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着好奇心点开了对方的微博主页,翻了几张照片后就看到熟悉的面容,于是我又回到那封私信上回复道:“是我,好久不见。”
我们就这么又联系上了,算起来不长不短也有三年没见,期间也没有过你的任何消息,我差不多就快把你忘了。
回复过那封私信后我在电脑前盯着微博页面等了好久,一直都没等到你的再回复。夜已经很深了,我合上电脑,爬上床借着床头灯看一本书,书的内容艰涩又难读,我看着看着思绪就飘到了你那边。
大学毕业,离开学校那天,我在宿舍收拾东西,只剩下几件随身的衣物,一台电脑一本书,其他的东西早在前些日子一箱又一箱地打包邮回了家。前一晚和宿舍的几个哥们跑出去喝酒,喝得有点多,到现在头还晕乎乎地疼。由于身体的不适,我也就没空去顾及离愁的情绪,随随便便地背起两个包,把钥匙交给寝室长,让他帮着退还,和剩下还没走的室友们简单地告别,出了宿舍的大门就看到了你。你看来是在门前站了有一阵子了,脸颊被阳光烤得通红。你刚露出笑容要和我说话,就被身后的人叫住了,那是你的男朋友,他拖着个大箱子,看来也是今天离校。你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帮他,他就越发焦急地催促了几声,你就掉头跑了过去。我看着你帮着他搬箱子,还不时向我这边看过来,但我们隔的距离有些远,我当时又没戴眼镜,也就看不清你的表情,连你脖子上的疤痕也看不清,只记得那天的阳光好得不得了,我的影子很踏实地躺在地上,仅此而已。
现在想来,那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
初次见你是在大一那年的一堂选修课上,你坐在我右面间隔三个椅子的位置上,我在课堂上无聊地四下张望时看见了你,头发随意地披散下来,被午后的阳光渡上了一层绒,真美,当下这两个字就涌现在我的脑子里。
课后我悄悄地尾随在你身后,不紧不慢地保持着三五步的距离,一直出了教学楼。我看到你笑着走向了一个等待在那里的男生,我就看着你的背影,一蹦一跳的,感觉很快乐。我竟然也跟着快乐起来,一路哼着歌回宿舍,被室友们问起也就随便和他们胡扯了几句,竟遭到了警告,他们是这么说的:“那个女生你最好别接触,整天喝酒到处混。”
“他男朋友也不是好惹的。”
“她都被学校记过处分了,再记一次就开除了。”
“美?那你看到她脖子上的刀疤了吗?就是打架打的!”
这些话语就如同大风一样灌进了我的耳朵,而讲诉这些话语的人,都好像和你很熟一般。可我懂得,这世间所有的传言都是被演绎过的,并不能全都信以为真。但我也懂得,这世间所有的传言并不都是捕风捉影。说实话,那一瞬间我是对你感到失望的,可单从失望这两个字来看,就已经暴露出了我的内心,没有希望也就不会有失望,我坚信这至理名言。
但我所有的希望,也并不是那一种满腔的热忱,而只是一点小小的幻想和希翼,说白了就是对你有那么一点点心动。
在那样一个年纪里,真的会很轻易地就喜欢上一个人。
微博上收到你的回复是在三天后,先是发来一个惊叹号,接着就是手机号码。我照着号码发过去一条手机短信,没什么内容,就是一个表情,接着你也回了一个同样的笑脸。我以为你会打电话过来,可是你没有,而我也没有给你打电话的欲望。我明白这几年的间隔,让我们生疏了不少,拾起电话难免有些尴尬,我用来判断人与人之间生熟的因素其中有一项就是能不能够在电话里聊天,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我们似乎不太熟。
时间这玩意不仅能治愈伤口,也能够拉远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我对它的态度是不褒不贬。
记得大学时有一阵子我们经常探讨时间的存在与否,我们一致地认为时间是人类自己给自己找的麻烦,它存在的价值无非就是给生命标注节点和带来恐慌,我们为什么要早睡早起?为何食堂要在早上六点开门?为何课程不全都安排在晚上?于是在这里我们又产生了分歧,你说是因为生物钟;我说生物钟是可以调整的。你说健康的生物钟是有科学依据的,我说时间出现的比生物钟这东西早;你说生物钟是人与生俱来的,甚至有生物时这东西就有,只是没有一个科学的称呼。我说那好吧,那我们为何不按照生物钟来生活,非得按照一块表呢?我们难道不能困了就睡,饿了就吃?于是问题又绕回了原点,我们再次回到同一战线,说时间不过就是人类自律的一个虚拟工具,而自律是防止物种退化。我说时间也是被文学美化了的一个词汇,把这么一个看不到摸不着人类自己给自己制定的规矩描绘得玄妙又深奥。
你说时间确实可以抹平一些伤疤。我说包括你脖子上的那道吗?你就瞪了我一眼说,滚蛋!
关于你脖子上那道伤疤,你没过几天还是和我讲了:“就是在酒吧喝多和人打架嘛,一刀划过来,没躲开,那个死婊子。”你一边用手卷着头发玩一边说道,“不过后来啊,我男朋友找人把她和她的店都砸了,你猜后来怎么着?她倒赔我钱,谁叫我男朋友家里有人呢!”你得意地直拍大腿,又找出一支眉笔,掏出镜子,在脖子的刀疤边上画花,画完后那道疤就像是一束枝头,“好看吧?”你冲我伸过脖子,我竟突然凑上前去吻了你一下。
你伸出手指指着我娇滴滴地道:“你竟然敢亲我,我男朋友知道了非杀了你不可。”
我呆在那里判断不出你是否是真生气,然后你就又道:“你敢再亲我一下试试!”
于是我竟真的又吻了上去。这一回你没有闪躲。
重新拥有了你的联系方式后,我们只是偶尔地互传几条短信,不咸不淡的,总是觉得都无话可聊,甚而变成一种负担。但那晚,我在睡前突然接到你的短信,你说:“有时间能不能来看看我。”明明是一个问句,但结尾却是一个句号,像是逼着我不得不答应,也像是了解我肯定不会拒绝。可是我还是犹豫了,你应该懂得的,当人过了一定的时间,当年龄像一把刀似的悬在心头时,冲动和勇敢也跟着磨平了,不再像年少时即使很胆怯也会装作不害怕,即使是不锋利也看着很尖锐。
就像在大学期间,我们那如同地下党似的恋爱,我们在你男朋友的阴影下,在懦弱的范畴内勇敢着,不敢暴露却也不想放弃,现如今想来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那时候,我们只能挑你男朋友不在的时候在一起,还好你男朋友不是个好学生,时常旷课,外出喝酒打架,让我们有很多小段小段如同切割开的时间在一起,而那时你又会变身为好学生,你男朋友再叫你外出时你就会找出各种推脱的理由。你还想过一个注意,让我扮演你的男闺蜜,这样我们经常在一起你男朋友就不会怀疑了,没准我们三人还能一块出去玩。我说不行,我一看到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就生气。你就叹了口气两手一摊:“唉,男人啊,都是小心眼。”
记得有一年暑假的时候,我们终于约好了来一次旅行,我们两个人去爬了泰山,在拼了老命终于登到山顶后,你冲着远方大吼大叫,然后突然回过身对我说:“我终究有一天会离开我男朋友的。”就这一句话,让我等了那么漫长的大学时光,我有时也会问,你说的终究有一天到底是哪一天?你心情好的时候会说:“我现在不能和他说,这是在保护你,说了他肯定会打死你。”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会说:“别总是问我!有种你自己去和他说啊!看他怎么打死你!”
面对威胁,我是个懦夫,于是我便整天郁郁寡欢,面对阴天的我,你会跑过来安慰道:“再等等,等到毕业就好了,毕业后我们就逃出他的势力范围,毕业后我立马把他踹了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
我又看到了曙光,看到了黎明,看到终究有的那一天,掐着指头过日子,日子就在指头间忽快忽慢地流走。我们时常在抱怨时间过得太慢,又在时常的时常感叹时间流逝得太快,转眼,毕业就到了眼前。
我还是动身去看你了,只因你说过得不顺遂,你说你现在一个人生活。
从我居住的城市,到你所在的滨海小城,要坐上六个小时的火车,一路南下的路程,风景在车窗外一目了然。我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火车停靠在一个站台,上来一群学生,坐在我的附近随便聊着天,时不时传入耳中的内容是关于找工作的,我这才想起,又快到了一年的毕业季。
我们快要毕业时,我问你是要出去闯还是和我一起回老家,那时我已在老家托关系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而你的工作还没有着落,你不说话。我说反正不能留在本地,你留在本地就和你男朋友断不了了。你说我知道啊,接着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说道:“我昨天和他回家见父母了。”
“你什么意思?”我不安地问道。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告诉你一声。”你靠在椅子上懒懒地说道。
“看样他父母很喜欢你。”我面露讽刺。
“嘿嘿,是的。”你不知是故意气我还是得意忘形。面对这样的局面这样的你我竟不知如何应付,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生气地点了一根烟。你把我刚叼进嘴巴的烟抢了下来,塞进自己的嘴巴,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怀孕了。”
伴随着这几个字,你嘴巴里的烟也缓缓地飘散:“他还算个男人,挺负责任的。”你接着说道。
“所以?”我话只说了一半。
“所以。”你也不肯开口。
我一下子就被激怒了,冲着你吼道:“这么说我他妈的这几年白等了!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你和他的一纸婚约!你拿我当什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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