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坡上面的位置看过去正好能够看见原本的驻地，天亮了，营地上的火也已经到了尽头，火苗一点一点消下去，就像心中那最后的希望也就这么一点一点湮灭。
那一场火，烧掉了他们所有人的口粮，烧掉了那就在几个时辰前还一起闹着笑着吃过晚饭饿兄弟们。就像是在做一场自己都不相信的梦，只盼着醒过来一切都好。
山林之间，虫鸣鸟啼让所有的一切都显得似乎那么美好，但是树下那些脸上都是黑灰血污的人面如死灰目光沉寂地坐在那儿，像是本该堕入到地狱的一批鬼怪误入了天堂。
“将军人呢？”
“不知道，不过八成是跟那位在一起。”
其实细细追究起来，这些天的战败以及一系列的失利其实跟甄思媚的关系都不大，但是或许常人的惯性思维便是如此，当一个人出现之后跟着出现的一系列祸事似乎都能够跟她有关。
古往今来，君王身边的多的是红颜祸水背下了这个黑锅，似乎这样将所有的愤慨都泼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便让人觉得自身的愧疚无力也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现在军中满满都是怨气，越是能够看得出来凤志山对于甄思媚的维护下面的人就越是愤恨。
不少人早就已经是痛心疾首地表明为什么人前威望高深的常胜将军现在就这么折在了一个小女子的手中。
下面的小兵现在只有埋怨，但是相对于他们凤志山手下的一众副将现在还算是比较冷静。
剩下的将领不过只有两三个人，聚在一起，也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一个刚刚去找凤志山的副将回来的时候神色黯然，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士都已经弯驼了腰背，耷拉着脑袋。
“怎么样？”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副将拉着他问：“见着将军了？”
那小副将整个人都没有了精气神，眼睛都是一愣一愣的，听见问话也都没有回答。
“你倒是说话啊。”
旁边一个急性子的上前就推攘了他一下，那小副将一下子没有站稳倒在地上。
几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在哪里开始嚎啕大哭起来，真的就像是市井上的婆娘被偷强了钱袋坐在大街上就这么哭起来一般。
他这么一哭倒是把那几个人全部都吓到了，谁也没有看见一个七尺男儿哭成这般伤心的模样。
“怎么了？你别光哭不说话啊。”一边的人都是笨手笨脚的粗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在一边手足无措地等着他哭完。
终于，哭够了之后那小副将用自己早就已经被火烧地残缺不全的的衣袖揩了揩脸。
“问是在哭将军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你们不知道，下面的弟兄们都说现在都不想打仗了，没有意思。”
他一边还没有顺过气一边说：“问当初就是为了跟在大将军的身边才从军的，现在是真的没有一点当初的热血赤胆了。你说咱们还打什么仗？”
他这么说着，哭得伤心，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
一边做着的几个人相互看了几眼之后也是都各自叹了一口气。
做到现在这个位置，谁不是靠的战场厮杀？
谁也都曾经是少年，鲜衣怒马，一心想着跟在大将军的身边建功立业，保家卫国。
现在别说是开疆扩土了，就是保家卫国这一点都没有做到，不光是白白折损看几万的兄弟，现在连守着的城池也都没有了。
哪里还有脸面对自己的心，面对身后的泱泱国土万里江山，拿什么给千万百姓一个交代？
回想着自己当初那些热血沸腾的誓言报复，在看着眼下狼狈不堪的样子，说不灰心是假的，但是心有不甘也是假的。
“别哭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哭成这样算什么本事！”一边一个比较壮实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现在又不是全军覆没，还没有输干净，怕什么！大不了直接冲过去跟那些家伙干个你死我活。”
“别冲动。”比较年长的那个人拉住他：“现在只怕是下面的大部分人早就已经不想再打下去了，士气低迷，就算是真的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咱们这么冲过去也只能是送死。再说了，没有将帅的命令你们谁有权力调兵遣将的？”
此话一出，大家有全部都是一片静默。
那壮实的副将一脚踹在石头上，疼得脸都憋红了，但是愣是默不作声。
“算了，无能为力。”那小副将哭够了，红着眼睛坐在一边将自己的头埋在怀里。
“问倒是觉着这件事儿有些不对劲。”那个老副将坐在中间，盘着腿伸着脖子：“你们想，这位甄姑娘是怎么来到这的？”
“就上次咱们打了周饶一个伏击那次。”
那次的胜利使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那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凤志山奉命来前线支援之后，统领全军，一度将周饶打得生生吐出来了好几座城池。
全军士气高涨，下面都已经人说是要靠着这一仗后半辈子无忧呢！
毕竟大家都在胜利，身边的人都累了不少的功勋，回去就能潇洒轻松好一阵，家里面也就安稳下来。
半月前，凤志山经过周密的思索，决定从仓山饶怀谷去突袭周饶的西侧。
那一仗打得真是漂亮，周饶整整折损了一万大军，西侧也变成了薄弱部分，因此周饶那边连退了十几里地就是为了防止再次被偷袭。
回来的时候大家还是取道仓山，就在途中，遇见了正被一只猛虎追赶的甄思媚。
那只猛虎足足有一个壮汉般高大，生生扑上来，没有人会怀疑如果不是凤志山，甄思媚一定会死在哪只猛虎嘴中。而就在这时，凤志山先是遥遥一箭射中了猛虎一只眼睛，随后拔剑而起飞身过去。不过他也没有将那老虎斩杀，毕竟一山之王，好不容易长成这般，杀了也是徒增罪孽。
救下了甄思媚，附近荒无人烟的，自然就是带着人一起回军营了。
不过当时大家都已经完全被胜利迷惑了，根本没有思考一个柔弱的小姑娘为何会出现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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