舍,你知道当年的那一只碗被带走时意味着什么,这永远的念想可否让我们铭记亲人的恩情。我们迈不过红尘,只能在天涯外去思量,这一生里的征途,是我们降了世俗,还是输给了红尘?

    很想在那些童年的记忆中讨笑,却被一碗粥的热气氤氲了眼眸,这个冬天,总是希望寒流能快点过去,让孤单的文字不再是挑灯把盏时的自圆其说。谁的问候能抵得上相见的快意,谁的快乐成为这季节的清欢。我们都是异乡的游子,只有那个渡口和熟悉的车站才是脚步落定时的温暖和踏实。

    如今再去回忆少年,翻来覆去的无眠只能是一夜黄粱下的拥趸。而梦里的场景除了白发苍苍的亲人再也走不进那些远离的人。或者有些羞涩的笑称为难以启齿的春梦,在一夜桃花汛里普度众生。

    离开童年时,很多执手称为青春里的空握,夙愿被另外的方式成全,我们的身边多了天涯梦里人。只是,这世间永远消化不了的是亲情和恩情,他们爱的滋养一直留在我们的血脉,滋补着我们的一生。当年少和沧桑付之一笑,我们眷恋的岁月中有没有一碗粥给这贫血的人生添加养分。

    人,终究会用不同的方式离开,无论我们接受与否,都要承受这世间很多的残酷。爱情可以被撕裂,友情可以被诋毁。而真正一直能不离不弃的人是谁?在告别中说珍重,在相拥时说珍惜,让温厚面对别离,我们唯一能坚守的除了爱情,还有亲情。

    这一场风色清寒的腊八节,记忆中的腊八粥真的可以充饥,当我一碗饮下这世间的冷暖,红尘路上,我们铮铮不悔!

    6.梦入江南烟水路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带伤的人,真正能治愈自己的,只有自己!”

    今宵初五,昨夜梦约成空,降温的天气被雨调侃,多了一份难熬的冷湿。昨天的阳光躲得很远,而春意在今天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出口。天气和心情一样流露于指尖。很多的快乐总以为是在春天到了的时候就能翩跹,而那片桃花,也许不再是春天的桃园。

    蛰伏的冬天太漫长,眼望的春波还有水眸陪浅雪落梅。很多无奈的远行被雨雪阻挡,只盼回到故乡后我们都忘却天涯的字眼。

    天涯,这个词沾了尘重,让父母和亲人的眼眶映红了新年的烛光。

    一直看不见你在每个立春时欢欣雀跃,雨在昨夜初歇,有个家最后成了停留的港湾。归来去,多少年的期盼都被历史改写,最后的留恋之地还有很多不经意提起时的感动。这一路走得太远、太累,青丝只能用化学颜色来遮盖岁月的苍白。谁说近乡情更怯?今生走过的万壑坎途在每一个跋涉的脚印里深深浅浅。千山外,水长流,枫树霜花都被立春后的绿色替代,眼角的那一抹晶莹被母爱拭去后,所有的季节都不再是孤单的行走。

    倚窗听雨,庭院中积满的水池荡生涟漪,扶手而渡,陌上桑烟如故。

    目光不再忧郁,拥有一份真就成就一生的永远,那些笑或者沉默不再有曾经的痛,立春时的把酒言欢偎了谁的暖?也许,此时的北方大雪湮了前尘,大雪满弓刀,只是以后日子里聊笑的话题。一念轻抛后,执着的孤冷在今天被轻轻地放下,让很多被人讪笑的痴傻在岁月里相照。

    那些亲离,都是深责后的酒醒,杨柳岸,涛声渐远,谁倚窗时的低语舒展眉皱,在春雨中念起草色如茵的三月天。孩子依旧吟哦我们少年离家时引以为豪的词句,一夜春风来,真的已经万树梨花开。那年的那场桃花雪会不会在今年光临,乍暖还寒时不再让三杯两盏淡酒将息汹涌的心事。云烟处,一阵嗔笑低语纠正了欲说还休的平仄,梅花开在暖室,隔山望水时,不问归期。

    酒正酣,人生非醉不能轻,转头空,夜里笙歌无人闻。画眉深浅谁相问,一株欺冷的雨立春后亲临,江南柳,在寒风中脱困,催了桃红。

    风住尘香,上弦月照了诗酒里的清愁,用真情接应,把这一阕断章写得有声有色。贪暖太久了,月光透过帘帷的夜,东风横起的竹笛吹落离殇,在这春雨涤尘的新年谱写另一场春秋。

    不再忆江南,莺歌燕舞时的流水飞红有人在景中入画,栏杆拍遍后的登临竟被目光承接,一些隐诺还是被真情昭示。收起一些人生长恨水长东的词句,浓睡不消残酒夜的玉枕纱橱,不再凉处透。

    远道孤旅,梦醒方觉晓,西窗剪烛,人不再袅袅。春雨去了残寒,梅破知春,那些喜色的花瓣早已经把等待一一叠起,为这场花事垒砌温暖的巢。这样的月夜,等一声惊雷把誓言唤醒,看二月的风理顺眉疏,忘却冬行时最后一片苍凉。

    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是无求,倚在窗前,东风吹开眉眼里的等待。或者,真情无须衡量比较,错过的青春岁月有多少行路难?当这一场春风重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爱到深处,已经是亲情的依赖,怀中揽了轻寒,雨荡尽浮尘。初五的新月散尽如水的清辉,这个春夜,点起相伴的烛光,明日不再天涯。

    故人离冬,岁尾填词,轻寒嚣嚷尘上,月上中天独凭栏,莲蓉素衣不见少年欢俏,春雪化雨,有岁月的白清落,哀鸿传信,天涯依然渺渺……

    怕重见的羞涩如旧的颓废和苍老,三月的春风秋天的竹林雨打湿了梦中少年衣,只是,填词搁笔后,君是否忘了约定的归期。豪情被时间削弱,你的白衣胜雪只是月下的笛声,春天都来了,可以恢复的记忆逐渐清晰。朱栏在,君颜改,清浅的足印,覆盖着少年的痕迹。

    思念已经脱身,清骨弹词,伴你一世山水。三千殷勤负了时光,一味相思还是旧时殷切。深话浅说,南北间的距离随秋雁飞越,关山外,北国正寒。总有一些欢喜被时光负了,安静与安分,抑制不住内心的不甘。可以阅词对影,而独守的阑珊依然清冷。秋天被折叠在季节的行囊,涉春的步履无法停滞。文字的符号代替不了所有的表情,点墨成痴,一池荷在生宣上润开,等你的归来渲染五月的亭立。

    心伴即可,无论秋冬,霜雪无惧。梅花报春,总有些快乐笑成期待,那年,你白色的裙裳和花枝一样招展,让思念在悬豪时暂停。目光回转,似曾相识的惊喜改写了词中的原意,从未想过离散之间,还有人把诚信留在掌心。岁月将无奈抛给我,而你归来的身影一直如那枝莲荷,在朱栏上同坐。

    不再探问岁晏知君归不归,无论你是经过还是停留,一池春色溅起笑靥里的相和,枯藤已经发了新枝,抽绿的嫩叶掩盖了时光里的苍。人生都是行者,却走在不一条路上。谁用信念指引终点,让黑白的文字时间,放置共同的梦想。

    负了红尘,却不负相望,少年时的撒欢,只是不知道时光匆匆无情,一直宠溺的心可以在回忆中还原,或者思念太深,就有人包容了所有的过错。目光的行端忧伤不是幸福的注脚,太多的誓言也不会在时光里打皱。春临的岁尾前,雨和春风的缠绵多了缱意,重逢的姿容,不再是阑珊处的独立。

    所有的繁华都与你无关,心如止水,有没有一场涟漪扩散,任白衣在季节里翩飞,千山外的野岭被蹚开一条归乡路,季风,只是一个独行的舞者,伴你归来去兮。思念被织成了茧,只有期待落在蚕豆般的烛火下成词。面对离别的挑衅谁能各自坚强,额上的苍,只是寒夜时遗落的星火,烫伤了思念的纹路。

    再见时,你一定不会悲伤,而文字里的筹谋也无法周全命运的安排。等这一季春风破寒,绿遍天涯衣时的步履轻盈,摘一朵桃花入盏,浅尝一阕相思中酿下的醇香。

    走在风里,昨夜的烛花闪耀成阳光的灼眼,曾经将分离涂抹成黑白的文字,而春天的底色里不再是枯妄的冷涩,一场春梦揽进一身洁白的素衣,那一朵雪莲的盛开被红烛点亮,把别离的字眼,从烛花上剔除。

    一根飞雁的断羽,还刻着你的名字,一折梨园惊梦,宛如旧时容,把轮回流转,春雨淅沥时,冬天已经换装,多少爱恨缠愁,在今天一笔勾销。

    7.眉间疏月淡,避世一念间

    爱到痴迷,爱到无懈可击,无论入世还是避世,你都会幸福!

    小轩窗下,眉间疏月淡,踏雪而歌时人已袅袅。那一株莲沾了霜色,几十年的苍苍,被一声柔情唤醒。折罢梅枝,避世的人,空影回还。

    辉儿,那一声低语的温柔落在雪间,惊动了风,吹落了软红上的梅朵。七月的湖水浸成寒潭,深不可测的回流旋起诀别的仓皇。雪里梅红能否盈你的蕊粉清瘦,北风呼啸时剥落的秋叶,也只陪池莲一起远遁。背影消失在北方的雪障,只有被采了莲蓬的茎,划开流动的水波,眺望着春天的到来。

    遗弃的城堡在荒漠中孤立,有人点起了希望的灯笼,红色的绢围拢让这个冬夜涂上喜色的胭脂。那个人,别过四季轩窗后瘦影不再缥缈,文字里的面具被一双手摘下,湖心的莲和待发的舟在这个冬天彼此相伴。

    谁都不知道深藏的内心和真诚是不是语言能够诠释,就像所有季节变换后那些颜色自然的生成。江南塞北都有相同的期盼,大隐与小隐里的境界被冬天沉寂,谁的脉搏贴着心跳,让疲惫和倦极的不甘画成一叶枯木上凿成的舟。

    坚持不再被信念束缚,四季总有安静的时候,盲目地付出只是一个誓言的遵守。天涯外的疏眉被一双手描画,相敬如宾的贴温被春雨窥视。绿柳如丝时的浅笑低吟,随初春的绿色潜入不为人知的窃喜。

    等到开春的惊雷惊醒蛰伏的冬虫,才知道有一种离去只是寒冷的夜下独自的孤。随莲而枯,随春而生,有四月临水的相照挣脱了冬季的桎梏。杏花里的笛声响彻,谁的容如樱花里的素色被春风梳理,等清霜化尽,一朵桃花将誓言挂起,在失约的枝头戏说黄昏后。

    隐去了所有,辞冬抱柳,疏离断然时有讪笑的自语,直道天凉好个秋,就把嗔念和流言倾泻。春风化雨时,再次叩响的门环唤起如烟的往事,我的真,在漂泊中落草。

    只是一个信念而已,辗转流离间还有什么不懂?避世一念后就在南山下的植莲,尘雅里的弦音只为一个人的心甘情愿。墨迹干透,你的妆奁和书简一起封藏,避开的暗箭破空呼啸,多年的等待就此偿愿。

    清眉疏月夜,他们挑起了红色的灯笼。那是元夕时雀跃的回忆吧,古老的寺院外菩提树下,他们依偎着聆听新年的钟声,尘世里行走,坊间的秽语泼在忌妒的湖岸,尽管是以墨濯莲,有化不开的墨讥讽不能担当的羁绊,把一池墨水染了尘世,你的韶华裹着离去的寒凉,重新研开二月的墨香。

    世间千种,都有各自耕植的荒田,诺言不在唇边,也不在眉疏。手指上描摹还有七月初红等你的摘取,只是孤夜里画满的图案被十指清洗,端坐成对镜描红时的相视一笑。如果避世,眉间的疏月是不是有一个人来补缺,宿夜手机里接听的呢喃在雷同的告白中述说这一场喜事,臣服的诺言被污言中伤后,跌落尘世间的羽翼无人洞悉。

    窥望的好奇,最终是避世后的无言,离去的身影不会被时间隔离,水长天阔外,软媚还在夏荷里轻旋,遣送归来时的幸福安详。季后无凭,春花秋月的只言片语已经没有空隔的屏,那一年的携手避世,不再写眉疏月淡时的文字催还……春意浓时,却被春寒停滞,所有的心事欲语还休。温暖被风吹得活跃起来,柳枝摇曳,青山勾勒细致而葱郁的线条。

    那年春天行走的时候,江南还有一副清晰的笑脸,虽然时光轮回了几季,沧桑只是为赋新词的说笑。你目光如水,他犀利如刀,初识的胆怯让心中设防,而那时的你,早已经忽略了笑意中掩藏的咄咄逼人,一切如春意萌发。

    再回首的日子,眉眼都生了皱纹,不说沧桑,青春也不再回头。所幸的是,走过的温暖可以消除一切苍凉,人生旅途总有一个憩息的驿站。三月天牵手牵衣的笑在一些景区触目时比比皆是。你行走在人海,将快乐挽在三十度臂弯。

    腻腻的风和日丽很像多年前亲密的称谓,如何回应相隔多年日月里陌生的呢喃?柳枝泛绿,柔软得如同揽怀的腰肢,因为风的顽劣,有眯眼的惊呼贴近呵怜的心痛。季节盗取了所有,重逢时,所有的表情早已老成持重。

    一直在柳岸徘徊,急促不安的还有春天的等待,春姑娘的心性嬉笑着缔约的夏,依靠半生唯一的温暖让希望在生命里扎根。这些情愫还在掌心蠢蠢欲动,催促不安分的手指写下季节的缠腻。陌上桑给养春蚕,翻起的春叶上,一只春蚕啃噬了相思的脉络。

    酝酿三月的来临,一场雪融化成梅红落尽时的杏花雨。

    春天持着娇宠,偶尔寒雨来袭总有破涕为笑时归来的叮咛,不负春风,就是一生同行的照应。那时候,把幸福晾晒在日记,期待过程里的苦涩和湿冷被阳光烘干。我们都记得桃花雪上晶莹的纯洁,那些贴柔和栖身相近的冷暖,只有枝丫可以体味。

    理顺了思绪,也遵循季节的轮替,一片嫩芽破土之前,寒冬凛冽时有人拂袖而去。而她一直坐在那个冬天陪伴院中的老树,按捺不住的暴躁一次次被泪辞时的无奈嗔骂。回家时,所有的刚烈都在一指点额后变成了绕指柔。

    春天是无法被扼杀的,那些寒冷只属于冬天的专利。生命中没有相同的树叶,自然就生成各自的秉性,你若想改变对方,就像季节一样会丢下你。约好春天回来,团圆的日子还有很多春雨溅起的笑声,因为爱而包容,有些悲伤早就坠落在相拥的怀中。尽管不胜酒力,元宵时一夜豪醉,供奉三月天的桃红柳绿。

    在春天出行,这一季有承欢的笑意在对视中盈盈,孩子给你绕膝的欢,也驱赶分离的寂寞。家总是温暖的归宿,牛郎织女的故事赚取的只是眼泪。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而你们,只追逐最后的幸福。

    人生就是不断地等待,等到最后的,一定是你永远的春天。

    春天出行,各自的快乐都在春色里雀跃,抵春的心境敛藏四季冷暖,杜绝严冬时寒凉的入侵。门帷紧闭,拒绝离别的忧伤无孔不入,一场记忆摊在掌心,再一次将回忆置于文字,快乐,开始入春。

    8.给一场醉的理由

    寄情壶中日月,轻雨如丝夜,化雪!生生相随时,岸灯如豆。

    你说,天涯自安,一朝离别后,春光的旖旎还有光阴中的含笑。梨园空梦,水袖轻舞,你舞出唐宋元明,谁又能舞出一个烟花三月。

    酒墨成痴,二十四桥明月,我在时,你却隔江而望。不逢的是距离,遥望的才是天涯,总在临江时眺望、浮想兰舟轻渡时行走于烟雨中的匆忙,箫声咽,弦音断。断了的青春欢笑一直到多年后,我笑,人不往。

    是谁的箫声承接一曲婉转,琼花烟柳,孤帆远近后酒酣的沉睡,曲终人散后,风动竹帘。

    那一年也醉过,半年等待,瘦了西湖……桥上的箫音已经远遁,记忆翻滚时,一碗酒在多年后再次装进江南。梦里的行客在辗转间啼笑,那壶酒,也能消寒。

    越江而过,竹林寺七贤作古,离开金陵最后的一年就在此度过。那时候的借酒浇愁强作新词,只有江南竹陪我抱心的真空。竹身上刻下的警言至今留存,雨后初笋破土的希望,伴我最后的成长。

    青春正盛,把一身橄榄色留在南山时,转眼就是冬至。春雨未至,江雪覆船。或者那时候的潮涨潮落习以为常,也没有谁的长发在岸边飘荡。告别军营时你在江南,只有那些景观成为记忆的流连。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从金陵告别时的亲密战友,只在最后的书信中诉说一个青春的过往。

    你也走了,十一月的江南寒色浅浅,跨江而过,扬州才是你登临的岸。只是那个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尘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岸,只留恋南朝四百八十寺外倚楼的浪漫。直到江南雪临,一个忍不住的怀念被书信凭附的邀约提醒,锁眉已久的闷闷不乐在瞬间舒展。

    一直在江南数年,至今也不懂江南的雪冷。那时的你,如江南的梅清香四溢,更带着清纯素颜。月洒银辉,千里澄江如练,却不是经年后春水的寒湄。

    终究会走的,所有的祝福都留在江南梅园,青春遇见告别,我从原点重新出发,雪痕去,梅落英,所有的离别都埋藏在胭脂色的落瓣。江南酒给我留下的软绵有千里啼红时的绿意丛生,只是太多的无奈隔了时空里的俯身相看。谋面前,谋生的信念超过了谋爱的迫切,你的江南雨在多年后亲临。

    行于锦溪,醉在西塘,是后来的你给了醉的理由,行于身后贴近的温暖支撑了后来的岁月,为你,一路上早已不再侧目。当我们重回故地,重游不是山水,是你携手的重温,把二十年的路陪我一一走过,眉间描画的晴朗不再有叹,谁说秋水伊人永远吟哦隔山隔水时的声声慢。

    雨,打湿了帘栊,一场执意的跟随是沧海里桑田的垦荒,一直背负的家就是江南月下的行囊,你将执着封藏在袖口,浅行处,再看江枫渔火,雷峰夕照。

    满满的乡愁落在雪上,能化解的,是一壶酒,还是归来的帆?

    萧山机场夜,等待中袖笼余温,你在天上如流云,穿梭南北数千里。仰视星月,天河不再阻隔,落地的呼啸,带来佳期如梦。不说两情长久时的朝朝暮暮,活着的勇敢不是为了悼念失去的曾经。

    行走白堤,心飞驰于西溪,太多的神往只是一首词里促成的旅行,江南的钟灵毓秀让一生的恋成为相遇的词牌。江南,你来过,江花胜火,吴酒醉人,山寺桂子,钱塘潮涌,日月的风景是相依的乡恋。一条蜿蜒而下的溪流从新安到富春涌入钱塘后,那些春色的鲜艳和夺目岂是一个“江南好”了得。

    因为你的好,千年间有了长相忆,即使是在历史中沉淀寂寞,一个“旧”字,却在时代的洪流中新鲜如故。温酒而知新,南宋的烟火延续盛唐的烟火,当我们徜徉于此,能亲身感受和体验温软秀丽的同时也不会忘记南宋灭亡后那段历史的深刻。风波亭上忠良含冤,奸臣得志时的昏庸无道,乱了朝纲,伤了民心。

    江南水乡,最终掠过元军的铁骑。

    在历史里回归,摄入眼帘的景色还有春花秋月何时了的感叹,山外青山楼外楼,抛却了历史的回顾,在花红水绿的春天可以把眼前的风景移植在南宋的临安,而故都开封,早已陷入金人的铁蹄。

    那时的北方,百花慵懒,料峭的春寒不再有江南的繁华。

    江南好,好在今生一个盛世的平安,余情微漾时,还你一个好江南。生命和历史一样地传承,用目光推移和拉近景色,睹物思人时的旧忆在雀跃里鲜活。农历八月十五的钱塘潮来势汹汹,席卷的旧痛为这一场重逢作序。想在月圆之夜捧接月中落桂的传说,山寺的钟声更惊醒沉睡的梦。一山一水一西湖,沉湎在西湖山水,谁在海宁的入海处看卷云拥雪时的壮观。

    在景色中入画,摄录的镜头再也没有千年前的忧伤,从富春到钱塘,触景不是伤情。而看到各式的会所别墅隐藏在秀丽山林。谁又用纵情声色的歌舞忘记了国破家亡的耻辱。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苟且的偏安就是无穷的隐患。

    一卷山水外,我们走过历史,却无法改变历史。

    从锦溪到西溪,水色之湄盈满江南的风骨,吴酒醉了芙蓉,而江南山水更醉了几世游人。姑苏和西溪只是一个目光的距离,还有人在词曲中回味“吴王宴罢满宫醉,日暮水漂花出城”的寂寥与繁华。一杯竹叶青,一双芙蓉面都在历史和现实的穿越中重逢。

    跨钱塘,拜灵隐,三生石上飞来峰。古老的前溪在衡门细雨外流淌。荷塘沼泽,草庐河汊,一曲流烟才是江南最好的诗。

    坐在西溪草堂眺望龙井山,这座爱情之都留下的传说蛊惑了世人的眼。苏小小的墓立在断桥头,林徽因的铜像依然沉默,长桥不长,断桥不断……

    这是梦的终点,南宋赵构一句“西溪暂且留下”,让“留下镇”成为封建皇帝亲口命名的江南小镇,从此留存千年。欣慰还是遗憾?徜徉在这样的景色,追忆历史的云烟,八月观庐时的声声叹,惊飞了栖息的白鹭。

    没有等到晚秋时蒹葭泛月的来临我们已经转身,告别杭州时,一生最大的遗憾都留给林花谢后的春红。隔着一江水,回忆的倦动只为岁月中一袭相逢的急促。春风缓解了寒色,枝上的离红点你春光的明艳,用文字着色,在宋城外还你千年!

    不怕离别,因为长相依后的归期没有巴山夜雨,多年行走的江南有悬挂的灯笼里一点软红是你降落的坐标,垂直的跑道已作未来的通途。乌镇灯火,富春江水上的青云如雾,让一次起降成为比翼同飞的共老。

    断桥上牵手,保俶塔的倒影落在荷色的裙裳,或者,“誓”言与“诺”言都是无心的字,只有平常简单的生活才不要时刻说起海誓山盟。二十年江南塞北的折返,在有你的今生里不需窥视端倪,痴情有报,玉杯盈满春天的喜色,给一场醉的理由,让这个新年,不再失措。

    9.一佛一念,一念一生

    你明白的万物,只是沧海一粟里瞬间的闪耀,所有的与众不同只是一滴露珠蒸发后的无形。当个性的标签贴在别人的脸上,旖旎与庸俗的界限被佛音提醒。脱手的红尘信马由缰,划过的风,划过的痕都是手掌里的念珠。

    我们保有的信念只是生命一个挣扎和征服的过程,每个人与生俱来的东西无法改变,把奢望封存,让理想更贴近现实。从春雨杏花到白雪皑皑,看破茧成蝶到浴火重生,这一树一花里的世界是禅念的迭起还是风雅的咏诵?其实,每个人都想过上好日子,只是被自身所局限的先天条件扼杀了饱满的现实。

    于是,我们在路上走着,在披星戴月的时光里日夜兼程。很多目标离自己很远,而有的人的豪情壮志声未了,就埋怨生命的不公。

    记得一位哲人说过,“影响你前进的原因不是路多远,而是因为你鞋子里的一粒沙子”。

    当我们心中有了沙子,所有的纯净和执着被另一种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行为。强者,会倒出那一粒影响赶路的杂质,而懦者除了埋怨,就是给自己退缩的理由作解释。

    没人听我们这些牵强的理由,除了你的父母。理想就是一个巅峰上的明珠,我们仰望,也希望摄取,远方的美丽只是因为风景在别处。枫林下的落叶,碧草上的鲜花都是我们流连的风景,可是盛夏的酷热和冬夜的泥沼总让人在盲目地奔跑时陷入,最后不能自拔。

    在路上,我们该看清什么?

    睿智只是一个名词,很多时候我们只会说,却很难做到。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而有的人却一念成一生。大美为静,小美为貌,大智者若愚,小智者敛色。脱不了俗,拜再多的佛也只是内心空无的寄托。

    “一切为空,天生亦无灭”。多少虚妄皆为不甘才沦陷?

    迷失是一念之差,而宇宙的本质和生命息息相关。一滴水和阳光辉映,折射的光辉是七彩的剔透。我们敞开心扉接受这个世界,用坚贞和执着接受世间所谓的轮回。尽管佛说执着是一种痛苦的轮回,可很多人都在用执着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不怨天尤人,痴心不悔。红袖添衣,灯下添茶,是爱的缠绵,雪中送炭,锦上添花却有人各选其一。

    岁月并不残忍,残忍的是我们人类自己,因为贪,我们把很多禅理冠上了欲望的头衔。善恶各选其一,成不了佛,还能成人。各自的环境和生活经历造成彼此的认知不同,无须说三道四,我说的你不懂,无关的人,我们也不想懂。一花一世界,这世间的禅理就在点滴的生活中,人可以轻易分得清四季,而一生也未必分得清黑白。孩子用纯洁的目光看着这个世界,而我们都戴上了有色眼镜,把利益置于前端,最后不明是非。

    谁能用童心去面对一辈子的复杂?

    矢志不移和肝胆相照用于爱情和友情,而这个词在男女之间必须由时间来决定。

    爱是两个人的事,美是留给大众看的,有一颗莲心,就能成佛。心老身未老真的是一种境界,只是只能意会,不可言传。这一念,这一生,也只是为你。可以涅槃,不变的不一定是真理,永远的也不一定是永恒!

    生命,最后都会用不同的方式离去,只是,我们活着的时候,多珍惜!

    10.长恨春归无觅处

    喜欢轻粉落在碧草上的轻盈,也喜极了空气中暖暖的香味,春天的风带着轻柔,让春寒都可以打折。

    花蕾初绽的时候就一直在这片桃林中折返,夜雨后那些花苞开始露蕊,娇艳的颜笑开了春天的旋涡,点点紫蕊在花心中探出,才知道很多等待无须焦灼。河岸上谁家的油菜花金灿灿地开满地垄,岸边的垂柳和一片桃花遥相呼应。这个春天的静婉和温和穿过了桃枝上的花簇,有些未绽放的花蕾像窗前的风铃,被一阵风轻轻地摇晃。

    每一朵花都是一个春天,有行人这样感叹着,只是不知道这些花儿在未能抵达的春天里忍受的艰难。承受三季风雨,在时光赋予的炎热和苦寒下,生命的道场沉淀蓄势待发的能量。迎春和菜花有相同的颜色,垂丝海棠不甘寂寞地鼓起花苞,谁莞尔一笑拥万紫千红,却不知四月芳菲尽时,春归无觅处。

    一枚绿叶从花萼的身后伸出了芽尖,直到温度完全解除寒冷的束缚,也就丢下了所有的羁绊。红花绿叶是完整的春,花间的轻红和浅白都是生命的招摇。这一片桃花色像冬天的孩子,在流转后万里行香。

    山樱不甘落后,白色的花瓣在风中显得单薄,这是生命的一种象征,远远比东瀛漂洋过海来的那些名贵的品种要耐寒得多。小小的花蕊开得有点卑微,像一株青梅未放时稚嫩的含羞。这是经过时间磨砺后的习性,给一片贫瘠的土地就能撑起一片蓝天。其实,晶莹的山樱和山桃一样可爱,没有富贵的花色,各自燃烧季节里短暂的热烈。

    看着不远处的几株山樱慢慢移动了脚步,红白相间的桃林不知道究竟是谁点缀了谁的明媚。立于苍穹下,一朵朵粉颜就是生命的葳蕤,子夜的清露还在,微风来时,晶莹欲滴的露珠悬挂在花瓣上。桃花在枝头攀越,和冬天化干戈为玉帛,迎风而立的不再是风中的对抗,一树的桑烟被春风散去,看花人,在风中迎香。

    这个清晨,阳光的背影拉长在水面,一切都很安静,各种花坦然地开放在相同的领地,褐色的枝丫和红色的花萼衬托粉色的瓣。一只小蜜蜂的翅膀嗡嗡带动了敏感的花蕊,让人不敢移动脚步,紫色的蕊惹人心怜,一湾碧水外缠绕三千柳丝下的年华。忽然想起观音净瓶中柳枝洒下的甘霖,原来就是这场天雨泽润了生命的净灵。

    听风,赏花,那只蜜蜂在盘旋时和风的共振也如天籁,粉色的桃花和纯白的山樱胜雪,只是多年前的一身白衣早就褴褛。春天里开启的笑颜早已见苍,长忆小楼风月夜,千年前白居易红栏上的桃花谢了,才有长恨春归无觅处的感叹吗?樱桃桃花,也许它们本来就是一家,在每一个春天相约而来,承载了唐风宋雨,也浸透了轮回后一纸桃花笺。

    不再读诗词里的红泥小火炉,阳光和桃花应该一样的古老。等到夏天时,朵朵桃花被一枚枚青果代替,小时候我们视为佳肴的毛桃在记忆里成熟。那是生活的苦涩,只能用辛劳嫁接后来的甘甜。这些花就是悬挂的果香,千红和浅白化作一季收获,粗糙的文字掩藏最初的心仪,一季上演的繁华在春天里安置。

    小小的迎春,田垄上油菜,沿湖的垂柳相映成趣,娇黄的花就停留在行走的身畔。没有斗艳的卑怯,只做桃花的伴侣,不负烟雨,不惧寒霜,更不会像小巷里那株结怨的丁香,在细雨中掩面。

    想留住这个春天,却在等闲之间识得东风面。一树的盛开总有人懂得你的花语,落入颈间的暗香,散发了春天最后的一丝气息。

    春归无觅处,也只是迟来的一宗心境吧,无论是谁,最后都要坠入红尘!

    11.一树樱花千层雪

    喜欢杏花,更喜欢四月的樱,那是一种烟雨里的迷恋,所有白色的花在心中都开得如此圣洁。逃离冬天的那些寒色,一片六角梅落在樱花上,北方的京桃带着姣好的笑容迎着这场南下的风。徜徉在北地的春天,白花绿叶,粉颜欲滴,忽然想到:无论我来与不来,这个春天依然在这里。

    早春,一场雾霾停留在樱花园的上空,光线影响拍摄的质量,更看不清一些人的表情。雾里看花并不美,盘旋的心思在散去的晨霭里仍不肯淡去,灰蒙蒙的天空阳光被一层昏暗遮挡。我站在那个樱花园的石碑下,远方的电视塔耸入云霄,连湖面和天空都是一个颜色。

    远远地望着这座古城,我像那些晨雾,轻轻地来,无声地去。钓鱼台离我很近,而你却太远,哪一栋钢筋小楼里的居地也不再有江南的粉墙黛瓦和秀丽的山色,一夜旅行后的疲倦让我忽然有去妹妹家休息的念头,只是她这个家,在五月就迁徙。

    你和春天一样回归,在碧波缥缈的烟水地落叶归根,乡音未改的清颜和春光一样,那片山坡上开满油菜花的梯田就是你归来的阶梯。不想及早打扰你的梦,只想在你梦醒时分告诉你回家的时间。趁着短暂的时间一个人在公园里晃悠,知道这三天八千里的折返只是让自己少了清明时节里的沉沦。当我把一朵朵纯白的樱花作为祭奠外婆的心情发在空间,悲伤只有自己能懂。亲情永远没有舍弃的理由,当九点后抬眸相迎赶来的身影,你很多不满都在眼神里嗔怨。

    带着外甥女我们一起转悠,玉渊潭的水面的雾已经散去,多年前来京城总是错过了赏樱季节,眼前的春水已经没有旧时的混浊。只是,天空的镜子不再透明,我们的蓝天白云都被谁抹杀了,只能在昏暗的街道上走向那条回家的路。

    一树樱花开得凌乱,而枝丫却修剪得完好,人生很多事情经过修剪后也能变得条理分明吗?当你把家重新安置在父母的身边,一个酝酿很久的念头竟然是如此自私,希望你回来,只是为我的离开……

    人生就是如此无常,走在重重的雾霭中,将这春天的景色做最后的仰望,一朵朵花开都积蓄过四季的能量。在灰蒙的视野里拍摄各种花,你却说更喜欢家乡原野上那些金黄的油菜花。对于白色的花你不甚欢喜,总说那样的颜色都开满了忧伤的味道,更喜欢看一群蜜蜂掠过娇黄的花蕊,用辛勤酿自己的甜蜜。

    聊着家常,我们穿梭在一株株花树下,轻言细语如流淌的春水,在属于北方的早春,那些目光落处的绚烂都会在不久离开后而属于记忆的储存。黄色的衣在白色的花丛中那样显眼,鹅黄和雪色衬映,随春天的脚步踏响最后的足音。

    夏天是故乡明媚的召唤,总是怕你离开这里的繁华会心生悔意,这也是母亲迟迟不愿你回乡的原因。多少年来的异乡漂泊,我们都无法放下的坚持是什么?回来后的第二天,你去了田间把身影漫在一望无际的花田,连片的嫩黄簇拥你坦然的心境。没有回首的微笑,只在发来的彩信里说了一句:哥,祝你如愿随心,幸福快乐。

    樱花园也许只是最后一次的游览了,中午的高铁载着你们娘俩一起回归,将春天聚焦在取景框,随行时的摇头轻笑也做了花间的容。好花无香,樱花也一样,你站在树下被春天包围,此时,已经不需要有任何表情。

    千言万语都做了记忆的底色,能翻阅的童年和不快都也随风。你在一棵树下聆听花开的声音,却不用等待的焦灼去面对未来。心思无邪时,冬天也是静好,只愿将无血缘的亲情演绎成骨肉般的不离。

    来去匆匆,离开樱园后,一顿麻辣火锅却让我胃翻腾苦楚,这一别,京西的樱花和碧桃已是相见无多。冬梅里的妆再也无雪,只有这一园樱花悬挂在咫尺案头,半世不散之念让亲情和温暖融进端午时那杯酒,你的幸福,亦是父母晚年的福音。

    12.江南可采莲

    你是一个季节的坐标,被春天定位。你是一幅淡淡水墨,润染了一个清新的世界。

    春风破寒而来,岁月之舟承载的不仅是时间。儿时湖面大片的荷花和芦苇荡被一片片养殖围栏代替后,曾经误入荷花深处的慌张在记忆的旋涡中翻了个滚,像一朵浪花在心头跳跃。青春模糊的掌纹隐入在莲荷的葱绿,夏天权作雨伞的荷叶还撑在时光的顶上,紫红和粉色的花蕊总让人惹怜。季节流转后,能看到的只有秋荷残叶上那只蜻蜓依然扇动着透明的翅膀。

    那年初秋,十里荷花和三秋桂子都是江南的产物,搜肠刮肚也记不清的欢笑只是童年时苦中作乐的回忆。一只木盆也可以做小小的舟,在七月采莲时一个个饱满莲房里的莲子都是美味佳肴。那首《采莲曲》染了裙衫,直到多年后你的重现,一身绿衣还是荷的模样。

    千年前的诗人写下了春天一笔浓墨重彩,湖泊没有被时光填埋,一池水面还流淌着童年的本真。“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我从北方折返后,湖面露出的尖尖角在端午后迎夏,远山的油菜花和京西樱花绽开的嫣红是三分点缀,江南的荷塘弥补了春夏七分缺口。

    一切都会输给时间,月色下的荷塘在汉乐府里多了诗意,江南可采莲不仅是一种层层叠叠的思念。挂起的帆被目光的刀锋斩断时,只希望那条船能永远留在我的岸。看江枫渔火,在张继的枫桥下争渡,而夕阳下的暮景早被时间安静。那个叫采莲的女子唱着童谣消失在荷花深处,很多梅红绿瘦后的春意,被夏风扫荡。

    这春光,在四月裂帛声中开始远遁,缥缈的身影在烟波里隐约,你的眉黛在远古的蒹葭上落霜。与水色相应的还有一支荷的骨骼,四月落花随季节转翠,有多少期待的果实被明朗的阳光照晒,在一湾碧水如玉的初夏,敛藏春天所有的痕迹。

    荷莲无声,一阵风荡起的涟漪默默拥抱夕阳的落晖,这片湖汊里的孤寂再也没有那年杭城的繁华。少年的青衫薄还有言诺的千金重,桃红被湖水洗翠后的五月,摘一朵莲花捧在掌心,开始触摸缘分的温度。

    季节在文字里摊开,很多失去和得到的比例被欲望打破了平衡,回忆少年的你如一株山莲在富饶的水乡不争不喜,一如经年单栖的心情。或者,夏天有月的圆满,映日荷花才是归来后的慷慨相迎。伸出的手不再有三月的微凉,十指相扣的不舍省去告别归途中一个信息的问候,让一份盼望催赶五月的脚步。

    不要自怨来得太迟,从青春到暮年,很多人都走着相似的路。相握的瞬间让内心的柔软无法抗拒,水乡泽国,还有你打理的红尘。

    说起四月的樱,落幕下的浅白不再如霜,春风过后,季节换了容妆,水面上卷折的荷长成一池清圆的新绿。流年的故事在今天归档,你的温言浅笑隔着江南的山水,如果还是分离,总有一支荷茎能撑起相同的天地,回忆的舟承载着未来的路,执着的缆绳一旦被解开,管他江湖浩荡,剑影刀光。

    还是唱那首《采莲曲》吧!万亩荷田掩盖离别的苍容,那只小船上的绿衣红袖是少年时的天真无邪,生活的苦涩权当饮酒后的备尝,五月江南,等你泊岸……

    13.那年的夏天风在吹

    设置的日期留在底片,这个日子在记忆中流传得很远。避开后来那些伤的时候,八月就来了。

    一朵蒲公英是童年的追逐,拿在手里的“伞”在唇边轻轻一吹就散了,无数的种子是生命的传播,爱的土壤收留卑微的期盼。春天,夏日,光合作用让一切都有了活力,高山湖,草原,蓝天下构筑的梦想在你雀跃的身影上形成完美的画面,青春的你和乌黑的发,有多少快乐抵御了贫困的缺乏。

    那时候,你爱,爱上一个梦想,爱上一片蓝天旷野。雪山下有七月草原上雀跃的欢喜,嘹亮的嗓音响彻在遥远的地方,那个少年循着歌声,沿着一条母亲河去拥抱青春的热情。

    多少年了啊,我们过去了多少年?人面桃花成了暮鼓晨钟下的夕阳,这份静是融化的雪水,是格桑花开满的夏天那些蓬勃的生命。你骑着骆驼走在古老的丝绸之路,嘉峪关的夜,那颗星星陪伴着你一路西行。八月冷吗?白衣紫巾抵挡风沙,在扑进怀抱的那一刻,纷纷落下的沧桑被圈进胸膛,你说,雷峰塔外万里关山都在你的手心。

    红色的地貌和黄色的沙丘依然如故,二十年后的六月我翻阅你的足迹,弯弯的月牙躺在沙漠,飞天的敦煌梦重新提起。那一年的离家,一只红灯笼里的蜡烛灭了,大年夜陷入了一片黑暗。

    你走的时候很决绝,孩子在襁褓中的哭泣,换来了江南一个真正的寒冬。寻你的亲人走遍天涯,那个骄傲的少年背负了一辈子后悔。

    文字挤干忧伤的水分,一纸遗书被海风卷走,二十年的葡萄架分崩离析。如今的荒原不再是那年的单调,各色花儿在广袤的草原绽放。一条紫色的丝巾遮盖额头的皱纹,轻灵和雀跃已经被时间拖累。我在这些画面中写诗,塑造少年时丢失的一切。

    我的青海湖你的江南,两者之间的跨度是无法超越的梦想,血迹斑斑的日记留下太多的悔悟,把盏太湖的日月穿过狭长的小巷和辽阔的西藏。有些雨是无意洒落的四月景,试着将爱空置,而湿掉的青衫再也没有一颗纽扣上的飞针走线。用爱作陪的日子,说不说都无关。

    陈旧的大门依然敞开,像地窖中一只陈旧的酒坛,也许开门的声音在午夜里惊梦远远比七夕的葡萄架下那些传说来得真实。四月的樱桃红了,飞鸟的啄食惊动月色下的传说。当你在一只毡房里静穆,可否忘了三江水流过你的城。守着这片月色等阳光在茶园升起,那首《采桑曲》被牧人的开始学唱。

    读不懂的天书是不变色的唐卡,你的微笑和天空蒲公英一起传播,粗犷的雪水和太湖融为一体,一盏酥油灯下的乡愁里你听到了爱人的呼唤和父母苍发低垂时压抑的哭泣。

    看不清的真容那般深奥,我在回忆里忘记了行走的节奏。那些年没有跟随的天涯只能在梦里窃为己有,等七夕的光签在陈旧的嫁衣上再写下生死契阔的结句。

    那年的夏天的风还在吹,黎明前饮下最后一碗青稞酒,你说,十八年的窖藏已经开封。无尽的想念原以为是岁月补偿的温暖,八月的莲蓬在阳光的催熟中自圆其说。误入荷花深处,分不清的南北东西都有水乡里故乡的风景摇曳,一抹素衣影藏一朵荷开成水中的红瓷,月光留下清辉,待明月满妆照西窗。

    没有人比我更想你,曾经的假设只是梦里斗草赢只是墙外的声渐俏,罗衫倚笑,忘了春陌雪野上清寒冷色,那一生赌局在今天见输赢。

    你输给了红尘,我把一生输给了你。

    曾喜极了聂华苓那本书的名字《千山万,水长流》,我的千山却隔了几世山水,迁徙和跋涉有你的纱帐帘卷,那一夜的宿醉就是烈酒的功效。醉倒在故乡夜埋怨命运的不公,少年时的合不拢嘴为何在八月的杭城紧闭。

    酒冷唇凉,一曲相见欢的词牌被李煜写成词殇,春风渡后,丁香无结,梦里打趣的自嘲拥抱不了初见的人生。金步摇动鬓云,三分笑脸便抵了七分醉。

    如果那年的背影有一次转身,也不会在万顷碧波上让一场雨恣意浸淋。嫩嫩荷叶炒制的茶在舌尖上苦涩,而落尽心底的盛夏,早没了试手描眉的机会。一杯隔世茶,竟也让人三碗不过冈。

    季节的分合怎的可以把情义撕碎,醉在时光的杯中忘了今夕何夕,满月暖暖陪我山水迢迢,对着银河不再说后会有期。在握别的叮咛里回味细声的遥问,今夜的鹊桥是不是飞过关山万里。

    这个年龄的聚散离合早已成为艰辛的代名词,温和巧笑,谦让从容倒也生生地塑造一个淡定的词句。黑夜的空间有一颗心甘情愿坠落的星辰,在人间的喧嚣里从此恋上了一个传说:纤云弄攀附凄婉的故事,那首词被反复吟哦之后,写出我的朝朝暮暮。

    离殇和困扰都是依赖的理由,却不忘蚌病成珠而我之利。多少磨难反反复复,多少人来去匆匆。摘一片荷叶吧,撑起圆满的希望去赴一场七夕约,这蠢蠢欲动的思念蛊惑着飞天的梦,停留在银河的岸边。

    也许,所有的爱情故事里都有凄美的遗憾,而唯有这个七夕还有一年一度团圆的希望。生生相守被世人见证,一次重逢痊愈旷古的忧伤。天长地久的暖巢是栖身的去处,而时光漂移的舟载着清愁和妩媚,在最后的结句里成章。

    这个夏天,各种花都开了,母亲说,过了春天就会好,转眼,无数个夏天过去了。一次次的许诺都是一辈子的希望。抱着希望忍辱负重,潮涨潮落,西湖和青海湖合二为一,这年的团聚留给那年的风,留在泉州妈祖庙的香炉前……

    14.三十度仰望

    雨后的天蓝得有点耀眼,雾霾和混浊包括大片的乌云一扫而光,空气中清新的味道夹杂夏天的气息,有瓜果的芳香,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

    六月转身,入伏后雷雨天气开始频繁起来,七月珍重,而一些话就此深埋在落花的四月。离开那些日子,只能眯起眼望着天空变换的云层,三十度仰角兜起了眼眶里湿润的思念。知道夏天的火热的气息缠裹了身体,却困不住呼之欲出的呐喊。这片蓝天和山峦上的苍翠都有一段流逝的往事,一块风化的石头上,古人刻下的字迹早已松散。

    那一季走过你的城,天也和今天这样蓝,当你把一个人天空还给我,很多偶然就是必然的前奏。曾经烟雨小巷里等候花开,也在八月的海上贪恋西藏的风情。天涯的天涯永远有个你牵系过柔肠百结的痛。当黑夜的不安一次次让人辗转,承诺的欢喜在梦回的午夜同时陷入一片黑暗。

    夜深沉,每一个黑夜有多少相同的叹息留在各自的枕边,期待太阳升起,等待适合出行的季节去走一次荒原和雪。青春的贝壳被海潮推上岸,独自在沙滩上仰望才忽然明白,爱,不仅是一种能力,更要条件。

    灵魂的废墟上我们在多年前开始重建,尽管生活的残酷和多舛的命运蹂躏太多的人生,半生同行的脚步却不知道在何时掉队。爱情的逃兵奔向物欲横流的国界,那时候惊慌失措,背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甚至重新回到李叔同褐色的墓碑前,风中只传来一阵熟悉的旋律……

    长亭古道,芳草连天,告别的梦成了无情的嘲讽,山风阵阵,竹林幽幽,唯有你无声地靠近,抚慰青春时不该早到的沧桑。

    离开虎跑泉,再回头看一眼江南山水,从哪个时候起,脚步已经在远古的路上开始丈量到达的终点。诀别一段记忆,后来的笑声也拧干忧伤的水分,在记忆的废墟上重建共同的幸福,把回忆写成悲伤的休止符。

    感谢那一句贴心的抚慰,相信时间和爱情的力量都可以让人重生,残阳古道上营造的驿站有凋零的四月和冷酷的冬相迎的笑脸。选择最后的归宿,每一个季节都成为快乐的链条,从颓废的情绪里走出来一直走到今天,才发现此时的蓝天竟然让我在仰视的瞬间泪流满面。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纯洁和眷恋啊!看着朋友传来的照片上青藏高原,如果走过的路也叫风景,那么一直仰望的坐标在暮年脚步蹒跚的时候,我和你一定搀扶着攀越生命的高点,去完成信念下达的指令。

    被消耗的时间连累过生命的跋涉,截然不同的心境浸透在季节的五味,关于春华秋实和太多辗转流离沉淀成琥珀,爱的意义不仅是接受,还有更多的付出。常常怨怼的不公或者雷雨交加的泥泞影响过前行的步履,记忆上残存的温暖修复的不仅是心态,也能还原内心深处的那份纯真,无论是失败还是成功,明天都不后悔!

    这份依恋是爱情的重量,蕴含在生命的爆发点,等某一天风和日丽的时候,我们从原点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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