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爱你这城-为了避免结束,所以你避免了一切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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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细细羡慕地说:“你们俩呀,一点也看不出来分开了一年,我一直看着你们在一起,那时候的你们也是这样的,吵吵,又哄哄,总是能和好如初。好啦,我去楼下走走,你们好好叙叙旧。”

    艾细细是想把更多的独处时光留给他们。

    苏绿望着方卓昂甜蜜地笑了,抱着两束花说:“我喜欢铃兰,不过每个女人都渴望收到红玫瑰,所以,老大你是最聪明的。”她居然欢喜的从床上跳下来,拔掉了吊水的针管,走到病床的窗台前。

    他吓得忙握住她的手,用棉棒压住她手背上扎过针孔的地方,温柔地责备:“还是这么莽莽撞撞,你把针管拔了,待会护士又要给你扎一针了,你不是最怕打针的吗?”

    她将玻璃口杯里的水装满,把两束花一起插进去养着,偏过头望着他,眼里晶莹的光。

    她说:“我长大了,不怕打针了,你离开我的时候,我疼得比这打针厉害多了,经历了生命中最疼的事,之后的小疼痛还算得了什么呢。”

    她拍拍手掌,饶是自豪地说:“这两束花一放,立刻就春意盎然,病房也不显得那么苍白了。”

    他站在一边,心疼地说不出来话。

    这样子的心疼,到如此的地步,是不是,因为爱情。

    他叫来护士,护士给她重新吊上葡萄糖输液,他还特意问护士需不需要忌口,护士看着一堆吃的,说:“这些都能吃,不过很少有见先生这样宠爱自己的女朋友。”

    她窝在被子里咯咯笑个不停,他掀开被子,说:“憋着笑会长出一脸皱纹的,挨了一针,还笑得出来呀,这也只有你做得到。”他把她额头上的乱发往耳后抚弄。

    “那个护士,称呼你先生,我以为她会称呼我太太的,却又说我是你的女朋友。”她还咯吱咯吱笑。

    “这就把你乐成这样子了。”他不解,却乐于接受护士的误解。

    “很显然,她是把我当成你背着妻子养的情人了,她认为你是有太太的先生,而我不会是你的太太,我是你的小情人。”她头偏着歪倒在他怀里,满意地笑,要他喂甜品给她吃。

    “你居然可以想象力这么丰富,我看起来,像那种背着妻子养小情人的花心男人吗?”他问她。

    她认真了起来,问:“难道你不是吗,你现在不就是吗,我也宁愿你是。”

    “我不会这么做,我不会同时去爱两个女人。”他坚决否定。

    “可你正在爱着两个女人。”她倔强地说。

    “我没有。”他否决。

    “那你爱我吗,这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你告诉我,我不会告诉别人,你说,你爱我吗?”她撒娇着说,抱着他一个胳膊摇晃哀求。

    “小心点,你在输液。”他提醒,又慌忙看了一遍她的手背。

    “你说,你爱不爱我,你不可以骗我和骗你自己的心,当我昨天出现在你公司的楼下,你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你还爱我。昨晚,你抱着我,你的心也告诉我,你爱着我,可是,你为什么不承认呢。”她咬住一个问题不放。

    他看着她,说:“好,那么我告诉你,苏绿,我爱你,即使分开了一年,我也从没有停止对你的爱,你的照片,你爱吃的菜,你喜欢的香水,我的生活被你笼罩了整整这一年。”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她在一起,你说你不会同时爱两个人,你爱我,那你就根本不爱她,可为什么还要和她订婚,你知道吗?我差点都要相信你是爱她的了,我差点,就要把自己变成另一个她了。我愿意为你变成你爱的任何一个人,我愿意丢弃我自己。”她拉着他的手,想要把他拉回自己的身边。

    他说:“苏绿,可是我们不是没有努力过,我们都努力过要好好在一起,但我和你最后都会很累,你应该明白,最爱的人不一定会是最适合的。蒲苇对我而言,是最适合的。”

    “你骗人,我们才是最适合的,我是你的小绿叶,你是我的卓昂爸爸,我们在一起多开心啊,她是第三者,你不爱她,就不要娶她,娶了你也不会幸福!你等我好不好,你等我四年,我乖乖念书,毕业了,我就嫁给你,你想要的妻子,我可以学着做啊。你都没有给我机会,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好呢。”她说。

    “我们在一起一年过,我像爸爸,你像女儿,苏绿,那不是真正的夫妻,那像是父女。”他说。

    苏绿摇头,说:“你错了,那一年并不是你给我的机会,我们住在一套房子的两个房间,没有肌肤相亲,你照顾我,不是像丈夫那样,如果现在我们在一起,我们睡同一张床,穿同一款睡衣,甚至连牙刷都可以用同一把,这才是机会。方卓昂,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

    他陷入了矛盾中,他不应该来见她,每见一次,他内心深处原本坚定的决定都要被她的小手晃晃动摇一下。但让他不见她,却又是他办不到的,刻意压抑,他觉得太痛苦。

    “再等你四年,你毕业我们结婚,我已经三十岁了,你要我三十四岁再结婚,我妈也不会答应的,她催了很多次了。”他无奈地说。

    “那不需要四年,只要我到了法定的结婚年龄,我就嫁给你,好不好?”她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哎呀,真想快快长大……”她喃喃自语。

    “给我时间,我要处理好我和蒲苇之间的关系,就算我不爱她,但也要尊重她。你等我,但这段时间,你要乖乖回学校念书,不能因为我给你带来丝毫不好的影响。”他说。

    “好的,卓昂爸爸,我听话。”她开心了,拿起吃的就往嘴里塞。

    她的右手放在枕边,将刚才的那段对白用录音笔录下,如果有机会,如果有必要,她愿意请蒲苇一起来听听这段录音。

    她心里是苦涩的,他还要考虑,那就是他还在摇摆不定,在爱与适合间徘徊,她必须让他做出放弃蒲苇的决定,如果最后他不放弃蒲苇,那么她就帮他做决定,让蒲苇自动离开。

    她不是第三者,蒲苇才是后来介入她和他之间的第三者。

    晚间医生来过一次,给她做了循例检查,没有再输液,继续观察一晚上,第二天早上空腹做几项检查,没什么事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艾细细先回了学校,苏绿让艾细细帮着请假,还大言不惭说自己新学期一报道就请假,实在是有点点羞愧。

    苏绿靠在病床上像个小公主一样,她感叹着说:“我要是可以生一场大病就好了,那种死不了的大病,你就可以天天陪着我,给我买好吃的,给我买鲜花,对我温言细语,百般呵护。”

    “傻瓜,哪有人盼着生病的。”

    “那是不是我不生病,你也给我买好吃的,买鲜花?”

    “当然,以前你总装肚子痛,不去上课,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我有那么笨那么好骗吗,每次肚子痛,就要我给你买一堆好吃的,边吃边睡在沙发上看电影。”他说。

    “是呀,我以前是贪玩,但我不照样考上大学了嘛,A大表演系噢,我梦寐的大学。”她犯着小得意。

    “那是因为,我离开了你。所以,我不在你身边,是正确的。”

    “才不是,是因为我拼了命努力学习要考到北京来找你,找到你,然后和你在一起。”她吃着,得瑟着,像全世界当中,她最聪慧,最勇敢。

    “你这样,我很欣慰。”

    “唔……我也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他看她这样子,内心柔软而满足,是不是看着心爱的人幸福,自己就会很幸福。

    “你放心,我以后会很乖的,我呢,好好念书,你呢,好好工作。将来,我们结婚生子,一儿一女,你说说,多热闹,是不是?”她憧憬得很美好。

    隔壁病床的阿姨,儿女都来接她出院,阿姨乐呵呵地留了一串香蕉给苏绿吃,说:“我出院了,这香蕉给你和你爸爸吃,我看你明天也要出院了,精神这么好,脸色也好看。”

    “阿姨,谢谢你的香蕉,不过,我告诉你噢,他呀,不是我爸爸,是我的男朋友。”她趴在阿姨的耳边小声说,也不管阿姨惊讶的表情。

    她恨不得告诉全世界的人,这个男人,她爱他,他是她的男朋友,最好,让那个蒲苇知难而退。

    晚上,他守在她的床边,披着一件薄毯子,因为病房里的空调温度过低,他出去几次找医院的护士,他生怕会冻着了她。

    她醒来,看见他还在自己身边,便觉得踏实,接着安稳睡去。

    她想要过的生活,那就是醒来可以看见他,不去管他比她大多少,左右不过是十二年,她觉得对于她这样缺乏父爱的孤儿来说,大十二岁,刚刚好的年纪。

    他曾说过,女人应该找一个和自己年龄相当的男人结婚,因为男人大多寿命会比女人短,如果男人比女人大很多,那么男人先一步离世之后,留下孤单的女人是多么痛苦。

    他的父亲就是五十六岁病逝的,留下他和他母亲,好在他那时已经二十二岁,他可以操办父亲的后事,帮母亲分担。他亲眼看到承受丧夫之痛的母亲是多么的悲痛和艰辛,另一半逝去而自己可能要独自熬过剩下的漫长时日,那该是多苦痛的煎熬。

    他说:“你会遇到并爱上和你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他可以照顾你到老。”

    她说:“你也可以照顾我到老。”

    他说:“我亲眼看我妈经历丧夫之痛的磨难,我不想你像我妈那样,我爸就是比我妈大十岁,她那么年轻,就失去了丈夫。她总在夜晚一个人躲着哭。”

    她说:“你不会死,你会是我长寿的丈夫,就算你死了,我第二天就随后跟来,阴曹地府,你要等我。”

    为了避免结束,所以你避免了一切的开始。

    苏绿记得他们过去的那些对白,有些对白,她现在想想仍会感动得要掉下泪来,其实他们会分开,是因为他们是彼此最情深意重的人。

    在来北京之前,她惴惴不安,害怕面对一个完全变了的方卓昂,直到见到他,目光交汇,他的怀抱温度依旧。

    纵使他比在南京更加事业成功,她还是可以确定,他还像从前那样爱着她。

    假若他给她机会,她要证明给他看,她已努力成长为一个适合他的人,她会保留最初的单纯和可爱,还会有贤淑和宽谅,她会试着理解他,包容他,努力戒掉过度任性,过度依赖。

    她摸摸他浓密的发丝,低喃着说:“卓昂爸爸,我爱你,我对你的爱,只比你对我的爱要少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我保证,我以后,都会乖乖听你的话,不逃课,不装病,不撒谎,改掉坏毛病。”

    他眯着眼装睡,趴在床边,听她在自言自语,他的心摇摆着,他在想是不是该给自己一次机会,也许可以把爱的人变成最适合的那个人。

    在三里屯酒吧喝酒的蒲苇,正在接受李品的洗脑。

    李品纯粹就是个痞子,还是个很有钱的痞子,拆迁暴发户,油嘴滑舌,脖子上小拇指粗的金链子,阳光底下晃得人刺眼,花钱像抽纸,整个就是黑富粗。

    连蒲苇自己都不明白,她怎么每次不开心就会品味降低到喜欢和李品一起喝酒。

    “哎,蒲苇,你叫我来喝酒,你就喝点儿啤酒啊?你好歹喝点烈性酒啊,不来劲啊你,是不是你那位方公子又欺负你了。”李品说。

    蒲苇喝一口酒,摇摇头说:“我倒想他欺负我,他对我,永远都是客客气气相敬如宾,我给他倒杯水,他都会说谢谢。”

    “这叫懂礼貌啊,莫非像我这样好?你总说我没礼貌没修养,喝酒才知道找我。”李品抱怨地说,目光回顾,四处打量,手肘顶顶蒲苇说:“瞧,那小妞身材不错,三围蛮正点,和你有的一拼,不过胸没你发育的好。”

    “无聊无知无趣,来,陪我喝酒。”蒲苇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酒,咱们附近找个酒店呗。”李品色迷迷地说。

    “滚远点,找你来是喝酒的,你想去钟点酒店就去把妹,少在我这发浪,小心回头我把你的浪样加裸照画出来,张贴在我的画室大门外,免费让人欣赏。”蒲苇知道李品就是一个嘴大胆小的男人。

    李品凑了过来,说:“哎哟,画家真是得罪不起,不过你要想我做你的裸模,我愿意啊。再说,我哪点比方公子差了,不就是我比他钱多,他比我帅一点,这点差距,你想想是钱多好,还是帅好,你也考虑考虑我啊!”

    “哈哈,我可不想嫁暴发户,一入豪门深四海,我们俩的品位不在一条线上,况且你家的老爷子比你更重口味,我抵御不了。”

    “我家老爷子就喜欢文化人啊,也喜欢画画,你俩在一起肯定有共同语言,嘿嘿。”李品直搓手。

    “你是要把我介绍给你家老爷子啊看来,无聊,喝酒。”蒲苇白了他一眼。

    李品点点头,举着酒杯,将啤酒上面的泡沫喝掉,说:“我就等着你和他分手,我好接管你吧。”

    “你滚一边去,我们才不会分手,他今天还和我谈订婚的事呢,你是等不到接手的机会了。”蒲苇笑道。

    “要真那么美你还会一个人来喝闷酒,不和你的未婚夫共度春宵?算了,不挖苦你了,总之,哥们就是你的后备军,如果说你是骑驴找马,我就是那马。”李品够义气。

    蒲苇喝得醉醺醺,李品将她安全送回家,交给了她的父母。

    蒲苇就知道,这个李品,永远都是口是心非,和他喝酒,都比和那些装得一本正经的男人要安全的多。

    清晨,苏绿早早就起来,刷好牙洗好脸,乖乖地坐在床上。

    他问:“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她捂着嘴笑:“你真是笨蛋,难道忘记昨晚医生叮嘱的话么,今早要空腹做检查。”

    “那我赶紧去排队,我有同学在这边,看能不能先预约,不然把你饿坏了。”他的话,在她听起来有些过度紧张了。

    “不用了,饿一早上没事,中午多吃点呗。”她的月牙眼,笑起来睫毛卷卷。

    他只好认输,也不吃早饭,要陪她一起挨饿,免得他一个人吃,她在一旁看着,太残忍了。

    他的手机响起。

    苏绿一听到他手机响就害怕,似乎那个手机里的人会把他从她身边带走。

    是蒲苇的电话,他看了苏绿一眼,挂掉电话,她那紧张害怕失去他的样子,让他特于心不忍。

    他将手机放在一边说:“是闹铃,公司那边我待会打个电话过去,把你送回学校我再走。”

    “好,那等周末,你来学校找我玩,我和我同学都吹嘘了,我有一个特别帅的老大,不对,是特帅的男朋友。”她骄傲地说。

    “万一你同学失望了怎么办,她们会说你爱吹牛的。”他故意逗她。

    “我的眼光会差吗,你是最帅最迷人的,我爱你,老大。”她话音一转,低柔地说。

    上午做了几项检查,她本都不想做了,他坚持非要检查彻底才放心,她乖乖跟在他身后,做完了各项检查,终于可以离开医院,她收拾着那些吃的,还有那两束鲜花,她也要带走。

    他却不让她拿那两束花,说:“我给你重新买两束花,这个就不要了,在医院里待过得花,把病房的气味都吸入了。”

    她撅着嘴说:“那我也在医院待了,怎么你还带我走。不管,你送给我的东西,我都没有理由轻易丢下。”她坚持把那两束花抱在怀里,仰头望着他说:“你以后,不要轻易把我丢下,好么?”

    “好,只要你昨晚保证的事都可以做到。”他说完微微一笑。

    “原来昨晚你没有睡着啊,你偷听我说话,卓昂爸爸,看来中午你要请我吃饭了,谁叫你听了我的秘密呢。”她说。

    “上车后,说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饱餐一顿,早饭都没吃,一定饿坏了。”他说着,给程庆瞻发了一条信息,说自己有事,下午再回公司,有什么事,等他回来说,如果蒲苇找他,就打开办公室门,让她在里面等。

    蒲苇酒醒后头痛欲裂,打电话给方卓昂,她只是想问问苏绿有没有事,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她握着手机靠在床上,等他的电话,一直等到中午,也没有等到他的回复。

    打电话到他的公司,助理程庆瞻客气地说:“方总没有回公司,下午才回来,嘱咐过,你要是过来,就来办公室等他。”

    蒲苇失落极致,他连回个电话的时间都不愿给她,他是和苏绿在一起,所以把她的存在抛到九霄云外。

    那个女孩,像是有一种魔力和张力,吸引着方卓昂,这让蒲苇惶恐。他昨天还说好了要和她订婚,却在今天连个消息都不给她,他向来不是那种拿承诺开玩笑的花花公子,对于感情,他始终认真,可偏偏这个苏绿一出现,他怎么就变动了呢。

    她对他的优柔寡断很反感。

    这样的变化,她一步步承受,这说明苏绿在方卓昂心目中的地位强大到了可以动摇他原本的想法。

    如果苏绿执意要和他重新开始,那他能够拒绝吗?

    她想想便知答案,他那样宠爱苏绿,根本都不可能拒绝苏绿提出的任何请求。

    危机感潜伏在蒲苇心中越来越浓密,包裹着她,她预感自己好像要失去他了。

    她问自己,有多爱方卓昂,她不能具体形容出爱的程度。一旦用这份爱与她心爱的画画事业相比,她愿意放弃画画,宁可失去画画的能力,也不愿失去他。如此比较,她对他的爱已清晰。

    她发信息给他,生怕会发错一个字,她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人,在此刻,却变得踟蹰不前,就算她清楚他心里有另一个女孩,她也是很难放弃这段感情的。

    蒲苇宁愿,把这个最后的决定权,留给方卓昂来做。

    她打电话给李品,问:“一个漂亮清纯的女大学生,一个成熟优雅的女人,如果你是男人,你选择哪个?”

    “多选的话,那我就都选了,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不过某些时候,成熟的女人也让男人想入非非,比如你这种了。萝莉和熟女,能合二为一就最好了,玛丽莲梦露就是典型代表啊。”李品没个正形地说。

    “废话,当然不是多选,是多选我还用问你吗,二选一,你说你会选谁吧。”蒲苇问。

    李品思索了一下,说:“我选你,不,是选成熟的女人,因为和成熟的女人在一起会比较舒服,你知道,那些小女生都爱撒娇,任性野蛮,起初会有新鲜感,久而久之,就很烦。我这么说是有切身体会的,我之前交往的那个妞……”

    “好了,我听到答案了,有关你的情史我就毫无兴趣了。”蒲苇挂了电话,无论如何,李品的答案让她好歹轻松了些。

    她这才起床准备去画室,监督装修的进展,等待方卓昂的电话。

    也许晚上他就会来找她,她要换一个新发型,再买一套新衣服,她可不要和苏绿穿相似的衣服,岂不是让方卓昂一看见她就会想到苏绿。

    方卓昂开车带苏绿去吃全聚德烤鸭,他看着她吃,他想到下午就要送她走,他不舍得。才刚见面一两天,就要分开,这一次分开,也是他给自己清醒的时机,他必须做出果断的决定,在苏绿和蒲苇之间做出选择,他不能拖下去。

    他头脑里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面对蒲苇,该怎么对蒲苇开口说,说他选择和苏绿在一起,取消和她之间的订婚计划。他们之间的事,已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是双方父母都同意了,尤其是他的母亲,很喜欢蒲苇,又想要抱孙子,对他们的婚事也是一催再催。

    母亲的身体也每况愈下,这是他最担忧的,母亲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和蒲苇分手那么势必会牵扯一圈亲人进来,也会牵扯到公司的合约计划,但若让他和苏绿分开,继续订婚,结婚生子,他却办不到。

    “老大,你再不吃,我要吃光了噢。”她说。

    “吃光吧,如果觉得不够饱,再去吃下一家店。”他说。

    她听了,说:“那你会把我喂成一个大胖姑娘的。”

    “傻瓜,你再胖我都抱得动,放心吧。”他眯眼微笑,看着她吃。

    吃过饭,他开车送她回学校,一路上他都不忘记嘱咐,晚上不能独自出行,尽量少吃不卫生的路边摊,上课要好好听课,如果想他了,就给他打电话,不要一个人往外跑去找你。

    “听到了没有?”他捏捏她的小耳朵。

    “听到了,我会照做。不过还有你呢,你上班不要总加班,有些事可以让下属去做的就不要事事亲力亲为,不要为员工的一些小错误动怒,要少抽烟,最好戒掉烟,咖啡要少喝可以换成苏打水或者牛奶,手机只有一格电的时候不要打电话,辐射最大,要记得充电,这样我可以随时找到他。”她一口气讲完,说:“你,能做到吗?”

    “能。”他笑了,她果然是长大了,都具备女人最明显的特质了——唠叨。

    不过她唠唠叨叨的样子还真像模像样,有个做好太太的潜质。

    “笑什么笑,再笑我就吻你。”她忽然冒出了一句。

    他安静了,刹车,回望着她,说:“来,我吻你。”

    他俯身,面庞靠了过来,她愣住了,呆呆地凝望着他,这让他更加失去了自制的能力,那样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他,他绅士的在她额间轻轻一吻。

    他继续开车,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却还心情起伏不定地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斜靠在座位上,幸福感充斥着她,这让她内心迅速膨胀。

    “以后,不要随便和男人开玩笑,有的男人会当真的。”他说。

    “譬如说你,我也只会和你这样开玩笑,你知道吗,我的意识里,从没想过我会和除了你以外的男人在一起。”她说。

    他的车速在放慢,甚至故意绕道,明知那会是更远的一条路线,他却想多点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

    她的未来还有很长很长,而他,三十岁,似乎过个几年,就要人到中年。他经营着一个不算多大成功也不失败的公司。

    他没有多大的野心,眼下好好经营公司,结婚生子,成了他最本分的理想。

    “小绿叶,你有梦想吗,或者说,理想。”他想了解她想要怎样的生活,而这样的生活,他是否可以给她。

    “我的理想啊……就是成为方太太咯,走到哪里,别人都喊我,方太太,你来啦,来打麻将啊,三缺一啊,方太太,你家儿子长得和方先生一模一样,哈哈,光想想就觉得很开心。”她沾沾自喜,完全沉浸在那幅画面中。

    他笑说:“你的理想就这么点大吗?”

    “这还不算是最大的理想吗,爱上你之后,我就想成为方太太。当然,我喜欢表演,以后也想做一个演员,人生不是有很多追求吗,我最大的追求,就是有一个家,你是户主方先生,我是方太太。当不当演员,都不是重要的,我是一个会把事业放在家庭后面的人。”

    她太需要一个家。

    苏绿回头望了望后座上的鲜花,说:“快乐其实很简单嘛,比如收到心爱的人送的鲜花,比如我可以这样坐在车里,静静和你聊人生。”

    “你说很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在周围人看来,男人的事业是最重要的,而我,事业恰恰也是我生活中最不重要的,装潢设计师是我的理想职业,但我从不看做是多么大的事业,我和你想的一样,有个家,有稳定的生活,有健康的身体,就足够了。”方卓昂说。

    “是啊,人生做多大的生意叫事业呢,开心就好,等我毕业了,我们就结婚,你要的家,我可以给你。要是你着急,等我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我们就结婚。不过,我是个孤儿,你不能欺负我没娘家啊。”她扮作可怜状。

    他摸摸她的头,感悟着说:“小绿叶,你真的长大了。”

    “是啊,都可以和你谈人生聊理想了,对不对。”她望着车窗外高楼林立,一下子,爱上了这座城市,方卓昂,你在的地方,总是充满了希望,不再令我孤单。

    兜兜转转好几条长长的路,到了学校门口,他下车帮她开车门,温柔至极,周围路过的女生都侧目,议论纷纷,说:“这个男人好帅,开的还是路虎哎,是不是咱们学校以前出道的男明星啊。”

    他满足了她的虚荣心,有这样英俊成熟的男朋友,带出去,有面子吧。

    不远处的艾细细和几位室友一起走过来,恰巧方卓昂从车后座里抱出两束鲜花递给她,她接过来抱在怀里。

    他牵着她的手,对她说:“你放心,我和蒲苇之间的关系,我会去处理。”

    “你是要和她,结束了,对吗?”

    “我有决定了,你等我电话,周末我来学校接你,需要我送你进去吗。”

    “不用了,我的大忙人,你回公司去,还有一堆事等着你处理吧。我和艾细细在一起,乖乖等待周末。”她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他上车,车缓缓驶过她身边,她站在原地笑意盈盈。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身边很快就围上来几个女孩,她兴奋地说着话,她的脸庞在一簇簇鲜花中,那样美。

    是的,他根本都无法也无力拒绝她,拒绝要和她在一起的渴望。

    只是他想不到该怎么面对蒲苇。

    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逃避不是他的原则,他打电话给蒲苇,想约她晚上出去谈谈。

    “喂,蒲苇,在哪儿,有时间吗,晚上我们见一面。”他说。

    蒲苇正在西单疯狂刷卡购物,接到方卓昂的电话,她欣喜地说:“好呀,咱晚上见,我待会直接去你公司楼下等你,不见不散。”她说完不见不散这四个字,一下想起昨晚李品对她说不见不散,而她回一句:不见不等。

    每个人,都会甘愿等待一个人到不见不散的地步。

    假如你的朋友或者恋人,对你说“不见不散”,那么对方应该是很在乎你了,见不到你,就不会走。

    那些漫长无日的等待,就只为了一句“不见不散”。

    甚至有时候,打电话给某个人,你担心害怕他不会出现,你卑微地不敢过多强调对方必须来,你只好匆匆地说一句,不见不散,赶紧挂了电话。

    都说了不见不散,那么对方,是会明白他所行的重要。

    ——长日尽处,我来到你的面前,你将看见我的伤痕,你会知晓我曾受伤,也曾痊愈。

    泰戈尔的诗。

    {在梦里方知,我是如此爱你,那百转千回的美妙呀,只是重复喃喃一句,我是你的。}

    蒲苇高挑的个儿,独有的慵懒文艺气质,长发随意打理后垂在肩上。

    她从车上走出来,从周围擦肩而过的男人的目光中,她可以肯定她打扮的很成功。今晚,她会是一个迷人的女人。她做好了准备,今晚不回家,去方卓昂那里过夜,她即将是他的未婚妻,她当然可以光明正大睡在他身边。

    就像李品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男人对女人的感情是睡出来的,睡的次数多了,也就理所当然成妻子了。”

    她想自己也许是真的疯了,连李品那种人说出来的话,她竟然也会相信并实践,这一夜,她需要和他之间有突破的发展。

    以前她还很喜欢他的谦谦有礼,他对她的相敬如宾令她觉得是尊重,而现在,苏绿出现了,她必须做出必要的决定,男女之间,缺点暧昧关系,始终无味。

    她之前有过很多男朋友,她还没有保守到做个婚前守贞的女人,与那些男人酒吧邂逅一夜情,并不夸张。

    遇到方卓昂,她为了他收敛心性,她身边再无多余男伴,只有他一个,奇怪的是他,从没有向她提出越界的需求,她也矜持着,等待他的主动索取。

    她生怕自己的主动,会被他视作轻浮。

    他是传统稳重的男子。

    也许是他真的不够爱她,否则一个男人怎么会不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要求进一步发展呢,他们相处都有一年的时间,这并不短暂。

    方卓昂不是单纯少年,他是个游刃有余的成熟男人,他在聚会上面对一群美艳女人的挑逗,他都可以招架,周旋。

    偶尔蒲苇坚持要留在他家里过夜,他就去睡书房,似乎总在保留着。

    会不会,根本就是他心里没有完全放下苏绿。

    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魅力,如果女人要分等级,她也是上等的,偏偏方卓昂对她,还没有对外面那些逢场作戏的女人亲密。

    她亲眼看过方卓昂在一次聚会之后,同时背着两个妖娆妩媚的女人,那两个女人是某电视台主持人,在他的背上娇笑讨饶,她嫉妒得要发狂。

    但她清楚,他与那些女人之间,永远都是点到为止,他不会轻易带一个女人回家,他有洁癖。

    他更多时候是冷清的人,即使在公司,不管上班下班,在电梯或者大厅,那些员工和他相遇,若他们不与他主动打招呼的话,他总是当做视而不见,目光直视,挺拔笔直的身姿走过。

    倘若员工主动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微微颔首点头,那么绅士优雅。

    他不是那种让女人接触几次后就能参透的男人,他经营着一家不大也不小的公司,在官场打交道能游刃有余。另一面,却又自持傲慢。

    蒲苇在他的公司楼下等他,她打扮成这样,可不想被他手底下的员工看见。她试着放下身段,像一个小女孩,乖乖等待心上人下班。

    她不停地看手表,拨弄长发,第一次穿这么高的高跟鞋,站久了脚尖疼,她真有种脱下鞋,光脚站在地上的冲动。

    她想要给他一个浪漫心跳的夜晚。

    当他从大厦走出来,她开心地迎了上去,高跟鞋很不巧地扭了一下,她顾不上疼,保持着笑脸站在他面前。

    “怎么穿成这样子,鞋太高了,换一双吧。”方卓昂皱着眉,对她的打扮有些吃惊。

    她穿着水手装连衣裙,粉色高跟鞋,长卷发变成了直发飘飘,她以为他喜欢清纯的少女系,她想跳到他面前给他一个青春的剪影。

    “我想,你大概会喜欢我这样子,你看习惯了我平时的熟女系穿衣打扮,你瞧瞧,我穿少女系也还是很萌吧。”蒲苇说着,原地转了一个圈,险些摔倒,被方卓昂稳稳扶住。

    “我还是习惯看原来的你。”他并不领情,扶着她的手,走到车前,说:“上车,去给你买双鞋。”

    蒲苇失落了,一只手遮住脸,不想被人认出自己。

    恰巧,程庆瞻提着公文包走了过来,向方卓昂打招呼。

    “方总,我下班了,先走一步。”程庆瞻笑容满面说,俊逸的脸,器宇轩昂。

    方卓昂忽然就想到了一幕,假若苏绿站在程庆瞻的身边,一定是很男才女貌的一对吧,他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给吓了一跳。

    舍得吗,方卓昂,你真糟糕。

    他摇了摇头,这让程庆瞻有些糊涂。

    “今天你辛苦了,明天早上可以晚来一个小时,多睡一会儿吧。”方卓昂说完,急忙钻进车里。

    “谢谢方总。”程庆瞻的眼神落到了蒲苇的身上,脸上浮现惊讶的神情。

    “我这是cosplay!”蒲苇勉强解释着,跟着进了车。

    程庆瞻望着车远去,纳闷道:“怎么两个人都怪怪的,蒲苇突然就走清新小萝莉路线了,可是怎么看都像熟女穿少女的衣服,我倒觉得还是那天来等方总的女孩不错。”

    车里随意放着歌,都是苏绿喜欢的歌手唱的。

    蒲苇有些委屈,索性就随口念叨了句:“真不懂这些歌有什么好听的,吐词不清,一副没睡醒的嗓子,也只有没品位的人会听这些烂歌。”

    “你要是不喜欢听就别听。”他反驳,关掉了歌。

    “那之前你车里不是放这些歌的,你我的年龄,哪是欣赏这些歌的,这不都是90后的孩子听得吗,我听歌就是爱挑剔,你都迁就我的。”她哀怨地说。

    “至少现在我认为这些歌,比听你说话要让我舒服。”他按了播放键,将声音调大,似乎要和她作对。

    蒲苇生气了,想着自己一心一意为了他努力去做改变,而他自打见了苏绿之后,看她哪里都是不顺眼,她怎样都是错误的。

    她偏过头,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看,不想去理他,准备了好多温情款款的话要说,还想要给他制造惊喜,看来,根本都没有必要了。

    沉默了足足十余分钟后,他忽然说了一句:“我们,分手吧。”

    她一下就定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分手会来的这么突然。她在一声不吭二十多秒之后,压抑着声音一字一字地问:“是要和她在一起了,是吗?告诉我,别再欺骗我,别把我当个傻子,前一刻你还说要和我订婚,那个小东西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转身就来和我谈分手!”

    他承认:“是,我没法欺骗我,欺骗你,欺骗我们三个人,我还爱她,一直爱她,我无法抗拒,哪怕这是个错误的决定,我也想和她在一起。”

    “蒲苇,你很优秀,对不起。”他也许是怕太伤害了她,补充道。

    “够了!方卓昂,我不是你公司的员工,你想解雇就可以解雇我,想叫我滚蛋我就要滚蛋!我很优秀,但是你不爱,是吧。”蒲苇说着,嗓子都硬了,鼻子一酸,她咬牙,必须要把眼泪憋回去。

    “我没有!我没法控制我自己。”他歉疚地垂下了头。

    “不怪你,本来一直就是我在追求你,我在付出,我在讨你欢喜。你总是淡淡然的,是我主动送上门的。你打算将就将就,只是我倒霉,真正的女神出现了,你不再愿将就。我这个备胎,该退让了。”蒲苇凄凉地说。

    他的手轻拍了拍蒲苇的肩,轻声说:“对不起。”

    “没关系。”蒲苇推开他的手,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转过脸,望着他,说:“今晚,陪我,最后一次陪我,好吗?明天过后,我再也没有资格让你陪我。”

    “好,我陪着你。”他答应。

    他载着她去商场,让她买一双鞋,她的脚也着实不争气,疼得她走不了路。她挑中了一双鞋,却没有她的码,鞋穿在脚上有些挤,她还偏要穿上去。

    “换一双吧,尺寸不适合,强硬穿上去也会不舒服的。”他说。

    “我不要换,就要这双。方卓昂,你不也一样,你明知她不适合,你还要和她在一起,不是吗?”她硬生生把脚挤进了鞋里,屈着身子,擦掉眼泪。

    他站在一旁,沉默,看着她把脚塞进了那双并不合适的鞋子里,他刷好卡,她径直拎包往商场大门外走,每走一步,脚后跟都发痛。

    蒲苇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不甘心就这么输了,输给一个小女孩,不是还有今晚吗。

    她坐在车上,给李品发信息。

    ——告诉我,一个女人怎样把一个男人哄上床。

    她编写好短信,未加犹豫,发送给李品。

    过了半分钟,李品的信息回复过来。

    ——大姐,我的智囊都停留在一个男人怎么把一个女人哄上床……

    ——你滚吧你!

    蒲苇气恼地回。

    ——不是吧,你来真的,告诉你四个关键词,红酒,浴巾半裹,湿发,说冷,是个正常男人,都会有保护欲,拥入怀里,后面你自己发散思维,自由发挥。

    ——好。

    她回复,见方卓昂上车,她将手机放进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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