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太后满脸的心疼,转身进了帷幔里。
慕容子寒却是忽然捂住了小腹,俯头呕吐起来。红泪心尖一颤,怎么感觉不像是假装的啊?心底一阵心疼,忙掏出丝帕给他擦着额头的冷汗说:“皇上,您怎样?”
虽然是干呕,红泪看得,听的心尖忍不住揪起来。
太后则紧紧地拧眉,怒吼道:“没看到皇上难受吗?都杵在那里做什么?”
“太后赎罪!臣等无能!”众太医不住地磕头求饶。
帷幔外,太医们跪了满地。
也不知道班元振叫了声什么,就看到殿外来了一个人上前跪下来说:“草民曲华为,参见太后,参见吾皇万岁!”
话音一落,班元振就说:“去,先给皇上瞧瞧。”
“是!”那曲华为应道,随即上前给慕容子寒切脉。
红泪看向慕容子寒,他虚弱地闭着眼睛,看上去毫无力气,的确红泪抱着他的身体,感觉似乎软软地没有力气。
这个曲华为看上去已经五十多岁了,一身葛布青衣,看上去像个平庸的老头。他眉头深锁,继而说:“皇上的确是对甘草过敏了。”
这句话,无疑是说给班元振听的。红泪却是倏然心惊,慕容子寒是装病,这大夫能够诊出慕容子寒对甘草过敏,那么,后面似乎没有说出来。
紧接着,他又说:“甘草已经经由肠道,如今黏附在肠壁上,草民这里有一味药,可以稍微缓解皇上的痛楚。”语毕,取出一颗药丸。
红泪一惊,太后也是倏然变色,慕容子寒却是闭着眼睛,探出手将药丸拿住,直接丢进了嘴里咽了下去。
红泪疾呼:“皇上!”一脸的惊恐。慕容子寒却轻拍红泪的手,示意她放心。
半晌,慕容子寒睁开眼睛说:“班将军带来的人果真有用,朕感觉好多了。”
太后闻言面色稍缓,隐隐露出一丝喜意说:“哀家要好好打赏你。”
曲华为闻言却低着头说:“皇上龙体安康,乃王朝之福,草民能够尽微薄之力是草民之幸,不求赏赐。”语毕,磕了头,退了出去。
太后嗯了一声,起身行至外面说:“没事了,你们都退下,不要打搅皇上休息。”
班贵妃迟疑了一下,没有抬步,而红泪还在帷幔里面,握着慕容子寒的手,自然也不会起身离去。倒是太后,倒也没有说什么。
太后上前,看着班元振说:“此事,班将军可还有话要说?”
班元振没有立刻答话,半晌方才说:“臣以为此事袁夫人也是好意,只是弄巧成拙罢了,望太后看在老臣的面上,能够网开一面。”
“哼!”太后冷哼一声道:“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要哀家饶了他们?”
“太后,老臣的意思,只是为袁大人求情。至于罪魁祸首袁夫人,太后大可以下旨,命袁大人休妻即可。”班元振不慌不忙,宠辱不惊的说着。
红泪心下冷笑,太后跟那个袁夫人本就有过节,印象也不大好,现在要是让太后罢手,怎么可能?休妻,然后那袁大人官职就可以不用动了,这老狐狸好算计啊!
太后果然冷冷地说:“所为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段姻缘。纵然哀家是太后,也不能逼着袁大人去休妻,否则哀家如何母仪天下?班将军关心皇上的政事,哀家明白,但若要哀家破坏人家姻缘,哀家还是开不了口的。”
班元振立刻结舌,不知道如何说了。
太后却话锋一转,冷冷地说:“但是此事,哀家绝不轻饶。皇上贵为天子,岂能容他们迫害!来人,将外头两人拖出去斩了!”
心尖一颤,太后果然是容不下他们的。在从慈宁宫来的路上,红泪看着怒不可遏的太后,已然猜到了这个结果。
“太后且慢!”班元振出声制止说:“今日之事,想来知道的人也不会多,太后您慈悲为怀,就看在老臣面上,饶了袁焕这一次,毕竟犯错的是袁夫人,您这样,袁焕也会更加尽心尽力为皇上排忧。”
红泪简直想要发火了,这老狐狸,是要用他的兵权逼迫太后就范了。毕竟这里的人,都是后宫妃嫔以及宫人,太后若要压下此事,绝非难事。
但是,太后的意思,绝不像姑息此事。
太后本来稍微缓和的脸色,这会儿又变得很难看。就在这时,果喜忽然进来说:“皇上,太后,诸位大臣求见。”
红泪一阵惊愕,看向太后,居然也是一副错愕的样子。转眸瞧着慕容子寒,见他只是轻笑一声,索性躺下来闭目养神。
太后没有说见或者不见,而是问果喜说:“诸位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果喜忙说:“回太后,诸位大人听闻袁大人与袁夫人进宫,害得皇上卧病,现在都在愤怒地说,请求处置袁氏夫妇。”
红泪这才眉眼带笑,原来如此啊!刚刚班元振不是说少有人知,妄图用他将军之职,将此事压下吗?这会儿,朝中大臣都知道了,看他怎么办!
班元振的脸色果然变得铁青难堪,太后说:“皇上乏了,需要休息,诸位大臣就不要进来了。倒是班将军,你随哀家出去瞧瞧吧。”语毕,抬步先走了出去。
班元振冷哼一声,倒是大步跟了上去。
班贵妃唤了一声‘爹’迟疑了一下,终是抬步跟了上去。
红泪笑着看过去,不知道外头是谁,将门给关了上去。
慕容子寒忽然问:“你说,是谁将诸大人叫来的?”
咦,不是他自己吗?红泪一下子诧异了,慕容子寒却是冷笑着起了身,右手捂着胸口,红泪看他难受,担心地唤道:“皇上,您怎样?”
他瞪了红泪一眼,咬牙说:“朕是真的咽了一小口下去!”
什么?红泪惊愕,难怪他难受的样子,那么逼真!本来红泪听说他对甘草过敏,却怎么想不到,居然会这么恐怖。怪不得太后听说了,那么震怒,恨不得要杀几个人解解气。
但是,这主意是红泪出的,慕容子寒却以身犯险,着实令红泪担忧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疼地说:“皇上,您怎能真得吃了呢?”
“哼!朕本就猜到,这班元振绝不会就此罢手!”慕容子寒冷哼一声说:“他带来的人,绝对不会是泛泛之辈,朕若不真的吃了,你以为装个样子就能够糊弄住他了?”他说着,禁不住咬牙切齿地说:“只是那个甄氏,居然将整瓶甘草粉都倒了进去吗?”
红泪心底担忧心疼着,听他这么说,又忍不住想笑。但是这会儿,要是真笑了,指不定他就真怒了。
慕容子寒轻轻的蹙眉,红泪吓了一跳,赶紧问道:“皇上,您很难受吗?”
慕容子寒摇了摇头说:“那个曲华为,倒是真有些能耐,朕吃了他的药,居然真的好多了。”
红泪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来,随即心惊肉跳地说:“那皇上您,也要等验过了药,再去吃啊!”
慕容子寒却是轻笑一声说:“你以为,班元振胆敢明张目胆的,对朕不利吗?”
红泪缄默不语,班元振自然是不敢的。只是刚刚他居然是真的吃了,看他那么难受,红泪心底也忍不住跟着揪起来。
但,看到他迅速地吃了那个曲华为的药,又感觉万分紧张。
慕容子寒又躺了下去,闭上眼睛软软地说:“你先回宫,给朕叫贵妃来,就说朕有话要问她。”
红泪心知,他这会儿恐怕还很难受,却不休息,要叫班贵妃来,也不知道想说什么。不过他不说,红泪自然不会去问的。点点头,红泪抬步离开说:“是,臣妾这便去。”
就在红泪跨过门槛的时候,他淡淡的声音传来:“朕今晚,过甘沐宫去。”
心底一动,看来他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红泪一笑,转身说:“是,臣妾在甘沐宫等皇上。”
到了外面,奇怪的是不见诸位大臣和太后,小顺子迎上来问:“娘娘,皇上怎么样了?”
红泪说:“皇上已无大碍,太后和班将军呢?”
小顺子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太后与班将军他们,去了一旁的偏殿。”
原来,也对,太后应该是怕诸位大臣太吵,惊扰了皇上。
红泪颔首说:“班贵妃可回宫了?”
小顺子摇头说:“贵妃娘娘也跟着,去了偏殿。”
红泪便说:“那你进去,告诉班贵妃,就说皇上要见她。”
小顺子却是猛然一惊,不过很快就说:“是,奴才这就去。”
红泪摇头浅笑,再回眸瞧了一眼那扇门,便抬步出了天乾宫。宫外面,知画瞧见红泪出来了,急忙迎上来说:“娘娘,皇上可还好?”
红泪浅笑说:“无事,皇上还好。”
知画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笑着说:“娘娘,这一次看来是班将军落了下风了,想来那袁大人也是保不住这皇城守将的位置了。”
红泪却是心底一惊,停住脚步说:“你怎会知道?”
知画惊讶地说:“娘娘,整个皇宫都传遍了呀。”
红泪脚步一滞,随即吃惊地蹙眉深思。就在这时,一道揶揄地声音响起:“咦,娘娘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嫔妾还以为,您会看完这出戏,才会出来呢!”
红泪转身,寒烟扭着柳腰,正一脸耐人寻味地看着红泪。
而红泪却是心底一震,惊愕地说:“原来是你!”红泪真没有想到,这后面的戏份,居然是寒烟帮着太后,继续了下去。
寒烟却是浅浅一笑,上前凑近红泪低低地说:“怎么,娘娘不高兴吗?臣妾这么做,可是帮了皇上哦。”
红泪冷笑一声说:“为了皇上?呵,你果真是为了皇上?”
寒烟笑容不减地说:“聪明如娘娘您,怎会不知道嫔妾的心思呢?没错,嫔妾是为了他没错,但是嫔妾可也做得面面俱到了,不是吗?”
果然,明月对于飞恒,的确是不顾一切的。
红泪瞧了一眼知画,知画知趣地退了下去。
寒烟冷冷地嗤笑说:“娘娘还他人知道吗?您的心不在他的身上,难道说,还他人说他的闲话吗?”
红泪却是敛去微笑,冷冷地说:“你究竟,目的何在?”
寒烟却是笑得更加肆意了:“红泪,你可以因为聪明让太后对你改观,而我亦可以用我不输于你的智慧,赢得太后的改观。”
先不说真正的寒烟如何,但是明月假扮的寒烟,自进宫以后,从没有对红泪表现出尊重。哪怕,红泪是贵为四妃之一的贤妃。
只是,她是什么时候与太后,走得这么近?红泪蓦然心惊,貌似,是红泪坠崖之后吗?
她浅笑着说:“你应该猜到了,没错。太后之前对我不喜,只是因为我借了那个人的风,如今正主掬妃回来了,太后憎恶的还是掬妃。而至于我,只要处处为皇上考虑,为皇上好,太后自然不会拒绝。太后做事,不都是为了皇上吗?”
果真,明月就是冰雪聪明,工于心计。她也真会看准时机,这样一来,她也是知道了掬妃的真身份了。太后憎恶掬妃,自然会对她暂时淡忘了。
而蒹葭的龙嗣,又是太后所喜爱的,只要她与太后站成一起,作为蒹葭名义上的表妹和义妹,太后对寒烟自然也是不排斥的。
而寒烟,这事做得漂亮,表面看来是为了慕容子寒,其实是为了纪飞恒。这一出戏,演得真好,没有丝毫破绽。
所以,刚刚她先一步出天乾宫的时候,肯定是通知了纪青明。而纪青明也是只老狐狸,剩余的事情,他自然能够做得面面俱到。
何况,这一次事关儿子的前程,同时也是他的死对头班家,纪大学士怎会不不遗余力地尽心去做呢?
红泪蹙眉沉默,寒烟继续上前说:“太后希望的,是纪班两家,能够相互制约。”
相互制约?这不可能是长久之计,朝堂上,没有绝对的敌人。所以,慕容子寒的意思,是逐步将权利收回自己手中。而红泪,才会将纪飞恒推了出来。
倒是纪青明,他以为纪飞恒上位了,邀月王朝整个朝堂上就是他纪家的天下了吗?很可惜,纪飞恒不是那样的人。
否则,慕容子寒也不会重用他。而纪飞恒对慕容子寒的衷心,红泪也是知道。纵然是他亲爹,红泪相信,他也不会徇私枉法的。
冷冷地瞧了一眼她,红泪说:“明月,我再次警告你一次。我可以当你是真是寒烟,而你既然决定进宫,那就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还是得女人!”
寒烟显然一怔,随即说:“我自然会铭记于心,进宫本来非我所愿。我上了花轿,他发现新娘不是他想的那个人,所以他离家出走。而我,直接被花轿原封不动的抬回了杜府。我成了爹娘眼中的不孝女,寒烟自小身体虚弱,在她快要去了的时候,纪大人说服我爹,让我顶了寒烟进了宫!”
红泪惊诧,想不到,明月会主动跟自己说这件事。
她又笑了笑说:“我本以为,他心里是没有我的。可,自从那次你用香囊包做文章的时候,他居然承认了与那宫婢的事情。我当时就兴奋了,我知道,他心底终究还是有我的。我也明白,有那么一个人对你不顾一切,这就够了。”
红泪冷笑,那一次的事情,纪飞恒以为是红泪,所以才会默认了与宫婢私通,她还一直以为,是为了她!
冷笑一声,红泪嗤嗤地说:“哼,你还真是自作多情得紧!”
她笑得不以为然:“其实我知道,在杜府,你不嫉妒姐姐,反而你最嫉妒的人,是我!”
红泪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有没有搞错,这么个有心计的女人,居然这么自以为是,自我感觉良好吗?
“只是,你的确是让我惊讶万分啊。原来小时候,你经常偷溜出去,不是去玩,是去学东西吗?”她浅笑着说:“我倒是真小看你了!杜府那个大字不识,只会出去疯玩的野丫头,居然也可以成长至此!但是你可不要得意忘形了,在这深宫里,你终究抵不过三头六臂!”
明月啊,红泪终于真正地警惕起来了,想不到,她也会与太后形成了统一战线!
明月讥讽地看向红泪,随即幽幽地说:“别以为,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能够永远的庇佑你!”
红泪下意识转身,看着身后的天乾宫。慕容子寒,他也说过同样的话啊。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红泪有的是可以自保的杀手锏啊!
明月已经抬步离去了:“娘娘,嫔妾就不叨扰您了,这便告退了。”
红泪猛然转身:“站住!”
明月脚步一滞,转过身来说:“怎么,娘娘可还有什么需要提点嫔妾的?”顿了下,她忽然瞧向一旁的香菊,猛然一个耳光过去说:“见了贤妃娘娘,不知道见礼吗?”
随即,她看着红泪笑颜如花地说:“是嫔妾教导无妨,还请娘娘见谅!”
很好,她明知道红泪与香菊有过节,现在冷不防又打了香菊,这不是故意加深仇恨吗?但是红泪不在乎,红泪在意的是,她会伤害到飞恒。
看着她,红泪问:“你对他,是真心吗?”
明月一怔,随即浅笑:“自然是真心!”
红泪冷冷地说:“本宫警告你,若是你胆敢伤害到他,本宫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明月呵呵一笑说:“这辈子,仅此一爱,嫔妾怎会忍心伤害他?”顿了下,她又说:“对了,事情应该已经结束了,嫔妾要赶回慈宁宫,这便告退了!”语毕,扶着香菊的手,抬步高傲地离去。
红泪愣愣地不语,那个时候,她找到自己与自己换了身份,嫁去杜府,连妾都甘愿做。想来,她是那么爱着飞恒。
可,为什么,飞恒不能给接受她呢?兜兜转转,杜府三个女儿,倒是全都进了宫!
紧紧地握住丝帕,红泪暗自冷笑,原来明月与自己,才是同一类人!
“娘娘。”知画走过来,小声的唤道。
红泪浅笑一声,并不说话,而是大踏步向前行去。
已经距离天乾宫很远的距离了,前方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抬眸瞧去,居然是掬妃!红泪这才想起来,掬妃彻夜未归,太后怒不可遏地命人‘请’她回来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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