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书刚起身,听到红泪这样称呼,立刻福身说:“王爷赎罪,奴婢该死,冲撞了您!”
渊王并不去看知书,只是直直地瞧着红泪。红泪抬步向他走去,他蹙眉问道:“你是何人?”
红泪心底一笑,自己身为后妃,长久呆在后宫,渊王自然是不认识的。浅笑一声,红泪说:“本宫是贤妃。”
渊王眸子里的讶异一闪而逝,随即恢复正常,说道:“原来是贤妃娘娘!”他的眼睛依然没有躲闪,还是瞧着红泪说道:“只是,本王奇怪,娘娘曾经见过本王吗?”
红泪不禁好笑,怎么会见过他呢?只是刚刚慕容子寒兴奋地去甘沐宫说了,渊王和琛王会在申时之前赶到,如今他居然这么早就到了。
按理来说,应该是呆在驿馆中歇息,但是他却匆匆进宫,看方向还是向着慈宁宫。想来,这渊王因为春猎一事。
因为慕容子寒那么久不给他回音,他心中难免会焦虑和疑惑,所以很有可能是趁着这会儿时间,去慈宁宫先找太后说说。
只是,这样一来,难免会有渊王用太后压了慕容子寒。
慕容子寒那般骄傲的人,真的由太后说出来,只会令慕容子寒更加不悦,反而任性的适得其反。
慕容子寒等的就是渊王能够进宫,当面对他说出那番话来。
虽然渊王对太后那么说,实质上是一样,但是对于慕容子寒来说,意义迥然不同。再有,慕容子寒本就不适太后亲子,若是因此事而生了隔阂,那就更加不妙了。
渊王既然是慕容子寒二弟,相信这事情,以及当年因为水柔的事情,太后与慕容子寒之间那道嫌隙,必然更加清楚才是。
所以,红泪是来点醒因冲动,而欠缺考虑的渊王爷。
轻笑一声,红泪说:“本宫哪里见过王爷啊,只是王爷此番话的意思,本宫这句渊王看来是叫对人了?”
渊王倒也不在意,轻笑着说:“娘娘,真是聪明。只是本王有要事在身,就不陪您叨扰了,先行告退!”语毕,对着红泪行了礼,便转身大步要离去。
红泪一惊,随即出言说:“王爷,大可不必急着去慈宁宫!”
渊王再次收住脚,转身回眸,定定地瞧着红泪不语。
红泪继续说:“王爷的方向,只能是去探望太后了,皇上的御书房可不在那个方向。”
慕容子渊闻言,身体转过来,声音也跟着沉了沉说:“娘娘,您在此究竟是偶然,还是故意等候本王?”
红泪一怔,果然与慕容子寒不愧是兄弟,就连这疑心也是一样的相似!
红泪面不改色,也是瞧着渊王说:“本宫在此,的确是巧合。但是本宫却知道王爷去慈宁宫所为何事。就是不知道王爷可否赏脸,去前面的亭子一叙?”
语毕,红泪也不去看他,径自转身向亭子走去。知书在后面,也紧跟着上来。慕容子渊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抬步跟了上去。
到了亭子里坐好后,知书很识趣地说:“奴婢去沏壶茶,告退。”语毕,便出了亭子。
慕容子寒瞧了一眼红泪,开口说:“不知娘娘究竟要与本宫说什么?”
红泪微微一笑,低声说:“本宫猜,王爷急着去慈宁宫,定是为了春猎一事。”
慕容子渊闻言眸子一紧,里面的光芒变得锐利起来,冷冷地说:“本王以为,后宫不得干政,娘娘应该明白这个理!”
红泪不免失笑,那是他上奏的折子,如今红泪这般说。想来他会以为,慕容子寒荒淫无道,连奏折都给红泪瞧吧?
他面色极为不悦,想来是对慕容子寒深深不满了。摇了摇头,红泪说:“王爷可是误会了,本宫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的。只是本宫在劝皇上取消春猎的时候,皇上无意间透露的。”
抬眸瞧向他,红泪浅笑说:“本宫很好奇,能说出那样话的人,究竟会生得何种模样。”
慕容子渊闻言,面色稍缓,怒焰消散了不少,转而露出一抹惊诧说:“难道说,娘娘也认为春猎不宜吗?”
红泪含笑说:“不然,本宫何以要劝皇上收回成命呢?”
慕容子渊的眸子一亮,随即又无奈地说:“只可惜,皇上他不为所动。所以本王这次进宫,就是想问问太后,此事她如何看。”
红泪心底一动,终于说到点子上了。不免看着他说:“本宫想问王爷,您认为这江山是皇上的江山还是太后的江山?”
慕容子渊闻言愣怔了下,没有说话。
红泪又继续说:“王爷进宫不去御书房见皇上,却是跳过皇上去了慈宁宫。您将此事说与太后听,要太后出面与皇上提及此事,有没有考虑到皇上心里会是什么感想和滋味?”
知书恰好在这个时候端茶回来了,她先是给渊王奉了茶,然后给红泪端了茶盏,最后侍立于红泪一侧。
慕容子渊却是猛然起身,对红泪说:“娘娘说的在理,此事是本王欠缺考虑了。娘娘一席话真是令本王茅塞顿开,只是本王既然到了这里,还是要去慈宁宫给母后请安。”语毕,抬步就要离去。
红泪却浅笑着说:“王爷留步,您要去给太后请安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本宫这茶,王爷还请不要嫌弃。”语毕,红泪端起茶盏,一笑饮了一口。
慕容子寒眸子里闪过一丝起义,随即端起茶来,轻抿了一下。
红泪却笑言:“本宫还要谢谢王爷您。”
慕容子渊闻言却更加吃惊了,怔怔地看着红泪,不明所以。
红泪轻啜一口茶,浅笑说:“谢王爷您心里有皇上,有这慕容家的江山社稷!”
慕容子渊闻言将杯中茶水喝尽,从容地起身,笑着说:“皇上他有娘娘您,是皇上之幸。本王,告辞了。”语毕,轻笑着,大步离去。
红泪也跟着起了身,瞧着慕容子渊离去的背影,忽然轻笑一声。
知书一脸诧异,小声问道:“娘娘,您笑什么?”
红泪笑容更加浓厚了,半晌说:“本宫甚是高兴!”为渊王的忠诚,为慕容子寒。
知书的眼神看向急急离去的背影,半晌,方才轻声说:“娘娘,回宫吧。今晚皇上在鹿台设宴,您该回去,好好打扮一番。”
红泪应了声,两人抬步离开。
走了一会儿,知书又小声说:“接下来的几日,事情还要多呢!等大辉和晋国的国君来了,皇上还要亲自去迎。就是不知道,璃国什么时候来。”
红泪只是轻笑着不语,皇上亲迎,必然会带着皇后前去的。如今后宫中班贵妃品阶最高,那自然是她的事了。
只是,那个晋国皇后,本来是前朝公主。如今她要了,应该会安排住在哪里呢?驿站吗?那可真是天大的讽刺了。宫里,诸多不便。
这么想着,红泪忍不住问道:“知书,你说那晋国皇后来了,会住在哪里呢?”
知书却是吃了一惊,摇摇头说:“娘娘,这个奴婢也不知。”
红泪起了好奇心,这鸾凤公主出嫁的时候,还是邀约王朝身份显贵的公主,如今五年后回来,这天下虽然还是慕容家的天下,却是相当于落到了她堂兄慕容子寒身上了。
慕容子寒这次二十四岁的生辰,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就等着看热闹呢!
回到了甘沐宫,知画跑了上来说:“娘娘,您可算回来了!内务府送来了新衣裳,是给您宫宴的时候穿得,奴婢们就等您回来试试呢!”
红泪瞧着,知画似乎很高兴的模样,想来那新宫装也是很漂亮的。
红泪却是忽然想起来小的时候,纪飞恒曾经也送过自己很多衣裳和珠宝首饰。只是红泪那时候在杜府的境况,非但无法穿那些衣裳,戴那些首饰。甚至于,会被因此受罚。
离开杜府进宫的时候,红泪一是舍不得云无名,纪飞恒两人,再有就是纪飞恒曾经送给自己的那些衣裳首饰。
进了里面,就看到了新的宫装摆在桌子上,旁边打开了许多盛满珠宝的首饰盒。心底一震,红泪问道:“各宫主子都有吗?”
知画应道:“是的,娘娘。只不过因着身份不同,衣裳和首饰有些差异。”
红泪这才放下心来,笑着说:“那便给本宫更衣吧!”
知书和知画也笑了,上前应道:“是!”
天气已经暖和起来,虽然比不上前世因为温室效应,四月份的灼热天气,不过也能够穿些稍微薄一些的宫装了。
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慕容子寒与自己初次面对面的夜晚,究竟那晚上,他有没有听到自己唱得那首明月几时有呢?
兀自浅笑着,知书和知画伺候红泪更衣好了,便开始为红泪梳妆打扮起来。瞧着两个丫头的开心样子,红泪也禁不住更加愉悦起来。
又想起刚刚在亭子里,与渊王的话,更加地放心起来。当年贞元帝驾崩,太子火烧东宫,拒不登基。若非慕容子寒也有着皇室血脉,想要登上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所以,只要慕容家的子孙无心作乱,那么别人想要篡位,就是师出无名,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而班元振当年之所以选择拥护慕容子寒,想来也是想要自己的女儿诞下的孩子,将来能够坐拥这慕容家的江山的。
否则,这么多年来,班家手握重兵,定然是按耐不住的。所以,班元振才会将女儿送进宫,成为慕容子寒的妃子。所以,红泪愈发感觉,太后的考虑真是谨慎。
梳好了妆,红泪坐了一会儿,椒盈进来说:“娘娘,时辰差不多了,您该过去鹿台了。”
红泪点点头,扶着知书的手出了甘沐宫。外头,鸾轿早已经备好了,红泪上了鸾轿,知书放下了轿帘,就听知画说:“起轿吧!”
鹿台距离甘沐宫稍微远一些,红泪安静地坐在鸾轿里。心底自然明白,慕容子寒为什么选择鹿台设宴。只因为,当初渊王与琛王离开皇城的时候,慕容子寒就是在鹿台设宴为二王践行。
而,藩王平常没有皇上的旨意,是不可以随意回皇城的。以往慕容子寒的生辰都没有这次声势浩大,所以二王也只是遣人来皇城送贺礼。
如今五年过去了,二王此番前来,慕容子寒选择在鹿台设宴为他们接风。定然是想要告诉他们二人,兄弟骨肉之情,慕容子寒铭记,不曾忘却。
从鹿台分别,再相聚在鹿台。慕容子寒考虑的,果然是周到。鸾轿行了很久,终于停了下来,知画掀开了轿帘,红泪扶着她的手下了轿。
鹿台真是热闹啊,来往的宫人众多。红泪还瞧见了蒹葭,来往的宫人纷纷向红泪见礼。红泪瞧着寒烟紧跟在蒹葭身侧,小声附耳说了些什么。
蒹葭瞧了一眼红泪,自顾自上前,坐在了堂下左侧第二的位置,还挑衅地看了一眼红泪。红泪自然明白,左为上,蒹葭仗着肚子故意要给红泪下马威呢!
前面空出的位置,是给远道而来的二位王爷的。只是慕容子寒说了,是家宴,红泪自然不会跟她计较。
微微一笑,红泪坐上了右侧第二的位置。
寒烟规矩地一笑,对着红泪福身,然后去下面找了个远一些的位置坐了。她只是个嫔,是没有资格坐在身为熹妃的蒹葭身边的。
红泪看到先到的妃嫔都已经找好了位子,坐了下来。有的小声交谈着,有的则规矩地安静地坐着。
红泪下首坐的是田婕妤,她的对面是秦妃。红泪瞧过去的时候,秦妃刚好看过来,对着红泪浅浅一笑。
红泪也回之一笑,看到了秦妃下面是夏修仪和寒烟,而田婕妤下面是齐美人和向美人。
这时候,太监高声喊道:“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众人都起身,见礼:“参见皇上!参见太后!”
红泪低了头,瞧见一行脚步从身边走过。抬眸瞧去,看到太后跟在慕容子寒旁边,而班贵妃则搀着太后,走在一侧。慕容子寒身后,跟着两位王爷。
待慕容子寒与太后都入了座,众人才纷纷落座。班贵妃去了慕容子寒右手边下首坐了下来,继而目光看向红泪,得意地一笑。
红泪不禁哂笑,不过是个座位!刚刚,蒹葭不也是如此挑衅了吗?按理来说,红泪是贤妃,蒹葭只是普通熹妃,红泪都没计较,何况是班贵妃本就是四妃之首呢?
心底暗自冷笑一声,回眸瞧着身边之人,必是琛王无疑了。相比于慕容子寒和慕容子渊,琛王慕容子琛身材更加魁梧,周身隐隐更有犀利和霸气。
似乎感受到被人注视的目光,琛王猛然转身,红泪吃了一惊,立刻别开眼睛。刚好与对面的渊王目光相对,慕容子渊对着红泪微微一笑,红泪也勾了勾唇角。
回眸的时候,蓦然瞧见慕容子寒正直直地看着自己。心底一慌,红泪面上却是古井无波,平静地与慕容子寒对视,直到慕容子寒自己别开目光,红泪方才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这种时候,要是红泪刚刚哪怕露出丝毫惊慌,或者躲闪开眼神。那可就糟糕了!
慕容子寒说道:“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已经五年过去了。朕与你们已经五年未见了,若不是这次朕的生辰,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与你们相见啊!”
太后轻笑着说:“皇上一向崇尚节俭,这次生辰的事情还是哀家的主意。哀家可也是存了私心的,就想要见见你们俩。”喟叹一声,太后又说:“哀家老了,这时常就会念着你们这些小辈。”
红泪在太后说到节俭的时候,下意识去看渊王,然后看到他脸上显而易见的不悦,不过很快就一闪而逝了。
想来,渊王是想起了慕容子寒的春猎之事了。红泪想,看起来,渊王还没有对慕容子寒提起此事。
只是红泪与渊王巧遇的时候,他说是要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去见慕容子寒,将此事说出来呀。莫非,太后有别的事,与渊王说了,所以他才没有来得及与慕容子寒提起春猎的事情吗?
正想着,忽然听到身旁地琛王说道:“母后多虑了,皇上不召见臣弟们,才是朝廷之幸呀!”
红泪一惊,好大胆的琛王!他此话的意思,便是太后故意借慕容子寒生辰之际,找借口要他们来皇城,目的就是要瞧瞧他们是否有异心。
果然,此话一出,太后面色骤变,却瞬间恢复过来,没有发作。
倒是渊王说:“三弟说话还是直来直去,母后也深知他的脾性,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一点儿改变。”语毕,举起酒杯对着慕容子寒说:“此番臣弟回皇城,还不曾与皇上多说话,臣弟先自罚一杯!”语毕,将酒一饮而尽。
刚刚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慕容子寒浅笑着举起酒杯说:“好在这一次要住一段时间,朕不怕没时间与二弟和三弟好好叙旧。”他笑着,又转向琛王说:“三弟,朕这一杯也敬你。”
琛王立刻举杯:“臣弟不敢!”而后也一口饮尽杯中酒。
太后本就是很能隐忍的,此番脸上早已没了不悦,而是笑吟吟地说:“哀家听说子琛前年娶了王妃,听说是吏部尚书的女儿?”顿了下又说:“此番回来,为何不带王妃来给哀家瞧瞧?哀家老了,也想看看自己的孙子啊!”
琛王说道:“劳母后费心了,儿臣感觉带着他们不妥。孩子还小,离不开王妃,儿臣便一个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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