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阳宫在宫里的位置很是偏僻,可以和长门宫相提并论。周围萧条,加上寒风习习,果真是更加凋零,没有生命气息。
破败的掉漆木门被推开,就听宫婢焦急地声音说:“太妃娘娘,太医来了!”
宫婢的身影先一步冲进去,红泪在听琴和知书的搀扶下到了,然后看到了床榻上那个憔悴的脸色苍白的中年女子。
空气中有淡淡的霉味,屋里的温度不必外面多暖和。红泪这才发觉,这位太妃娘娘的处境,果真是寒酸,竟连炭火都没有。
床榻上的人闻言睁开眼睛,艰涩地说:“碧荷……咳咳……难为你了!”
碧荷闻言鼻子酸涩,握住绾太妃的手说:“太妃娘娘真是折杀奴婢了!您瞧,太医来了,您的病很快就好了!”
太医看向红泪,红泪颔首,太医便上前开始切脉。
红泪想,即使成王败寇,这太妃的头衔在,自己按理还是要施礼的。便松开手,上前去。
就见绾太妃眸光转来,红泪心底一惊,有个突兀的想法忽然冒出来。
太妃虚弱地看着红泪,声音却是问碧荷说:“碧荷,这位是……”
碧荷立刻说:“太妃娘娘,这位是贤妃娘娘。这太医,是贤妃娘娘宣来的。”
红泪闻言上前施礼说:“臣妾给太妃娘娘请安!”
听琴和知书也上前施礼:“奴婢参见太妃娘娘!”
绾太妃点点头,随即看向红泪低声轻喃说:“贤妃……寒儿,有妃了啊……”
她的声音很小,含糊不清,但是红泪仍然听到了几个字。其中就有‘寒儿’两个字,联想到当今圣上的名字,一个答案就要呼之欲出。
红泪压下心底的震惊说:“太医,太妃的病可有什么大碍?”
太医连忙说:“回娘娘的话,太妃娘娘只是偶感风寒,加上心情抑郁所致,不打紧。微臣开个调理的药方,按时服药,好生修养,很快便好。”
红泪颔首说:“唔,下去开药方吧。”
太医施礼退下,红泪吩咐说:“碧荷,好生照顾太妃,本宫这便回了。”
碧荷早已哽咽说:“奴婢拜谢贤妃娘娘!”
红泪刚欲转身,太妃忽然挣扎着起身唤道:“贤妃,你上前来……咳咳……”
红泪心底疑惑,不过却还是依言说:“是。”
绾太妃伸出手,拉住红泪,激动地说:“贤妃,你……可曾见到皇上?”
红泪心底的怀疑更甚,点头说:“回太妃,臣妾见过皇上。”
太妃眼眸的亮光一闪,立刻急切地说:“那……皇上,他……可好?”
太妃眼中有期待,有激动,有股子看不明了的异样情绪。
红泪刚欲回答,忽然感觉手一疼,绾太妃的手紧紧地抓住红泪的手。红泪一惊,心下疑惑这太妃该不会有什么疯癫吧?便下意识想要抽回手,熟料太妃反而握得更紧了。
知书和听琴察觉到异常,担忧焦急地唤道:“娘娘!”
碧荷意识到了,立刻跑过去跪下说:“太妃娘娘,您……您抓疼贤妃娘娘了!”
绾太妃闻言一怔,手不自觉松开,红泪趁机抽出手。
知书和听琴立刻心有余悸上前询问:“娘娘,您还好吧?”
绾太妃却忽然坐起身来,眼中迸射精光和欣喜:“贤妃,你是不是和皇上一起来的?这么说,寒儿,皇上也来看我了?”
红泪心底一惊,果然,那么太后和慕容子寒是什么关系?
诧异着,红泪在知书和听琴的搀扶下,出了寿阳宫。
回到甘沐宫,红泪仍然挥不去心中莫名的惊惶和烦躁。椒盈上前将披风取下,看着红泪的脸色说:“娘娘遇到什么了?脸色不大好。”
红泪摇头说:“只是看到绾太妃那样,心底有点儿堵得慌。”
椒盈面上一阵担忧:“娘娘,您如何看到绾太妃的?”
红泪抱着暖炉说:“自然是去了寿阳宫。”
“什么?”椒盈面色一变,随即气呼呼地看着知书说:“我怎么跟你说的?怎么让娘娘去了寿阳宫?”
红泪心底的不安更盛,知书忽然跪下来说:“奴婢该死,请姑姑责罚!”
听琴一看,也立刻跪了下来。
红泪看着椒盈的脸色,问道:“姑姑,可是有什么不妥?”
椒盈叹了口气说:“娘娘有所不知,关于绾太妃的事情,宫里面都是缄默不谈。知道的也装作不知道,不知道的更好。却不知道,奴婢没有提醒娘娘,倒是……”
红泪心底一惊,皱眉说:“姑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椒盈便问:“娘娘,如何去了寿阳宫?”
红泪便把香菊和碧荷之间的事情,详细告知。
椒盈凝重地说:“娘娘,您是被设计了。”
红泪心惊:“是杜蒹葭吗?”
椒盈立刻否决说:“娘娘,杜宝林和您同时进宫,并不知道此事。所以,或许……板栗!”
板栗闻言立刻进来说:“奴才在!”
椒盈吩咐说:“你去查查,寿阳宫的碧荷,最近与哪个宫的宫婢有交集。”
板栗立刻说:“是,奴才这就去查!”
红泪蹙眉,难道说,杜蒹葭被她人利用了?不对,或者说,是香菊被她人借用了?
就在这时,核桃进来禀报:“娘娘,苍采女求见。”
红泪眼底的冷凛一闪,杜蒹葭没有那般的脑袋,苍寒烟却有!
椒盈似是看出了红泪所想,摇摇头说:“娘娘,苍采女不会知晓寿阳宫的事情。”
苍寒烟进来,向着红泪施礼说:“嫔妾给贤妃娘娘请安,贤妃娘娘万福金安!”
红泪不露声色地说:“起来吧。”心底诧异,这苍寒烟怎么忽然行如此大礼?
苍寒烟闻言咬着下唇说:“娘娘既然出了气,也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呢?”
红泪眼睛倏然冷凛:“苍采女此番前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苍寒烟冷然说:“嫔妾不敢!”
红泪冷笑:“那么,你是来警告本宫,向本宫正式挑战吗?”
苍寒烟凛然说:“嫔妾不敢,娘娘贵为一品贤妃,放眼后宫,身份除了太后娘娘,就娘娘最为最贵,何必将嫔妾等放在眼里?嫔妾等自会安分守己,绝不做出令娘娘不悦的举动!”
红泪冷笑,杜蒹葭会甘愿安分守己?就是苍寒烟,也是深藏不露,仅凭这几句话,红泪要是真相信了,那才是自掘坟墓!
不过难得苍寒烟放下天生的傲气,肯低声下气前来,想来定是哪些地方受到奴才们的刁难了。宫中本就如此,谁得到,就会对得道之人对头,落井下石。
这些不关红泪的事情,但是也许有些人利用此推波助澜,苍寒烟肯定会因此怨恨红泪。只是梁子早就结下了,红泪不会澄清,也没必要澄清。
想了想,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红泪浅笑说:“苍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大礼,真让本宫诧异啊。”一边扶起苍寒烟,熟料苍寒烟身体颤抖。
红泪诧异:“咦,苍妹妹害怕什么?”
苍寒烟闻言脸色骤变,随即低垂着头说:“不管娘娘信与不信,嫔妾从未想过要和娘娘争什么,也不想争什么。”
红泪更加诧异了,入宫的点点滴滴,她帮助杜蒹葭置自己于死地,现在却又来说这番话,这无异于妓女说要立贞节牌坊一样的可笑啊!
收回手,红泪冷冷地说:“本宫不大明白,苍采女,注意你的措辞。”
熟料苍寒烟居然福了福说:“嫔妾的话已经带到,这便告退了!”说完,居然就那样旁若无人的离开了。
红泪忍住怒气,看向椒盈,猛然记起寿阳宫的事情,遂开口说:“姑姑,寿阳宫的绾太妃,究竟有什……”
“皇上驾到!”果喜尖锐的嗓音打断了红泪的话,慕容子寒一脸阴沉地走进来,直直地盯着红泪,冷冷地说:“贤妃留下,其余人等全部给朕退下!”
声音很冷,红泪心底一颤,果真是闯祸了啊!
红泪上前施礼:“臣妾参见皇上!”
慕容子寒冷冷地看着红泪,红泪低垂着头不敢出声,两人之间气氛很是冰冷。红泪想,恐怕这气温,能够将水冻成冰块了。
半晌,慕容子寒阴仄仄地说:“贤妃!”
红泪一惊,差点儿跌倒,艰难地维持高难度动作说:“臣妾在!”
慕容子寒冷哼一声:“你可知罪?”
红泪诧异,抬眸看去,正对上那双阴翳深邃闪烁着无名火的眸子,立刻垂下眼睑说:“臣妾不明白,皇上何意。”
闷哼一声,慕容子寒忽然蹲下身子,死死地捏住红泪的下巴,狠狠地说:“谁让你去的寿阳宫?”
原来,果真是为这事。不过这消息传得还挺快,也难怪,从太医的眼神中看出,通风报信的应该便是太医?
因为下巴受钳制,红泪不得不面对慕容子寒的眼睛,忽然心底一惊,原来,这眼睛,这模子,果真与绾太妃……很相似啊!
“怎么。看出什么来了?”慕容子寒忽然冷凛地出声,惊得红泪心中的湖水荡起千层叠叠波涛。
红泪震惊,他的眼睛难不成是火眼金睛?居然连自己想的什么,都能够看出来?红泪忍着痛,直视慕容子寒说:“皇上以为,臣妾应该看出什么来?”
慕容子寒倏然收手,红泪踉跄着跌倒。冰冷地声音夹杂着怒气:“贤妃,你大胆!”
红泪忽然很火大,这皇帝怎么这么容易动怒?变幻莫测,简直就是卫星云图上的天气,阴晴不定!
暗暗的摸了摸手肘,红泪吃痛说:“臣妾不敢,臣妾知错了,请皇上宽恕。”
慕容子寒冷哼:“怎么又知错了?”
红泪无语:“臣妾也不知道哪里错了,只是皇上既然认为臣妾有错,那臣妾的确就是有错了。”哼,你是君,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只是认错?
冷不防,被一双铁臂揽住,下一刻红泪的头与温热的胸膛紧紧相贴。慕容子寒恼怒地声音传来:“你……朕……”
红泪勾唇一笑,双臂回抱住慕容子寒说:“皇上,您真的生气了?”
慕容子寒忽然松开红泪,冷冷地看着她说:“你说呢?”
红泪低笑,随即一副委屈地模样说:“臣妾知错,真的知错了!”伸出手,去拉他的手,触手居然冰冷刺骨。
这令红泪想起来,那晚,他来靓景轩抱走自己,他的双手是温暖的。
不由自主地,红泪哈出热气,搓了搓慕容子寒的手问:“皇上,还冷吗?”
慕容子寒不语,抿紧唇,只是眼中的怒火的确熄灭了不少。红泪不禁感叹,他的火气来得莫名,去得也莫名快,真是个猜不透的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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