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的一庭院之中,院子里面的梨花开了,绽在枝头,很是好看,积雪一般。
树下的石桌旁边有一人坐在那儿,手中捏着一个茶杯,茶盏已空,他却似乎毫无知觉。
“王爷?在想些什么呢?”阿穆走上前来,换去了石桌上已经凉透了的茶。
绍凌海回过神来,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让他再斟满。
“没什么,我在想什么时候能够回仁和。”
阿穆眸中划过一丝别样的情绪,他斟酌着自己的用词道:“爷,帝京还有太子在,咱们应该留在这儿。若是远了,要是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情……”
跟在他身边的明眼人其实都知道,仁和那边已经动摇了他的心神。
倒也不是说改变了原来的目的,只是做很多事情都有了自己的顾忌。
那样一个人,要去做的那些事情,一旦有了软肋和顾忌,别说是败,怕的就是成为众矢之的。
绍凌海的薄唇抿成一条线,目光微凉缓缓扫过去。
阿穆低下头禁了声,不是没有想过动手,一开始却是是怕爷发怒,但是现在哪怕是想要动手也未必能够除去凤仪凉了。
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突然转头,目光凌厉看向后院的墙头。
上面蹲了一个人,一声黑衣,虽然这在大白天只会让他看起来更显眼而已。
那人蹲着的姿势很奇怪,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纯黑色癞蛤蟆,不过却是最能保持平衡和随时准备跑路的姿势。
“什么人!”
阿穆冷声问道,这绝对不是他们自己的人,至少他们的人不会傻到大白天穿夜行服。
那人没有说话,他蒙着面,突然手中银光一闪,飞出一样东西。
阿穆突然就动了,他飞身拦下,小心地用衣包着拿东西,是一个飞镖上带了一块布条。
还没等他上前去,那人就已经一溜烟跑了。
“不用追。”
绍凌海从刚刚一直到现在喝茶的姿势都没有变过,他低头看着杯中,映着天上的暖阳,一双眸子冰洌。
“爷。”阿穆将东西拆下来,自己包着手拿着展示给绍凌海看。
布条也不知道是那件破衣烂衫上扯下来的,粗布还泛黄。
上面的字迹狷狂不过很好看,写了几个大字:“你以为你把她藏得很好?”
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但是却带着凌厉。那一双眸子眯着,带着危险的气息。
绍凌海放下茶杯,轻悠地不发出一丝声响。
手指抚上下巴,缓缓摩挲:她?看来已经有人开始注意到凤仪凉的身份了,会是谁呢?
余光扫着那上面的字,这个字迹颇有些耳熟啊。
虽然是草书,但是能够够看得出来这个人平时写字是比较内敛的,很多锋芒露地显得很是刻意。
八成是周饶的那位了。
“阿穆,仁和那边最近有何消息?”
“一切正常,并无寻常,李家那大小姐有些动作,不过目前没什么大碍。”
“哦?”这一声轻飘,但是最后尾音陡转冰寒,锋利薄凉,缓缓带出沉重的二字:“是吗?”
他盯着自己身边这个最信任的人,脸上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周围的人都因为那散发的冰凉低下了头。
阿穆面色不改,但是已经不敢看着绍凌海的目光,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绍凌海没有说话,慢慢地喝着茶,没有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半晌,阿穆觉得自己都快要站不住,后背被冷汗浸湿时,他才开口。
“既然没什么事儿,就好好盯着吧。”
此话一出,不管是阿穆,周围的一众人全部都松了一口气。要知道,爷发起脾气来,可就不是惩罚的事情了。
“是。”阿穆只觉得膝头一软,但是还是僵直着身子站着。
“退下吧。”绍凌海不再看他。
庭院里很快就空了,但其实在人看不见的地方还是有暗卫时时刻刻盯着院子里面的一举一动。
将手中的茶水一口饮尽,起身回房,取了纸笔,在书案之前坐下。
笔沾满了墨汁,提着久久不能落下,千言万语就在嘴边,却条件不出来最想说的那一句。
“啪”的一声,一点墨落下,忽而下笔,行如游龙。
他的神情专注,字字斟酌思量,句首开头:一月未见,可安好?
虽然很想将她绑在自己身边好好地看护着,但是对于一直真正的凤凰,护她在九天翱翔才是最好的尊重。
心中牵念昼夜不眠,不过只是牵挂着那一句,安否?安否?
“帝京的梨树开花了,一簇一簇雪朵一般,很是好看。仁和那边大概要晚些日子。”
窗外的梨花远远看去真似枝头细雪,阳光正好,她也开得正艳。
虽然梁府里面种得最多的是梅树,但是因为仁和县近雪域,终年冰寒,梅花开得最好。
但是他却一直记得,她说过最爱看的是梨花,像是细碎的雪终于能够迎着春日的骄阳,算是一种最美的成全。
“我去看了太子的成亲大典,颇为盛大,不过我想着要是我们办,我会给你最盛大的。”
不知不觉间,嘴角都带了一抹笑,似乎真的能够看见当时的场景,她凤冠霞帔的样子想必定时最美的。
“你或许又想我无赖了……”笔在纸上游走,留下墨痕化成一点一点思念。
外面春光正好,不过阿穆却独自坐在阴暗之处,身边站了几个人。
“咱们还要不要动手?”一个人出声。
阿穆摇了摇头:“不用了……”
他叹了一口气,望向书房的方向:“主子的事情咱们还是别掺和了,若是动了哪位,怕是爷也……唉,算了算了,我自己去请罪,你们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把之前的一切都忘记掉。”
下面的几个人相互望了望,最后也只能退走。
阿穆理了理衣裳,终于向绍凌海的书房走过去,如英雄赴义一般。
“来的正好。”伴随着开门声,绍凌海将手中亲自封好的书信递过去:“派人快马送到仁和。”
阿穆接过信放入怀中,眼睛一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响头。
“请爷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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