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从三岁到八十二岁-一、生死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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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生死关头

    武氏兄弟表奏昔日废王立武的功臣,自以为可以拉拢一批心腹,殊不知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六位功臣首屈一指的是许敬宗,他儿子许昂、孙子许彦伯皆以文才著称,惜乎许敬宗活了八十岁,子孙却很短命,都不到五十岁就亡故了,如今承继爵位的曾孙许望年纪甚轻,在禁军中当个小军官,当然没什么影响力。李义府虽曾烜赫一时,却因赃污狼藉满门获罪,膝下四个儿子也都跟着流放,时至今日尚在人世的只有最小的李湛,也在军中任职。袁公瑜早年与裴行俭结怨,遭到报复一贬再贬,最终死在岭南白州(

    今广西博白

    ),终年七十三岁。侯善业一生仕途未至五品,死时年纪也不大,所以这两家并不算显赫,子孙也没有杰出之辈,真正举足轻重的是崔义玄和王德俭的后人。

    崔义玄本是李唐功臣,早在李渊对抗瓦岗李密时就立有功劳,虽然出身寒微,但功成名就后归入清河崔氏族谱之中,成为郡望之家。他长子崔神基早在永徽初年入仕,至女皇登基时已历任刺史、侍郎,这次追赠功臣又晋升为司宾卿(

    鸿胪卿

    );次子崔神庆更是个难得的吏干之才,举明经起家,任职诸州皆有政绩,颇得女皇赏识。

    王德俭出身琅琊王氏,是南朝宦门后裔,又是许敬宗的亲外甥,家世也不弱。他官至御史中丞,死时年岁不高,却有个出色的儿子,名唤王璿。此人不但学识优异,而且颇具巧思,一直在工部、将作监任职,参与了明堂和天堂的建造,现升任营缮大匠(

    将作大匠

    )。

    崔神基、王璿本就资历不浅,又因武氏之恩晋升三品列卿,应该对武承嗣大有帮助吧?实则不然,武承嗣的思路上有偏差——废王立武的功臣必定和他们武家一条心吗?昔年谋求后位、诛杀无忌固然是武曌的夙愿,却也是李治夺回大权所需。他们诚然是武氏的功臣,却更是李氏的功臣!况且许敬宗、崔义玄是李唐元老,李义府、王德俭出身李治潜邸,他们的子孙食唐禄、受唐恩,仕途起于恩荫,怎会轻易投效武承嗣?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狄仁杰、魏元忠等人的案子是上次诛杀李唐旧臣的延续,幕后主使必是武承嗣无疑,其最终目的就是打垮皇嗣,断绝李唐复辟的可能。就公义而论,如今身居要职的官员大部分还是李治时代入仕的,虽然他们不敢像裴炎那样誓死捍卫社稷,甚至平日对武承嗣颇为恭敬,但那不过是虚与委蛇而已,他们心眼里还是怀念李唐的。从私心而论,李唐能否光复也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尤其是权贵之家。毕竟多数官员先前与武家没什么交往,换了皇族等于换一个统治集团,一切都要以武承嗣为代表的文水武氏为核心,那就意味着他们在李唐四代积累的家族地位、姻亲关系、官场人脉全部作废。若是天下战乱自然另当别论,可武周革命与以往历朝历代不同,朝廷还是那个朝廷,仅仅改个名号,如今天下太平四民乐业,国势还有所提高,平白无故要他们重新奋斗,他们岂能答应?而且事态发展到今天,已谈不到日后利益了,现在已是人人自危——大唐旧臣杀了一批又一批,照这样发展下去,沾李唐一点儿边就获罪,那满朝文武能有几个没罪的?天授以后入仕的才几人?武承嗣岂不想杀谁就杀谁?来俊臣岂不想攀扯谁就攀扯谁?狄仁杰等人的今日就是大伙的明天,救他们七个也是为了自救啊!

    可这个节骨眼上谁敢出头?狄仁杰好不容易传出一份血书,女皇派周綝探狱,结果却带回一摞谢死表。更要命的是这时候还有人落井下石。前不久刚任命了二十四名监察御史,其中有一人名叫霍献可,本是怀州(

    今河南沁阳

    )录事参军,因有文学才华被存抚使推荐,可他偏巧是崔宣礼的外甥。霍献可得知舅父承认谋反,唯恐牵连自己,竟来了个“大义灭亲”,跪求女皇杀掉他舅舅,而且头触玉阶磕得头破血流以示忠诚。此后他以绿头巾包裹伤口,出入朝廷格外醒目,就为了强调自己的“大义凛然”之举。有这么个讨厌的家伙晃来晃去,加之武承嗣虎视眈眈,来俊臣淫威赫赫,谁还敢为七位大臣讲情?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

    这时崔神基、王璿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了,他们心向李氏,却又是武家的功臣之后,还有比他们更合适讲话的吗?即便如此崔神基还是很小心,没有直接为七人求情,而是想了个巧妙的办法……

    正月末的一天,皇宫正进行朝会,忽有御史入殿禀报,有个小男孩敲击登闻鼓请求面君,朝堂顿时哗然——垂拱二年武曌依照《周礼》在两京宫门前设立登闻鼓,凡有重大案件或冤情百姓可击鼓,肃政台立刻受理,并上报皇帝,不得拖延隐瞒。虽然这一制度设立已六年,击鼓之人却极少。因为后来朝廷又设了铜匦,一般案件或告密只要投书铜匦就可以了,即便妄告不实朝廷也不会加罪。而敲击登闻鼓影响极大,等于直接惊动女皇,这样一来击鼓人若本身存在差失或是官司没打下来,必遭朝廷严惩,所以百姓不敢轻易尝试。然而今天登闻鼓却被一个小孩敲响了,岂不是咄咄怪事?

    武曌万分讶异,不禁对这个孩子来了兴趣,当即传令把那孩童领到贞观殿来,就在朝会上接见。

    当男孩在卫兵护持下缓缓登上殿阶时,群臣愈加惊诧——这孩子太小了,似乎还不到十岁,布衣总角、稚气未脱,矮小的个子连大殿门槛都迈不过,是扭身跨进来的。不过这孩子甚是胆大,也晓得朝廷的礼数,进得殿来丝毫不畏惧武士百官,径自来到龙墀前大礼叩拜。

    七十岁的武曌面对这个小家伙竟有些手足无措,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微笑道:“起来吧……你几岁了?”

    “八岁。”孩子的声音还很稚嫩。

    “登闻鼓真是你敲的?”武曌有些不信——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碰得到鼓?

    “是。我个子矮摸不到,想请看守的士兵代敲。可他们不肯,也不信我说的话,我跪在地上求了他们半天,最后有个好心的叔叔把我抱起来,才把鼓敲响。”

    “你可知敲击此鼓便是惊动朝廷?”武曌柔声细语甚是和蔼,“若无故击鼓是要受罚的。”

    “知道。”孩子眨着黑豆般的小眼睛,一点儿也不害怕。

    “好!”武曌打心眼里赞赏这孩子的胆量,“你冒这么大风险击鼓,还口口声声要见朕,所为何事?”

    孩子眼睛一亮,陡然高呼:“鸣冤!”

    群臣交头接耳起来,武曌却很有耐心:“你爷娘何在?为什么他们不来,让你这么个少年出头?”这话大有试探之意,她怀疑这孩子的家人故意让他出头告状,以博取朝廷同情。倘真如是,此风断不可长,无论所奏之事谁是谁非,对这孩子的父母绝不能轻饶。

    哪知那孩子把头一低,小嘴一噘,一副悲痛欲哭的样子:“他们都死了……”

    闻听此言群臣再也不议论了,朝堂上一片压抑,所有人都怅然注视着这个孩子。武曌也不免叹息,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孩子喘息数声,似是很不容易才鼓足勇气,倏然抬头道:“我乃谋反罪臣乐思诲之子。”

    刚刚平静下来的大殿又是一阵喧哗,这真是意想不到之事,获罪之臣的孩子直接来见皇帝。武曌的脸色也变了,她开始后悔贸然把这个孩子叫来,方才的慈爱之态褪去大半,眼中闪耀着冷峻的光芒:“这么说你是觉得朕屈枉了你父亲,跑来鸣冤喽?”

    这话阴森森的,不少同情乐家的人为这孩子揪心,崔神基和王璿在朝班中默默对视一眼,额头上都渗出了紧张的汗水——此事的始末缘由他们最清楚不过,这孩子就是他们找来的。前番岑长倩一案,乐思诲牵涉其中被杀,子侄均受株连,但膝下有一幼子不满十岁,故而未被处死,没入司农寺为奴。王璿正参与营建天堂,利用职权很快就找到这孩子,询问他敢不敢上殿面圣,为忠臣鸣冤。乐家小郎不愧为两代宰相之家的孩子,丝毫不惧一口应承,崔神基将其秘密领到自己家中,面授机宜,叫他在朝会之时敲击登闻鼓,这才有今日之事!

    孩子倒是顺利地来到贞观殿了,可女皇显然没有被打动,崔神基虽然教给他不少话,但当殿奏对言语无常,不可能句句话都事先料准,终究要随机应变。眼下女皇认定他是来为家人鸣不平的,该如何应对?乐家小郎不卑不亢,大声作答:“家父生前有言,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我家蒙陛下不弃,祖父两代为相,得享富贵三十余载,肝脑涂地又复何怨?既然陛下如此判罪,便是我父命中注定该有此劫,草民不敢鸣冤。”这回答甚是巧妙,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不死则为不忠,至于究竟冤不冤他却避而不论。

    乐思诲究竟有没有谋反,难道武曌心里不清楚?但她打击李唐旧势力的决心没变,绝不会为其平反昭雪,如果这孩子一定要纠结他家冤与不冤,武曌只能撕破脸。可这孩子对自家的事避而不谈,这也给了她一个台阶下,武曌略感宽慰,态度又渐渐缓和下来:“那你为谁鸣冤?”

    “为丽景门内受屈的七位大臣鸣冤!”

    此言一出,坐于朝班之首的武承嗣大为光火——可恶!乳臭未干的孩子也来跟我作对!

    武曌却很沉得住气:“你年少无知,对狄仁杰等七人又了解多少?又不曾下狱与他们相见,怎能一口咬定他们冤枉?”

    孩子腰板一挺:“天下臣民皆知丽景门狱残毒至极,酷吏恣意屈害良善,独陛下不闻乎?狄公、卢公等人乃是受来俊臣所逼……”

    “住口!”武承嗣实在听不下去了,跳起来一声断喝,“你一介无知小儿,又系逆臣之子,竟敢当众妄议朝廷大事,究竟是何居心?是谁指使……”话未说完只见殿内所有人都紧皱眉头瞅着自己,上至女皇下至侍卫皆有不平之色,武承嗣不禁气馁,脸上一阵羞红——毕竟那是个小孩,堂堂亲王恐吓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说得过去吗?

    崔神基一脸假笑站了起来:“魏王息怒,常言道‘童言无忌’。况且圣上亲问此事,您即便有何微词也得等这孩子说完啊!”

    武承嗣哑口无言只好落座,暗憋暗气。

    乐家小郎本来被他吓住了,却见崔大人出来为他撑腰,顿时又鼓起了勇气,以嘹亮的声音继续道:“我父已死,我家已破,但为人臣者理当尽命,并无所惜。但惜国法为来俊臣等辈操弄,上欺君、下压臣,朝廷大受其害。陛下若不信,可以试验一下,择忠正亲信之人,假称有罪交与来俊臣等人审问,最后的结果一定也是谋反属实!在他酷刑威逼之下,没有不承认谋反的!难道陛下独信此虎狼之辈,而不信任利国利民的忠良之臣吗?”

    这声清脆的质问响彻朝堂,那些痛惜狄仁杰等人的大臣无不暗暗喝彩,武曌却愧然低头——若是臣下胆敢如此质问,她八成要恼怒杀人,可现在说出这话的是个天真无邪的孩童,难道一国之君尚不如个孩子知书明理?难道酷吏的所作所为她真的毫不知情?她到底是被来俊臣蒙蔽还是被权力之心蒙蔽?

    崔神基教的话都讲完了,乐家小郎再度叩首:“草民无礼尊上,任凭处置,但求陛下宽宥贤臣……我、我实在不想再有人和我家一样蒙受冤屈家败人亡。”说到这儿他终于哭了,也终于忍不住说出自家是冤屈的。群臣尽皆凄然,谁都不发一语,唯有孩子那稚嫩而又悲惨的哭声萦绕朝堂。

    武曌只觉那哭声宛如一把利剑,听来扎心一般难受,此刻她也没心思计较言语过失了,匆忙摆了摆手:“来人哪!把这孩子暂送掖庭,免去奴籍好生照顾着,速速寻觅乐家亲眷接走抚养。”

    孩子哭着被宦官领走了,武曌兀自叹息。武承嗣察言观色已感觉不妙,想说两句挽回颓势,却见王璿抢先出班:“稚子之言诚为可哀也,臣以为陛下当亲问狄仁杰等人之案,苟无反情,理当匡正。”

    话音未落,崔神基、李游道、李昭德、刘奇等人纷纷出班附议,请求重查此案——托这个小孩的福,女皇已有所动容,大伙终于敢说话了,连谨小慎微的杨执柔也默默站到了请愿的人堆里。

    “也罢。”武曌顺水推舟,“现在就把他们七人带过来。”

    女皇一句话,轰动了整个朝廷,“例竟门”内走出活人,这还是第一次!消息不胫而走,三省六部、九寺诸卫的官员全惊动了,常朝以外的官员未得召令不能上殿,却也个个关注此事,都抛下手头的差事跑到永泰门前等候消息。

    来俊臣纵然跋扈,到这会儿也没办法了,只能眼睁睁把他们七人放走。不多时七位重臣囚服上殿,狄仁杰等六人倒犹可,魏元忠遭受酷刑伤还没好,周身剧痛脚步蹒跚,是被侍卫搀上来的。这等情形明摆着,还用再审吗?

    武曌望着站都站不稳的魏元忠,一阵苦笑:“爱卿这是第二次下狱了,为何总是有人告你谋反?”

    其实魏元忠为女皇立过不少功劳,他获罪与其说因为心向李唐,还不如说是性情所致,可到了这会儿他依旧本色不改,忍着痛笑道:“臣犹鹿也,罗织之徒有如猎者,亟待臣之肉做羮。若不构陷臣,他们哪儿来的富贵?”

    “唉!”女皇也拿这个桀骜之徒没办法,转而问狄仁杰,“你既然秘传血书,为何还要承认谋反?”

    狄仁杰一脸肃穆,拱手道:“臣若不认此罪,早已死于来俊臣酷刑之下,岂得面君?”

    “是啊……是啊……”裴行本、任知古等人连声附和。

    武曌眉头紧锁:“被逼认罪倒也罢了,你们为何要写谢死表?”

    “啊?!”七人也感惊诧,面面相觑,“我们没有写啊!”

    武曌抄起放在案头的谢死表,朝他们晃了晃:“这七份表文不是你们交给朕的使者的吗?”

    七人更是一齐摇头:“我们从未见过使者啊!”

    狄仁杰略一思忖已猜到其中实情,这会儿当着群臣的面,正可理直气壮鸣冤,于是跪倒在地高声辩白:“陛下明鉴!臣等屈枉下狱,违心认罪已属无奈,岂会再作谢死表?若遇天使又岂能不辩解?此中必有人故意作梗,欲离间君臣、构陷忠良,恳请陛下召来俊臣和那名使者前来,臣等愿当面对质以证清白!”

    这还对质什么?到这会儿傻子也明白了,谢死表是来俊臣伪造的,通事舍人周綝有负圣命,根本就没见到他们七人。武曌大为光火,被孩童质问一顿已经够丢面子了,现在获悉来俊臣、周綝还骗了自己,更是火上浇油。倘真当殿对质,证实她被臣下蒙蔽了,她颜面何存?

    崔神基、王璿见火候差不多了,赶忙趁热打铁:“此案大有冤情,请陛下开释七臣。”

    武承嗣恶狠狠盯着这二人,恨不得抽自己嘴巴——我怎么提拔了这么两只白眼狼?真是瞎了眼啦!

    哪知紧跟着武三思也站了出来,诚惶诚恐道:“狄仁杰、魏元忠等人皆贤能之臣,此番获罪甚是冤屈,还望陛下开恩宽宥。”群臣都愣了,没想到武家兄弟里竟也有替七人喊冤的,武承嗣却似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武曌却没有立刻表态,只道:“朕自会慎重处置,你们七人暂在朝房待命……散朝吧。”今天这一桩桩事儿闹得她心烦意乱,现在她只想安静一会儿,过后再处置。

    女皇虽没有明确表态,但不让他们七人回监狱了,明显已有宽赦之意,至少性命已无忧。女皇回转后宫,群臣当即欢悦起来,这是自垂拱年间大兴刑狱以来第一次“虎口拔牙”成功,实在是太不容易啦!大伙连朝堂的礼仪都不顾了,崔神基、李昭德等人纷纷簇拥到七位难兄身边,相拥舞蹈执手而笑。

    武承嗣越看越生气,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刚走下殿阶,忽听背后武三思呼唤:“兄长,慢行一步……”

    见他追来,武承嗣气不打一处来:“你追我作甚?不如跟他们一起庆贺去!”

    “兄长说的哪里话?这件事输在理上,我不过顺从众意罢了,倘若还抓着不放有悖人情事理,于咱们兄弟的名声也不好嘛。”

    “哼!”武承嗣兀自咬牙切齿,“可恨崔神基、王璿,吃里爬外有负我心,分明就是李嗣真等人一党,我誓报此仇!”

    “算了吧。”武三思劝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

    “胡说!”武承嗣嗤之以鼻,“当今天下非李即武,哪有什么可解之冤?走着瞧,我必将这群李氏狗党除尽!”说罢悻悻而去。

    武三思见他不听劝,连连摇头——愚哉!你以为除掉这些大臣就能入主东宫吗?哪有这么简单?当日王庆之率众请愿,女皇不过碍于百姓众多才勉强予以褒奖,并非赞同让你当太子。至于默许联名推举你,更是指鹿为马之计,就是想让潜在的复辟势力暴露,一并除之。结果岑长倩、乐思诲等人被杀,你不照样没当上太子吗?铲除旧唐之臣和立谁当太子根本就是两回事,武轮无权无势困于东宫,想废他只是一句话的事。女皇迟迟不肯决断,足见心中尚在犹豫,你一再生事鼓动,焦急之态毕露,只会令她老人家厌烦。至于狄仁杰、魏元忠等辈,本来就是女皇赏识之人,就算今天不闹这么一场,判决之日八成也会适当宽赦,你何苦做恶人?时移世易,现在早已不是更朝换代前杀人立威的时候了,不能再一味喊打喊杀。从古至今谋求储位者无不笼络人心、广结善缘,群臣拥戴才有希望啊!天底下心念李唐的人多着呢,杀得完吗?你不彰显宽宏、广施恩德,把群臣争取到自己这边来,反而一再兴牢狱、结怨气,若把满朝文武都得罪遍了,就算将来女皇想立你为嗣,你又岂能坐稳?再这样闹下去不单你自己,只怕咱们全族人的性命都堪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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