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微亮,今日是离开流星谷的第四日,凤南风说今日便是大典,晚上会有宴席以贺他受封太子。没有时间赶回皇子府,只好带我入皇城,但是我的身份不能参加大典,只能在偏殿等他了。
皇城还是庄严肃穆的样子,清晨的微光下分外安静,没注意到马车的走向,下车时已是在一处宫殿门口,凤南风扶住我,刚刚落地便听他说:“落儿,我今日可能会有些忙,你在此处等我,有空我便过来。”
“这里是?”抬头看殿上牌匾,没认错的话,应该是“念晴阁”。
“这是父王赏给我的,平日回皇城便住在这里,你进去自会有人打点一切,宫中还有事,我必须马上过去,不要乱跑。”凤南风带着笑意,拿手蹭了蹭我的脸颊。
“嗯,知道了,你快些去吧。”点点头,对着他灿烂一笑。
“那我先走了,等我!”说着,俯身在我额头留下一个吻,便转身离开。
朝阳刚好透过云层洒出第一缕阳光,映射得远处宫殿突然都有些耀眼,目送凤南风匆忙又不失稳重的背影,一股满足感溢满身体每个角落。
还未走进殿门便有几个宫女过来帮忙拿下我肩头的包袱,一名侍卫上前赶走马车。
这宫殿里很朴素,如他的皇子府一般,看不见什么特别名贵的饰物,碰到我以前的凤南风,就不是奢华之人吧,记得小青说过二皇子是十八岁才被凤王认回,那么说凤南风如今二十二,他说他是自行拜师,那么拜天星老人为师之前又以前经历过什么呢?
在殿内呆了大半天,实在无聊,便让宫女找来几本书,虽说不是所有字都认识,打发时间也是好的。可是看着看着,竟发现能读懂大部分,有些原来不该认识的字,看到眼里好像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像人的潜意识一般,不由在心底痴笑,怎么笨了十几年,这会突然开窍了?
那宫女拿来的书还比较有意思,都是一个个小故事,正看得带劲,殿外好像有些吵闹。放下书走出去,一眼看到紫衣男子正在吵闹着要进来,被两名侍卫拦住,赶紧退回殿内,吓得我冷汗都快冒出来,那男子,不正是两年前的凤云羽?
坐在殿内还是不安稳,外面凤云羽还在吵闹,听着他的声音都焦躁不堪,这个人,当初害我送掉半条命,差点毁掉双手双脚,不知道他与凤南风有何纠葛,让他如此憎恨。千万不能让他闯进来才是,让他看到我,等于让我再死一次了。
起身让宫女带我去凤南风卧室,在这里的话,就算凤云羽闯进殿,也不会跑到卧室来吧?
不远处传来礼乐之声,该是大典正在进行,殿外的争吵之声却是愈大,还夹杂着打斗之声,莫非凤南风接回我也被他知晓,想以我为借口,抓到凤南风把柄么?
不行,不可以坐以待毙,召唤来两个宫女,吩咐他们去找凤南风,范文仲也行,能拦一时是一时,凤云羽那架势,恐怕不肯轻易罢休了。
看着宫女身影消失,心头才渐渐安定下来,脑中晃过刚刚见到凤云羽的模样,比起两年前消瘦许多,眉间英气不再,全是暴戾之气,不顾侍卫的阻拦,执意向着殿门的方向,企图走进来。尽管就那一眼,还是觉得有些不正常,哪里呢……
对了,手,凤云羽的双手,定是没了!
而且武功好似也不在了,不然不可能对付不了区区两个侍卫。
这几日一直在赶路,也没有时间多问凤南风两年前峰峦崖底到底怎么回事,之前听民间传闻,说凤云羽的手臂是被我砍去,明显是误传,那么,莫非是凤南风?
正思酌着,发现门外有些过于安静了,礼乐结束也就罢了,凤云羽会这么轻易离去?呆在房里不敢出去,却听到一队人马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慌乱地想找地方躲起来,这房间除了一张床和桌子,连个衣柜都没有,桌子没有桌布,床下是实心,躲哪里?
还未反应过来,门就被人一脚踢开,恍惚回到峰峦崖底那日,凤云羽带着数十名凤军闯入破庙将我拉出去,那时是心如死灰,可今日,我不会任他摆布。
站在门口的却是一身月白长袍的凤南翼,好似大雪缤纷的冰眸得意地看着我:“浅浅姑娘?”特地将“浅浅”二字咬得很重。
凤云羽站在他身后,紫眸里就快充溢血色,愤恨瞪着我。
压抑住心跳,我屈膝行礼,对着凤南翼微微一笑:“玄落见过公子,只是……公子说的‘浅浅’,可是指小女子?”
凤南翼见我如此,双眉一挑,笑意更浓:“莫非‘落儿’也中了无忧蛊?”这次又咬重了“落儿”二字,应该是在蕓城重遇他时听凤南风这样喊过我。
“落儿可是你能叫的?”毫不客气的瞪他一眼,不是爱笑么,我就笑给你看,“公子到殿上来不知所为何事?”
“两年不见,浅浅又犀利许多!”凤南翼斜睨我一眼,嘴角的笑容蓦地在下一刻消失,大喝道:“来人,抓住这个妖孽!”
马上有几名侍卫进房,我心中焦急,仍是强迫自己冷静,笑得更加灿烂,对着几名侍卫道:“你们可看清楚了,我是二皇子殿上的贵客,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妖孽?”随即又看向凤南翼:“玄落实在不明白公子何意,若是有事,可等南风回来再说。”
“妖孽!竟能死而再生。”凤南翼的脸上早没了一贯的傲气笑容,又对着侍卫吼道:“她就是峰峦崖底的黑眸妖孽,还不抓住!”
“公子请注意言辞,死而再生这般离奇的事情玄落就不多说,可是玄落一双蓝眸,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胡言乱语可是会被人当做疯子的。”讽刺的看着他,给自己倒了杯茶,如今我就是蓝眸,死都不认在峰峦崖底的是我,他能如何?
“哪知道你用了何等妖术!”凤南翼已是有些沉不住气,对着侍卫道:“你们到底是想不想活了?”
几名侍卫脸色一白,立马走向我,我从容看着他们,浅笑盈盈,“今日二皇子可是封为太子了,若是知道有人上门抓人,不知是何反应呢……”
几名侍卫果然身子一震,低头站在一边,再不敢挪动半分。
“哪那么多废话,殿下,我们先把这妖孽抓回去再说,那几个不听话的奴才稍后再处置。”凤南翼身后的凤云羽突然说话,一脸跃跃欲试。
“谁敢在我殿内动人!”凤南翼刚想动身,一声冷然的呵斥便传到房内,顿时松了口气,凤南风回了。
我起身,推开门口两个门神,站在门口看大步而来的凤南风,比起两年前,如今的他英气更盛,周身散发一股难言的气势,让人不敢逼视,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此时,他却对我笑着,快步过来拉住我的手:“落儿,你没事吧?”
轻轻摇头,转首看凤南翼此时面色有些苍白,正死死瞪着凤南风,沉声道:“你居然还是袒护这个妖女!”
“太子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吧?”凤南风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嘴角泛着冷笑,“皇兄莫非不知今日起这里改为太子殿?擅闯太子殿,你说……传到父王耳里,会定你一个什么罪?”
凤南翼全身一震,冰眸忽明忽暗,动了动双唇想说什么,最终只狠瞪我们一眼,冷哼一声甩袖离去。凤云羽更是愤怒得额头青筋都爆出来,不甘心的随着凤南翼的步子离开。
“玄月,幸亏你回来得早!”拉住凤南风的手臂,高兴的走进房。
几名侍卫还未离去,见凤南风进门,马上双腿跪地,战战兢兢道:“参见太子殿下。”
凤南风冷眼看着他们半天不说话,感觉那几个侍卫的身子都在颤抖了,我拉拉他袖角,摇头示意他算了,他便沉声道:“下去!”
侍卫得了令,立刻起身出门。
凤南风对着我轻轻一笑,“大典完了便回了,今夜还有宴席,落儿准备一下,同我一道出席吧。”
“啊?我能出席么?”这种宴席,应该是很高级别的吧,朝廷各大官员,甚至凤王应该都会在,而且凤南翼都可能再,又找茬怎么办?我又以什么身份参加呢?
“当然,你别多想,随我去便是。”凤南风毫不犹豫的回答,召唤来两名宫女,拿来衣服首饰,随即好似又要出门,道:“宫内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落儿用过膳在这里等我,晚上我便来接你。”
“嗯,快去快回。”整个下午,很难打发呢。
用过午膳便躺在床上休息,这几日一路颠簸,在马车上也睡不好。
朦胧中好似听到房中有些声响,又安静得有些异常,猛地睁开双眼,有人坐在床边,正发呆般看着我,是一身青衣的小幽。
“你来作甚?”坐起身,皱着眉头问她。
小幽好像被我突然的问话惊醒,挤出一丝苦笑:“落落姐……”
“你直接说找我何事,暗冥阁想要我为他们做事?”见我回到凤南风身边便过来找我,凤南翼如此,暗冥阁如此,莫不是在其他人看来,我就是凤南风最大的弱点?
“落落姐你跟小幽走吧,不要留在这里。”小幽拉住我的手,神情有些焦急,蓝眸清欲滴水。
我一手甩开她,厉声道:“为何要跟你走?你先说出暗冥阁接近我到底是何目的,否则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小幽没骗落落姐,你跟我走,今晚这里有危险。”小幽脸上俱是急切,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心中也是一颤,今晚有为凤南风而办的宴席,莫不是会发生什么事?
“能发生什么事?今天玄月已经是太子了。”我装作无谓的样子,起身坐在桌边,倒杯茶慢慢啜着。小幽对不起,不是我不信你,骗过我的人,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知道再信,暗冥阁又如此神秘,让我如何毫不犹豫的跟你走?现在不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恐怕你也不会告诉我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可是凤南翼……”小幽果然急了,说着一跺脚,“哎,反正今晚肯定有危险,落落姐你跟我走好不好?小幽不会害你的。”
“不走,你赶快离开才是。”凤南翼?他不服气,今晚会有什么异动么?
小幽见我如此,神色一凛,抬起一只手,我连忙道:“想打晕我?还当我是姐姐就快点走,你知道我不会留下玄月不管。”
小幽的手停在半空中,红唇被她咬得发白,一瞬不瞬看了我半晌,最后还是放下手,留下一句“落落姐一定小心”便翻窗离去。
刚刚离开门便被打开,两个宫女毕恭毕敬的弯着腰道:“奴婢帮姑娘梳妆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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