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庆春躬身说:“是,微臣告退!”语毕,转身匆匆离去。
知画与知书上前来,知画皱眉问道:“娘娘,您是要亲自动手吗?”上一次来西郊的时候,慕容子寒教红泪射箭,这事知画是知道的。
但是也只是不到一天的事情,所以知画心底会有疑虑,也是正常不过的事。
只是实际上,只有红泪自己知道,自己箭术如何。低眸看向手中的红色通灵宝玉,红泪笑着说:“若是皇上知晓此事,必然不会放过林庆春,而太后,亦如皇上一样的心思。但是本宫既然答应了林昭仪,那么,必然要保住林庆春。所以此次动手,本宫没有援助,要一切靠自己了。”
“可是,娘娘,您的箭术?”
知画迟疑了一下,终于没有继续说下去。红泪笑了笑,为了打消她们的担忧和疑虑,随口问道:“你们可知道,那班景荣有什么嗜好?”
这男人嘛,总会有弱点,利用得好,就能够一举成功。
知画闻言蹙眉深思,知书却是眼睛一亮,露出古怪地神色说:“娘娘,这个奴婢知道。奴婢随坠儿去驿馆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琛王说……说班副将,呃,好男风。尤其是喜欢,长得俊俏娇小的公子哥。”
“断袖之癖?”红泪低语着,自己若是女扮男装,怎么也算是清秀的公子哥吧?何况,古人的眼睛本就有问题,女扮男装都瞧不出。
不然,何以那祝英台与梁山伯同屋同窗那么久,怎得梁山伯一直都未曾发觉?
知画小心地说:“娘娘,不如我们找个清秀的男子,迷惑他?”
红泪嘴角勾笑,摆手说:“不必了,本宫自有分寸。”找人,信不过,难免会引发麻烦。倒不如,自己亲自上阵。
想好了,红泪转身说:“走,回去。”
两人忙应了声:“是。”便抬步跟上红泪。
红泪走了几步,听到旁边树林里传来响声,紧接着瞧见两个人影。其中一人紧紧拉住另一个人,另一个人狠狠地挣扎,甩开那人的钳制后,迅速转身跑开。
红泪也瞧清楚了,那跑开之人是位女子,身着一看,就不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儿。而那个男子,却倏然转过身,与红泪的眼神对上。
红泪一怔,男子却是眼神没有丝毫慌乱,反而直直盯着红泪。他身穿黑色锦衣,衣领和袖口皆用明黄色绣着!
红泪一怔,由于慕容子寒的生辰,所以即便是他国国君,也是为了礼仪不穿龙袍的。如今那明黄色袖口,说明,此人是他国国君!
再细想那女子跑开的方向,无外乎,不是晋国皇后便是璃国郡主。晋国国君年纪稍微大些,而大辉的皇帝年纪很轻,且并没有册立皇后。所以,此人是辉皇无疑了!
但是,刚刚那个女子,与辉皇拉拉扯扯的,一看关系就匪浅。不论那女子是谁,都是不妥的。鸾凤公主有夫君,璃国郡主来邀月王朝和亲的。
手中的丝帕紧紧地绞着,抬眸,瞧见辉皇已经大步向这边走来。在他的后面,跟着一个面目很是冷漠硬朗的侍卫。
知书和知画虽然也不知道来者何人,但是从衣着也瞧出了他是别国来的贵人,纷纷低头施礼。
辉皇后面的侍卫也跟着向红泪见礼,红泪浅浅一笑说:“辉皇陛下,有礼了。”
君落羽面目没有一丝惊讶,从容地说:“朕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贤妃娘娘啊!”真是聪明,居然能够看出红泪的身份,或者说,他本就知道慕容子寒带来西郊的,是邀月王朝的贤妃娘娘?
红泪手中的丝帕紧握,淡笑着说:“本宫只是闲来无事,出来走走,不想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了辉皇。”
君落羽笑得意味深长地说:“贤妃娘娘出现在这里,果然只是偶然吗?”
语毕,君落羽的目光瞧向林庆春离去的方向。红泪心底暗自咬牙,这个君落羽,他本就瞧见了红泪与林庆春会面,只是没有说出来。很显然,他是要警告红泪,互不相干,谁也没有瞧见谁干了什么。
心底暗自一惊,这么说,那辉皇与刚刚的女子之间,果真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笑了笑,红泪说:“本宫只是出来走走,没想到竟会遇见闲逛的辉皇。”
君落羽眼底的凌厉缓缓消散,随即淡笑着说:“本皇还要走走,娘娘请自便。”语毕,抬步走过,他的侍卫也急忙跟了上去。
红泪瞧着他的背影暗自咬牙,心底不免对那个女子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娘娘。”知画小声地唤道。
红泪淡笑着说:“无妨,我们回去。”
回到御憩轩,慕容子寒已经一个人坐在内室休息。红泪进了内室,慕容子寒睁开眼睛,迷茫地问:“去了哪里?朕等了你很久了。”
红泪想起遇到辉皇的事情,干脆给自己找个证人,于是说:“臣妾只是四处走走,还遇到了大辉的国君呢!”
慕容子寒的眸子骤然清明:“你干欺骗朕?”
红泪心底一惊,眼皮也跟着跳了一下,该不会是自己与林庆春会面的事情,他知道了?
正忐忑的时候,慕容子寒倏然将红泪拉过去,搂进怀中说:“朕上次回宫生活可惜未尝到你做的点心,你居然骗朕说没做。刚刚梨落告诉朕了,你可是忙了一下午做出了好多新奇漂亮的点心呢!”
红泪悬着的心方才落回去,真是吓了一跳啊!笑了笑,红泪说:“您那时候走得那般急,臣妾做的那几样点心不可以放超过两日的时间,不如说没做,那样省的您挂记着。”
慕容子寒垂眸说:“谁说朕不记挂着?朕可一直都记挂着呢!”
红泪哭笑不得:“那皇上您这会儿饿吗?臣妾现在就去膳房,给您做点心?”
慕容子寒拉住她说:“朕还不饿,这会儿天色还早,走,朕再陪你去练练箭。”顿了下,又说:“对了,晚上还有个宴会。”
红泪知道,是白日说得,为冥逸王和璃国郡主办得接风宴席。
慕容子寒出去唤小顺子备马,然后换了衣服,照样拉着红泪共乘一匹马。
红泪基本动作都很准确到位,慕容子寒不禁轻笑说:“想不到,你记得还挺牢固。”
红泪笑言:“那是自然,臣妾可是在皇上面前夸下海口了,要长江后场推前浪的呢!”利落的射出一箭,中靶,但是距离靶心还有点儿距离。
红泪知道,慢慢来,不可贪功露出马脚来。所以如此练习很久之后,便开始逐渐精准起来。
慕容子寒也不得不讶异地说:“想不到朕的贤妃,射箭的天赋也如此惊人,朕对你明日的表现,真是期待啊!”
红泪射出最后一箭,正中靶心,收了剪说:“皇上,臣妾可否认为您是变相承认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纪飞恒过来说:“皇上,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
慕容子寒颔首,将红泪手中的弓箭交给一旁的侍卫,笑言:“贤妃,你得意了。”
红泪气结,这就完了?怎么说,也要给些实际的奖励吧?
晚宴设在紫宸阁,红泪与慕容子寒先回了御憩轩换衣裳。
进去紫宸阁的时候,红泪才发现,居然只有冥逸王一个人在内。不禁大大赞叹那个璃国郡主了,好大的架子,居然连晚宴也不赏脸!
想起太后临行前还千叮咛万嘱咐红泪,无论如何,都要看好慕容子寒,千万别让他与璃国郡主单独相处。
殊不知,人家这璃国郡主摆明了,不愿意见慕容子寒。
慕容子寒上前坐下,皱眉说:“怎么,郡主的病很严重吗?既然如此,该是宣太医诊治,来人,宣……”
冥逸王立刻说:“皇上,不必了!”
红泪也立刻说:“皇上,既然郡主原来是客,如今生病了,让太医直接去恐怕有些不妥。依臣妾看,不如臣妾先去瞧瞧,皇上与王爷先小酌几杯。”
慕容子寒瞧了红泪一眼,点头说:“如此也好,你去吧。”
“臣妾先告退!”红泪起身见礼,便抬步走了出去。
外面,知书与知画瞧见红泪居然出来了,吃了一惊,赶紧迎上来。知书一脸的担忧:“娘娘,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红泪笑得很是浓厚:“郡主抱恙卧床在玉洁阁,本宫亲自瞧瞧去。”
知画直接啊的一声,随即小声说:“娘娘,那郡主可真真是好大的架子啊!先前在城门前不下轿就罢了,如今皇上亲自设宴,居然也敢不出席!”
红泪嘴角勾笑,声音也禁不住沉沉地说:“唔,是挺大的架子了!只是,本宫也很好奇啊,这般大牌的人,长得究竟是什么模样呢?”顿了一下,红泪又说:“知书,等会你可要睁大眼睛,替本宫好生看好了!”
日后那郡主做了渊王妃,知书跟过去,势必要与她朝朝相处,必然要先了解此人才对。
三人走近林子里,知画忽然面色一惊,小心地说:“娘娘,您说那郡主,该不会是今日在树林中瞧见的,那个与辉皇的女子?”
中间知画顿了一下,没有说出来。但是红泪和知书也听明白了,不过红泪心底有数,果真是那个女子的话,下午就与红泪是见过面了的。
那么,一切都要等到了玉洁阁再见机行事了。
到了玉洁阁,就看到两个宫婢出来阻拦,其中一个小心地问道:“这位贵人,请问您是?”
知画上前一步说:“这位是邀月王朝的贤妃娘娘。”
两宫婢闻言吓了一跳,迅速跪了下来说:“奴婢不知是娘娘,请娘娘恕罪!”
红泪摆手说:“起吧。本宫听闻你们郡主生病了,前来探望,你们前面带路吧。”
两宫婢这才起身说:“谢娘娘!”其中一名,指着里面说:“娘娘,您请。”
红泪颔首,抬步走进去。宫婢带着红泪走进一间屋子门前说:“郡主,贤妃娘娘来瞧您了。”
里面传出一个声音,夹杂着咳嗽声说:“快快有请娘娘进来!”
宫婢闻言应了声,将门推开,红泪便扶着知书的手进了里面。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一个宫婢在里面伺候着。
透过朦胧的帷幔,红泪隐约瞧见女子侧卧在床榻上,此时女子刚好起身,剧烈地咳嗽起来。
红泪听着,似乎不像是装的。便收敛情绪,只做关切地唤道:“郡主?”
女子又咳嗽了几下,方才带着略微沙哑地声音说:“水心身体抱恙,让娘娘您见笑了。不能给娘娘见礼,希望娘娘您海涵。”
水心?很好,她是故意提醒自己,她是水柔的妹妹吗?
“郡主不必多礼,皇上特意嘱咐本宫,前来探望。郡主若是有何需要,不必客气,只管提出来便可。”红泪浅笑着,客套的说着。
水心轻笑一声说:“有劳皇上和娘娘挂心了,水心自小体弱,这一路长途跋涉,因此身子不免抱恙,没几天就无碍了。”顿了下,又说:“只是,今日不曾给皇上请安,水心深感不安。”
红泪浅笑试探:“郡主不必客气,日后都是一家人,皇上自是不会理会这些虚礼。”
璃国忽然送郡主来和亲,这事儿,不论是慕容子寒还是太后,全部怀疑别有用心。就是红泪自己,也透着狐疑,所以不如趁此机会,出言试探一番。
水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苦笑着说:“娘娘,水心心底明白,皇上爱的人是水心的姐姐。”
红泪心尖一颤,她是故意的!故意这么提起来,也是要告诉红泪,慕容子寒心底的人,唯有她的姐姐水柔!
握着手帕的手禁不住收紧,就听着水心忽然惊呼说:“呀!水心该死,怎能让娘娘站着说话呢!”
红泪倏然收摄心神,淡笑着说:“无妨,本宫自己坐着就好。”语毕,走过去,坐到床榻旁边的矮凳上。
水心又咳嗽了几声,听声音很是严重。红泪道:“郡主貌似病得不轻,不如本宫宣太医来瞧瞧?”
水心立刻说:“多谢娘娘关心,水心适才已经喝了药。”顿了一下,她又说:“其实娘娘今日的来意,水心也略微猜到了几许。”
红泪倒是诧异了,来意?不就是一睹庐山真容,仅此而已呀!
水心却说:“娘娘既然能够陪皇上来西郊,想必娘娘在皇上心底的分量一定不浅。请娘娘放心,日后水心入宫了,定会对娘娘恭敬有礼。”
噗!红泪想要笑了,她以为,自己前来是为了让她谨守本分,不要妄想吗?可笑,先不说她早已被赐婚给渊王的事情了,就是没有那一茬,红泪必也不会如此愚蠢!
红泪浅笑说:“郡主真是说笑了,本宫今日前来,只是记挂郡主的病,倒真没有他意。”
水心的声音淡淡的说:“倒是水心多心了,请娘娘不要见笑。”
红泪不免奇异,从始至终,她说话的语气都是平淡无奇,没有一丝波澜。
缄默了一会儿,就听到水心又说:“其实水心本不愿意来和亲,只是执拗不过爹爹与母亲大人。皇上是姐姐的爱人,姐姐生前最是疼爱水心,如今水心怎可以陪在她爱的人身边呢?”
切,不愿意?红泪怎么感觉,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呢?虽然她声音柔弱,但是,红泪潜意识里,总感觉这水心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呵,也好。既然她说不愿意了,那么到时候慕容子寒将她赐给渊王,她也无话可说,再不能表现出委屈了吧?
只是,她如此一遍又一遍地提起她的姐姐水柔,想必不是单纯追忆吧?咬紧牙,红泪心底发狠,出言打断说:“郡主的姐姐?请恕本宫寡闻,倒从未听还是提过,所以,真是不知。”
“什么?皇上他,居然从未提起过吗?”声音终于不再淡淡的,反而是因惊愕而急切地脱口而出。
怎么,露出狐狸尾巴了吗?小样,红泪冷笑着,敢跟我斗!
她那么着急,以至于红泪都听到了,床榻因为她不知识愤怒还是震惊,而引发的床榻颤动的声音。
不愿意,红泪真的不愿意相信了。
过了半晌,水心的声音微微透着失望说:“娘娘,时辰不早了,请娘娘早些回吧。”
红泪原也没有打算再逗留,立刻起身,掸了掸衣袖说:“既如此,郡主好生歇息,将养着身子,本宫这便回了。”语毕,红泪懒得瞧她,径自抬步离去。
到了外头,知画问道:“娘娘,奴婢感觉,那郡主似乎不像是真的病了啊?”
知书却说:“奴婢却不认为,里面的确是有药味,或许,她没有病得很严重,只是不愿意出去见人而已,又或者,她不愿意见人?”
红泪瞧知书蹙眉深思的模样,浅笑说:“不管她是真病还是装病,本宫只需要看紧她,让她不要与皇上单独相处,就可。”
三人正走着,忽然有人唤道:“贤妃娘娘,请留步!”
回头,红泪只感觉眼前一闪,冥逸王这般冒出来,着实叫人吓了一跳。
知书与知画虽然面有不满,却碍于冥逸王的身份,只得上前见了礼。
冥逸王却是哂笑一声,举步上前,对着红泪说:“娘娘,您明知本王的义妹是来和亲,却能够前去探望本王义妹,您这气量,真是令本王喟叹啊!”语气里,明显透着嘲讽。
红泪轻笑:“原来是客,本宫也只是代还是前去探望而已。”
冥逸王眸子骤然一紧,随即似乎带着笑意说:“唔,娘娘的口才更是令本王刮目。”
瞧着面前的银色面具,红泪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云无名来。心底便没来由地烦躁,尤其是,该死的,他给自己一股威严的无形压力。
云无名与他,除了面具,怎会一样呢?他温润如玉,温柔永远伴随着温暖,令红泪心底很依赖,很舒服。只可惜,他与红泪之间的距离,也是相距千里不止。
红泪可以猜透慕容子寒的八成心思,可,对于云无名,五年的朝夕相处,红泪从未看懂过他。
皱了皱眉,红泪不悦地说:“王爷不觉得,戴着面具,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顿了下,红泪忽而记起来,云无名曾说,面具后面的自己,长得很吓人。
嘴角露出一抹坏笑说:“难道说,王爷长得很是……呃,吓人?”
冥逸王却是忽然眸子深邃,倏然凑近红泪,邪邪的一笑说:“怎么娘娘,对本王的容貌很感兴趣吗?”
感兴趣?不,而是心底有股错觉,总认为他,会不会是云无名呢?
这么想着,红泪下意识伸出手,就要扯下那张记忆中,一直想要扯下的银色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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